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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她给明真信件的坟墓,没几日就被挖了。
那日她还记得分明清楚,她嘶声力竭,质问柳姨娘那毒妇,而当时蔚远达不在场,在场的都是柳姨娘的人。
毒妇一字一语,笑着说:“就是我命人挖了,怎么,挖不得吗?”
兰氏一下扑上去,一爪子挠了柳姨娘一脸,给那如花娇媚的容貌上留下深深痕迹。
柳姨娘尖叫一声,一脚踢开兰氏,兰氏却紧紧抓着柳姨娘的脚踝。
从她那惊恐愤怒的眼瞳里,兰氏清晰看到自己的影子,长发披散,宛若从地狱深处爬出来的厉鬼,欲要向柳姨娘索命。
那一刻,兰氏真恨不得,她真厉鬼,能索了柳姨娘的命,给被冤死的女儿报仇。
而之后,蔚远达来了。
看到柳姨娘被毁容,他怒不可遏,找她理论,一巴掌几乎就要落下,却被兰氏冷冷嘲讽:“若有朝一日,我娘家重新再起势,你蔚远达可不要像一条狗一样再来求我!”
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谁又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
英爵公门徒众多,名声极好,饶是被贬了,私底下也有传,当今圣上被奸人掌控,而那奸人早晚会被赶下台。
一朝天子一朝臣,如今的傀儡皇帝一旦被换下,换英明圣君继位,曾受了冤屈的臣子,都会重新回来。
但蔚远达心想,这皇帝才刚继位,要下台,还早着呢。
至于兰氏的娘家,那位英明无比的英爵公,得罪了皇帝,还不得被降爵惩罚。
蔚远达心底一边不屑,一边那巴掌又下不去手。
最终作罢,愤愤的从鼻子里重重一哼,旋即转身离开院子。
之后,再没来过。
兰氏看透了蔚远达那负心汉的本性,也不指望他能如何。
但蔚远达在朝为官,她娘家比起那毒妇贱人的,那也是她拍马赶不上的。
她妄想替代自己,妾转正,令那负心汉灭妻,也得看她同不同意!
思量许久,兰氏道:“好,兰州那边,我会通知。而你同真真在卫家,一切都要以真真的安危为先,切莫不可让真真受伤。可明白?”
这话,不用兰氏说,卫珩一向以蔚明真的安全为先,走前都会在屋外派人严守,不让有心人有机可趁。
但兰氏并不放心,她失而复得,便更为珍惜,她的心情卫珩感同身受,郑重点头,道:“蔚夫人放心,便是以我卫珩一条性命相互,我也定会护得明真安全。”
兰氏见他眉目肃然,声音坚若磐石,俨然一派誓死凛然之态,心下微震,待慢慢舒缓平息之后,眉目里总算露出一丝对卫珩的赞赏,她缓缓点头,道:“好,你可要说到做到。”
卫珩举起手来,作揖鞠躬,九十度弯腰,足以证明他的决心。
蔚明真在一旁看着,心下动容。
其实,卫珩身份最尴尬。
他身为卫家人,前世又一时冲动写下那封信,令卫老夫人有机可趁,害死了她,他自责,沉痛,恨不得跟她一道去了。而三个月的魂魄离体,更加见证这世间人情冷暖,世态炎凉,比起三个月灵魂都沉睡的明真,兴许,他是唯一除了母亲以外,真正为她感到痛的人了。
思绪纷杂涌入,蔚明真一时滋味难辨,看着卫珩良久,直到卫珩转头同她对视,蔚明真才牵起唇角,淡淡浅笑。
随后,蔚明真转头看向兰氏:“母亲,那你在蔚家,要好好的。先把身子养好,关于柳姨娘,可慢慢来。切莫熬坏身子……不然,明真会心疼死的。”
兰氏忙呸呸两声,道:“什么死不死的,别提这字,晦气晦气!你也放心,母亲会养好身子,你也一样……先好好养伤,看你这样,为娘的这心头,看着就不好受。”
蔚明真点点头,听娘这么说,她也觉着,身上的伤是多了些。
但这伤,都是有价值。
有伤痕,传闻里再稍微一添油加醋,那卫彦……便是一人一口唾沫都会淹没他。
因为和母亲见了面,母亲也振作起来,计划更改,对于卫彦,也要把之前商量的事利落的办起来。
蔚明真便道:“母亲,你出来太久,未免引起怀疑。到时,我们书信交往,若母亲甚为想念,可约见地方一叙。”
蔚明真思念兰氏,但柳姨娘那边不得不防。
母亲之前一直呆在院子里避不出门,如今忽地出门,又一副要夺回主母权利的模样,想必,柳姨娘那种人,不会一点不起疑心,这场恶斗,蔚明真这边无法亲自参与,但她会帮母亲出谋划策。
兰氏见她冷静异常,心想,她的女儿……似乎真的不需要她担心了。
这是好事啊……她也得像真真一样,不能萎靡不振,任由那毒妇在蔚家兴风作浪。
想罢,兰氏伸出手来,在蔚明真肩头轻轻拍了下,道:“好……真真,真好,老天开眼让你回来……真好……”
听兰氏语气一变,颇多伤感涌上心头,蔚明真笑着又眼里泪光一闪,头轻轻挨上兰氏的肩头,并不言语。
静静靠了会,兰氏吸了吸鼻子,深呼口气,才直起身,将手放下,看着蔚明真道:“那……那娘亲走了。”眼神依依不舍,一脸眷恋。
蔚明真见此,她何尝不想围绕在母亲膝下,可要做的事还有很多,压住浓浓情感,她双手放在兰氏肩头,道:“下回还能再见的。等令那柳姨娘认罪,卫家这边,女儿也解决后,娘亲就认我做干女儿……那往后,我也能名正言顺的叫您娘亲了……”
兰氏一听,觉得此法可行,便点头道:“好,好……”
说着,擦去最后渗在眼角的泪花,兰氏起身,和章妈妈走了出去。
兰氏身子还很虚,章妈妈扶着兰氏出去。
蔚明真和卫珩走出去,和兰氏章妈妈告别,待二人离开后,蔚明真站在门口,忽地一转身,伸手捂住了嘴巴。
卫珩见她肩膀耸动,透着一丝隐忍压抑的哭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