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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儿,才几个月没见,我竟然这么想你。”康嗣从后头紧紧拥住云儿,在她耳边喃喃地说着情人间的絮语。
“我也很想你”她贪婪地汲取他的温暖,那是她最缺乏、最需要的。“我很高兴自己终于找到你了!”
他顿了一下,伸出左手扶住她的脑袋,灼灼的目光一瞬也不瞬地盯着她,像要把她看穿。
“你一个女人家,何必千山万水地跑来北京找我?这段路程可不是一个普通女子可以承受的!”难道她想找到他的渴望,已经超越其它事情。
“那你为什么突然走了?”想到这点,云儿的眼泪就忍不住要掉下来。“那天当我回到家里,看到你留下几个字就离开了,你什么话都没对我说,这叫我该怎么办?”
“我有急事,必须马上回京,来不及等你回来道别,而且我也留下玉佩和元宝给你”他明白这离别确实来得太突然,但他们俩的身分如此悬殊,这一天迟早都会来的。
“我不要那些东西!”她直起身子,有点激动地瞪住他。“我只要你,只不过是希望你陪在我身边而已!那些东西虽然价值连城,也是我工作一辈子都得不到的财物,但我之所以爱你,并不是要从你身上得到这些有的没的!”
康嗣闻言呆住了!她说她不要?那玉佩可是祖母送给他的碧绿翠玉,是世间少有的珍宝,连皇上鉴赏后也赞誉为上品,而她却说它们是“有的没的”?
康嗣伸手接住她水晶般的泪珠,叹息道:“那元宝呢?你总不会不知道如何用吧?”
“我不贪心,不是我的东西我绝不会乱花。”她哑着嗓子说。再怎么潦倒,他也不能用那些意义不明的财宝,她害怕一用就会让他们俩失去联系。
“那你到底是怎么上京的?”他拢紧了眉。知道她拼死拼活赚回来的钱,充其量只能勉强到达山东一带。
“一开始,我在济南的客栈当杂工。”她专注地陈述这几个月来的生活,看不见他脸上霎时泛起的铁青。“虽然工钱不多,天还没亮就要起床,晚上过了子时还不能休息,每天只能睡两、三个时辰。但客栈可供三餐一宿,我不用流落街头,而且大家都对我很好,有次我昏”
“够了!你竟然跑到客栈去当杂工,在那种出入复杂的地方抛头露面?你知不知道那是很危险的?”
一想到甜美单纯的她,在那么多男人进进出出的地方走来走去,他就忍不住一阵怒火中烧。
“可是林掌柜很照顾我,也很保护大家,不会有事的!”她抚抚他的胸口,想帮他顺顺气。
“接下来呢?”康嗣追问,非要清楚知道她这些日子是如何过的不可。
“来到北京城后,我不知道你究竟住哪儿,所以林掌柜他介绍我去他弟弟掌厨的客栈打工,找个能落脚的地方。”
“不准再做这种事了,听见没有?”
开玩笑,堂堂都察院左副都御史的女人,竟然到龙蛇混杂的市井地方做工?让世人知道岂不是贻笑大方!
而且京城虽在天子脚下,但不比济南民风纯朴,富家子弟在坊间强抢民女做妾的例子比比皆是,若云儿不幸被哪个狂徒看中下手,有谁能保证她完好无缺?
云儿凝视着他,突然嫣然一笑,点头应允。“除非你赶我出府,我不得不出去谋生,否则只怕我也没机会去做了。”
“我绝不会赶你出府,你也绝对不会再有机会出去抛头露面!”他坚决地否认这种可能。
既然她被他接进府里,就休想他会放开她。而且她是他的救命恩人,他本来就应该照顾她一辈子。
他承认自己对云儿很霸道,特别是当他们在九门提督衙门重逢的那一刻,他更是无法压抑自己仍想要她的事实。
这样单纯如雪的她能让他完全放松,无须顾忌她会对自己有所欺瞒。
云儿听着他信誓旦旦的话语,看着他再认真不过的神情,不禁沉醉在这样的温柔之中。
为了最爱的康嗣,她什么都可以依从他,只希望他能多爱她一些。
他伸手将她几络散乱的发丝拨到耳后,接着擦去她眼角残留的泪水。
“看你把眼睛哭红得像兔子一样!”她小巧的鼻头也是红通通的,教他看了心疼又好笑。
云儿双颊飞上两朵红云,不好意思地垂下头,根本不敢看他含笑的眼睛。“人家忍不住嘛!”
