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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2愿我如星君如月
屋子里的气氛让李袖春很是煎熬,她怎么会想到毓柳要跟自己说的事居然是主动献身?
在自己“死而复生”的这一段时间里到底发生了什么?
又或者说,另一个她,九皇女又做了什么。
李袖春低下头不去看毓柳脱了外衫后露出的修长脖颈,咳了一声神色不太自然道:“你说,答应了我之前的建议,立刻嫁与我做侧夫?”
“下初雪的那一日,九皇女你与我踏雪时说的话难道已经忘了吗?”毓柳低声说着:“就算是贵人多忘事,那清水打了你一巴掌的事也该记得了吧。”
“……”李袖春的嘴抿成了一条线,在毓柳眼里就像是她回想起来了那一巴掌正表达不满。而其实只有李袖春自己知道,她是在憋笑。
看来那个九皇女在清水身上吃了个鳖啊?联想一下方才毓柳说的话……不难想出,似乎是九皇女对毓柳说了什么关于让他假戏真做嫁给她的话,激怒了一向护主的清水,打了她一巴掌。
“我之前答应了你什么吗?”李袖春装作记不清了的糊涂样,露出几分傲慢来的态度,这幅神情与那曾在“地狱”里见过一面的九皇女应该会有八分相似吧。
以为她这是故意惩罚自己,毓柳忍气吞声道:“之前是清水太无理了,他也已经得到了他应有的惩罚了。我也付出了天真的代价,确实如九皇女你所说的那样,表姐是不会轻易放过我的,以假乱真这种事是无法骗过表姐的。这几日我也仔细想过了,与其和清水一样被表姐奸|污,不如真的嫁与你……”
即使你变得,不再像我当初看到的那样善良而温暖。
毓柳抬头认真地看着李袖春,回想起了自己刚刚从雪堆中偷看到她扶着凤君下马车的那一幕。
明明神色还是那么专注而柔和,为什么陪自己踏雪的那一天就像变了个人一样……眼神阴鸷,说出的话字字诛心呢?
难道她,就真的只对凤君那么好,对自己连恶意都不想掩饰吗?
不明真相的毓柳就像绕进死胡同里的人,他不会知道陪他踏雪的李袖春不是李袖春,而他眼前的九皇女也已经不是九皇女了。
这个世上能真正分得清两人灵魂的,恐怕只有从头到尾知道一切的花顾白了吧。
“清水,被奸|污了?!”李袖春狠狠皱起了眉头,想起了那个忠心护主又带有傲娇性子的少年,心里升起一股子愤怒来。“岂有此理……”
难道财大气粗就可以罔顾一切了吗?
毓柳似乎被勾起了伤心事,本来硬撑的背脊一下子就弯了下来,“他是家生子,签了死契给毓家的,我不知道表姐会拿过去……也没有想到她会这样逼我嫁给她……”
没想到有一天他的奴仆会因为自己而失去贞洁,是他以前太天真,什么都不去防范,才会害了清水。现在,他连清水的面都见不着,除了委身九皇女,让她来帮助自己,他真的无计可施了。
毕竟他连自保都已经快做不到了……没准哪一天,表姐玩够了清水……也没了耐心等他自愿嫁给她……
看到清水咬着嘴唇浑身打哆嗦的样子,李袖春到底是不忍心去试探他了。她扯过床榻上放着的毛毯,搭在了他脱去外衣的身上,“你不必这样,不必勉强自己嫁我。”
“你嫌弃我了吗?我并没被表姐……”毓柳似乎很害怕,抓着她的袖口,慌忙地解释着。
李袖春只好拍了拍他的背,“冷静下来,我的意思不是这个。我是说,你可以先住在这里,我会和你一起想办法解决的。”
他如果回去的话,应该会比较危险吧。怪不得他宁愿在外面死等,也不愿回家了。
“不。她一定会来抓我的。”毓柳摇头,想起了什么,两眼发光,“九皇女之前不是一直问我关于表姐钱财之事么?我有偷偷带钱出来的,足够九皇女你卖了这个小院子,去小镇里生活了。”
九皇女要钱做什么?李袖春都不用想,大概就能猜到那个她的心思。估计是想要招兵买马,或者暗地部署什么吧?她……怎么可能会被只够去小镇生活的钱财所满足,那个人看起来就像是充满野心的。
这么一想,李袖春突然觉得奋力央求自己娶他的毓柳……很可怜。之前,她还以为九皇女对毓柳应该算是真爱,与对花顾白的利用不同,至少还是写在小纸条上的暗恋对象。而现在看来,其实九皇女根本没心的。
这些男子,怕都是她的垫脚石而已。
“我不会娶你的。”可即便再同情他,这一次李袖春却不打算像上一次那样,因为对花顾白的心死而稀里糊涂答应自己不想做的事。“娶你,对你,对我都不公平,我另有喜欢的人,你也不喜欢我,我们没必要牺牲我们的幸福去阻止你的表姐,一定会有别的办法的。”
她的态度如此坚决,让毓柳心中的期盼彻底堕入无底洞中。他嘴唇颤了颤,“是不是因为凤君?”
