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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越和顾夜阑,就那么眼睁睁地看着那个蝴蝶造型的面具被老板摘下,递到了那名猜中谜面的男子手中。
萧越撇撇嘴,低声说了句:“哎,高手在民间啊。”
顾夜阑听她语气里难掩失望,立马说道:“我去找他,问问他多少钱能卖给我。”
萧越拉住他:“别了,人家说不定视金钱如粪土,自己也是不差钱的主,就是想要这个面具呢。”
顾夜阑不理解她这种担忧:“是又如何,我过去问问而已,他要是不同意我又不会勉强。”
萧越被他说得无言,便站在一旁等着,顾夜阑上前快走两步,追上了那名男子。
看着俩人说了些什么,因为戴着面具,实在看不清他们的表情,萧越心里犯嘀咕,她也不是非要那个面具不可,就是觉得造型挺别致漂亮,如果可以买,她应该就买回去当纪念了,实在不行也没什么。
奈何顾夜阑像是较真,非拿下不可。
正想着,见顾夜阑和那名白衣男子已经转身往她的方向走来,萧越心里一喜,顾夜阑竟然说动他了?
来到自己面前,那名白衣男子双手将面具递过来,萧越看向顾夜阑,只听男子温言道:“听闻姑娘十分中意这个面具,在下不才,侥幸获得,当时只是看到谜面稀奇,便起了心思,其实对面具并没有特比中意,不过当做彩头,这位公子愿为姑娘重金相求,只是在下不爱黄白之物,若姑娘喜欢,在下倒是愿意凑一份人情,成全这位公子的一片心意,面具双手奉上。”
萧越看看顾夜阑,见他点头,便接过来,十分客气地道谢,白衣男子作揖算是受了,随后与顾夜阑行了拜别礼,待到顾夜阑回之以礼,便转身离去。
萧越看着这名男子的背影,眉头紧锁,半天没有收回目光。
眼前一黑,一个身影挡在面前,像是巨型大山,萧越抬头,见顾夜阑已经摘下面具,脸色臭臭的:“你看什么呢?我盯你好半天了,再不说清楚我可生气了啊。”
萧越扒拉他,想透过肩头再去看那名白衣男子,可惜,人家已经走远,加上街上人多,完全找不到人。
顾夜阑摘下她的面具,将她的脸掰回来,不满道:“人家送你一个面具你就这么不舍张望?连长什么样都不知道,瞧瞧你这点出息!”
萧越拍下他的手,嘀咕道:“我哪是因为一个面具啊,我是觉得这个人有点面熟,好像在哪见过,却想不起来了。”
顾夜阑也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随后拉着她就走,嘴上不满地嘟囔着:“你之前在京城认识什么人吗?”
萧越刚想说,又摇摇头:“就是流浪时候受过一些人的恩惠,也没什么认识的人,我那时候跟讨饭的没什么区别,每天都要为生计发愁,谁会来认识我?”
顾夜阑握住她的手不由得紧了一下,声音低沉了些:“你受苦了。”
萧越不纠结了:“可能是哪个好心人当时帮助过我吧,所以有点印象,但却不深,不想了,累脑子。”
顾夜阑也附和:“都没见过那人的模样,身形相像的人眼花了也说不定。”
两人手牵手往回走,此时人群已经开始散去,身旁的人步履变得匆忙,顾夜阑将她护至身旁,几乎搂进怀里,小心地避开来来往往的人群。
经过一个卖字画的摊位前,萧越觉得眼皮一跳,眼前好像晃过一个身影,她迅速抬头看去,只见一抹白色的背影闪过,她一下子站住。
随后就看到转弯处一男一女的身形,他们正在前面走着,看起来不紧不慢,步伐悠闲,虽然只能看到背影,两人的身形气质却十分出众,在人群中分外抢眼。
萧越总算相信,有的美人,真的可以只凭一个背影就判断出来。
见她盯着两人发呆,顾夜阑也顺着她的视线看过去,拉了她一把,不悦地问道:“你又碰到熟人了?”
萧越点头,没有否认。
“是那名男子还是女子?”顾夜阑语气酸溜溜的:“我猜,又是那名男子吧?”