他温柔的神情真容易让女人臣服女人?对,她差点忘了除自己以外,他还有其它女人,说不定康嗣待她们也一样温柔!
康嗣将她突然黯淡下来的神色看在眼里。“怎么了?”
“你对其他夫人是不是也都这么温柔?”她咬着唇,鼓起勇气开口问。
闻言,康嗣稍稍放开她,疑惑地望着她。“她们来找过你麻烦?”
“不,我只是”她只是很小心眼地担心他有其它女人,就忽略了她。
他挑了挑鹰眉,知道她进府后必定从下人们口中听到很多事情,只是一直没有说破而已。那样也好,她先了解事实,就不会埋怨自己欺骗她。况且,她肯接纳他的碰触,也代表她心甘情愿成为其中一员。
“别叫那些女人做夫人,你们的身分是一样的,无须用这样的尊称。”康嗣的目光触及云儿那被咬得红润的唇,心中某一根弦陡然被拨动,他忍不住低下头去吻--住。“原来我的云儿这么会吃醋!”
她轻轻地摇了摇头。“我只不过想你多爱我一点”
“我知道。”就算她真是和其它女人争风吃醋,也只不过是想博取他的注意,他不会介意的。
“康嗣,我好爱好爱你我的生命里就只剩下你了”云儿伸手环抱着他的颈子,整个人窝进他怀中,直率地表达心中的感情。
“那就好好爱我吧”
他目光渐渐变得幽深,因为她的表白而意乱情迷。他发出一声低吼,猛地再次贴上她温软的唇瓣,爱情的火苗正一发不可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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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天,难得来访的济傎还没走近康嗣的书房,就看见外面有四、五个侍女和小厮,一边小声地议论著什么,一边朝房间里头张望。
女人对康嗣外貌倾心的情况,济傎早已习以为常,因为在欢玉仕房中也有不少挂牌姑娘对康嗣的风采念念不忘。可是她们似乎是在为其它事而大惊小敝--究竟是什么事情这样有趣?
济傎走上前,轻轻拍了其中一个小厮的肩膀,在他耳边问:“你们都是在这里当差的?站在这里做什么?”
那个小厮正看得专心,突然被吓了大一跳,他回头见到问话的人是郡王爷,连忙跪下行礼。“郡王爷吉祥!”
“免了,先告诉我里面到底是怎么回事。”
“贝勒爷在看公文”小厮小心翼翼地回答,眼神游离。
“那有什么稀奇的?”看他们鬼鬼祟祟的,分明就是有事发生!
“还有云姑娘在旁边”那个小厮继续补充。
闻言,济傎不禁大感意外。康嗣从来不让他的侍妾进书房,为什么今天却让那个什么“云姑娘”破例?
他要下人别发出声音,自己也凑近窗缝望进去。
此时,康嗣坐在案前书写批阅公文,而一旁的花梨木直背椅上,坐着一个正在缝制衣服的女孩。她的脚下踏着一个小矮凳,正好让身材娇小的她踩着,不必吊着脚丫子。
那女孩穿着浅黄色的丝绸衣裳,搭配嵌花百褶裙,外罩一件白纱罩衫,上面绣着几朵粉红的花朵。仔细一看,她那细瓷一样的小脸带着愉快的神色,眼睛亮得像天上的星辰,虽不至于到倾国倾城的地步,但仍能轻易让男人心动。
“云儿,我说过很多遍了,我的衣服鞋履有专门的裁缝打点,你不用再费神做衣服给我。”康嗣从公文堆中抬起头来,忍不住对一直在旁边默默努力做着针黹的云儿说道。
“这是我由苏州带过来的,已经缝好一半了,我不想浪费它。”她对他露出美丽的笑靥。“我想看你穿我亲手做的衣服。”
那是每个女人的心愿,如果能看见自己心爱的男人,穿上由自己一针一线缝制而成的衣服,实在是世间最幸福的一件事!
