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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甫靖惊讶:“如沁,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他转向容七,却发现容七听了这话面色一变,幽幽叹了气:
“非也,随同我二姐被绑的,还有一人,当时他正好在我二姐屋内。”
“那人是谁?”皇甫靖问道。
容七顿了顿,答:“北鹤质子,容阿呆。”
而容阿呆,定是绑匪生怕事迹败漏无奈之下一同绑走的。
这也是容七从未预料到的事情。
只因上辈子,容宝金被绑之事依造她的记忆,并未牵扯到第二人的……
而这一次,容阿呆却...她不知容宝金被绑时为何会与容阿呆在一起,也不知道那群人绑走了容阿呆之后会做什么....
“....”
此话一出,屋子里另外两人皆沉默不语。
良久,皇甫靖补充了一句:“要财好办,我猜不过多久,绑匪定会送来书信一封,届时需要什么便能明白,容姑娘在他们手中做筹码,自然不用担心她的安危,相反,最危险的是——”
容七面如菜色:“是阿呆。”
那群绑匪清楚知道容宝金身份这一点容七并不担心,因而她才能确保她二姐至少在目前是安然无恙的。
但若是容阿呆,她却没有把握了,容阿呆身份特殊,知晓的人少之又少,即使是在国公府上,也并非人人都晓得这个在府上一住便是十年的小傻子会是当年那个因着战败被送到大庆的北鹤质子。
现如今,那群绑匪自然是不知道的....
容阿呆人傻,对方自然不将他放在眼里,又毫无利用价值,可想而知他目前的处境有多艰难。
若是那群人在中途对他下了狠手,怕也是情理之中,最幸运的,也可能是把容阿呆随意扔在某处不管不顾。
而无论是这两种方法中的哪一种,于容阿呆而言,都非善路,于容七,更是心急如焚的炼狱。
她开始有了些许的慌张,因着这一路走开,抛去那些既定的步骤不说,越来越多的变故不断产生,外公的死,她二姐的意外,现在又是容阿呆...
她原本握在手中的东西,在不知不觉中渐渐溜走,容七越想越是惊恐,只怕这一世到头来,怕也终不能如她的愿。
而鲁莽如皇甫靖,眼下也晓得了势态的严重。
毕竟那傻子身份特殊,若真有了什么意外,届时遭殃的可不只有他们。
往大了说,这甚至可能成为导致大庆与北鹤两朝在时隔十年后再次兵戎相见的导火索.....
乖乖,若是这样那还得了?
失态紧急,他们一行人也不得不终止了这接下来的祭拜活动,只草草交接了下,便火急火燎下了山。
临行前,喜婆倒满是不舍,一半是为了这未完成的亲事祭拜,二也是叹他们此行匆匆,还未在这庙子里领略完,便要离开。
容七在焦急之余也略微感到了些遗憾,她对于喜婆此人可还充满了一肚子好奇心,可眼下,饶是再多的好奇心,也比不上那另外两条人命金贵。
但容七却始终觉得,有朝一日,她终还会回到此处。
届时,她可得好好研究下此人了。
他们三人分开时,容七还特地告诫了皇甫靖,此事一定要保密,即使是暗中的搜查也好,怎么样也好,万不可摆在台面上以免打草惊蛇。
再而,北鹤质子被人掳走生死未卜一事也万不能传开来,朝廷上有人本就对这人盯得紧,若是因着此事被人抓了把柄,那国公府则难逃其咎。
容七回府后第一件事,便是唤了绿荷去打水,一盆两盆皆不够,竟要来了一个大木桶盛满热水,末了,还撒上些花瓣,扎扎实实地泡了一个好澡。
她太累了。
绿荷看着容七那入了热水满脸惬意模样,不说目瞪口呆,但十足十的惊讶是有的。
她是万万没想到小姐在这么时候竟还有泡澡的雅兴,小姐在得知那两人被绑的时候面上所露的担忧可不假,可为何到了此刻,却这般闲适?
她当然不知道,容七究竟在想些什么。
事实上,容七自己也不知自己该干些什么了,她目前唯一能做的,正如皇甫靖所言,是等,
等那群人送来消息,等她们露出破绽,届时再做打算。
但等这个字也未免太空泛了些,虽然这的确是目前的万全之策。
容七心想啊,反正都是要等,舒服地等也是等,焦急地等也是等。
她本就因着这件事的变故有些焦头烂额,眼下也再也懒地平添多一份忧愁。
因而就是等,她亦选择了舒服地等。
容七说到做到,在舒舒服服地泡了个澡之后,她选择了美美地睡上一觉。
绿荷替她合上被角时的脸色可以说是怪异的,犹犹豫豫地想说些什么,碍于容七那一脸理所当然的模样又选择了乖乖闭嘴。
“真是怪人..."只在心底默默地腹诽了句。
这么一睡,又是整整一日。
期间皇甫靖神色难看地来访过一次,他本就性急易冲动,眼下容宝金在他眼皮底下被绑走,无疑,这对于皇甫靖而言是堪堪称得上耻辱二字的,在家中苦苦候了一日都没什么动静后,他坐不住了。
不管三七二十一地,便找了容七,瞧见她那一副方睡醒迷迷糊糊地样子顿时气的不清,指着容七一头乱糟糟的头发这叫一个怒火攻心:“容老三你,容老三你——我,我现在可看清你了啊”
可惜说出口的话,也并没什么杀伤力可言。
容七扒了扒头发,突然问道:“此事你没有告诉别人吧?”
