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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卿的到来彻底击溃闵芷夕心理防线。
闵芷夕先是无声落泪,内心的恐惧在她冷厉神色中最终爆发,哇一声哭得惊天动地。
到底是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又是在闺阁里被精心照顾养大的,何曾经历过这样骇人的事情。
“你现在哭有什么用?”云卿卿胸口起伏着,恨不得给闵芷夕来个严刑拷打。但闵家下人都围在跟前,她也有自己的顾忌,转头冷冷扫了眼那些丫鬟婆子,记住她们的面容又冷声道“你们不去给你们老爷夫人报信,杵这儿做什么?!”
能到主子跟前伺候的那个不机灵,当即明白云卿卿的意思,忙不迭都跑了出去。
家里才刚死了一个丫鬟,现在云家姑娘分明是来问罪的样子,里头的牵扯不是她们能去探听的。
等人走了个干净,云卿卿伸出手指按了一下被哭得跳动的太阳穴。
“——闭嘴!”她喝一声。
兴许是温和的人发起脾气来特别吓人,正哭得起劲的闵芷夕被吼得一个哆嗦,还真闭上了嘴,瑟缩着可怜兮兮地看她。
云卿卿失去耐性,转身去拖来一张椅子,往床跟前一放坐下,明媚的面庞上表情略狰狞:“从头说来,一个字也不许漏!那个小梨怎么回事!”
椅子砸在地面咚的一声,闵芷夕被吓得又缩了一下,眼泪再度泛滥。可在云卿卿凝视自己的目光中,她不敢哭了。
她怕云卿卿下刻就把椅子砸自己身上。
闵芷夕在云卿卿其实有副暴脾气的认知中,从实招来。
云卿卿越听越火冒三丈:“敢情你一直厌烦我,是因为你喜欢霍二!你哪儿就看出来霍二对我有意思?你倒是和他配得很,一个有眼疾一个不学无术,我替京城的姑娘和公子哥儿谢谢你了,省了他们被祸害。”
云卿卿埋汰人的嘴巴那叫一个毒,闵芷夕被说得满脸火辣辣,想要辩驳一句她的霍表哥不是这样的。
“二表哥总是把挂你嘴边,就连你定亲了,我们去看戏,他还过问你怎么没有跟着来”闵芷夕声若蚊蝇“我气闷了好几日,哥哥又跟嫂子回了云家,小梨就找上来了。”
霍二把她挂嘴边?!
云卿卿气笑了:“他那是把我当花瓶,坐在那里好赏他的心,悦他的目!”那个混账玩意!
事情理到这里,闵芷夕就是个没脑子被利用的蠢蛋,但因为争风吃醋,就敢拿闺阁女子的声誉来作践她自己也是个姑娘家!
云卿卿在盛怒中闭了闭眼,到底没忍住,嚯地站起身把床前架子上放着的一铜盆水给兜头泼了过去。
她在闵芷夕浑身湿透的错愕中,再狠狠把盆也砸过去,在她尖叫的痛呼里扭头就走。
闵芷夕这里不可能再有线索,那个人拼着在她和许鹤宁成亲前搞事挑拨,是有多不愿意看到云家和许家交好。更重要的是还要拖闵家下水!
究竟是祖父被人针对,还是许鹤宁被人针对。
说到底,她和闵芷夕都只是别人布局里最微不足道的一步。
云卿卿脑子里乱哄哄的,没功夫再跟闵芷夕搅和。
闵老爷和闵夫人过来时就见她杀神一般,满面冰霜离开,闵芷夕在屋子里又大哭起来。
很快,闵向晨和云婉婉听闻来龙去脉后前来,看到闵芷夕被罚跪在屋子里打手心,正哭得打嗝。
云婉婉叹气一声,走到她跟前拍了拍她头:“芷夕,卿卿是气你,也是在救你。如果她不是这样风风火火过来,闹出大动静,让后头那个指使的人知道你在云家跟前暴露了,恐怕那人真想暗害你也不一定。现在他应该不敢妄动了。”
那人在暗,还对闵家的事情了如指掌,连她都不知道小姑子居然喜欢霍二,那人却知道还加于利用云婉婉想到这点,眼角忍不住抽了一下,神色复杂地看着小姑子。
怎么就能喜欢上霍二那样的纨绔呢?