“真要做的话,做给你自己就好。等一下我命人送些上好的布匹到你那儿去,你爱做多少件就做多少件。”康嗣以为她是把这当作打发时间的消遣。
事实上他公务繁忙,一天里待在府中的时间不算多,每日操烦公务已经让他心力交瘁,可是一回到王府和云儿说说话,他紧绷的身心就能得到舒缓。
所以除了晚上到云儿的房里与她同床共枕外,他也决定由今天开始,让她到书房陪他处理公事,也多些与她相处的时间。
“不必麻烦了,你送给我的新衣裳已经很多,而且每件都那么名贵漂亮,花上一年的时间也穿不完!”
“什么一年?!那些只是秋衣,等快要立冬的时候,我会再叫人送冬衣过去。北京的冬天很冷,动不动就下雪,你这南方人可能会受不住,不多穿点厚衣服保暖不行。”他不想她因为缺少了什么而病倒,那他可是会心疼死的!
“无论如何,我都想完成这衣服难道你不喜欢我替你做衣服?”考虑到这个可能,云儿不禁忧心忡忡地问。
康嗣叹了口气,忽然走过去将她揽入怀中。“不是不喜欢,只是从来没有女人亲手帮我做衣裳。”所以他不知道如何响应她这份浓浓的心意。
看她那么认真专注地缝着眼前的衣裳,彷佛它是她生命中最重要的事,他就觉得她每一针一线都把他的心给缝进那温柔的陷阱里。他真怕自己会不小心,堕落在她毫无止境的情网中,无法自拔!
“你娘从来没做过衣服给你吗?”云儿疑惑地问道。
“我额娘她娇生惯养,连女河诩很少亲自动手做,加上我从小到大都有王府的奴仆打点生活大小事务,她从没为我做过衣裳,也是很正常的。”
“原来是这样”那她非得要完成手上的衣裳不可了!她暗自下定决心。
见云儿对他露出一脸同情的模样,康嗣便故意将怀中的她像抱娃娃般地高高举起,以惩罚她小看自己。
他本人都不介意这等小事了,她还在忧心个什么劲儿?真是的!
“啊--”云儿被他吓得不停地挣扎扭动,惊叫出声。“不要这样,快放我下来!康嗣--”
“不要,我觉得这样很好玩。”看她还敢不敢乱同情他!
“一点都不好玩!你再这样欺负我,我以后都不理你了!”她没什么弱点,就是怕高,偏偏她的男人长得极为高大,单是抱起她就让她害怕。
“那可不行,我晚上还要去你那边”他意有所指地暗示,随即放她下地。
算了,还是别捉弄她吧!再这样玩下去,万一她真的气起来,他今天恐怕就吃不到最爱的“甜点”了--
“大白天的,别这样不正经”她明白他的意思,羞红了一张俏脸娇瞋道。
康嗣炙热的唇落在云儿的唇上,轻柔缠绵地吻着。
“你是我的!”他把她紧紧地搂在怀中,宣誓一般地说:“你绝对不可以喜欢上别人,要一辈子这样爱着我”
他承认自己很贪心,但试问哪一个男人不会贪求在乎的女人的爱?不想让自己成为对方心中的唯一?
“我不会喜欢上别人,会一辈子爱你!”两人在书房温馨地相拥着,良久,门外传来小厮的通报。
“禀告贝勒爷,克勤郡王正在门外求见。”
听见有人来访,云儿紧张地跳出他的怀抱,整了整皱掉的衣裙;康嗣则神色自若地吩咐道:“快请他进来。”
济傎这时才慢条斯理地走进来,脸上堆满了笑意。“康嗣,几天不见,你最近似乎更加春风得意了呢!”
