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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还是有两个地方拉错了。”
“我知道。”叶天泽走到贝果面前,低着头温柔地看着她道:“我见过很多一个音都不错的小提琴家,但是我对他们都没有兴趣。”
贝果脸一红,抬起头看向叶天泽,他们凝视着对方的眼睛,似乎可以一直就这样看到天荒地老……
“还要继续吗?”贝果不好意思地说:“不过,好像也没有别的人听。”
“有我不就够了吗?”
贝果从前一直觉得一个人拉琴比较快乐,不需要理会别人的评价,不需要穿着大大的礼服,在舞台中央面对一群陌生人,不需要一个国家又一个国家的辗转。可现在她忽然觉得有个听众似乎也挺不错的。
贝果又把小提琴架在了脖子上,道:“那我们继续咯?”
叶天泽往小提琴里扔了一百块,道:“当然。”
贝果拉了半个小时,连一个停下脚步的人都没有。不过贝果今天也算是尽了兴,时间差不度,两人准备回家的时却见到有一个年轻的女孩子走过,让往贝果的琴盒里扔了十块钱,然后小心翼翼地问:
“那个……请问可以点歌吗?”
叶天泽和贝果都是一愣,见到一个女孩子手里拿着100块钱。
“可以!”贝果和叶天泽有些激动地同时说道。
这两个人都曾经或者依旧是音乐圈子里顶端的人物,一票难求,而如今竟然都同时为了这十块钱而激动不已。
两人相视一笑,贝果又问女孩儿道:“你想听什么曲子?我可以中华曲库哦!”
女孩神色低落地说:“我失恋了,很难过……你能拉一首可以安慰我的吗?”
贝果想了想,拉了《圣母颂》,可拉到一半被女孩子叫停了。
“那个……这首是什么啊?我听不懂啊……那个……我想听《爱上一个不回家的人》,你可以给我拉吗?”
场面有些尴尬。
“额,我不会这一首呀……”贝果不好意思地说。
“哦,没关系……那梦醒时分呢?”
贝果尴尬地问:“好像听过,怎么唱?”
“早知道伤心总是难免的,你又何苦一往情深……”女孩子唱了几句,问:“难道这一首也没听过吗?”
“没有……”
“《女人花》呢?女人花摇曳在红尘中……”
“呵呵……”
贝果尴尬地挠挠头发,无奈地想,听这个歌名歌词,感觉这女孩子还挺有故事。
女孩子嘟囔道:“什么都不会,怎么还好意思说自己是中华曲库……”
叶天泽已经在一旁憋不住笑了,贝果白他一眼,然后哭笑不得地对女孩子说:“对不起哦,我流行音乐听得不多……”
女孩子丧气地说:“那《爱的代价》总会吧?不要告诉我你也没有听过……”
“这首会!”
于是,贝果在路边拉起了《爱的代价》,女孩子站在她面前,一边听一边哭,一边哭一边说:“太好听了,怎么这么好听……”
围观的人渐渐多了起来,也不知道是看贝果,还是在看哭泣的女孩子。
“走吧……走吧……人总要学着自己长大!”
没想到这个女孩子竟然大声地在街头跟着音乐唱了起来,贝果被吓到,差一点拉飞了,幸好及时稳住。
拉错那一下的时候,叶天泽职业病一般地瞪了贝果一眼,又是把贝果吓了一跳。她看了看周围,又看了看叶天泽,发现除了叶天泽之外也没有人发现她失误了。
好厉害,贝果忍不住在心里感叹,这么小的失误也听得出来,这耳朵可以去当指挥了……
女孩子哭得撕心裂肺,唱得更是声嘶力竭,场面又悲惨又好笑。
这一回行色匆匆的行人终于都停下脚步来围观,把这三个人里三层外三层的围了起来。
“走吧!走吧!为自己的心找一个家!”
……
“也曾伤心流泪!也曾黯然心碎!这是爱的代价!”
终于在女孩的哀嚎之中拉完了,贝果只觉得松了一口气,简直就是劫后余生。
叶天泽见到有人开始在拍视频了,立刻走到贝果身边,替她收起小提琴,拉着她的手道:“我们走吧,人越来越多了。”
女孩子还坐在地上哭,大家拍着她哭得撕心裂肺的样子,并没有几个人在意正准备贝果,直到有两个女孩子看到了叶天泽。
“你看你看,帅哥!哇,那个拉小提琴的男朋友吗?好幸福啊,这么帅,还陪着她在街上拉琴,好羡慕啊……”
“诶……”另一个女孩儿说:“我怎么觉得那个女孩子长得好像贝果啊……”
“贝果?!”另一个女孩也看过去,疑惑地问:“什么贝果?”
“一个做吃博的大胃王网红,我超级喜欢看她的视频,每天都就着她的视频下饭的!”
“我怎么不知道……”
“我一会儿发链接你看,超级可爱!”
“好吧,那你要不要上去合影?”
“应该不是吧,她是大胃王,又不是拉小提琴的,可能就是长得像吧……”
旁边的女孩子拿起手机道:“没事儿,我先拍一张。”
等叶天泽和贝果走了,两个人还在讨论手上的照片。
“真的长得好像贝果啊,太像了……”
“哎呀,这个男的真的超级帅啊!受不了,好帅好帅好帅!”
