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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芮摇摇晃晃地靠着她,脸上带着几分醉意的笑。
走这一路,池静累的脚脖子发酸。走廊里人不多,但难免碰上喝醉的,你往左他往右,跟跳舞似的。
“旧爱的誓言像极了一个巴掌,每当你记起一句就挨一个耳光……”
然而这人还不老实,边歪歪斜斜地走边鬼哭狼嚎。
两人从旋转门出来,服务生竟然还没有将车开过来。
池静停下脚步,扶着何芮站在台阶边等。
一辆黑色宾利亮着车灯拐过来,闪得池静眯了眼睛。车门打开,一双修长的腿落地,皮鞋光亮,裤管笔挺垂落。
池静身体猛然僵住,揽着何芮的手下意识收紧。
那男人步履稳健地迈上台阶,一步又一步,像是踏在她心上,踩得生疼。
他眉眼锋利,下颚微收,好看的唇边是严谨的弧度。黑色风衣下那副身体依旧挺拔颀长,只是透着一股疏离感。
池静看着他越走越近,两人的视线在相隔一个台阶的时候撞上。
何芮说的没错,他真的变了不少。
看着她的那双幽深的眼睛里一片冷漠,没有一丝起伏。像是冬天的深夜,又冷又静。
“嗨!舒律……”
何芮迷离的眼神在分辨出来人时好像忽然清醒了几分。她扯着笑,拔高声音:“你家池静回来了啊!”
池静没想到她会突然发难,猝不及防被她挣开推了一把。脚下一个趔趄朝前倒过去,撞在舒律身上。
熟悉的气息一瞬间盈满鼻腔。她忽然就想起来自己曾经对他说:“只要你出现在我一米之内,我闭着眼睛都找得到你。”
她眷恋他身上的味道,尤其是隐藏在衣服下面那最自然的体味。
那味道特别,独一无二,只让她轻轻嗅着就觉得幸福无比。也是她着了魔一样妄想复刻出来的香氛。
此时,她的鼻尖是他最爱用的檀木香。可明明是沉静安宁的味道,却不知怎么冲得她鼻腔发酸。
脖间那丝温热的呼吸让舒律微微皱了皱眉头。
他偏过头去,就这样笔挺地站着,仿佛在等肩膀上的压力主动消失。
池静缓缓站直身体,扶着他手臂的手隐隐颤抖。
几秒的时间仿佛被无限拉大,指尖的布料正一点一点脱离。池静紧紧捻着,却只更加清晰的感觉到它的到消逝。她下意识的勾了一下手指,只剩一片空荡。
舒律扯回手臂,也没再多看池静一眼,踩上台阶,与她擦身而过。
池静站在原地,贪婪地看着他的背影。
旋转门前有人上前跟他打招呼,他牵起嘴角,笑了笑。
“……小静。”
何芮看着她,声音有点小心翼翼。
池静将眼里的水汽眨掉,收回目光,拢了拢身上的大衣。几秒之间收拾好自己的情绪。
“嗯。我们回去吧。”
他那时候说得很清楚了。
他会如她所愿,断的干干脆脆,不会回头。他从来说一不二。
只是,她心里仍然控制不住那不切实际的幻想。
第二章
会所电梯有四部,分高层全层和单双层。
直到指示灯越过要去的楼层舒律才发现自己上错了电梯。折回包房前,正听见有人出坏主意怎么灌他。
推门进去,几个人瞬间收了声。只有一个痞里痞气的冲他笑:“既然你都听见了我也不多废话,三杯,喝了吧!”
舒律看他一眼,没搭理。将外套挂好走到那人身边坐下。
“我说怎么迟到了,爽完了才来的?”
严昊看着舒律白衬衫领口的那一抹玫红,给了一个心照不宣的眼神。
舒律顺着他的目光低下头,眉头拧了一瞬,随即神色如常:“半个小时能做什么?”
严昊嘿嘿笑,十几年兄弟没正经惯了,说话都没什么把门的。
有人看舒律不怎么爽的样子,明智地将话对准严昊:“资本主义社会不好吗?怎么这么快就回来了?”
这一帮兄弟以前每年都会聚一聚,自从严昊出国后就断了。他不在没人能叫得动舒律。
“再好也比不上有东方女人的地方好。”严昊点了根烟猛吸一口,“拍了几部小众电影,尺度大画面美,就是少了点韵味儿。”
“你那尺度还叫大?都没进去!”
