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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妹,莫要怪表姐心狠,只怪你不该与我相公眉来眼去的。”刘禅娟叹了口气,声音很低,却也很冷。
后墙的窗后,却站在一个欣长的身影,他虽然没有听清楚后来娘子说了什么,但敢确定,娘子在监视白秀秀。
记得从前有位同窗说,天下之大,无奇不有,就算有两个相似的人也是正常的事情。
何况安家就安秀秀一个女儿,而且她已经死了,被大火烧得灰都不剩。周怀德这样说服自己,可是白秀秀除了名字跟安秀秀相同,连许多不经意的小动作跟安秀秀都一模一样,每次都让人心惊胆战的。
几次他私下里想找白秀秀套套话,可是她都冷淡得如冰块一般。倘若安秀秀,定然是不会这么对自己的。于是,周怀德觉得,她是白秀秀,不是什么安秀秀。
话虽如此,可周怀德这心里还是跟猫抓一般,非得弄个水落石出,不然他就不能安心。可是他没想到,怎好端端的就把娘子招惹来了。如今自己倒不好在接近白秀秀了,看来只好让母亲去探一探。客院中,陆小果难得好兴致,围着束时风打量了两圈,有些想不通道:“真是奇怪了,你这样俊美家世又好的男子,到哪里找去,可那位表小姐怎么就会对你没意思呢?”
束时风知道这刘知府的千金强留自己在这府上住下,只怕还是想要继续撮合自己跟她那位表妹。这会儿正烦躁着,却听陆小果打趣,有些没好气道:“你不也没看上我么?”
陆小果忍不住好笑:“这不一样,我先认识的相公,何况你好看归好看,我喜欢的还是相公。”她说的认真,一双明眸的眸子一说到那北辰无忧,就满是光华。
束时风恨恨的收回目光,闷闷的灌了一口凉茶:“也罢了,我何必与你说这些,只是你也知道我是什么命格,万不能害了人家姑娘,你有这时间,倒不如给我想想法子。”
“我能有什么法子,又不能到处乱跑,等会天黑了让水生去打探打探,顺便问问这位表小姐生辰,我推一把看看,兴许你们俩真有这缘……”她话未说完,见着束时风桃花眼里的记记刀刃,不禁连忙闭上嘴巴,赶紧替他倒了杯茶水递过去,“我这就去打探。”
嘴上说是打探,但人却进了客房小息,夜幕一上,灯火方点,她就醒了过来,让水生出去打听。
不多时水生便回来,将白秀秀的生辰八字给了她,刚掐上指,陆小果就觉得不对,不禁以为是水生记错了,把他从贝壳里拽出来又问了一遍。
这厢束时风为了避免与那表小姐夜游花园遇到什么的,所以就早早的歇下,不想门外却传来陆小果拍门叫喊:“时风!呃,公子爷!公子爷,小的有事情要禀报。”
束时风有些头疼的披上外袍给她开门,正要张口教育,却见她一脸的严肃,这才调整过情绪来,“先进来吧。”
陆小果一进门便忙道:“我跟你说,你猜这位表小姐是什么命格?”
“七世克夫命?”他打着哈欠懒洋洋的坐倒在长榻上,半挑着剑眉,墨玉般的长发肆意的铺满整个锦绣福花枕头,凌乱却也充满了魅惑。
只是可惜陆小果的眼睛里能看得到的只有北辰无忧,所以一脸正气的在他对面的小凳上坐下:“不跟你开玩笑,我现在是说真的,按照水生打听来的八字,她是个早夭之命,我怕自己推算错了,又重新仔细的排了一遍,她应该是在半年前就去死了才对。”
束时风显然没有当一回事,反而是好奇问道:“你不是说给人推算寿命是折寿的么?如今为了个无关紧要的人,你倒不怕折寿?”
