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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他张口欲言,但是随之而来滚落在山崖中的剧痛让他没了力气再说话。
他只能闻到她身上熟悉的茶香,以及滚落之间腰际一直留有余温的手臂。不断的和四周的山石碰撞,他埋首在她不算宽阔的肩膀上暗想:如果这是梦,但愿长醉不愿醒。
第18何等有幸配成双
李袖春再睁开眼已是天光亮了,她抱着怀中晕过去的凤君坐直身子,居然一时冲动就跟着他坠下了山崖。还好辽山并不高,而他们又是滚到了半山腰,不然真是命悬一线。
她碰了碰凤君,果然他身上出奇的热。刚开始见到他就觉得他脸色绯红的不正常,看来是淋了一夜的雨发烧了。再一看他背后,滚下来时被树枝剐蹭的到处是伤口。
说来,滚下来的时候一开始还是自己抱着他,后来却是全程他抱着自己,没想到自己被女尊国的男子给保护了。
“父后?”李袖春试图唤醒他,这样躺着也不是办法,他身上的伤口也会发炎的。
但是半天没得到回答,李袖春犹豫半响,自言自语道:“色|即|是|空,空即是色。”然后深呼吸,哆嗦着手把他的衣襟给拉开,一手从腰间把包袱拿出来,取了草药捣烂。
还好她一开始给白狐采草药时,恨春顺手把它们收进了枣红马背着的包袱里,连水囊都在,要不然她这会儿真是要手足无措了。
说来不知白狐是不是真的有灵性,她们一行人遍寻不着凤君,准备回程汇报给女皇。李袖春因为骑术差落在后面,正好看到了鬼鬼祟祟的白狐,便好奇的跟着它的指引,结果只有她找到了凤君。
看着凤君狭长的眼线紧紧闭着,她不由一笑,大概凤君真是狐狸精转世,所以被白狐庇佑呢?
胡思乱想着想转移注意力,但是李袖春还是忍不住瞄了眼凤君露出来的腹部,她看到了极其性感的人鱼线……还有紧致的小腹。
不不不,她是要上药的!李袖春晃了晃脑袋,把水囊的水倒出来冲了冲他的伤口,然后撕下来裤腿上的布料混着草药给他简单包扎了一下。
这皮开肉绽的……看着真让人心疼,李袖春心想病美人果然更加惹人犯罪,怪不得会有西施效颦的说法。
背部是最严重的,大约是护着自己的缘故。李袖春给他擦拭后背时,明显感觉他身体紧绷,她只好速战速决。待忙完,李袖春呼出一口气,观察他的脸色。
伸手沾了最后一点水,用手替他把脸上的小伤口给抹了。就在她轻抚他的嘴唇,抹开干裂的血块时,凤君终于抖了抖眼睫,半睁美目静静望着李袖春。
“……”
李袖春默默收回抚摸他嘴唇的手:那啥,说出来你可能不信,我只是想擦擦伤口!
好在尴尬的氛围没有持续太久,凤君大概已经烧糊涂了,看了她一眼又闭上了眼。
李袖春放下心,把他的手掌捧起来看了看,那只手因为拉住藤蔓,密密麻麻细小的伤口在上面,她倒抽一口气……
都说十指连心,真的不知道他是怎么忍下来的。说来女尊国的男人都娇滴滴的,毓柳也是经常哭,没想凤君按理说最该经不得风吹雨打,居然一个人吊在悬崖上也没哭。
等处理完他的伤口,李袖春才给自己上药,还好她就是磕了头和撞了一下左胳膊,其余的几乎没有事。这么想来,真是要感谢凤君对自己的保护,完全充当了缓冲垫。
他对自己这么好,不论哪个角度来看她也不能放着他这样发热不管。她起身过猛磕到脑袋的地方有点隐隐作痛,估计是轻度脑震荡了吧?
李袖春忍了忍拿起空了的水囊,准备去附近看看有没有水可以接。
好在李袖春的运气还不错,没多远的地方就有一处水源,她跑过去弯腰接了水,心想这下可以给凤君喂水了,可能对退烧有点帮助吧。
没想听到后面有动静,李袖春赶忙扭头看,竟看到刚刚还闭眼躺着的凤君,抿着唇一声不吭的跟在自己后面。他面色苍白,靠着树,自己给他缠的布带瞬间被血洇湿。
李袖春几步过去,把他接住,“父后怎么自己站起来了?小心伤口。”
“只有我们的时候,叫我顾白就行了。”花顾白扯了一丝笑,“你我都知,我们本就不是什么父女。”
李袖春如遭雷劈的看着他……顾白,不是父女,女皇说的名义上的父后……顿时连成了一条线。卧槽……这神展开,李袖春撇开眼,觉得自己需要静静。
感受到他牢牢抓住自己的衣袖,李袖春低头一看才发现,原来他走路都是一瘸一拐的。顿时蹲下来,握了握他的脚,在他吃痛下道:“怎么不早说脚上也有伤?”
