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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我有一个大学同学在亲子鉴定中心上班,昨天我接到了她的电话,说有人寄去了小萝和林深的样本,做了一个私人鉴定委托,具体不知道是谁做的,也不知道结果如何。接电话时培培也在,所以我们都听到了,她昨天之所以会突然那样问你,问你那些,都是因为这个。
你要知道,无论你怎样,我和培培都绝不会离开你。昨天走后,培培哭得很伤心,我猜,她应该是为没有控制好的情绪感到后悔和抱歉,但最重要的,还是为你担心。我们很爱小萝,但是我们更爱你,从五年前,我们看到你从一个小女孩一下子变成一个妈妈,最多的就是心疼。至于小萝是谁的孩子,你消失的那一年到底发生了什么,我们不在乎,只要你好,其他的都可以无所谓。我只有一个要求,往后,你绝对绝对绝对,不可以再像那次一样,悄悄地消失了。
对于这件事情,我们没有告诉唐宇,也不会要求你给我们一个答案,如果有一天,你想和我们说了,我们便来倾听,你若永远都不想说,那我们就永远也不问,并且会一如既往地无条件陪在你身边。花,这一辈子很长,我仿佛从睁眼那一刻就认识了你,从认识你的时候开始,你就在辛苦中生活,我只希望可以帮你分担一点,哪怕一点。”
李希编辑了一条长长的信息,发给了小花。
这么多年以来,第一次做这么书面地传达。小花对李希和张培培的爱,是无须解释的,她们也永远都会明白。幼时相伴的日子没有人可以偷得走,也没有人代替得了,如果这三个女孩子的任意一个走丢了,那她们的故事都绝不会完整。
小花没有回复,这件事情就像是没有发生过一样,随风逝去。
可是小花想,是谁去做的亲子鉴定呢?不是唐宇,也不可能是林深,那是谁想要知道小萝和林深的关系,又能接近小萝和林深呢?
“小萝,上次和林爸爸去海洋馆开心吗?”小花问在一旁写作业的小萝。
“开心。”小萝说。
“只有你和林爸爸吗?”
“还有李阿姨。”
“哦,好,写作业吧。”小花说。
从林深家走掉后,李紫萌真的没有再打过一通电话,也没有再出现在林深面前,她劝自己狠下心来不要再作贱自己。即使是这样,喜欢依旧是无法控制的,如果林深再多说一句好话,李紫萌还是会立刻回心转意的。为了不在工作时让林深见到自己,李紫萌离开了律所,这样的话,林深也不用因为躲自己而丢掉工作的机会了。可后来,林深还是辞去了工作,李紫萌倒不是最要紧的目的,主要林深想专心考博了。
不用工作后,林深的压力略微减轻了些,不再那么着急忙慌马不停蹄。的确,从读研开始,他就一直在疲乏中挣扎着,现在也可以趁此机会休息一下。但另一方面,他的长期失眠是心理因素造成的,所以工作量的减轻并没有帮助他的睡眠,幸运的是,小花的教授在催眠术方面很有建树,因此小花也对此有所研究,催眠对于改善睡眠质量还是值得一试的,于是,小花开始帮助林深治疗。从小萝出生起,小花对他的冷淡态度就如寒气侵体般向他蔓延,林深其实不在乎什么催眠不催眠,小花说要帮他,便已经是对他最大的治愈了。
花开花落,叶绿叶凋,小花在学校的最后一年也快要结束了,毕业论文和答辩都已经提前准备完毕。毕业后,她想开一间心理诊所,做一个心理医生,这样工作时间会自由一些,可以多陪陪小萝,张阿姨很快就要走了,小萝也要上小学了,小花决定自己亲自照顾小萝,不找新的阿姨。筹备诊所真的是件很繁琐的事,从执照到选地到装修都要自己来,光是工商管理局,她都跑了五六趟。小花觉得,这也许是毕业的第一个考验吧。
一天,小花接到了一个陌生的电话。
“喂,小花吗?”
“嗯,我是,你哪位?”
“我是林沉,你还记得我吗?”
林沉说自己下午到北京,希望可以见小花一面,他们约在酒店的咖啡厅。
小花早早地就到了,没想到的是林沉到的更早,已经坐在那里,点好了咖啡。他穿着一身深灰色条纹的西装,和上次见时完全不一样,但是小花看到这样的他一点都不惊讶,这正是小花想象中林沉的样子。小花走过去坐下。
“你来啦,咖啡和水我都点了,看你喝什么。”
“谢谢林沉哥。”
“找你来是想问问你诊所的事。”林沉开门见山地说,“林深都跟我讲了。”
“我才刚开始呢,没什么进展。”小花笑笑说。
“我之前也跟你提过,我的公司主要涉及医疗器械这一块,包括各种治疗仪,以及一些需要的急救设备,我都可以提供。”
“哦,是,我记得。”小花点点头,喝了一口水。
“这些你都不用太操心,等你的诊所基本落定了,我会帮你安排的。”
“好,谢谢你。”小花说。
“小花,如果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呢,我肯定也会帮的,但是有些话,我还是想和你说。”林沉喝了一口咖啡,“这次我来找你,是因为林深拜托了我,他把你的情况跟我介绍了,然后拜托我帮你。你知道吗,林深从来没有像那样跟我说过一件事情,包括当时他想学法律,我们爸爸不同意,要求我们两个中必须有一个接手生意的时候,他也没这么求过我。”
林沉停下,看着小花,小花没抬头,他继续说:“我反复向他强调,这个忙我一定会帮,但他语气里的迫切还是抑制不住,我认为,这是因为,他真的很在乎你。”林沉又顿了顿。
小花眼睛看着桌角,仔细地研究那个纹路。
“我没有别的意思,就是想告知你。这一次失去保博的机会,我们家里的决定是想让他出国读博的,可是他坚定地回绝了,我猜,原因应该也是你。为了这件事,他还和爸爸吵了架,甚至断了和家里的联系,家里也断了他的经济来源。但是我担心的并不是这个,而是,我怕他因为冲动或是什么别的原因而不去理智考虑自己的前途。我不会左右他的一切决定,因为我相信他,可是我也想自作主张地把这件事告诉你,让你知道。你们都是很厉害的孩子,你们懂得如何过好自己的人生。”
“林沉哥,谢谢你告诉我,我知道了。”小花说,她不得不停一下,因为嗓子突然被什么东西堵住了,大概是因为有一点点哽咽,“关于医疗器械,就麻烦你了。”
“嗯,好,有什么需要都可以联系我。”林沉递上一张名片,“上次没机会给你,这下你可以直接找到我了。”
小花走在回家路上的时候,想了很多,但最终她决定只关心一件事:医疗设备有着落了。
此时,距离小萝的六岁生日还有不到一周,这又成了百忙之中,四个平日里马不停蹄奔走在这座城市里的年轻人偷出空闲聚在一起的借口。李希一早就计划好,今年生日,要带小萝去郊外野营,他们四个一起。
以前,小萝的生日每一年都状况频出,每次出状况的原因都是小花,另外三个人很疑惑,为什么小萝生日这一天的小花总是行为古怪?人们常说,孩子的生日就是妈妈的受难日,但是又有几个妈妈每一年孩子过生日的时候都变成一个古怪的妈妈呢?