“进去那是a.v!”严昊瞥他们,“爷是搞艺术的,不混岛国!”
几人哈哈笑,舒律也勾了勾嘴角。
“我当时看上一个中国小妞儿,那叫一个勾人。嘴皮子说破了都没让她当成女主角。被拒绝后我就寻思,何苦来哉。回国还怕找不到人吗!”
“人家估计也是嫌你尺度小!”
严昊哼笑,没说话。
他给舒律倒了一杯酒,低声道:“最近在筹一个片子,改天给你看看剧本。”
“给我看?”
“兄弟一场,跟你拉个赞助。”
舒律眼尾上扬,似笑非笑:“那三杯酒还没动。”
卧槽,记仇呢!
按灭烟头,严昊认栽:“得,我包了!”
……
几年没聚,一帮人都喝的有点高。严昊坐在舒律车上,车窗开着,从里面冒出两缕白烟。
“你这自律的毛病得改改。出来嗨,就你没醉,有点意思没?”
一阵轻风拂过,吹歪了烟雾,沾染了眉眼。
舒律眯了眯眼睛,看着远处:“走这几年没跟伯父联系?”
“联系了。每次说两句就吵起来。”严昊冷笑,“都他妈以为我在国外光鲜亮丽,有多难混只有自己知道。”
指尖一颤,舒律将烫到自己的烟蒂掐灭。
就像知道舒律在想什么,严昊下一句话直接给了他答案:“但老子挺下来了!我他妈宁愿伤痕累累的成功,也不愿意灰突突地就滚回来受他们白眼!”
到家已近凌晨。
浴室里,舒律正将衬衫的扣子一颗一颗解开。
镜子里的男人一张棱角分明的脸没什么表情,线条冷硬却男人味十足。
以前就经常被她说太严肃。说完又笑眯眯的强调:“不过看着禁欲,我喜欢。”
解到上面最后一颗,舒律手指停住。印在领口处模糊的半个唇印格外刺眼。
扔得那么干脆。喜欢?
他冷漠地扯了扯嘴角,将衬衫脱下丢进洗衣篮里。
——
何芮睡到半夜觉得口干舌燥,摸黑爬起来灌了一杯水,扭头看见窗前穿着浴袍的身影差点吓一跳。
酒醒得差不多,她放下杯子走到池静身边。
“半夜不睡觉干嘛呢?”
池静坐在高脚椅上摇了摇手里的红酒杯。
“睡不着。”
“看见他失眠了?”何芮问她,“说真的你后悔过吗?”
“嗯。后悔过。”池静说,“但还是觉得走对了。”
不论是巴黎还是格拉斯都是她完全陌生的环境。
什么事都要靠自己解决,被歧视被轻视被布里斯刁难的时候她就想过,干脆回去算了。她才离开没多久,回去跟他撒个娇可能就过去了。
可每当手指点上那个号码的时候她又胆怯了。时间长了,胆怯反而成了她留在那里的动力。
如今再一看,舒律一出去谁不喊他一声舒总。如果她没走,只能站在原地仰视他,看着他越走越远。
何芮笑了声:“你还是这么拧。”
“你和姜承怎么回事?”池静喝了一口酒问。
“他劈腿。”看着窗外的星星点点,何芮自嘲,“几年的时间抵不过一个小三的撩骚。刚在一起时他跟我说‘我就喜欢你这么野的,不用变,挺好’。转身就劈了一个特文静秀气的女人。我跟他谈过两次,后来发现根本没用。”
男人劈腿跟**差不多,会上瘾,十头牛都拉不回来。
那时候姜承为了追何芮简直无所不用其极。池静跟舒律好不容易约会一次肯定要多两个电灯泡。弄得舒律直脸黑。
“嗨。算了。就让他带着胯。下那二两肉滚远吧!你什么时候回那边?”
池静:“过两天吧。文老头带玉嫂跟团玩去了,我觉得他是故意晾着我。”
何芮呵呵笑:“那老家伙就是个傲娇。指不定多想你呢!”笑完又说,“睡吧,明天咱们血拼去。”
——
舒氏集团由香水和服装业发家,过了半个多世纪在国际市场已经站稳脚跟。
创始人舒若舟在留学时娶了个华侨回来,两人一个裁衣一个制香,十几年后慢慢将产业从国外移回国内。到舒律这一辈已经是第三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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