萧越再次点头,只是这次神情十分严肃,没能像刚才玩笑气。
前方不远处那名身形高挑的男子,应该正在跟身旁的女子聊天,似乎是怕街上太吵,她听不清楚,便侧着脸微微弯腰,迁就女子的身高,不知说了什么,笑了出来,女子也被逗笑了,低头伸手掩住嘴唇,肩头微微一动。
只一个侧脸,萧越的心就彻底凉了。
那人是风公子。
距最后一次见他,得知他的消息,已经过去了好几个月,这些日子,彩萍没有联系过她,风公子也好像遗忘了她,而萧越就自欺欺人地过着有今日无明日的生活,好像没人提,她就可以忘记这个人。
顾夜阑见她面色大变,抬眼望去,那两人已经转弯不见了,四处搜寻一番,也没再看到他们,萧越停下了脚步,手脚冰凉。
顾夜阑见她这般,心中疑惑担心齐齐涌上来,握住她手,将她拉到街边,小声问:“你怎么了?那人是谁?”
萧越心中犹疑不定,顾夜阑追问得急,萧越最后决定含糊回答:“很早前的故人,太久没见到过了,只是没想到会在今日这里遇见。”
顾夜阑已经明显不悦,他左右看了看,尽量平息着气息,让声音听起来不那么怨气十足:“你以前到底认识几个男子?今天一窝蜂地全都遇上了?”
萧越还沉浸在风公子带来的震惊中,无暇回答他的话。
顾夜阑却想偏了,以为她在意的另有其他。
“看见人家身边有佳人相伴,你就伤心不已?可惜你这般感怀,人家也不会知晓。”
萧越这才回神,听着顾夜阑这番醋溜溜的话,知道他会错了意。
便解释道:“我与他只是旧识,并无你想得那些瓜葛,他身边有没有女子相陪,与我无关,我只是太过意外,会在这里碰见他。”
“他不是盛京人?”顾夜阑问。
萧越摇摇头,脸上的表情很纠结:“不知道。”
轮到顾夜阑好奇:“你跟他到底什么关系?”
萧越收回心神,笑笑装作不在意的样子说道:“能有什么关系?只是以前我落难差点被人害了的时候被他救过,之后他也没少帮我,我受过他不少恩惠,但却从未报答,不过这位公子很是神秘,我连他的名字都无从知晓,后来我进了国师府,就再也没见过他,今日乍见,着实意外。”
“你没问过他吗?”
萧越摇头:“我与他并无深交,谁知道他有什么难言之隐,不愿意透露姓名和其他的信息也很正常,我何必要多嘴追问。”
顾夜阑捏捏她手,仍旧不乐意:“那你这番失落的模样是从何说起?”
萧越苦笑一声,她要怎么解释呢?她这真不是失落,是担忧啊大哥!
难道实话实说,因为是风公子设计让她来的国师府吗?
“我欠他不少人情,为了帮我,他也耗费了不少银钱,我总觉得低他一等,但是他神龙见首不见尾,既不肯收,我想报答也无处可寻,今日见了,又想起以前自己流落的那些日子,有点唏嘘而已,怎么,难道顾仙君都不允许人家有一些难以回首的往事吗?”萧越反将一军。
顾夜阑站着,不知看向何处,目光在远方荡了片刻,拉着她扭头往回走,萧越见他不再发问,也没心情自己找麻烦,思绪又回到刚才的纠结中,顺从地跟着顾夜阑走。
很快,到了街边的位置,崔康正站在马车旁,看样子在等着他们。
萧越笑了:“难道崔康一直在跟着咱们吗?”
顾夜阑哼了一声,拉着萧越上了车,逛了一下午一晚上,加上刚才遇见风公子的震惊,让萧越觉得精神特别疲累,她靠在车壁上,困乏地闭上眼睛。
顾夜阑原本气呼呼地盯着她,看了她一会儿,想要生会儿气,见她面色疲惫,又有点心疼,虽然知道萧越可能没说全部的实话,但他不想勉强,每个人心中都会有一些不愿意提及的往事。
只是有点委屈,略微觉得不公平,他将自己的所有心事都掏心掏肺地告诉了萧越,就是从心底深处将她当做了自己的女人,可萧越对自己的信任,好像还没到那么深远的境界。
只字不提嫁给他的事,对于她的过往,也只知皮毛。
顾夜阑一直觉得自己不着急,慢慢等着,总会有一天,萧越会主动向自己走来,只是没想到,真的碰触到过去的禁区时,这种被隔离在外不被完全信任的感觉会如此挫败。
可又无处使力,这种状况很不好,又没法子可想,归根结底,还是他没能够让萧越有足够的信赖和安全感吧。
车子晃过一个街口,萧越身形一歪,胳膊被人拉了一把,她睁开眼睛看过去,原来是顾夜阑从对面的位置挪了过来,坐在自己身边,此时正像一个大靠垫一样垫在萧越身后,让她靠在肩头,用比刚才舒服很多的姿势躺着。
萧越抬头看向他,顾夜阑脸色还是黑得跟锅底似的,动作却温柔,轻轻揽着她的肩头,像一座大山健硕安稳。
萧越心头一暖,忍不住在他颈窝处蹭了又蹭,像是在汲取什么温暖。
顾夜阑出声轻声训斥她道:“你是属小狗的吗?”