“给死人算命,不折寿。”陆小果干干的回了一句。其实她是可以推算的,但推算到了又如何?徒添烦恼罢了,所以她从来不给自己认识的人推算寿命。见束时风还一副消极状态,不禁有些着急起来:“我是同你说真的。”
“那又如何?”束时风就不懂她为何一定要深究,他们只是在这里小住几日罢了,若是可以,明日就回客栈。
陆小果叹了口气,“不如何啊,只是若我没有推算错的话,那么她就不是真正的表小姐,如今藏在表小姐的身体里,又是什么居心?这种事情倘若我们没遇到,便就这么算了,可既然已经发现了,就不能坐视不理,万一她藏有歹心,要害刘知府一家呢?而且这这是积德,你命都这么差了,就该多做好事。”
说到此处,陆小果似想到了什么似的,自言自语道:“不行,这是积德的好事,就算这个福气这辈子用不上,那下辈子也能用,我得把相公叫上一起。”
束时风忍不住按了按太阳穴,“哎,小果这是我的事情,与无忧什么关系,何况他现在这正在客栈里安心研究异世录,你别去打扰他。”
陆小果一听,有些道理,果然点了点头:“也对,我不能去打扰相公。”但转眼又为难道:“可是我一个人……”一双璀璨的眸子,满是期待的望着束时风。
束时风被她那无辜的眼神看得有些心软,没好气道:“罢了,我便与你疯耍一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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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六章秀秀3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的错觉,刘禅娟觉得周怀德总有什么事情瞒着自己,但她又不愿意张口问,免得惹他生厌烦。
瞧了瞧窗外的月亮,心里莫名有些急促起来:“去瞧瞧姑爷来了没,这都什么时辰了?”
身后的老嬷嬷闻言,出去瞧了几眼,又问了看门的婆子,方来回话:“姑爷傍晚就回来了,说是这几日老夫人身子不爽朗,他去瞧了。”
刘禅娟手上的针线活一顿,有些讶然道:“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怎都没人过来知会我一声。”她虽爱周怀德,刘知府也对周怀德青睐有加,但是却不愿意让自己的亲女儿去伺候那等乡下来的土婆子,所以在知府大院旁侧另外给周母开了个小院,找了个老实的丫头伺候着。
她扔下手中的活儿,起身示意嬷嬷去拿披风:“既是婆婆身子不好,我这做媳妇的应该去瞧瞧瞧才对。”
“可这都大晚上的了,不如明日在去吧。”老嬷嬷有些犹豫,毕竟从这边过去,也是有好一段路的,而且时辰又不在了。
“总归是家里,还怕什么,左右不就是跨个门槛么。”刘婵娟说着,人已经去开门了,老嬷嬷没法,只得赶紧从门背后的架子上拿起灯笼追山去。
周母所住的小院里。
母子正坐在院子里的桂花山下吃酒,周母半靠在摇椅上,只要不跟儿子说话,那嘴巴你里一直吃东西或是责骂身后给她扇风乘凉的杏儿。
“母亲,孩儿今日来,其实还有一事同您说。”看着满桌自己喜欢的菜,可周怀德一点胃口都没有。
周母虽然蛮横不讲道理,但儿子的话她也是分得清轻重的,当即便朝杏儿道:“便宜你个死丫头,去厨房把碗洗了灶台刷了,要是敢偷吃得满嘴油,仔细你的皮。”
杏儿买来的时候瘦不拉几的,头发又黄人又黑,如今这养了一脸,竟也细皮嫩肉的,眉目也像是长开了一样,颇有几分姿色。周怀德不禁多看了两眼。
不想这眼神落到周母眼中,不禁得意起来,没等那杏儿走远,就得意道:“怎么样?胸大屁股圆,定然是个好生养的,以后肯定能给咱们老周家生几个白白胖胖的儿子。”
那杏儿没走远,听到这话脚步不由得顿了一顿,回头羞涩的看了一眼周怀德,然后小跑离开了。
周怀德甚是难为情,“母亲,你胡说什么?我有婵娟呢!”