可能这就是所谓的情人眼里出西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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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卿卿跑了闵家一趟后,两家长辈也碰了个面,为此事做商议。至于闯祸的闵芷夕,闵家让她跪在云家长辈跟前先赔礼,准备回到京城后,再让她好好去给云卿卿道歉。
好好的日子闹出乱子,云卿卿心情可想而知,她跟在母亲身边,扫兴地准备蹬车归家。
身后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云施主。”
云卿卿闻声回头,见到是圆圆的明清。
她心中一动,忙朝他福了一礼,明清双手合十回礼后从袖子里取出一沓发黄的纸张道:“云施主,这是小僧师叔留下的菜谱。”
菜谱她激动地双手接过,小心翼翼地捧着,同时心里有疑惑:“可您不是说,只教有缘人吗?”
“对。”明清点点头,淡泊地道“小僧近日来正参悟不透,多得云施主,小僧有所明悟。佛曰:由爱故生忧,由爱故生怖,若离于爱者,无忧亦无怖,可为何世人多为情爱羁绊?原不过就是甲之熊掌乙之砒霜,哪里来的那么多为什么。”
“如此一来,云施主就是小僧的有缘人了。”
哈?云卿卿被说得一愣,完全不知道自己究竟哪里让他就悟了。
在她还茫茫然的时候,明清又行一礼:“云施主,小僧说厨艺只教有缘人,倒不如说是这菜谱只有有缘人能精通。圆法师叔传我此菜谱时,亦如是说。云施主慢走。”
话落,明清转身,僧袍飘飘,不染凡尘。
云卿卿好半会才回神,低头去看手里的纸张,然而这一看,整个人呆若木鸡。
只见那纸上没有字,只有图。
她翻了好几页,没错,就是一个菜一个图。
这是让她看图识菜?!
明清的厨艺就那么学来的?!
云卿卿抱着一沓纸上了马车,许久都没能回过神来。良久,她在打击中一咧嘴,欲哭无泪。
她不学了还不成吗?
翠芽正撩着窗子看外头的风景,不想许鹤宁也跟在云家身后出发,他骑着马开道,准备越过云家车队。
这一经过,他余光就扫到云卿卿那个圆脸丫鬟,视线再往里一探,恰好见到云卿卿黯然神伤的表情。
他紧了紧手里的缰绳,身下的马速度缓了许多,他视线依旧落在车内,光影在她面容上掠过。也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不过半个时辰没见,她仿佛失去了三分明媚,像是被风雨浇打的花儿,越发显得楚楚可怜。
他脑海里就浮现今日将她圈在椅子里的画面,同样是芙蓉失色,然她现在的样子让他心里莫名不舒服,隐隐浮起一股戾气。
她是为闵家的事难过?
闵家后来发生的事他都知道了,也知道她是愤怒离开,陈鱼来报说她离开时还红了眼。
闵家姑娘被利用,闵家和云家是姻亲,她有委屈恐怕还是就那么咽下了
“驾——”许鹤宁突然一甩马鞭,加快速度往前奔驰,看向前方的眸光似冰凌。
他管她这许多作甚,爱当受气包她自个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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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季的雨说来就来,京城接连三日都朦胧在雨雾中,已经是破晓时分,天地间却还沉在暗夜,四周一片漆黑。
向来准点起身的许鹤宁今日毫无动静,正陷入不知第几回有云卿卿的梦里。
那个被他嫌弃的娇气包泪眼朦胧,抬着下巴可怜兮兮地望着他,一只手还攥着他的衣袖,声音细细的。
“侯爷不管我了吗?”