“没什么,扭到了而已。刚刚以为你走了,所以……”他轻描淡写的回答,让李袖春心里一揪。
原来他是以为自己走了?才一瘸一拐的走过来跟着自己……?
明明还发着高热,难道他以为自己会丢下他?
就算不是亲父女,前身九皇女到底怎么跟自己名义上的父后相处的啊?这么点信任都没有……怪可怜的。
又想到他们似乎还有那种关系,李袖春心里叹口气。这九皇女可真渣,这种关头情人都怕被抛弃,足以看出以前的九皇女怎么对待他的了。
李袖春想了想,把他扶起来,放在一边的石头上,“你别怕,我不会丢下你的。……恩,顾白你就好好在这里,我接满水就来。”
他的狐狸眼看了自己一会儿,似乎在判断什么。下一瞬,他松开了她的衣袖,点了点头。
看到他这种紧张兮兮的样子,李袖春忽然觉得十分可爱。没想到一向魅色惑人高高在上的凤君,原来还有这一面。
给他装满水喂了后,她扭头要走,被他叫住:“你又要去哪儿?”
李袖春噗嗤一笑,忍不住无奈的看了看他,“去给你找吃的。”似乎是体会到李袖春在嘲笑自己,花顾白上挑的狐狸眼微微眯起看着她去爬树摘果子,下水捞鱼。
李袖春感觉到身后的目光直勾勾的,毫不掩饰。她不由耳朵发红,即便是知道这两人有暧昧关系,但是被一个美男子这么盯着,还是会害羞的。
等她都准备齐全,抹了把汗,笑嘻嘻道:“好了,等急了吧,你先吃点水果润润唇,我去给你清理鱼……”话没说完,李袖春忽然觉得哪里不对,怎么半天没有回应?
等再看过去,李袖春一惊,跑过去把瘫倒在地上的花顾白扶起来,一摸额头变得更烫了!
这样可不行,山里气温低,他这情况可耽误不得,必须好好休息降温下来才好。李袖春单手撑地,想了想,一把揽过他,抱起来,安慰道:“我去带你找附近有没有人家,免得你醒来找不到我,带你一起走。”
本来是想自己去的,但是万一他醒来看到自己不在又乱走,更加麻烦。好在女尊国的女子力气大,抱着他也不费劲。
*
花顾白是被一阵饭香给惹醒的,他左右摸了摸,没找到熟悉的温度,立刻睁了眼。然后楞楞的望着顶上大红的囍字,左右看了看,这不是他认识的地方。
他心里一紧,小声叫了句:“李袖春……”
“哎呀,小郎君醒了啊。袖春,你快过来,你的夫郎醒了!”正在屋子里替换灯芯的一个中年男子撩开床账,看了眼愣住的花顾白,扭头冲着外面喊道。
夫郎……?
花顾白心里重复着。
随即,门被推开,李袖春探了个头,手上端着一碗药,“秦叔,这灯芯我来换吧,你别忙了,秦婶正叫你过去呢。”
被叫做秦叔的男子嘀咕道:“她能有什么正事。”不过还是准备过去了,不忘回头拍了拍花顾白的肩膀。“小郎君总算醒了,不枉你家妻主每天跑出去给你煮药喝。”
李袖春有点尴尬,拉了拉秦叔,秦叔以为小年轻害羞,呵呵一笑出了门去。
“妻主……?”花顾白看了看李袖春,她一身装扮全都变了样。蓝色粗布织的围裙,连头发都是麻绳捆起来的。他神情恍惚,仿佛看到了十来岁与自己一同在院子里成长的九皇女。
“你醒了就好。”李袖春揉揉鼻子,把药放到桌上,“当初你晕过去了吓死我了。我又迷了路,最后不知道怎么的下了山,被这户人家好心收留了。为了方便照顾你,我就自称你是我的夫郎了。是不是不太好?如果不太好,我就……”
“无事!”花顾白摇头,说的太快岔了气,李袖春替他拍了拍背后,不知道他为什么突然这么激动。
“你先把药喝了吧,我去跟他们说今晚多做点饭。”这几天他昏迷都没吃东西,肯定该饿坏了。
待李袖春出了门,花顾白盯着碗里的药,勾起嘲讽的嘴角。
真是没出息,哪怕是假的,还是想要叫她一声妻主……这可是他以前幻想了多久多久的事。
他花顾白,从来就是有了机会就把握的人。只是不知道九皇女突然愿意再次对自己温柔,是又想从自己这里得到么呢?……他,还有什么能给她的么?
