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困得厉害,刚坐上车,宋酥酥就一脑袋扎在谢卿淮肩膀上,顺着急速后退的夜景慢悠悠睡过去。
只是酒店离得不远,没睡几分钟,就被人轻轻掐着脸哄醒。
男人嗓音也温柔,带着点细微纵容:“回去再睡,好不好?”
“嗯~”
绵绵的调从喉咙缝里挤出来,软得令人心颤。
宋酥酥揉揉眼睛,伸了个懒腰下车。
外头风刮得猛,猝不及防一吹,竟又清醒许多。
她跟在谢卿淮后面,不急不徐朝电梯间走,算算时间,蔫蔫道:“后天我差不多就该回去了。”
谢卿淮脚步一顿,侧身,让她先进电梯:“这么快?”
“嗯,还得回去期末考。”
虽然科目不多,都很简单,但讨厌考试,是由内而外的。
宋酥酥皱巴着小脸,“等考完就要接着上班了。”
谢卿淮没应声,也不知在想什么。
待电梯上至顶层,酒店侍应按部就班同两人问候晚安道别,宋酥酥打着哈欠朝房间走:“我去洗澡啦。”
一身花露水味。
但没走出两步,就被拽住手腕。
她困惑回头,眼里因为哈欠泛着生理性的泪珠,疑惑:“怎么了?”
“有些事要跟你解释一下。”
谢卿淮松开她,绕至餐吧旁边,倒了两杯水,一杯朝她推去,“我和那位主治医生,并不像Ace所说那般亲密,那时候骨折,去美区去得比较着急,她只是医院调配给我的医生。”
宋酥酥眨巴眨巴眼睛,下意识走过去,捧着水。
就听他又接着道:“我的工作比较重,不能及时去医院看诊,她是上门来给我送药和检查的,我有付给她额外的工资,这一点你可以问韩特助。”
“......”
“至于送饭,她只送过一次,就被韩特助拦在外面,不过我承认,我们确实有一起吃过饭,但那时候她是Ace的女伴。”
谢卿淮抬眸,鸦羽长睫投落暗影,双手交叉,“我说完了。”
宋酥酥慢吞吞喝口水,似乎在消化这些信息。
好一会儿,她才不解道:“我知道呀,我刚刚不是都说了,我不相信Ace吗?”
“你知道是因为你聪明。”
谢卿淮应一声,唇边舒缓,“这不代表我不需要解释。”
“......”
宋酥酥也不知怎么想的,说话没经过脑子思考,“沈让就不会解释。”
“?”
这个名字。
挺刺耳。
宋酥酥轻眨了下眼睛,极为诚恳:“要是你以前就是我未婚夫就好了。”
这句话挺顺耳的。
谢卿淮莫名弯了下唇,慢悠悠地:“从那时候就开始惦记我了?”
宋酥酥:“?”
谢卿淮伸手揉她脑袋,同样诚恳:“你小子,居心不良,真想让我当小三?”
宋酥酥:“??”
-
谢卿淮给得实在是太多了。
搬家公司连夜将曾家四口的行李打包送去汽车旅馆。
第二天宋酥酥睡醒去老宅时,昨日上锁的那间屋子里的东西也已经全摆在院子里晾晒,连石子路都铺平,恢复成原先模样。
太阳大,姜早和沈绒坐在客厅里吹空调吃西瓜,边往外头张望:“酥酥,要不还是让人搬进来看吧,热不热呀?”
“没事儿~我马上进来。”
剩下的物件,都是些陈年老古董。
外婆的大衣毛毯厚围巾,外公的烟斗雨靴旧杂志,还有乱七八糟的被子毛毯和家具。
蜘蛛网倒是清干净了,还没来得及洗,只等宋酥酥瞧了再做决定。
她摸摸这个摸摸那个,都觉得怀念。
最终还找到一条和人一般长一般宽的被子。
由各种不同材质不同花色的布料缝制成,连接处针脚一半生疏一半熟稔。
那是她出生前,外婆外公和宋父宋母不知从哪儿听说,盖了百家被的宝宝,会受百家人祝福。
一生都会平安顺遂,健健康康。
于是一家人便走街串巷去讨布料,等讨来了布,宋父宋母摩拳擦掌,结果走线歪歪扭扭,谁也缝不好。
最终重任落在外婆头上。
外婆一针一线将祝愿缝进被子里,盖在她身上。
小时候的宋酥酥,去哪里都离不开这条被子,还非扯着大人讲讨布料时遇到的趣事。
哪知被子丢了,家人也丢了。
宋酥酥微微叹气,抖了抖被子上的灰,小心叠好,抱着朝客厅走。
没走两步,脚下忽地趔趄,撞到个手打的雕花木柜子。
柜子跟着摔下,好在质量不错,没坏,只是声音响了点。
姜早急匆匆跑出来,也顾不上太阳不太阳的,拍拍她小腿泛红处:“磕到了?哪里疼?”
“没事没事,不疼。”
宋酥酥摇摇脑袋,去扶柜子。
身旁跑出来凑热闹的沈绒一手捧着西瓜,一手捡起两张不知从哪里飘出来的纸,兴冲冲地:“哇!这是刑事案件调查报告哎!酥酥,你爸妈居然是被人......哎?”
她似是突然意识到哪里不对劲,蓦地顿住。
身旁两人脸色骤变,姜早一把抢过纸,才瞧两眼,眉头紧拧。
宋酥酥抱紧怀中毛毯,抿抿唇:“怎么了?”
“酥酥。”
姜早将纸上上下下看了又看,略微严肃,“你知道你爸妈是怎么去世的吗?”
“知道呀......”
宋酥酥手攥得极紧,听她这么说,突然又有点不确定,“不是出车祸吗?”
“是出车祸。”
姜早将纸一翻,放在她眼前,“但如果是单纯出车祸的话,应该不需要刑事深入调查吧?这上面说,你爸妈的车被人做了手脚。”
“什么?”
“刹车失灵,移速过快。”
姜早翻出另一张纸,瞥两眼,“又刚好经过闹市区学校门口,你爸妈为了不撞到小孩,主动往墙上撞,这才导致事故。”
“......”
宋酥酥呆呆地,接过纸,翻来覆去,极认真地。
黑色的硬刷字体锥心刺眼。
她好一会儿,才回过神,眼底划过一抹无措:“我不知道,没人跟我说过。”
爸妈出事没多久,外婆就疯了。
六岁的年纪,接受现实已经花费她所有力气,她无力去揣测其他可能性。
更无人可问。
自始至终,得到的只有一个答案。
意外。
车祸。
而这份报告的落款是十四年前,南城派出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