“咦?”皇甫靖一脸尴尬,表情明显不自然。
容七:.....
“这也没办法嘛,既然要暗暗行动,那我手里可得有人吧?
你又说不让我告诉别人,那我怎麽好意思同我爹说此事我不说,又需要人暗中调查,那边只有派府上那些个家丁去,你也知道的,这些人,哪里比得上军营中那些人可靠?我思前想去,这不是没办法了,才想到他了嘛....”
真是简单果断地证实了她心中所想,她当时真是鬼迷了心窍,竟会相信皇甫靖这张嘴能守住这么个消息,真是失策,失策。
你看,她果然是有些慌了,竟然都忘记了皇甫靖与那人向来私交甚好,就算那人什么都还没说,只消一个眼神扫过来,皇甫靖怕早已飘过去一五一十地相告了。
皇甫靖眼下也猜到容七所想了,他一边是有愧疚的,毕竟爽了约的是他不是?
但另一边,他走上前去语含抱怨:
“没错,我确将此事告诉了阿玄,阿玄这人你还不比我了解?你还愁他能告诉别人不成?但容老三啊,这事你可不能怪我,这事情让他知道了,只百利而无一害。
你想阿玄是谁?就是你我两个加起来,都没他动动手指头强。
他府上可就有一支训练有素的护卫随时候命,若是有了他相助,我们还怕什么?”
容七默了会,又问道:“你不会,已经同玄凌说了这借兵一事吧....”
皇甫靖拍拍胸脯:“那是当然!而且还是以你的名义!”
容七:“....哦?为何还是以我的名义?”
皇甫靖得意道:“不以你的名义,还能以我的不成?
若是叫我娘发现了这事,非得把我活刮一层皮不成?我娘的厉害你可不是不知道,哎不对,你还没见识过我娘亲的可怕罢?那天你可得亲自看看才是....”
容七越听越是头疼,到了后头也懒地理皇甫靖话语中的玩笑与胜券在握的成分了。
满脑子,都被玄凌在听到自己问她借兵时的表情所布。
她几乎可以想象到玄凌在听了这话之后嘴角不屑的笑了。
不,容七又想,他怕是连笑都懒地笑的,笑容对于高岭之花而言也未免太奢侈了,再而,她容七也确实没有得此美人一笑的能力。
玄凌一定是毫不犹豫地答应的,这对于他而言未免太过简单了。
简单到,如同丢给路边一饥寒交迫的小狗一块馒头般,不费他吹灰之力,但也勾不起他半点多余的情绪。
正如众生之神,站在世间之最高端,偶尔心情不错,施与众生一些可悲的怜悯,得千秋万业的赞颂。
越想,越是头疼。
容七该是用了自己这辈子最大的忍耐力,才没有捡起院子里枝丫对着皇甫靖一阵猛抽。
抽死你丫的,抽死你丫的,让你丫多管闲事。
她在想象,想象着自己骑在马上,而皇甫靖就是她身下那匹马,她用力地抽啊抽,挑着最嫩最新鲜的肉,死命□□着他。
梦与现实的交界处,皇甫靖又是一声惨叫声传来:“嘿容老三你冷静些,冷静些!”
容七恍惚地看着手中硕大的枝条又看看屋子里四处逃窜叫苦不迭的人....
.....
这便是入戏太深的后果。
但眼下容七也懒地管这些了,只见她喘了口粗气坐在椅子上冷静半响,道:
“你可知道绑走我二姐他们的人是谁?”
他摇摇头。
“即使不知,那你贸贸然叫人调查又有何用?
就算他们行动再为谨慎,也难保不露一丝蛛丝马迹,对方在暗我们在明,极有可能我们的行动早就在他们掌控下。
你眼下如此贸贸然出手,怕只是打草惊蛇罢了。届时惹得对方生了气,受苦的你以为是谁?”
这一番话,让皇甫靖一阵羞愧之外,亦同时让她望向容七的目光带了丝惊喜:
“嘿容老三,原来我怎么没发现你是如此心思缜密之人,竟能前前后后想到这么多?你这小脑袋,偶尔除了发发疯之外还挺有用的嘛。”
容七脸同他贫的精力也没有,又对皇甫靖说了声:
“你现在赶紧回去和玄凌说清楚,至多再等我一天,如果还没有可疑信件传来,届时我们再想办法,眼下还是要乖乖候着,万不可鲁莽行事。”
皇甫靖撇张嘴:“好嘛,依你所言,不过在去阿玄府上前我可得回家一趟,好生换一件衣裳,可怜我出门才换的衣服,被你抽地皱巴巴地。”
容七想了像又做了决定:“慢着,我还是和你一同回去。”
皇甫靖虽有些疑虑,但瞧见容七那不同以往认真模样也选择了闭嘴。
二人上了皇甫家马车,一路相顾无言,容七自顾自地在想着事情,自然懒地打理他。
这落在皇甫靖眼里又不一样了,心想容老三今日可真是反常啊反常,瞧着,瞧着竟然有了些许值得信赖的模样。
马车跑地快,一路上又没多少人,因而不过半刻中,他们已经到了皇甫宅子。
这是一座极具威严气派的宅子,绿树环绕,庄严肃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