“你这新任阿玛还不是整天一副沾沾自喜的样子?”康嗣嗤笑一声,岂会听不出好友话中的揶揄?
“是,托皇上和大家的福--”济傎笑望一旁低头不语的云儿。“你不替我介绍一下这位姑娘吗?”
“她叫云儿,是我在苏州受伤时的恩人,现在是我的爱妾。”康嗣伸手将她拉近身边。“云儿,这位是我的好友,克动郡王济傎,请个安吧!”
“郡王爷吉祥。”
看她进退得宜,举止大方,想必是得到康嗣的教导。“不必多礼了,一切自然而行便好。”
云儿抬头朝济傎扯出一抹羞怯的笑容。那一刻,济傎忽然怔住,然后凝重地看向康嗣。
天!这姑娘的笑容竟与记忆中某张面容渐渐重迭!难道康嗣从没有发现吗?
“你和她很像,难道你是”他忍不住指着云儿,喃喃地道。
“济傎!”康嗣突然打断他的话。
看着济傎和康嗣两人诡异的神色,云儿心里猛然涌上了许多疑问。
这郡王爷看她的眼光怎么会这样奇怪?而且他还说自己和“她”很像?这是什么意思?
“云儿,我和济傎有事要谈,你先出去吧!”康嗣坐回案前的大椅上,淡淡地吩咐道。
“我想去马厩看扬风。”云儿顺从地回答。
“去吧,带几个婢女陪你去。”
她点点头,微微向男人们福身后,便走出书房。
济傎盯着他,直截了当地道:“康嗣,你一定知道我要说什么。”否则他不会支开云儿。
“我是她的男人,当然发现了。”他轻描淡写地带过。
“她像昭铧,特别是笑起来的时候。”济傎直接挑出事实,尽管这个禁忌的名字他们已经很多年不曾提起过。“你果然还不能对那件事释怀,到现在,你心里还一直想念着昭铧!”
“没错,我心里确实还一直有这个女人!当年她因为要享受荣华富贵,竟然背弃我和她的婚约,在我们快要成亲的时候,成为八王爷儿子的妾室!她宁愿去当人家的妾、也不要当我的妻子,那种莫大的羞辱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看着康嗣的眼睛仍有着痛恨的痕迹,济傎回忆起当时的事。
康嗣自从被昭铧悔婚后,一度成为京中的笑柄,说他连一个女人都留不住,枉为一个男子汉。
斑傲如他自然不能承受这样的屈辱,但却无处宣泄,便自动请缨,领兵到边疆打仗,一去就是一年多。
回来后,康嗣性情开朗不少,姬妾一个接着一个地宠幸,妓馆亦不难发现他的踪迹,似乎已经完全忘记昭铧这个人。
“原来你一直没忘掉。”济傎叹气摇头。“可云儿又是怎么回事?你把她当作昭铧的替身?”
看刚才康嗣和云儿之间的甜蜜,康嗣不像是要在她身上发泄恨意,反倒像要将自己一直想宠爱昭铧的举动投射在云儿身上一样
听到济傎的话,康嗣浑身一震,双手紧握成拳,怒气冲冲地喊道:“我没有!云儿是云儿,那女人是那女人,她们一点关系都没有!”
他的云儿柔顺纯真,对他更是全心全意的爱慕,昭铧那种忘恩负义的女人哪里比得上引
“真的是这样?”济傎表情复杂地望向康嗣,拍了拍他的肩。“我看得出云儿
很爱你,无论你用什么样的心态看待她,都不要伤害她。女孩子既能坚强如钢铁,有时也会脆弱如花儿,一旦被摧折,便很难复元!”
“够了,云儿是我的女人,我当然不会伤害她!你用不着替她担心!”康嗣深邃的眼里充满狂傲的火舌,不容他人对自己有任何质疑。
他在心里不停地对自己说:云儿绝不是昭铧的替代品,绝对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