“我觉得我应该拿照片去网上问问……就是拍得有点糊……你拍照技术怎么那么差!”
☆、cp.32
贝果抱着小提琴跟叶天泽一路往小吃街走,两个人边走边聊,几乎就忘了时间。贝果已经不记得自己有多久没有跟人聊过小提琴,聊过古典乐了。
不聊什么揉弦的技术,不聊怎么拉弓,只单纯的聊音乐的感受,贝果喜欢帕格尼尼的小提琴曲中那种青春的肆无忌惮,叶天泽喜欢巴赫严谨又苛刻。
从前爸爸妈妈只希望她成功,他们并不懂音乐,即便是爸爸曾经有过音乐梦,但是也从没有摸到过艺术的门把手。张老师虽然懂,但是对她的教导更偏向于怎么提高技巧,钻研手法,很少问她对音乐的感受。
只有小时候,她还在爷爷身边学小提琴的时候,爷爷会问她:“你喜欢这首曲子吗?”
“你为什么不喜欢这一首曲子?”叶天泽不解地问:“怎么会有音乐家不喜欢贝多芬?”
“我没有不喜欢贝多芬,我只是不喜欢贝多芬的这一首小提琴协奏曲而已!”
“这首是贝多芬唯一的一首小提琴协奏曲……”
贝果神色有些尴尬,嘟囔道:“好吧,我就是不喜欢嘛!”
“总有个原因……”
贝果犹豫了一下,叹了口气道:“我原来跟乐团合作过一次贝多芬的d大调小提琴协奏曲,结果超级糟糕……我不喜欢跟乐团协奏,我喜欢独奏,乐团加入总是会把音乐的形象改变,然后我就不知所措了,因为我其实记性不大好,没有办法每一次都拉得一模一样,结果弄得乐团都很慌张,很多怨言……”
叶天泽懂了。
“你那个不叫做记性不好,是你本来就是创作型的乐手,这是好事。你那时候是和哪个乐团合作?”
“国家乐团啊,那时候我的小提琴老师是乐团的首席。”
“是么……指挥是谁?”
“江质!”贝果眼神亮起来道:“他超级厉害的,是我们国家最好的指挥!”
叶天泽脸上露出轻微的不屑神情,冷哼一声道:“多厉害?我怎么没听说过。”
“你不是古典音乐圈的不知道也很正常。”贝果没有察觉到叶天泽脸上的不爽,继续说道:“大家都叫江质音乐王子的,他指挥的动作超级帅气。”
“动作只有帅气是没有用的,长得帅并不能控制乐团。”叶天泽冷着脸道:“至少他控制不住你,否则就不会出现乐团的音乐形象跟你无法相互融合的情况了。”
“嗯?”贝果疑惑地问:“你是说不是我的问题吗?”
“当然不是,那个指挥家失去了对你的控制,你是天才,他跟不上你,他的乐团也跟不上你,反倒要你慢下来将就他们,你当然会觉得不舒服,反倒觉得不知道该怎么演奏了。”
“这样吗……”贝果嘟囔道:“可是江质真的挺厉害的呀……”
“你觉得他挺厉害,是因为你小时候没见过世面。”叶天泽的神情傲慢,似乎对那个江质极为不屑,轻嗤了一声道:“因为你没有遇上一个好的指挥。”
……
“真正的好指挥是什么样的?”
“等你于是一个真正的好指挥,乐团不再桎梏着你,他们就像是你的千军万马,陪着你冲杀,去到你一个人从前无法到达的疆界。等你遇到一个真正的指挥家,你会喜欢上协奏曲,你会爱上跟乐团合作的滋味,相信我。”
叶天泽的眼神深邃而坚定,黑色的瞳仁里似乎藏着一股狂放的热烈,那股热烈也感染着贝果,让她一刹那也沉浸在那种幻想里。
遇上一个真正的指挥家,让乐团的每一种声音都成为她的音符,去到新的疆界。
贝果惊讶地发现,叶天泽只是用寥寥几句话,便又让她重新向往起舞台。贝果被这种想法吓到,忙又往前走。
不可以不可以!
两个人就这样继续一路聊着,不知不觉就走到了贝果的家门口。叶天泽送贝果上楼,两个人站在楼道里道别。
贝果依依不舍,她觉得自己对贝多芬简直就是有说不完的话。
“你要不进来坐坐?”贝果鼓起勇气、放下矜持邀请叶天泽进屋,“我给你煮奶茶喝!”
“不用了。”
没想到竟然被叶天泽毫不犹豫地拒绝了!
一个女孩子主动邀请一个男人进屋,还是在晚上,竟然被拒绝了,虽然贝果没想怎么样,但是真的有点伤自尊心呢。
看到贝果这么失望的样子,叶天泽忍不住笑起来,解释道:“我们一路走回来的,现在都快十点了,你早点洗漱休息,不要睡太晚了。”
“好的呀!”贝果又高兴起来,笑眯眯地点点头。
原来贝多芬是关心他的身体。
叶天泽拍了一下她的脑袋,转身准备下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