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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生你回来了。”
站在凉亭不远处的吉心听到这边动静,颤抖着闭上了眼睛,企图自欺欺人。
早就听说汀兰苑闹鬼...
谁能想到竟是真的!
殿下为什么总是留他一人伺候?他也害怕啊。
“先生这些时日在忙些什么?”
他乖乖的殿下啊,求求别再说了呜呜呜,一双腿抖得更加厉害了。
“先生不愿意告诉我,阿洲难道会强求吗?哼!”
吉心闻言紧张的咽了口唾沫,殿下,好好说话!别作!要不这鬼生起气来,奴才和您都要一起玩完,奴才求您了!
吉心默念了无数句阿弥陀佛,哆嗦着努力忽视不远处传来的声音。
“吉心。”
“吉心。”晏洲又叫了一遍,才见站在一旁装死的吉心睁开了眼睛,一脸迷茫的看了过来。
“啊?”
“过来。”
吉心哭丧着脸用手指指了指自己,意思是,殿下你确定叫我过去吗?
“对,就是你。”
吉心咬了咬牙,视死如归的挪着小碎步走了过去。
“殿...殿下。”
晏洲目光沉沉,落在吉心身上,吉心顿时感觉浑身凉飕飕,呜呜呜,天要亡我啊。
“哭丧着脸干什么呢,把剪刀拿走,然后...你就退下吧。”
吉心躬着身子双手接过剪刀,才反应过来殿下说了什么,忙感激的看了一眼自家以身饲虎的殿下,一溜烟跑了。
陆行止眉头微皱,“你胆子也太大了,万一他说出去怎么办?”
晏洲不在意的数着筐中的葡萄串,挑了一串长得不是很饱满的拿在手里揪着吃,“那正好,我会趁现在他对我还不会造成什么危险的时候杀了他。”
秋风瑟瑟吹过,扬起了陆行止几缕发丝,他明明感受不到寒意,却还是感觉脊背发凉。
动辄定人生死,陆大夫还是有些不适应。
但他什么都没说,只点点头躺在了身后的摇椅之上,双眸微阖,轻轻晃动着摇椅。
这摇椅还是之前晏洲亲手做的那个,如今汀兰苑的东西换了个遍,但他偏偏坚持留下了这个。
巨大的铁制火盆中,传出木柴噼里啪啦燃烧的声响,热度有些高了,周围的空气都有了些微的变形。
四周暗色的墙壁上挂满了刑具,因为长年累月的染血,如今已经有些黝黑发亮。
一个身穿黑色短打、满身肌肉的壮汉,从火盆中抽出烧得通红的烙铁,一步步靠近捆绑在架子上的人。
说是人,但如今浑身上下没有一处好皮,衣衫一缕缕的挂在身上,摇摇欲坠。
眉眼低垂,凌乱的发丝挡住脸颊,不知是死是活。
但随着烙铁靠近的温度,那人还是微微发颤。
就在那人已经闻到些微毛发烧焦的味道时,一道声音止住了壮汉的动作,犹如天籁一般。
“等等。”少年声音清澈,月白色金丝衣衫华贵精致,与这个人间炼狱的天牢格格不入。
此刻他正坐在一张宽大的,铺着刺绣软垫的椅子之上,眉心微皱。
“殿下...”那短打壮汉闻言停下动作,转身向着少年躬身行礼,等待着少年吩咐。
少年白皙修长的手指搭在脸侧,有些嫌弃的抚过精致小巧的鼻尖,薄唇轻启,“人皮灼烧的味道太难闻了,我不喜欢。还是血腥味儿好闻些,我喜欢看那个......”
似是烦恼记不清名字了,少年眉心皱的更紧了。
“殿下,千刀万剐。”那壮汉出声提醒。
“对对,就是这个,来吧,本宫要看这个。”
“是。”
短打壮汉将烙铁放下,自墙边取了一个小巧的骨刀。
“不...不不,唔唔,奴才求殿下!杀了我吧!”
少年微微摇头,有些不满,“不要,你还没回答我的问题呢,我怎会杀你。”
随即薄唇再次轻启,眼中是冷冷的杀意,“说,是谁,指使你纵火烧汀兰苑?”
昨日汀兰苑突然失火,要不是先生警觉,他可能在睡梦中就被人烧死了。
“殿下...奴才说过了,是大殿下让奴才做的。”
少年盯着他看了片刻,随即轻声一笑,“我没耐心了,不必审了,千刀万剐后,你肯定会死的,不要着急,三天便好。”
“啊!!”一刀落下,其实还没有刚刚所受的刑疼,但想到后面的日夜折磨,他崩溃了。
“殿下!我说!我说......”
少年神色恹恹,微微靠在椅背上,轻声道,“说。”
那人舔了舔干涩渗血的唇,努力找回声音,“确实不是...大殿下,但我也确实不知是谁,他与我联系只靠出现在我房内的纸条,他的身份,他是谁,我是真的不知。”
少年垂眸,似是在思索这句话的可信度。
“我...我说的都是真的。”
“那你如果有事会如何找他?”
“我房中有一盆黄色的向阳花,若我要找他,只需要将花摆在窗口,然后将我要说的话写在字条上埋入土中,自会有人取走...”
说到这里,那人微微停顿,看了一眼少年的脸色,颤声道,“不过,现在已经没用了,殿下的人昨日抓我时,我便将那盆花推下窗台砸碎了,这意味着,他永远不会再联系我了。”
片刻后,少年起身,转身离开,声音淡淡,“给他个痛快的。”
“是!”
绑在木架上的人缓缓吐了口气,眼中是解脱,看着少年离开的背影,“多谢...殿下!”
“明日将这奴才的尸体给本宫的大哥送过去,告诉他,这奴才说他是大哥的人,还有往来的信件和上次的财物作为证据,我可以暂时先不告诉父皇,但若是他找不到凶手,那这笔账我只能算到他头上了。”
“是,殿下。”暗处一道人影应道。
出了天牢,外面的空气冷冽而清新,吉心看见殿下出来,忙将怀中抱着的大氅披到晏洲身上。
“什么时辰了?”晏洲的声音中有些疲惫。
“回殿下,戌时了。”
竟这般晚了...晏洲顾不得还没系好的带子,快步跨下台阶,一头扎进漫天风雪中。
“哎哟,殿下您慢点,带子...伞,哎呦,您等等奴才啊。”
吉心一边着急的喊着,一边举了伞慌忙追上去。
但即便追上去了,也因为晏洲走的太快,很难将伞打在他头上。
落雪纷飞,染白了头顶的发丝和肩膀。
不怪他着急,今日是他十三岁生辰,他要和先生一同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