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夏恋走时跟张怀挥挥手,说了句“再见”。
与张怀在公交车上那句毫无感情的“让让”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他似乎也意识到这一点,不好意思地笑笑,也说了句“再见”。
夏恋似乎能猜到他在想什么,狡黠一笑,只留给他一个穿着白衬衫黑裤的背影。
明天一早,闹钟叮铃铃地响起,夏恋闭着眼伸手去摸索手机,把闹钟关掉之后又沉沉睡去。
过了一会儿,保姆来敲门,“小姐,今天要去上学呢,快起来吧。”
夏恋迷迷糊糊应了一声,也不知道听见没听见。
保姆不敢多说什么,默默下楼去了。
“她还不起?”
“是啊,这都快迟到了。”
“我上去喊吧。”
江冗在夏恋房前停下,“恋恋,要迟到了,快起床吃早饭。”
夏恋听到“迟到”这两个字,突然从床上弹起来。
她点亮手机屏幕,然后绝望地闭了闭眼。
要是放在以前,她是真的不怕迟到不迟到。
可这是刚开学,她至少得给老师个面子。
她冲外面喊:“知道了,我起了。”
然后迅速洗漱完,随手扎个马尾,校服往身上一套。
动作行云流水。
江冗见她终于下来,说:“快吃点早饭。”
夏恋拿了瓶牛奶和一片吐司就往外面跑。
跑到一半才反应过来自己脚上还穿着拖鞋,又进去换。
江冗还在里面念叨:“这孩子也真是的……”
夏恋坐上车后座,跟司机叮嘱道:“一定要快一点。”
“得嘞。”
事实上证明,上帝不仅没有给她门,还把窗给堵死了。
路上遇到了堵车。
夏恋咬着吐司,“会堵多久啊?”
“说不定啊。”
“那这离学校还有多远?”
“十分钟吧。”
夏恋靠在椅背上,心情已经慢慢平复。
横竖都是迟到,晚一点早一点也没太大关系了,还不如多想想怎么应付老师。
到了学校,周围已经没什么人,偶尔会听到朗朗的读书声。
夏恋拐进一条巷子里,里面破旧不堪,野草从花坛里长到路边,使原本就狭小的空间变得更闭塞。
安静的空间里,一点点声响都会放大无数倍,猫咪的叫声似是能贯穿整个巷子。
要是在往常,夏恋还有心情去看看这猫什么颜色逗逗它,可这时她只能盯着面前的一堵墙发呆。
太高了,她无能为力。
往四周看了看,角落里有一张破破烂烂的凳子。
夏恋不免怀疑踩上去会不会掉下来。
夏恋跑过去把椅子搬到墙边,一只脚刚踩上凳子,后面传来脚步声。
夏恋立即往墙边躲。
要是保安或者老师的话可就惨了。
脚步声越来越清晰,夏恋心跳也越来越快。
她微微探出头去看,看见了白衬衫的一角。
她呼出一口气,往外走。
“你知不知道你吓到我了,我还以为是老师呢。”
男生回头,夏恋一惊,蹦出一句英语:“Howoldareyou?”(怎么老是你?)
张怀皱皱眉,不理她。
“没想到你也会迟到啊,诶,你是为啥迟到的?”
“睡过头了。”他这回答了。
夏恋了然地点点头,却又反应过来她在他后面,他看不见的。
她补充:“哦,这样。”
夏恋说:“你能爬上去吗?”
话刚说完,她见张怀往后退了几步,然后就爬了上去,他坐在墙沿上,嘴角不像以前那样绷着,有了一丝弧度。
他说:“把书包扔上来。”
夏恋书包不算重,但也不轻,她把书包取下来,在手中三百六十度旋转以后扔上去。
用力过猛,书包没扔进他怀里,跑墙那边去了。
夏恋:“……”
张怀笑了声,这声音落在夏恋耳朵里有了点嘲笑的意味,“笑什么笑呀。”
张怀敛了笑,“你还上不上来?”
夏恋:“我上不去啊。”
张怀:“你踩着凳子,再上不来我拉你。”
这倒是出乎她意料,她以为他不会管她死活直接走人的。
夏恋踩上凳子,奋力寻找落脚点。
张怀见她这个狼狈样儿,属实有点无奈,伸出手说,“我拉你。”
夏恋仰起头看他,大眼睛圆溜溜的,“我不会把你拖下来吧?”
“你有这么重?”
“那倒没。”
“别废话了,快点,不然我走了。”
凶巴巴的。
夏恋握住他的手,他的手很温热,瘦削却坚毅。
他一个用力,就把她拖上来。
夏恋跟他一起坐在墙沿上,晃荡着腿。
太阳已经升起来了,懒洋洋的挂在云上,身旁的大榕树长得枝繁叶茂。
夏恋不由地笑了。
张怀一回头,就看见女孩明媚的笑。
原来,这个笑容会是他短暂青春里美好的回忆。
他跳下墙,稳稳地落地,这次没好心地在原地等她,而是往边上退了好几步。
生怕她掉下来砸到他似的。
夏恋也跳下去,拿上书包,看了眼身旁的人,“走啦?”