“我呸,少与我提那贱妇,你们这都成亲一年多了,还没见她那肚皮鼓起来,儿子我可同你说,不孝有三无后为大,若她今年在不见动静,那就把杏儿收了。”周母很是不喜欢刘禅娟,最主要的还是在她面前总会让自己觉得低人一等,而且她还有个当大官的亲爹,不然的话这会儿伺候在自己身边端屎抬尿的定然是她。
“母亲!”周怀德如今正是烦恼那白秀秀之事,听他母亲提起这些乱七八糟的,不禁更是烦躁,“我今日来是有要事与你说的。”
周母拿着筷子几次没夹到那猪蹄,索性将筷子一扔,伸手直接抓起猪蹄就啃,一面道:“那你说。”
周怀德早已经习惯自家母亲什么习惯,到没有觉得什么不对,而是问道:“母亲你确定安秀秀已经死了吧?”
“哎哟,我说儿子你好端端的怎么提起这个丧门星来,她不死难到还能活着?那么大的火,骨头渣子都烧得不剩了。”周母一面低头啃着骨头,一面十分肯定的说着。
却只听周怀德说道:“娘子她表妹到府上来好些日子了,母亲只怕也听说了的。”
“怎的,你要纳她?”周母听着又是一个小姐,顿时两眼放光,那岂不是又要带着好多嫁妆进门?她几乎是要两眼放光了,却见自家儿子脸色不大好。方有些担心道:“怎的?那悍妇不同意?”
周怀德忽然觉得,自己跟母亲竟然无法正常交流。叹了口气:“她也叫秀秀。”顿了一下,脸色变得有些难看起来,声音几乎微弱不可闻,“而且她的许多习惯和安秀秀的一模一样。”
本来以为周母听到后会很震惊,没想到她却专心的啃着猪蹄:“儿子我瞧你是被那悍妇逼得太近,才会想这些乱七八糟的,不如今晚你就宿在我这里,让杏儿那贱蹄子……”
她话未说完周怀德就已经站起身来:“罢了,母亲早些休息,兴许是我多想了。”一面要转身走。
远远躲在屋里的杏儿不禁有些失望,愤愤的绞着刚刚换上的新衣裳上面的纱巾。
墙根外面,那刘禅娟站了好一阵,虽然没听清楚那母子说什么,但里面的一切她看得清清楚楚,包括津津有味啃着猪蹄的婆婆,以及那个不停秋波暗送的杏儿。
看到周怀德从院子里出来,她也折身抄小路回去。
身后的老嬷嬷心知她心情不好,一路大气不敢出一声。可到底那刘禅娟还是忍不住骂起来:“我倒相公怎三天两头的往这边跑,原来是那老太婆屋子里养了狐狸精。”她想起那杏儿的模样,不禁又恨又气:“若是个上得台面的也罢了,可那杏儿算什么东西?”
“大小姐莫生气,气坏了身子可是您自己的。”老嬷嬷多余的话都不敢说一句,只是小心翼翼的安慰着她。
“还有,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哪个生病的这么能吃,还满桌油腻,也不怕撑死!”刘禅娟只要一想起那院中的场景,就忍不住气急败坏。
☆、第四十七章秀秀4
刘禅娟是个聪明人,不愿意让周怀德去那边,倒也不明说此事,只是待周怀德回来,她便殷勤的端茶倒水,夫妻俩坐着闲聊,聊着聊着她忽然埋怨道:“爹爹也真是的,那府衙里都没人了么,明明晓得你过阵子要参加会试,却还日日给你分派这些公务。不行,明日我便去找爹爹说,接下来的日子里,相公你就安心待在书房里看书。”她就不信,那个什么杏儿会跑到这边来。
周怀德并不知道她去过母亲那边,因此没有联想到她的本意,心里反而觉得刘禅娟这般贤惠,处处为自己着想,灯下看着刚沐浴出来的刘禅娟,只觉得此刻的她异常靓丽,一颦一笑都让人心里荡漾不已,一把抓过她的手连拉带扯的将她抱到床上,不顾那刘禅娟羞叫声,吹了灯便将帘子放下来。
有句古话说的好,螳螂捕蝉黄雀在后。刘禅娟自以为自己去那边的院子,没有旁人知道,却不知道她的身后,还跟着一人一鬼。
看着放下的帐子,灯又灭了,水生满脸好奇,竟欲进去仔细看他们做什么。
陆小果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急忙把他扯回来,小声训斥:“小孩子家家的,胡乱看什么!”
