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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宁袖子里揣了个红封参加大朝会。
皇城中路站满了乌泱泱的官员,一板一眼地按着规矩朝拜,待诸国贺表、贡物呈上陈列后就是皇帝陈词等等。
一通忙碌下来,官员们就是从早上饿到快中午,宴会入席。
外命妇们今日也要来给皇后进行新年拜年,是属于命妇们对皇后的拜贺,却要比朝臣轻松许多,就连进宫的时间亦是要晚一些。
云卿卿给皇后献上礼物问安后就准备退回到自己的位置,经过皇子妃们跟前,脚下却忽然一个踉跄。
她在惊慌间低头,正好看到一双绣彩凤的大红绣鞋要缩回去。
她心里又惊又怒,第一反应是直接一脚重重碾过去。
在听到对方倒抽气声时,她面色如常已经回到自己所在位置,抬头再看向前方,发现根本分不出来是谁方才故意伸脚。
刚才那人是想让她在皇后面前失仪吧,很简单的手段,但实在是叫人恶心。
可究竟是哪个皇子妃?
云卿卿收回视线,心里猜测着,先把太子妃划去了,然后是素来没有往来的三皇子妃,最后余下的
她心头一凛,想起大皇子针对过许鹤宁的事,把拳头攥了攥。
来给皇后祝贺新年的命妇真正能到跟前的并不多,后边等阶不够的都是由内侍念礼单和贺词,拜贺结束后的安排和朝臣那边差不多,众人入席吃宴。
侯府和云家的人位置被特意往前调了,就在皇子妃们后边。在场的人见着,便知道今年皇帝仍旧要重用云家人和肃远侯府,不少人都投来羡慕的目光。
云卿卿心头一点也不觉得轻松,反倒随时警惕着。
期间皇孙被抱了上来。
裹着大红的被褥,圆溜溜的一双眼乌黑乌黑的,打着转四处看。
大皇子妃身边坐着已经三岁大的皇长孙,见到小小的堂弟好奇想要上前看看,却被大皇子妃暗中掐了一把腰,当时就疼得大哭起来。
原本喜乐的大殿里突然传来突兀的哭声,让所有人都噤声,纷纷看过来。
大皇子妃只能忍耐着笑着哄孩子。
皇后面上倒没有什么表情,太子妃见孩子越哄越哭,就摘了皇孙脚上一只银镯子在皇长孙眼前晃了晃。
那也就是三岁的孩子,见到好玩的东西,即便自己有,好奇心还是被晃了出来。眨巴着一双泪眼,伸出小胖手要去拿脚镯子。
皇长孙大哭的声音很快就变成抽泣,在太子妃又喂了块糕点后就停止哭了。
僵着的气氛再度热闹起来,唯独大皇子妃神色十分难看。
她一个当嫡母的没能哄好孩子,可见平时待孩子是什么样。
在场当过母亲的心里都明镜似的,云卿卿自然跟着看出问题,低头抿了口热茶,回想起自己先前被绊倒一事。
她正想着,有宫人来说皇帝那边想孙子了,让都带到跟前跟大臣们见见面。
太子妃和大皇子妃都忙站起来,一个让奶娘跟着宫人前去,另外一个让皇长孙自己跟着内侍过去。
就在皇长孙和抱着皇孙的奶娘并着走出去时,皇长孙脚下突然一歪,整个人都重重撞向抱着孩子的奶娘。
奶娘正好抬脚,被撞得转了个圈,皇孙都被抛了出来。
在场人的都发出尖叫,一道黑影扑向皇孙那,然后是咚地一声响。
扑出去的云卿卿一屁股坐在了太子妃的桌案上,皇孙正稳稳被她拽到了怀里。
混乱的场面霎时变得寂静,抱着皇孙的云卿卿自己都还没反应过来,只是本能地浑身都颤抖着。
皇后惊得都从高阶上走下来,宫人忙把皇孙接过,太子妃心有余悸亲自把云卿卿扶起来,检查她有没有被碗碟划伤。
许母和云家人都心惊胆战围过去,她四周都是关切的询问声。
云卿卿好大会耳边都是翁嗡作响,等到听清楚大家都在关心自己时才摇摇头。
“我没事”说着,又后怕地打了个颤,喃喃道“还好接住了。”
刚才她还在想自己差点摔倒的事,然后就看到皇长孙脚下一歪,几乎是同时她就站了起来。所以才能这般及时接住被抛出来的皇孙,也好在奶娘转了方向朝着她们,不然皇孙非得结实摔到前边的地上!