第19为谁辛苦为谁甜
本意是去叫秦叔去多做点饭,但是眼看秦叔和秦婶两人关起门来在谈话,也不好打扰别人夫妻两。李袖春怕花顾白饿,先端了碗面条先进了屋,正好看到花顾白拧着眉,把药一抿一抿地咽。
像个小狐狸似的舔着水喝一般,明明长得那么美艳私下里居然这么萌……莫非他怕苦?李袖春心里一乐,忽然觉得凤君其实也没想象中那么高不可攀。
她摸了摸兜,掏出一把糖来。正巧,今日在外面逗小孩儿时塞了一把糖,还有剩。她走过去,摊手笑道:“给。”
被她哄孩子的语气惹得一愣,花顾白瞪圆了自己的狐狸眼,随即一口气把药喝了,然后说道:“替我剥。”
李袖春心里一颤,犯规啊这是……用这张脸撒娇什么的……控制不住自己的手,剥开了糖纸,举手把糖递给他,“喏,不过刚喝完药就吃糖……不好……”
不好两个字还没说完,李袖春的手指就被他轻轻含住了。而且他好像很贪念这个甜味似的,用舌头把李袖春手指上的糖分全舔光,才餍足地眯起狐狸眼,满意了一样。
李袖春呆木地抽出手指,上面带着一点儿光泽,她顿时红透了耳根。凤君这种尤物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都太有诱惑力了!
“这里是哪?”花顾白懒洋洋靠坐在床榻边,把药碗还给了李袖春。
李袖春试图压下心里的尖叫,清了清嗓子,努力镇定道:“这是辽山脚下的一个小镇,我们借宿的正是这个镇里的某个村庄。主人家是秦婶,有两个夫郎,刚刚你看到的就是秦家正君,而这个屋子是秦婶要迎娶第二任夫郎做的洞房。”
不得不说秦婶对他们还是不错的,因为没有多余的屋子,反而把自己即将迎娶侧夫的地方借给他们住了。
花顾白挑眉,“原是如此。我们什么时候回宫?”
“这村里的大夫说了,你的身体还不能立刻行走,当时有些地方骨折了,至少要一个月才能自行行走,我已写信给了冯封,她说已经通知了女皇。女皇急着回宫处理女将军的事,也不便出访这个村落。让我到时等冯封的护卫,再带你回宫。”
“那真是……”太好了。还能与她多相处一个月,哪怕是偷来的也是好的。
李袖春等了半响没听到他的下半句,误以为他是怕村里日子苦,便安慰道:“冯封应该不过十日左右就会过来的,这些日子……不会让你过得太苦的。”
虽然比不上宫里,但是她也不至于让一个行动不便的人还要操心生计。她自己有手有脚,照顾他也不用太费力。
发觉她会错了意,花顾白也没解释,他躺平在床上,借着油灯看李袖春。越看越觉得她穿着这身民妇打扮,越是让他怀念小时候宫外偷偷与她相伴的时光。
李袖春当然没法忽视那侵略性的目光,她觉得自己再不做点什么就太尴尬了。于是,她站起来,从柜子里拿出一套床铺,特别自然地铺在了地上。
“你在做什么?”
看他终于不再盯着自己发呆,李袖春自在多了,她拍拍被褥,“因为对外称你是我的夫郎,所以我这几天都是睡这里的。你,不要介意才是。”
仔细一想,如果女皇知道自己的夫郎,每晚与自己孤男寡女一个屋,恐怕也要把自己关入大牢吧。
李袖春这么一想,打了个哆嗦,埋头进了被子里,“还好你醒了,后日秦婶就要娶侧夫了,我们要把这房子空出来还给人家才是……”
“那我们去哪里住?”花顾白翻了个身,因为疼痛还不能转个完全,他咬牙也不出声。
“等明日,我出去转转,租个小院子。”
李袖春盘算着,她身上的首饰和包袱里的钱估计将将好租个小院子。她怕花顾白不习惯,暗暗想:要找个环境好的,住人舒服的。
这一想竟昏昏欲睡,晚饭也没吃就睡过去了。
“居然这么快就睡了……”花顾白对着空气喃喃,因为不能太大动作,听着李袖春呼吸绵长的声音,他伸手,凭空勾勒着李袖春脸部的轮廓。
目光复杂,分不清是眷恋多些,还是恨意多些……
第二日一大早,李袖春就出了门,当真是认真去找地方住了。
花顾白朦胧中起来,也没看到她的人影。正打算忍着疼痛自己去勾放在床边的衣服,换一身衣物,就有人吱呀一声推门进来了。
一看,是李袖春说过的秦叔。
他两眼发红,看起来似乎是哭过。但还是强颜欢笑着把花顾白扶起来,“小郎君醒了也不说话,你家妻主一大早就嘱咐我了,等你醒了给你换衣服。你看,你这满身是伤,自己怎么行?”
面对突如其来的善意,花顾白下意识换上了宫廷里的交际*,摆上娇弱的笑脸,“麻烦……秦叔了。”似乎还不太习惯这样称呼别人,他打了一下磕巴。
“小郎君笑起来真美,怪不得你那小妻主疼你得紧。天没亮就出去找住处,估计还要顺便替你去村东头儿拿药的。”秦叔怅惘地摸了摸他的衣服道:“当时说要给你换上我的衣服,她说啥都不肯应。好像怕你穿不惯,硬是给你洗干净了这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