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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禧在元青皇宫一住就是三年过去。元翊一直在闭关中,素衣也不好打扰。吴禧虽然着急,但是他更怕圣女疑心,这一等就是三年。
这天,他终于急不过了,再次拦住了素衣,“圣女殿下,我这药可是要在修炼途中分十余次服用,若是少主功力大成,这药性可就没有了啊!不知少主修炼,可否能打扰啊?”
素衣见他这三年来并没有什么多余的动作,对他的身份也信了不少,此时只当他是心系少主,于是准备带着他下去看看状况。
吴禧连连摆手,将一粒药丸呈上,“圣女您去就好,老夫怕举止不当,扰了少主修炼。”当初他可是对他们师徒二人见而不救,现在必然是不敢露面的。他算准时机,一旦君翊把八枚丹药服下,他就得立刻找个理由离开这里。
为了迷惑两人,他将这八枚药丸分掺在十几粒药丸中。他炼制的这药丸看似是巩固修为拓展经脉,实则暗含剧毒,八枚药丸服下去,今后只要运功就会心脉剧痛,那时候,甭管君翊的魔功练到几重高度,定然是打不过教主!
素衣拿了丹药钻进密道,她也是出于私心,有了一段时间在一起的生活,如今三年不见他,她甚至觉得有些难耐,连吴禧有些劣拙的借口都被她下意识忽略了。
素衣下来的时候正当白日,阳光柔和地照耀在端坐前方的人影上,愈发深邃的五官,双眼微闭,浓郁的睫毛低垂下来,眼下一片阴影。素衣直望着他的眼,就见那睫毛抖动睁开,一双星眸紧紧地盯住他,不带丝毫感情的视线让她心头一颤。
“元翊,我带了些丹药来……”
修长的身体直立起,俊美的男人从阳光下渐渐走过来,阳光在地上留下了浅淡的影子,就像是为了靠近她而走进黑暗中,素衣的心跳乱了,慌忙塞给他一枚丹药,“及时服用。”然后就捂着狂跳不止的心脏匆匆回了地面。
元翊嗤笑一声,将丹药放在鼻下闻了闻,扔给了草丛中嬉闹回来的千绝。
千绝兽两年里长大了不少,原本两只手就能捧起的小兽现在已经有成年豹子的大小,毛绒绒的尾巴更是长长地拖在地上,炸开时能有身子一般长度。它吞了丹药之后狠狠地甩了甩脑袋,看样子非常嫌弃。
元翊低低地笑了声,揉了揉它的脑袋,千绝对他龇了龇牙,转身又扑进了身后的草丛里。他已经习以为常,三年来,这小家伙不知道给他甩过多少脸色看。
之前那粒丹药虽然没什么害处,但是却是非常低廉的次品,应该不是素衣的手笔。
元翊从怀里掏出一个小药瓶,摩挲着瓶身,瓶身凹凸的花纹都磨得有些平了。他不记得这究竟是什么药,又是什么时候被他贴身藏了起来,但是这一定是很重要的药,而且……似乎不是为他自己准备的?能和曾经的自己联系上的东西,他总是格外的在意。
把药瓶塞回怀里,元翊重新盘腿打坐。周身灵气如同鲸吸百川,在他上方形成了一个肉眼可见的漩涡,猛烈的灵力往他体内循环,他却没有任何不适之感。
素衣给他的功法加上他本身学会了的,已经几近一本完整功法,白天修炼时看不出,但是晚上魔气充裕时,修炼速度相当于白天的三倍不止。全属性的灵力同魔气混合在一起,两本功法又完全不会相阻,元翊的修为在两年内迅速长破了金丹,元婴,此时已是化神后期,只差最后一步便能进入渡劫。
这速度是当初楚尘澜完全不敢想象的。在混沌决的限制下,君翊修炼的再刻苦,速度也仅仅同资质较好的普通弟子相差无几。但是在伏天教魔功愈发完整之后,两部功法相辅相成,修炼速度自是不同以往。
但是,这还不够!
没有渡劫期修为,何谈去伏天教拿回完整的功法!甚至渡劫期在伏天教众人眼里也只是普通侍女的修为,他必须更强!
神识渐沉,就着夜色将至之时,他再一次试着冲击化神瓶颈。
一个月后,素衣送完了整套丹药,也见了元翊好几面,但是到了后来几次,他只是远远的躲着修炼,让他的千绝兽前来拿丹药。想着又是很长时间见不到他的面,再加上千绝从来没有给过她好脸色,气得甩了丹药给它就离开了。
在她身后,千绝一扬脖子,混有剧毒的丹药被它咕咚一口咽了下去,吞完连呸了好几口,加了料也不把味道弄好点!还是主人的药丸最好吃。
见素衣上来,吴禧殷勤地凑上去问道:“少主可是服用了?圣女殿下可看他吃下去了?”