可皇长孙是怎么滑到的?
她当时没看到别的,就见到皇长孙自己倒的,没有人碰他是意外吧。
云卿卿脑子有些乱,直到被自己母亲扶到一处侧殿清理衣服的污迹,才勉强定下来。
“娘,皇长孙是自己滑倒的吗?”
云大夫人脸色一变,知道女儿从刚才就在走神,没听到刚才已经有宫人发现皇长孙脚下正好有块果皮。她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道:“皇后娘娘会查明的。”
待云卿卿母女再回去,她们发现三个皇子妃都不在场了,让云卿卿心里更感觉不对。
等到散宴,许母把她拉进马车:“我当时都快被你吓死了,万一你把自己也摔了怎么办?!屁股疼吗?娘给你看看?”
云卿卿眨眨眼,不好意思笑着摇头:“不疼,只是坐在桌子上了,碗碟发出的响声,我把自己也吓一跳。”
“往后这宫里,能不来就不来了!”许母不是傻子,在三个皇子妃都被请离开的时候就觉得事情很复杂。
毕竟皇长孙是大皇子的儿子,大皇子妃不太可能当众推儿子去摔太子的儿子,太过明显。所以连带三皇子妃也被叫走,可能是有别的原因的。
云卿卿明白婆母的意思,也在想着三皇子妃的事。
但她总觉得,往往别人觉得不可能的事,才是真相呢?
但不管如何,出了宫,这件事就和她没有关系。她亦没有把自己今儿差点摔跤一事告诉婆母,怕让婆母更担心。
婆媳俩并没有直接回家,而是出了皇城后在一处等许鹤宁。
许鹤宁说初一有庙会,要带她们到庙会逛逛。
等到许鹤宁出来,云卿卿就闻到他身上一股的酒味,嫌弃地躲了躲。
宫里应酬,不可能滴酒不沾,但他这是喝得不少,估计是敞开了肚皮喝的。
许鹤宁见她嫌弃,还故意蹭到她身边去,闹得她躲到婆母身边坐着,挑衅看他。那仗势的样子再可爱不过。
许鹤宁索性就挤到婆媳两人中间,被一左一右锤了好几拳。
“我怎么就生了你这个赖皮脸!”许母又好气又好笑。
许鹤宁哼了一声,却没有说话,心里想的是袖子里又多了一个的红封。
那是散宴后,廖公公偷偷塞来的。
原话说是皇帝给宗室还有年轻的官员都派了个红封,当是个开年的好寓头。
但真正用意怕是想多给他留亲近的好印象,为以后相认做准备吧。可惜他不是三岁孩儿,更何况还知道自己的身世了,能受他这点小恩小惠就感动?
他那负心的亲爹,比他还赖脸皮,他这算什么。
去庙会的路程大约半个时辰左右,等许鹤宁回神,发现云卿卿在马车的晃悠中不知不觉睡了过去。
他把人抱着,把自己的披风给她裹上,当个暖呼呼的肉枕头。
许母望着熟睡的媳妇若有所思,还默默算了算日子,似乎是对不上的,可能是她多想了。
“宁哥儿。”许母想了再想,觉得是要提醒一声“你媳妇近来老爱犯困,是不是让郎中给把把脉,可别哪里不舒服。”
许鹤宁正小心翼翼给她把斗篷掖得密不透风,闻言猛地抬头。
“娘的意思?”