萧越笑出声:“就是觉得你身上暖和,想离你近点,不喜欢啊?”
话刚说完就要往外靠,结果顾夜阑手一发力,她的肩头处一紧,受到大一点的压力,被顾夜阑紧紧扣在怀中:“老实点,待着别动。”
萧越抿着嘴偷笑,顺从地不再动弹。
顾夜阑冷哼道:“我看你是做贼心虚吧?平时张牙舞爪跟个小老虎似的,今天怎么变成了温顺的花猫了?”
萧越悄悄地在他肋骨处掐了一把,顾夜阑痒得缩了一下,干脆双手都抬上来,将她箍住,轻声斥道:“别乱动。”
萧越伸出双手环住他的腰:“那你少胡说行不行?我就是累了,一天都没闲着,困了。”
顾夜阑不再出声,两人在轱辘的车厢里,安静地拥在一起,像是时光不会老那般,双双闭上眼睛。
回到朝云堂,顾夜阑将萧越送回房间,吩咐巧斯去厨房熬一碗清淡的汤,放在暖笼里煨着,以防萧越半夜饿了想要吃东西。
萧越简单洗了把脸就栽在床上呼呼大睡了起来。
顾夜阑站在屋外,看了好几眼才回到自己的正房。
听到他离去的声音,萧越没有开灯,坐了起来,望着一片漆黑的屋内,脑子里乱成一片。
过了一会儿,萧越干脆点灯,门外巧斯的声音立马响起:“姑娘,可是醒了?”
萧越应声:“进来吧。”
巧斯拎着暖笼,熟练地打开,嘴上说着:“仙君说了,姑娘夜里吃了不少油腻不好消化的东西,没正经吃晚饭,若是半夜醒了肯定会饿,但再吃饭会消化不好,让厨房备下薄汤,叮嘱要是姑娘有胃口了就喝两碗。”
萧越听了会心一笑:“难为你了,这么晚还没睡。”
“今夜正好我给姑娘值夜,下半夜是巧云和梅香的,姑娘可是想喝点?”
“既然备下了,就给我来一碗吧。”萧越接过来闻了下,果然香气扑鼻,一入口,胃口都来了,连喝了两碗,巧斯便收下去,不再让她多喝。
“吃了这两碗,姑娘就算困了也好歹坐一会儿再睡,别立即躺下。”巧斯临出门时候还不忘了嘱咐她。
萧越笑着答应:“我知道,你赶紧去歇着吧,有事我会叫你的。”
巧斯转身又停住,望着萧越欲言又止。
“有什么就说吧,你向来聪明心细,可是又发现什么事了?”萧越问道。
巧斯摇摇头,随后缓慢地说:“仙君对姑娘体贴已经不需要奴婢再多言了,只是今夜不知姑娘是不是跟仙君闹了什么不愉快,总觉得他走的时候,心事重重,往常仙君都是在屋子里跟姑娘说会子话才离开,可今日,姑娘一进屋就没什么话,仙君也没多留,吩咐完了奴婢后,却也没离开,站在屋外,看着姑娘的屋子好一阵才走。”
萧越颇有点意外,巧斯又琢磨了一下继续说:“姑娘莫怪我多嘴,可能是我想多了,但咱们做奴婢的,就是希望主子们和和美美,若是姑娘跟仙君有什么不高兴的,咱们也跟着难做。”
萧越点头:“我明白你的好意,我们俩没什么,只是今夜都有点累了。”
巧斯便行礼退下,留着萧越一个人望着灯烛发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