因为他,你才不愿意娶我?
李袖春摇了摇头,“与他无关,我只是希望对你负责,不要耽误了你一辈子。”
毓柳倏地推开了李袖春,第一次他白净秀气的脸上露出了以前没有的阴暗之色,“你骗人!你喜欢他所以才不愿意娶我,哪怕我和清水都被表姐奸|污在你眼里也比不上他皱皱眉头!”
他嘶声力竭地喊完,颓丧地跪在地上,大大的鹿眼溢出泪水划过他慢慢平静下来的脸上,“为什么……?凤君明明才是从一开始就在算计你的人。你知道吗?是他在宫中激我不嫁与你,让缘春给我拿来了白绫。也是他计划好了猎场的一切,给波斯国女将军不断的暧昧暗示,才会让波斯国女将军入了套。再加上我和缘春的谏言都是他提前安排的,他说只有他最懂女皇,这样一定能把风栖国推入万劫不复的境地,而你也永远不能成为女皇。就连登基的十皇女都是他的谋划,就为了让你无法登上那个位置,一开始就设下来的傀儡!”
“他这样子把你梦寐以求的一切步步击溃,你为什么还会……非他不可?”毓柳眨了眨眼睛,迷茫道:“就算是我一开始也在算计你,希望借你之手带我逃离表姐身边,可是后来我都是真心待你的,也是真心喜欢你的。而他呢?难道不是依靠你逃出皇宫,然后吃你的喝你的还算计你一片真心,好为他继续卖力一辈子吗?!”
“他到底有什么好,让你……这样的女子倾心?”
李袖春半天没能说话,她安静地等毓柳发泄完,才静静地随之蹲在了他面前。他的这番话如果是被九皇女听到,一定是致命一击吧?不过她不是九皇女,她是李袖春,她对那个位置没有兴趣。
掏了掏兜,李袖春拿出一张手帕来擦了擦他的脸,对着他惊讶的表情笑道:“不要那么惊讶,就算是你的帕子我也是有洗干净收好的。”而且她本来就很感激那时候,他愿意用帕子给她擦脸,她现在不过是依葫芦画瓢而已。
“你问我为什么对他倾心,这个我也说不清楚。”李袖春细心地把帕子翻过来,继续替他擦着泪水,“但你不知道有时能被一个人算计一辈子,其实也是一种幸福。”她就很羡慕,被花顾白这么算计的九皇女啊。
李袖春轻道:“你以为他算计我能得到什么呢?他是后宫之主,而我是他的挂名之女。他毁了我的锦绣前程,也等于切断了他的退路。他毁了风栖国,也等于毁了他的故国,还要背上千古骂名。你有听过外面的百姓怎么骂他吗?你有看到过史书上怎么写他吗?他根本什么都得不到,他不过也是一个得不到爱的可怜人罢了。”
如同你我一样,他求而不得的是九皇女,你求而不得的或许是我,而我求而不得的是他。大家都是一样的苦痛,无关对错。
*
在彻底把毓柳安抚好后,李袖春感觉疲惫极了。她也有想过要不要把所有的真相都告诉毓柳,可是她又怕他不能接受。不是谁都像花顾白那样,有勇气和胆识相信这些鬼神之事的。
把哭累了的毓柳让恨春给安排个房间,她回身回屋也想要好好躺下休息休息。这一路来她本来就很累了,还要去操心毓柳的事,头都在隐隐作痛。
当她踏入房间,发现自己本来点燃的烛火被熄灭后,干脆把敞开的窗户给阖上了。
应该是风太大,把烛火给吹灭了吧?
李袖春也懒得再去点燃蜡烛,打着哈欠拖着步子往床的方向而去。掀开被子的一角,心想明天该怎么对花顾白交代毓柳的事,以及该如何应对那位表姐,便没有注意到自己的被子似乎被什么东西压住了。
等到她意识过来后,扯着被子的手就触到了身边一个带着凉意的肌肤,让她整个人一怔,差点就要跳起来。
一个黑影从旁边窜出,从上而下按住了李袖春。
李袖春楞楞望着撑在自己身上披散着头发,衣衫半开,露出莹润肩头,牢牢注视着自己的花顾白。
她无奈极了,这是怎么了?!今晚上,一个两个都来色|诱她?