素衣正心烦,冷冷道:“已经吃了。”
吴禧喜笑颜开,“那就好那就好。”说罢转身离开了。
等素衣发现吴禧不见了踪影,已经是五天后的事了。
吴禧回到伏天教时,教主正同另一人说话。
“教主!好消息啊!”吴禧一张老脸上满是谄媚。
上位上的男人只披一件黑色滚边长袍,领口缀着一圈黑色羽毛,相貌普通,面色却是惨白的可怖,“三年了。你若是再没有好消息,本座想着差不多也该把你废了。”
男人身边站着一个带着斗篷的年轻人,声音里满是嘲讽却略显稚嫩,“这就是吴长老么?看上去略为狼狈啊?”
吴禧年事已高,面貌声音早已经显出老态,他心底暗骂,若不是为了伏天教的事,他早该从楚尘澜那臭小子那里要到阳尘丹了!但也只敢在心里骂骂,面上和和气气,“这位是?”
年轻人一掀斗篷,露出一张少年稚嫩的脸蛋来,“凌天宗吴长老,没想到咱两还有互为同僚的时候!”
吴禧瞪大了眼睛,饶是他也想不出,这年轻人居然是青垣派少主卢世轩!“你,你你你你爹……”
卢世轩嗤笑道:“那老家伙可不知道,他理解不了修魔的乐处,自然也给不了我想要的!瞧你这吃惊的样子!我可是给教主带了玉珩山的丹方,你这老家伙带了什么好消息快给我瞧瞧!”
吴禧看看上位的教主,又看看满脸不屑的卢世轩。
“说吧,这两年,你是怎么照顾我们可爱的小少主了?”
吴禧嘿嘿一笑,“教主!我可是给他下了毒!等他练成魔功出关,那身体也就废了!”
教主从上位站起身,脚下黑雾涌动,直接掠到了吴禧面前,“你可是说真?”
“保准是真!还是咱们的圣女殿下亲自送去的!”
“哈哈哈哈哈!好机会!你留下来给我炼丹,有了这玉珩山的丹药,等他炼成魔功,我也将更胜一筹!更何况他还中了毒……事不宜迟!让教中众人准备着!等他一出关!我们就杀入元青皇宫内!”
“是!教主!”
……
楚尘澜觉得自己要成仙了。
吴禧从那次来过后,已经三年不见了踪影。有时候他在想,是不是吴禧准备用这种方式折磨他?这可真不是个好法子!
没有人又怎样,他过了多少年的独居生活,只有自己一个人,只要自己一个人,不会有别人来嘲笑他,不会有人来打扰自己的生活!
而且,他还有小猴子。
不,小猴子已经长成了大猴子,但是他还是喜欢叫他小猴子呐。
“小猴子,你过来一点好么?过来一点……我……有点冷……”空荡的岩洞里除了常年滴答的水声,只有他不停的喃喃声。但是小猴子并没有满足他的愿望,它以为他饿了,于是又冲出去准备帮他摘果子。
“师兄,咱们为什么要来这种地方啊!*的多不好走!”
“听说有个弟子被关在后山,你就不好奇么!这都三年了,吴长老没了踪影,你说那弟子会不会饿死了啊!”
“他饿没饿死我不管,我只知道再没有东西吃,我就要饿死了!”
“那咱们找找看能不能弄点吃的。”
“别出去!!!”楚尘澜心跳得飞快。
小猴子不明所以地望了望楚尘澜,又望了望外面路过的两人,突然就蹦了出去。
“啊!师兄!有猴子!”
“哈哈,有猴子肉吃喽!”
楚尘澜猛地往前一震,琵琶骨的伤口汩汩地流出鲜血来,他却像是感觉不到任何疼痛一般,只瞪大了眼睛——
一枚冰箭扎透了小猴子的心脏,它只发出一声凄厉的短促,为什么,这些人和那个人不一样呢……
小猴子……陪伴他四年的小猴子,就在他的面前,被人杀掉了,被人剖开了肚子,被人笑着议论哪里的肉最好吃。架起的火堆像是在炙烤着他的心。
他闭上了眼。一划而过的眼泪混着血滴落到寒潭里,谭边放着小猴子收集来给他的各种鹅卵石,乱乱的,堆着一堆。
他还是,什么都做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