梦里的他神色冷峻,甚至可以说是冷酷,一点一点掰开她的手指,抽回自己的袖子,转身离去。
下刻,她却从背后扑上来抱住他,她的气息围拢着他,带着甜腻的幽香。他心弦如同被挑动的琴弦一般,发出颤动。
她在他身后战战栗栗,又在问:“侯爷不管我了吗?”
居然是委屈得直抖。
他闻言,也在问自己。
不管她了吗?
她从赐婚后就因为他受了不少委屈,真的不管她了吗?
“——大当家,你该起了。”
突然,洪亮的声音闯入耳中,拨开了梦境,将他神思骤然拉回现实。
许鹤宁睁开眼,看到的藏青色的帐顶,帐外模糊投印着一个影子。
陈鱼的声音再度传来:“大当家,该起了。你到衙门点个卯,一会还得去云家送轿前担和看嫁资,误了吉时就不好了。”
清晰的说话声让他清醒不少,单手撑着坐了起身,按了一下眉心说:“有结果了吗?”
陈鱼愣了愣,反应过来:“线索从闵家那彻底断了,闵家人也找不出可疑人来,我们更加是大海捞针了。大当家,云姑娘能理解的,你也别为她受委屈焦心了,毕竟云闵是姻亲”
“话多!”
许鹤宁冷淡的声音从帐子里传出。
谁告诉他查幕后黑手,是因为云卿卿受委屈了!
分明是那人可能会威胁到他。
先是有人频频还来让他帮忙海上的事,后又被参一本说存着不义之财,如今还被挑拨和云家的关系。
所以跟她委屈不委屈有什么关系!
陈鱼听出他的烦躁,连忙闭嘴,心想大当家还有起床气,缩着脖子走了。
许鹤宁起身梳洗,去了母亲那里一趟,才披上蓑衣骑马到南兵马司衙门。
是清晨,又还下着雨,路上行人稀稀拉拉,早起营业的早点铺子也没了往日的客流涌涌。
马儿路过一处,他闻到了香浓的豆子味道,一侧头,看到了上回他买豆花的地方。
他耳边忽然响起她在梦里委屈可怜的声音。
你不管我了吗?
他眼眸一沉,加快速度越过那家个铺子,而豆花铺子的夫妻俩正忧愁望着天。
老板娘叹气:“没想到我们也成看老天爷吃饭的了,这雨再下,今儿又该卖不完。”
老板听着妻子的话,也跟着叹一声:“兴许一会就不下了。”
然而许久后雨还是淅淅沥沥,没有要停的意思,
夫妻俩探着脖子,愁得又是齐齐叹气。
长街一端传来马蹄声,在临近铺子的时候的停顿了下来。
夫妻俩看见一个身穿蓑衣的男子,丢了一块银子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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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家,下人们都为马上到的吉时忙碌着,两个婆子结伴到前边要去看热闹,边走边闲话。
“这雨都连着下两日了,怎么今儿还下,一会新姑爷还得来搬家私呢。还有三日二姑娘就要出阁了,总不能下到那会去!”
“没事没事,即便出阁那日下雨也是好兆头,寓意我们姑娘和肃远侯恩爱绵绵呢。”
最先说话的婆子听着一笑,嘴里附和道:“就是就是。”
正说着,就看到一个身着蓑衣的高大男子从游廊走过,她们看着陌生,又见有老太爷身边的小厮引路,忙垂头避到一边。
那男子从她们身边走过,风劲扑满而来,让人不寒而栗。
等人走过去了,两婆子相视一眼,心里在想:这谁?是前来的宾客吗?
云卿卿院子里的下人也喜气洋洋地忙碌帮她收箱笼,她大清早被喊起来,现在还有些犯困,懒洋洋趴在窗台上赏雨。
雨幕中,有一个模糊的身影快步而至,她眨眨眼,想看清这是谁来了。
不过片刻间,那身影就来到了她跟前,一个用草绳网兜着的带盖木碗就送到她眼前。
她听到男子低沉地声音:“甜豆花。”
他是怕再不管她,她就先要在梦里烦死他!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成亲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