“娘没别的意思,就是怕卿卿最近是累着了,她身子本就柔弱一些,找郎中看看就是。”
许鹤宁剑眉拧着,认真打理母亲的神色,确实没发现有过多的喜悦,反倒是看到了担忧。
他点点头,低头看睡得对外界一无所知的云卿卿,指尖轻轻摩挲她脸颊。
“好,儿子知道了,回去就请个郎中来瞧瞧。”
虽然是初一,但他百无禁忌,重要的还是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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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一的庙会确实热闹,云卿卿是被马车外的欢笑声和吆喝声吵醒的。
她揉着眼,从许鹤宁怀里坐起来,就见到婆母和夫君都目不转睛看着自己,让她脸一红。
“我怎么就睡着了”还睡得很香,连梦都没有。
许鹤宁笑笑,摸摸她的发:“睡好了,有力气逛庙会。二弟三弟他们可能已经到了,走吧。”
他说着先钻出去,然后把云卿卿抱下来,再去扶母亲。
丫鬟们都从后面的马车下来围上前,各自照顾自家主子。
许鹤宁却是一直拉着云卿卿不放手,一手还扶着她的腰,心里不断回想着方才母亲的提醒。
他同样觉得是不该的,她小日子半个多月前才走的。
可心里还是紧张,一只手就没离开过她的腰,同时还心惊地回想着母亲跟自己说的,在宫里她扑出去接住皇孙的事。
于是,一场庙会,云卿卿心都逛野了,又跑又跳。
许鹤宁一颗心跟着乱颤。
“娇娇,你慢点走,人多!”他在后边忙帮她拨开人群,就怕她即便没怀孩子,被人撞一下也得淤青一块。
刘灿心细,发现许鹤宁比平时都更紧张妻子,不由得多留意了几眼。
云卿卿带着买来的小猴子面具,玩得尽兴,离开时还恋恋不舍。
等上了马车,许鹤宁才算是彻底松了口气,结果还没走多远,她又靠在他怀里睡着了。连回到侯府,被他抱下马车都不知道。
许鹤宁越发忧心,让陈鱼扛也要把郎中扛来。
云卿卿就在睡梦中被郎中号了脉。许鹤宁一直沉着脸,郎中一抬头就见到他那张黑脸,连诊脉后的喜色都被吓得褪去不少。
“侯、侯爷,夫人是怀了身孕才嗜睡,都一个多月了。还有可能是有点劳累,身体虚了些,气血不是太足。”
郎中从来没有这样心惊胆战地报过喜脉,说完后还咽了咽唾沫。
而且,他说完后,怎么这肃远侯面上半点欢喜的表情都没有?!
“侯爷?”郎中壮着胆子,继续道“小的下去写些滋补的药膳,夫人不用服安胎的方子,用药膳养养气血就好了。”
还好,许鹤宁终于有了动作,先点了点头,然后肢体动作很奇怪地朝他比了个请,让郎中恨不得连药膳房子都写就逃走。
怎么感觉肃远侯举动僵硬得太过奇怪了?
难道这孩子来得有什么奇怪?!
可郎中也不敢问,慌忙离开。
就在快要出房门地时候,就又被喊停,让郎中冷汗都下来了。
郎中赔着笑转身。
许鹤宁伸手摸了一下鼻子,模样有些拘谨和小心翼翼,问道:“她半个月前来过月信你确定是怀有一个多月了?”
郎中一愣,原来肃远侯是觉得他误诊了,旋即轻松笑道:“这也是有的,很多妇人都经历过这样的事。夫人身边伺候的可在,小的再细细问,从脉象来看夫人和胎儿都是不错的。”
许鹤宁忙跟着出去,扬声喊来了李妈妈和翠芽,然后头也不会就再回内室。在外头正要说话的三人,就看到威风凛凛的肃远侯咚一声,绊倒门槛栽了个大跟头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