水生一脸莫名其妙,“他们把灯吹了,还把帐子放下来,说不定是要说什么重要的事情,咱们不是该去仔细听一听么?”
“听你个大头鬼,回去!”陆小果有些头大,扯着水生的小辫子从房顶上跳下来,一路往客院拽去。
这刘知府姑爷先前去他母亲那边说的话,陆小果大概听了些,似乎是这府上的表小姐同他认识的一个姑娘名字一样,动作习惯也像。
只是那姑娘已经被烧死了。
恰好白秀秀又是早夭之命,所以陆小果有些怀疑,是不是她死了之后,有什么心愿未了,所以正好这白秀秀去世,她就借尸还魂呢?来此地找这周怀德呢?
可是,若她借尸还魂,必定要有高人相助,而且自己不可能感受不到她的死气,她又不可能像宋宁那样有镜玉的碎片。
陆小果将自己的怀疑同束时风说,没想到束时风竟然一副事不关己的模样:“管她是谁,反正你让水生帮我盯好了,住在府上的这几日里,我必定要离那位表小姐一百丈远。”
“那位表小姐不是长得挺好看的么,时风你为什么不喜欢她?”水生很是好奇,问完之后忍不住看了一眼小厮模样打扮的陆小果,不禁背脊骨发凉:“你跟无忧的品味真的不一般。”
他这句话好在陆小果没听到,不然肯定大白天把他扔到太阳底下去。
见没人理他,不禁将目光落到外面的大好月色上,邀请着陆小果道:“今晚的月亮真好,小果我们去晒月光吧?”
陆小果转头朝窗外望去,房屋花木之上,似都罩上了一层银芒,“月光的确很好,不过这还没到十五啊。”
“嗷唔~”一声狼毫忽然传入耳中,虽然听起来很遥远,但还是让陆小果一个激灵从椅子上蹦起来,拉着刚在榻上躺下的束时风,“你听,刚是不是有狼叫?”
束时风随意朦胧,半瞌着媚人的桃花眼,“什么啊,你也早点睡,让水生在门外盯着就是。”
陆小果没好气的放开他,扯过水生的小辫子,“你呢?”
水生也听到了,连连回话:“是听到了,不过小果我听着不是狼叫啊,而且这声音有些熟悉。”
“嗷唔~”又一声传来,声音依旧遥远,甚至是空灵。
水生忽然激动的叫起来:“我知道了,上次我去集市见过一种鬼,他们四肢僵硬,走路都是用跳的,也不会说话,就会嗷唔嗷唔的叫。”他说道这里,忽然毫无预兆的搂着肚子哈哈笑起来,一面断断续续的说:“那个僵尸当时想抢我看中的那款棺材,哈哈哈……可是他叫了好久,老板都没懂他的意思,最后我给买下了。”
“走。”陆小果踢了一脚笑得撅着屁股坐在地上的小水鬼,急忙朝那叫声方向跑去。
看似已经睡着的束时风忽然猛的一睁开眼,有些遗憾道:“今夜,只怕我是休想睡好了。”
二人一鬼如同影子一般,飞快的从客院离开,说来也是瞧,正要翻墙离开这刘知府家的府邸,忽然见一白衣女子提着竹篮鬼鬼祟祟的从后门离开。
“是表小姐。”小水鬼眼睛尖,一眼便认出来。
只是这大半夜的她不睡觉,一个姑娘家又一身缟白,穿得跟丧服一样,出去作甚?
束时风先一步踏上高墙,居高临下的看着还在院中的陆小果跟水生:“跟着她。”
陆小果随即翻上来,只听后面的水生小声嘀咕着:“你刚才不是还说要离她一百丈远么?现在最多二十丈。”
他说的是事实,可是回答他的却是一记眼刀。
水生有些觉得委屈的瘪了瘪嘴巴,朝陆小果靠近,“我又没说错。”
一路跟着白秀秀,竟然到了城中一处荒凉的巷子里,但见她一脸淡漠的推开那扇破烂的大门,动作僵硬的走了进去。
白秀秀不知道自己到底怎么了,为何一到了晚上就会做恶梦,而且恶梦中自己成了另外一个人,最重要的是梦中竟然还有自己的表姐夫跟着周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