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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着云卿卿一声令下,云家的侍卫很快就上前,把那几口大箱子直接抬着丢到胡同外边。
送礼来的中年男人嘴里不停喊着:“三爷,三爷不可啊!这都是大爷和长辈们的心意,是替许家给三夫人家补的聘礼还有阁老的寿礼。”
“放你娘的屁!老子不认识你们家!”
许鹤宁被他嘴里乱七八糟的称谓气得冒火,一脚就把人踹到台阶下。
对方的人吓得忙扶起人,怒目看向许鹤宁,敢怒不敢言,都觉得许鹤宁这人太过不知好歹了。
伸手还不打笑脸人呢,一朝富贵居然连祖宗家都不认了。
云卿卿伸手去挽着他胳膊,怕他再打人:“不是说了不冲动吗?你打他们,反倒落口舌。”
许鹤宁太阳穴突突的跳,额头上青筋狰狞,可见是生了大气。可很奇怪的,耳边细软的声音一响起,就如同是春雨霖霖,把他那心头汹汹的火焰都给浇熄了。
他反握她的手,与她十指相扣,神色好看了许多,但看向那一堆许家来人眼神依旧凌冽:“你们别脏了云家大门!”
中年男子从楼梯上摔下去,疼得骨头都断了似的,哪里还敢再说什么,忙不迭让人扶着,连滚带爬离开云家。
大门口还有许多云家旁支,见到许鹤宁刚才打人的凶狠样子,都没敢光明正大看热闹,缩在马车里遮遮掩掩往外瞅。
云家管事见事情解决了,忙又堆起笑,继续迎这些云家的亲戚。
许鹤宁带着云卿卿径直转身往里去,走过一处海棠跟前,他脚步突然一顿,侧头去看身边的少女。
他步子大,云卿卿是一路跟着他小跑跟上的,跑得脸颊嫣红,察觉到他的目光,长长出一口。
“怎么了,是不是伤口疼了。你带着伤,还自己动什么手,家里不是没有侍卫。”她朝他笑,抬袖子擦额头上的汗。
许鹤宁见她累着的样子,心口钝钝地疼了一下,也抬袖给她擦汗:“你跟不上,就不知道说一声,一会又要娇气地喊腿疼。”
那天去觉明寺,转了半圈就喊脚底板疼,他想给她揉揉按按,还不愿意。
云卿卿嗔他一眼,眸光流转,挑起的眼角像钩子一样勾人。
“是你觉得我娇气,我明明跟得上。”
瞧瞧,又睁大眼说瞎话。许鹤宁心里明白得很,偏就吃她娇且俏的样子,心头一片荡漾。
“那是西北许家的人。”他牵起她的手,继续拾步往前走,步子放缓了许多。
“和你是本家吗?”
云卿卿任他牵着,轻声回应。
关于许鹤宁父亲家,她知道得不多,都是从父亲娘亲那里听的。只知道他父亲是西北的富商,然后在嘉兴遇到婆母,之后怎么在经商的路上去世了。
许鹤宁闻言,扣着她的手指明显比方才更用力。
云卿卿察觉,第一反应是自己说错什么了。
“是。”他淡淡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带着一种古怪的压抑的调调“他们嘴里的大爷,是我生父的嫡长子。”
生父的嫡子云卿卿被这几个字惊着了。
什么情况下,才会用这样的字眼,只有他并不是原配所出,那婆母是
“我母亲被他骗了,不知道他原本有家室的。是他出事后,正好收到他在路途中寄来的信,说让她北上归家,信里提到他欺瞒了家里有正妻一事。”
他神色寡淡地证实了她的猜想,云卿卿心头是说不上的滋味。
许鹤宁此时笑一声,带着浓浓的嘲讽:“他出事后,许家的人也没有再来寻我们母子。直到我十五岁那年,他们商队再入嘉兴时,知道我的存在,来找过几回。被我直接打折了手赶走,后来每年都会给娘送银子一类的,娘都没收。”
“为什么十几年后才想到要拉拢关系,不就是我在江海上,有他们想图谋的利益。”
也是在那之后,他去查了这个许家,是西北的首富,想要往南边走。中年男子嘴里的大爷,是如今西北许家的当家老爷。
云卿卿听到这里,猛地挣开他的手。
许鹤宁正陷入那可笑的回忆中,不措被她挣开,心里慌了一下,忙转身把人抱住。
她在他怀里挣扎着,怒声道:“松开我,我要喊人打断他们的狗腿!”