“妻主……”看到李袖春正在走神,花顾白拉了拉她的头发。见到她因为吃痛而微张着嘴唇,花顾白立刻俯下身亲了上去。
脑袋里只有一个想法——
不许……
不许她眼睛看着他,脑子里却在想别的男子!
作者有话要说:清明扫墓回来后居然发现我的读者们都在商量给我寄刀片,请问该怎么办,在线等!挺急的!
第63夜夜流光相皎洁
别看花顾白亲的认真,实际上李袖春感受到的是毫无章法的亲吻。尤其是当她察觉自己嘴唇被重重咬了一下后,伤口处轻轻被他舌尖舔舐的感觉,让她头皮发麻。
不得不说,就算是冬夜,月光也足以让李袖春看清重新抬头的花顾白。
他嘴唇因为刚刚的动作而带有光泽,本来就透红的颜色越发鲜艳,一双狐狸眼微微眯着,说不清的风流和妩媚。这让从来没经历过他这副模样的李袖春,甚是面红耳赤。
“等等。”李袖春连忙抵住他又要俯下身来的动作。
花顾白委屈地发出一声:“妻主……”
活像是吃不到鱼的猫,做出这种样子任谁看了都不忍心拒绝他。
可李袖春这次好像是狠了心,要给这只野猫一个教训,毫不犹豫地把他推开。
被推到一侧的花顾白,背抵着床壁,愣住了。他看着李袖春坐直身子目不斜视整理着衣襟,那股子疏离感这几天来他已经历过太多次。
果然她是讨厌自己了吧?
到底是因为郾城的事……还是因为方才毓柳的诱惑……?
花顾白微垂下眸子,月光在他美貌的脸上投下了一半阴影。在李袖春就要起身离开时,他突兀地出声:“你要去哪?”
“今晚你住这里吧,我去住你那里,毕竟男女之间授受不亲。”语毕,李袖春还回身很是温和地给他盖了盖被子。
猛地握住她的手,花顾白不敢置信地看她,“什么男女之间授受不亲,我们……我们是妻夫啊。”
李袖春莞尔一笑,露出花顾白从没见过的淡然来,“可是我不是你等的那个失忆妻主,我是个借尸还魂的家伙,占用了你妻主的身体,怎么还能做这种欺骗她夫郎感情的事?”
花顾白从没想过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这种事会发生在他自己身上。
……他以为李袖春失忆后,他还可以重新培养两人的感情,就算她忘了,也没关系,记不起来了,也没关系。但是她这幅样子……完全是把他当成了不能接受的男子,她挑明了一切,只是为了拒绝他!
这种要失去李袖春的感觉越来越强烈,花顾白下意识放开手,在她要推门而出之前,从后抵住了门板。
他动作小心翼翼地将头靠在她决绝的背后,蹭了蹭,“不是……我等的不是她。就是你,我知道的,就是你。”
这种解释不清的慌乱感,他也是第一次经历。该怎么跟没有记忆的她说清楚这一切呢?
善于攻心,善于谋略的花顾白,颓然了。
他沮丧地依靠着李袖春的后背,手不服输地摁着门板,不让她离开,一只手绕过李袖春的腰,困住她。
“我的妻主是你。”不是别人,他认定的妻主一直就是李袖春而已。
环住她腰的手用力抓住她的衣襟,发现她的无动于衷,他失措喃喃:“我是不是已经晚了?那个说喜欢我的你,是不是已经再也不会回来了……”
谋者乱心,乃为大忌。
花顾白明白,他这局已经满盘皆输。
他得不到她的心了,连带着也送去了自己的真心。
花顾白深吸一口气,晦涩的表情掩盖在他长长的刘海下。“那妻主也不需要离开,我会走的。”
该怎么留住她呢?得想个办法……
花顾白装作要离开的样子,走到李袖春面前却脚步一软,重重向后跌去。李袖春几乎没有思考,直接在后面接住了他。
“怎么了?”李袖春内心紧张,面上也带了几分焦急。“顾白?身体不舒服吗?”
那一股子疏离不到片刻就已溃不成军,她本意也不是要他受伤的,她只是想搞清楚……一直没让自己看明白的花顾白,现在心属的到底是谁。
她承认,自己没有花顾白那么聪颖,不会那么多弯弯绕绕。但激将法她还是会的,她也很满意他今晚口不择言说出的那些真心话。
“我带你看郎中,你等等。”说完,她才想起郎中还在郾城呢。顿了顿,只好俯身把他抱起来,放置在床上,“我去找药箱,你在这里躺一下。”
“让恨春去吧。”花顾白拉住她,生怕她走了就不回来了。
李袖春担心他是在郾城里感染上了什么,也没想太多,点点头,高声把恨春叫来,自己坐在旁边守着他,为他把脉。
把了一会儿,李袖春就了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