张怀拍拍白衬衫上的灰,一言不发地走。
走到二楼的时候,夏恋说:“我记得你不是高二嘛,这里是高一啊。”
张怀愣了愣,说:“我走那边的楼梯上去。”
夏恋没多想,“哦。”
幸好夏恋的教室离得比较近,张怀看着她猫着腰从教室后门走进去。
他继续往前走。
夏恋回到座位里,正在立着课本偷吃零食的同桌被她吓一跳,“卧槽,你怎么现在才来?”
夏恋把食指放在嘴边,示意她小声点。
“翻墙进来的。”
“牛逼。”林纯子竖了个大拇指。
“啥课啊?”
“数学。”
夏恋迅速拿出数学书,把书包塞进桌洞里,坐的像小学生一样端正。
教数学的老头念着题目不念了,推着老花镜往教室后面看。
“诶,那个同学,刚才我咋没看见你啊?”
夏恋端坐着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林纯子撞了下她胳膊。
“叫你呢。”
“啥?”
“那老头叫你起来。”
“他问啥了?”
“你怎么突然出现在这。”
老头被她们两旁若无人的举动给刺激到了,“还在讲什么呢?以为我听不见吗?”
夏恋迅速站起身,认错态度良好,“对不起老师,我不知道你在叫我。”
“刚才我怎么没看见你,你从哪冒出来的?”
“老师你怎么能没看见我呢,这会很伤人家的心的好不好。”夏恋装作痛心的样子。
有几个男生忍不住,噗嗤的笑出声来。
林纯子也在笑,评价一句:“真够肉麻的。”
数学老头咳了声,“严肃点啊。”
“可能是前面的同学太高了吧,以至于老师都没看见我。”
前面的高个子同学:“……?”
长得高也有错?
“行吧,坐下吧。”
“谢谢老师。”
林纯子:“不得不佩服你这演技,明天去好莱坞试镜吧。”
“过奖过奖。”
数学老头在黑板上写字,“来,我们继续上课。”
话刚说完,门口走来一个女人。
林纯子:“教导主任来干嘛?”
夏恋耸耸肩,“不知道,看看吧。”
两人说了一会,教导主任掏出手机给他看。
老头对这个人算是印象深刻,刚才还跟他耍嘴皮子呢。
“你等等啊,我把人给你叫来。”
老头往座位表上一看,说:“夏恋,教导主任找你有事。剩下的同学消化一下老师刚才讲的内容。”
夏恋往外面走。
来到办公室,教导主任坐下,把手机给她看。
那是一张监控录像的截图。
屏幕里一男一女坐在墙沿上。
正是她和张怀。
教导主任还算客气,“这个男生是谁?几班的?”
夏恋垂死挣扎:“我不清楚。”
教导主任:“不说是吗,那叫你家长来。”
她说着把手机调换成输入电话的界面。
夏恋不发一言,在角落里拨通了夏明初的电话。
夏明初知道这时候打电话来肯定没好事,“又惹祸了?”
“嗯……我今天迟到了。”
夏明初等她的下文,“然后呢。”
“翻墙进来的。”
电话那边传来浅浅的笑声,“你这是要重操旧业啊。”
“我才没。”
“行,我待会儿赶过去。”
“你快点啊,我可不想挨训。”
她把手机还给教导主任,教导主任看她一眼,“讲完了?”
“嗯。”
“现在可以说了吧?”
夏恋舔舔嘴巴,“我只知道他是高二的。叫张怀。”
坐在一旁的数学老头说:“我让几个学生去找。”
夏恋觉得,张怀肯定要恨死她了。
十分钟后,数学老头回来,“高二没叫张怀的。”
教导主任站起来,一拍桌子,“撒谎是不是?”
“我没。”
“高二十几个班都没有,还说不是在撒谎?”
“我说了我没撒谎,你听不见吗?反正他就告诉我他是高二的,叫张怀,其他的我什么也不知道。”
“还这么理直气壮?”
“你爱信不信。”夏恋实在是被弄的烦了。
“那好,为什么要翻墙?”
“我迟到了。”
“迟到了就要翻墙?还是小学生吗?不知道翻墙不好?”
夏恋低着头不说话。
以前也不是没被训过,她知道刚才自己那些话也算是态度恶劣了。
要是以前她可不会犯这种傻事,可今天就是不知道怎么了。
“我再问你一遍,他是哪个班的?”
夏恋转身就走。
她不知道今天这个爆发,到底是因为被张怀欺骗的羞耻还是教导主任的再三盘问。
都没有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