他们见他有了用处,就想利用,见他现在身在高位,就来巴结。他们哪里来的脸呢?!
她像头发怒的狮子,露出獠牙和利爪,挣扎着要往前扑。
许鹤宁错愕,下刻不能自抑地大笑,笑得全身都在抖。
云卿卿正恼着,他还笑。气得回头瞪他:“我要给你出气呢,你笑什么笑,再笑人都跑不见了!”
不想,他头一低,跟她贴着额头道:“笑我有个你那么个好妻子。”
下刻,她就被他抱紧,他弯着腰,把脸埋在她颈窝里。
温热的呼吸撩过肌肤,云卿卿打了激灵,能感受到他此时那种不能用言语表达的脆弱。
也许这就是男人吧。再是受了委屈,心里头再难过,都会克制着,不敢轻易向别人表露。
“许鹤宁,男儿须顶天立地,可他同样也有需要依靠别人的时候,像是一个避风港。”
云卿卿双手圈住他的腰,闭上眼,给到他需要的安心。
许鹤宁从来没想过,一个姑娘家能那么煽情,让他眼眶发热。正要说什么,背后传来啪地一下震荡,疼得他嗷就喊出声。
云大老爷在他身后怒声:“臭小子,成何体统!”
这回是被抓了个正着,云卿卿直到回去厅堂的时候脸都还红红的。许鹤宁没脸没皮的,满脸堆着笑,一点儿也不见刚才的情绪低落,最后云卿卿索性躲回厨房。
许鹤宁则找了个时机,跟岳父和云老太爷把门口的事情原本说来。
云大老爷一脸嫌弃:“什么人也敢往我们云家门口凑,你踹得对。”
难得认同女婿一回。
云老太爷不知是想到什么,眼中有些疑惑,不过很快就面色如常。
开席前,霍家闵家人都到了。
霍二是自己偷偷来云家,然后就赖在许鹤宁身边不离开,气得霍老爷想不顾家丑外扬就去把人给扭回家去。而闵芷夕和霍月芊在一块儿,时不时就朝霍二投去幽怨的目光。
云婉婉扶着腰到厨房去找堂妹,把厅堂里那点小女儿家心思说她听。
云卿卿正好净手准备回前头,就扶着堂姐边走边说:“霍二喜欢她,但是听说闵伯父不会同意,他故意借我气闵芷夕的。你这小姑子,一直把我当情敌”
说着还咧牙,也不知她是在气霍二,还是气闵芷夕。
云婉婉被她逗笑了。“可怜我妹妹了。我公爹是看不上霍二那德行,若是他老老实实读书,哪怕是中个秀才,估计也会愿意成全两人的。”
秀才吗?
云卿卿一扯嘴角:“要求真低。”她家夫君是个侯爷,她爹爹都看不上。
云婉婉可看穿了她的心思,偷偷捂嘴笑。
姐妹俩回到前头,正好云二老爷送的寿礼和家书到。
礼物是云二夫人亲手做的四季衣服,冬日用的毛料子极好,家书除了问安,还交代了毛料子的来历。说是云二老爷自己去猎的。
云老夫人边看边抹眼泪:“三年都没回来了,就知道写信邀功,还说差点摔下马。八成就是来骗我眼泪的!”
云老太爷摸着衣服,说不感动是假的,不过一家之主,面上总是时时保持威严,只让人好生把东西收下去。
“老二都是因为儿子才在外头,不想回京。”云大老爷叹气自责。
他们家一个阁老,加他一个京官,老二再回京来,实在大眼。
云老太爷此时冷哼:“你要能多长点出息,我就能退位,老二就回来了!”