前年,小花一个人带着小萝去游乐场,也和唐宇他们约了晚上一起吃饭给小萝庆生,结果,她把小萝一个人留在了游乐场,直到晚上唐宇找到小花,才发现小萝不见了,而彼时的小花已经酩酊大醉,不省人事。张培培和李希飞也似的赶去了游乐场,在保安室里找到了小萝,被工作人员好一顿训斥。好在,小萝只哭了一会儿,很快就睡着了,醒来后,只以为是和妈妈走散了,不知道妈妈是故意将她扔在那里的。
大前年,小萝在幼儿园最好的几个小朋友都到家里来了,家里被提前精心地布置过,还摆了很多小点心,大家玩游戏、看动画片、吃点心,生日会进行地很顺利。陪着孩子们玩儿的是张培培和李希,唐宇有事要晚点到,小花有事出去了。就在晚上,大家正关着灯,在生日蛋糕上插上蜡烛要小寿星许愿的时候,小花突然回家,伴随着她的,是一身熏天的酒气。她喝得跌跌撞撞的,走不稳路,一进门就倒在地上,她想到小萝身边去,但是又没有力气站起来,于是几乎在地上匍匐。头发缠绕在她的脸上,她的衣服湿漉漉的,不知道是沾了水还是洒了酒,蜡烛光映照在她身上,吓坏了孩子们。场面一度十分失控,哭声此起彼伏,李希和张培培连忙开灯,去扶小花,又抱着孩子,全部乱成一锅粥。还好林深及时赶到,带走了小花,事情才告一段落。
更奇怪的是,每到这一天,林深总会出现在小花的身边。唐宇说过,小花情绪不好,不麻烦他照顾小花,可是他还是风雨无阻地赶在唐宇前面。唐宇去找小花时,总是看见他抱着散架一般的小花,眼睛里充斥着某种令唐宇害怕的东西,唐宇每见一次,都心颤一次。他说不出来那是什么,仿佛是怜悯,仿佛是惭愧,又像是沉淀多年的不得其解和万般无奈。唐宇飞快地接过小花,生怕晚一秒,那扎人的眼神就要看进他心里去了。唐宇觉得,所幸自己有机会从小就陪在小花身边,不然,他真不知道自己该如何去战胜像林深眼里的那些东西。
倒推回去,每一年的这一天,仿佛都是如此一般,小花不酗酒,但这一天必是烂醉如泥,所以,去年开始,唐宇他们寸步不离,这才过了第一个没有意外的生日,今年以及往后的每一年应该皆会如此。
小萝六岁生日的前一天晚上,唐宇就去小花家里守着她们母女俩,他要确保没有任何事情发生。到时,张阿姨在厨房里做宵夜,小萝在客厅看电视,小花在小萝卧室里收拾明天野营要用的东西,他们要在那里住一天。唐宇去摸了摸小萝的头,便走进卧室去找小花了。
“要我帮忙吗?”唐宇在小花身边蹲下。
“不用了,都差不多了。”小花最后在清点有没有带漏什么。
唐宇抱住小花,靠在她的身上,瞥见了小萝床上的小枕头,指了指,说:“那个枕头你不给她带着吗?她没了那个睡不着觉呀。”
小花看向那个枕头,又低下头,“那个枕头该洗了,一会儿我让张阿姨拿去洗。”
“不急这两天嘛,万一明天晚上她没这个枕头再闹怎么办?”唐宇拿过枕头,递给小花。
“她没这个枕头一样能睡觉。”
“不是你说的吗,说小萝必须得抱着这个枕头睡,那我上次要把这个枕头扔了你凶我干嘛?”唐宇委委屈屈地问。
“我没凶你,我什么时候凶你了?只是这个枕头好好的你为什么非得丢它?”小花看着唐宇,说。
“你看你看。”唐宇手略有些紧张地抚着小花的背,让她消气,“里面的干菊花都没味儿了,一堆枯枝,睡着还硌,枕套拆下来留着,我去给她买个新枕芯嘛。”
小花一把拿过那个枕头,塞进行李里面,“别说了,我给她带着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