“父亲,你这是偏心!果然都说老小才是父母心头好啊,我容易吗我?”云大老爷语气都快跟怨妇一般了。
大家都被逗得笑了起来。
云老太爷笑过后一捋胡子道:“老二今年要回来述职。”
或者还是能想办法留京的。
宾客都到位,大家都笑着给云老太爷贺喜。
云家就在前院的院子里摆的宴,本都是亲戚,只用了一道屏风隔开男女席,显得十分热闹。
在上菜的时候,云卿卿就侯在主桌前,一样一样,献宝一样把自己做的斋菜给送到祖父跟前。
每一道还给改了吉祥的名字,把云老太爷逗得笑个不停:“你再改下去,觉明寺的主持就要找我算账了,有你偷师学艺还给人改头换面的。”
云卿卿笑道:“我就改今天,以后我还这些菜的清白。”
把一桌人逗得乐不可支。
在云卿卿端到第四道菜的时候,同样坐在主桌的许鹤宁起身,走到她跟前把她挤开了。
“指头都烫红了,我来。”
话落也不管别人诧异的眼神,帮着把菜给一样样摆好。云卿卿笑得眼都弯了,只负责继续在老人耳边胡诌自己刚取的菜名。
云老夫人和儿媳妇都坐在下手左边的女眷主桌上,见许鹤宁的举动,心里那个受用。云老夫人还破天荒当着所有人面跟许母夸道:“我这孙女婿真会心疼人。”
许母到此时,脸上的笑容才彻底放松下来。
她应该是不用再为儿子操心了。
这边菜才刚刚上齐,管事就带着个突来的消息奔到老太爷跟前:“太子殿下受陛下之命,前来给您贺寿。”
皇帝的恩典来得其实不算意外。
每年云老太爷过寿,都会有皇帝的赏赐,只不过今日多了个太子,想来是因为前儿那些说云家不敬皇帝的流言,皇帝这才故意差太子跑一趟,给别人看看他对云家的态度。
众人忙又一通忙乱接驾,等到坐下已经是一刻钟之后。
太子被请到了主位,推辞着不坐说不能抢寿星的风头,然后手一指,就直接指到许鹤宁跟前。
许鹤宁左右瞥了眼,面无表情,在心里骂了句:狗太子。
又要出什么幺娥子。
在云家正热闹的时候,许家来的那个中年管事让人拉着大箱子回到一处宅邸,丧气地禀报了在云府跟前的事。
他面前的公子长眉凤目,一身紫衣,说不出的贵气。
听过许鹤宁的态度,不以为意地笑笑:“没事,他们母子都是一身傲骨,当年快要饿死都没有找人来求一声,怎么可能会看我们顺眼。”
中年管事屁股还疼呢,犹豫着问:“那也没得让爷您去贴他冷脸的道理。而且当年的事只有老爷知道,谁知道他究竟是不是老爷的种了。没得当年那女子也跟过别人呢,还得来跟您分家产的,他不认我们,我们不认也罢!”
“当年的事情没有什么好质疑的,我早派人查清多年了。再说那点家产何用,我们想往南边发展,还是要靠他。而且他成家立业了,他也会想要给自己子孙攒下家底的不急,等过几日,我再亲自去会会他。”
一个庶弟,能分他多少家产。许家富可敌国有何用,要的其实还是个稳字,西北连年大旱,富贵的许家可是别人眼中的肥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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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鹤宁自打太子在自己身边坐下后,就一直不自在得很,而且太子老会在喝酒的时候,袖子一挡就会用一双眼打量他。
一个大男人,被一个大男人老偷看,心里说不出的发毛。
许鹤宁都在想,太子是不是有什么毛病。
好不容易快熬到快散宴,许鹤宁尿遁,不想太子也跟着他离席。
他眼角一抽,想要问清楚太子究竟要干什么,就见太子一把甩开扶着他的内侍,然后整个人都挂他身上了。
许鹤宁这瞬间毛骨悚然,忙去推太子靠在肩头的脸。
太子此时说:“许鹤宁,找间屋子让孤躺躺,孤不能喝酒。”
把太子一张俊脸推变形的许鹤宁动作一顿,内侍已经跑到跟前,也忙说:“殿下沾酒就醉,但平时都是硬撑,不让人发觉。”
不知怎么今日居然愿意在肃远侯跟前暴露。
许鹤宁闻言嘴角一扯,无情把太子给推到内侍身上:“老子怎么知道他会不会酒后乱性。”
不然他那么多人不找,非找他干嘛!皇家人怪癖好多着呢,先前还听说哪个皇子养娈童?!
他得清清白白地给他媳妇儿!
醉得头晕的太子连咬牙力气都没有,好想打死这个水寇,谁要跟他断袖!
“许鹤宁,孤跟你说说你家老二的事。”
太子知道打蛇打七寸,一句话,就掐中了许鹤宁的死穴。
作者有话要说:许鹤宁:我老二好着呢,媳妇儿你说是不是?
云卿卿:疑车无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