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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此番奄奄一息的话音刚落,一股强大的冷气立时充斥在了整个邀月湖上。
即使,四周炙热的火光还在维持,但怎么也无法让人再感受到半分温暖!
唯一感觉到的,只有无尽的寒冷,像冰做的藤蔓一样,从脚底,一直一直,蔓延纠缠着……
夜薇香小手一抖,险些将手中的唤灵石跌落在了地上。
顷刻间,她嫩红的唇瓣已比自残的槿瑟,还要白上几分,整个人就像失了魂的木偶娃娃,“他怎么会来这里,怎么会……。”
子弦见状,也立刻收了事不关己的样子,一脸忧心忡忡的朝着夜薇香冲了过去,还不断出言安抚,“主子别怕,子弦在这里,一直都在!”
然而,就在子弦伸手刚要将瑟缩成一团的夜薇香纳进怀中时,突然从船的甲板下,立刻窜起了一条粗大的青色藤蔓,像蛇一般,迅速的将子弦整个人圈了住!
可不管子弦如何挣扎,都挣不开藤蔓,反而被箍得越发的紧,连喘息都十分的困难。
子弦的双眼阴沉了下来,一瞬不瞬的凝向湖泊上方的半空中,那踏云而来的,一袭翩翩青衣,“真的是你……。”
姬玉槿瑟也是同样的仰望着那踏云而来的男人,玫色的眸底闪过一抹杀气后,便瞬间变成了无上的崇拜与欣喜,“多谢大师兄相救!”
直到靠近了槿瑟的这艘船时,踩着洁白云朵的婪,方才停驻下来。
婪居高临下的,冷漠的,瞥了一眼槿瑟后,便将冰冷无情的视线,焦灼在了在地上缩成了一团的夜薇香,面无表情的启唇,“据实以报,老十。”
如此简单的一句话,却让槿瑟狠狠打了个寒颤。
别人不知道,可只有槿瑟才明白,大师兄已经开始厌恶自己的谎言,这就是赤果果的警告!
槿瑟垂下淡紫的睫,一手捂着胸口,一手拭着嘴角的血渍,恭敬的回禀,
“师弟不敢,只是师弟知晓大师兄前来,却是有失远迎不说,还让大师兄费心援手,着实惭愧,尤其……尤其是师弟还眼睁睁的看着三师兄被这个妖女掳走,却无计可施,才会如此失控,还请大师兄……。”
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声天籁般的笑音打断。
他皱了皱眉,看向了声音的源头——正似笑非笑看着自己的夜薇香。
一想到刚才明明还害怕的缩成了一团,在地上惧怕的瑟瑟发抖的少女……
看了一眼后,槿瑟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就连一旁被捆绑得动弹不得的子弦,也是难掩惊愕的看着那兀自笑的十分欢快的少女。
除了云端之上,青发飞舞的清隽男人,神情仍旧那么波澜不惊,不为尘世所染,安静的看着发笑的少女,“本座认识你。”
这句话,听似反问句,却让人听出肯定句的味道。
夜薇香伸着懒腰,像只刚睡醒的小猫似的,缓缓起了身,视线一直没有松懈与婪的对视,嫣然一笑,“你说呢?”
说着,她的眼角睨了槿瑟一眼,便笑的越发甜美纯真了,“我的武器到底有没有那个威力,你很快就会知道了。”
语毕,她伸了手,将鬓间簪着的那朵黑蔷薇摘下,在手中捏碎,轻轻然一抛……
墨染般的花瓣,凌空而舞,溢了一空的诱人香气。
随着花瓣舞动的刹那间,适才还在四处轰炸的炮火,竟全数只围绕着婪的所在位置,齐齐发射!
然而,对于这些眨眼便到来的攻击,婪却丝毫没有放在眼里,不但没有抵抗,或者愤怒,反而笑了起来。
偏偏,他的笑容不是该有的出尘,竟似魔鬼一般的邪恶,“你骗的了别人,却骗不了本座,就算你把骨头换了,本座也认得,别忘了你是谁养大的,小乖乖。”
说罢,他轻飘飘的闪身就躲过了全方位的攻击,下一刻,他已笔直的站在了夜薇香的面前,伸出了冰冷的,也白的像极了寒冰的手,抚上了夜薇香的脸颊,“你竟然没死。”
夜薇香伸手覆上他的手背,笑靥如花,“我的确没死,让大师兄失望了,真是抱歉。”
对于大师兄会认出自己,她一点也不惊讶,她之前就想过,大师兄必定是知道她能脱皮重生,只是他恐怕没料到,那九死一生的脱皮劫,她却活了下来。
要说惊讶,恐怕她更震惊于,两人已经相隔百年未见,但一见到他,却仿佛发生的一切都在昨天。
婪邪魅的笑容逐渐加深,脸庞一点一点的凑近她的脸,“除了换了张足以欺骗世人的脸,还算不错外,百年后的你,还是像以前一样,那么一无是处呢。”
夜薇香挑眉,咯咯的笑了起来,感激涕零道:“多谢大师兄谬赞。”
直到近的鼻尖相触时,婪才停了动作,霜染的唇瓣,吐气如兰道:“既仍是个废物,不如,还是死了才好。”
一边说着,他抚着夜薇香脸颊的手,一边开始一寸一寸往下滑去。
夜薇香像个听话的乖孩子似的,点了点头,“大师兄所言极是,我这样的废物的确不该存活于世。”
明明这两人怎么看,都像是多久未见的情人,在互诉衷肠,在浓情耳语的唯美画面。
偏偏,两人的对话,听似甜蜜如斯,实则字字杀机!
故而,旁观的几人都是十分的无语。
婪低低一笑,将脸颊若有似无的擦过夜薇香的鼻尖和脸颊,紧贴在夜薇香的耳边,更将泠泠香气,恶作剧似的尽数呵进她的耳朵里,“有这般的自知之明,却还要活着,怎么,就这么舍不得为兄,连死,都偏要死在为兄的手中才甘心么,嗯?”
边说着,他冰冷的手指已滑到了夜薇香的脖颈上,一点点的收紧。
夜薇香微微颦眉,忍住脖子上传来的痛楚,耐住耳中被冷香挠出的痒意,笑容反而更甜的似要滴出蜜来,却无人看到她那低垂的血色眼睫下,浓烈的恨。
“我自然舍不得大师兄的,怎么可能舍得掉呢……,”顿了顿,夜薇香天真的笑弯了眼睛,“师兄一日不死于我手,我的确一点都不甘心呢!”
待她的话音一落,婪一掌拍了过来,使得她整个人倒飞了出去!
不想,就在她正要飞出船身时,那原本被钉在船桅上的那个神秘面纱男子,竟然忍着冰刃穿骨之痛,硬生生将四肢从冰刃上抽出,跃身伸臂一揽,将夜薇香纳进了怀中。
随之,男子便紧抱着夜薇香在甲板上来回滚动一圈后,才停了下来,无力的瘫在了地上。
夜薇香喷了一口鲜血,紧紧蹙着淡薄的眉目,满眼戾气的扫了一眼身下为她做了肉垫的娇弱男子,虚弱的挣扎道:“不管你是谁,都不该多管闲事!”
岂料,素衣已满是自己血肉的面纱男子,不但没有因为夜薇香的挣扎触痛了自己的伤口而放手。
反而面纱男子还忍着剧痛,死死抱着夜薇香,如何也不肯松开,更疯了般笑了起来,“我就知道,我就知道!”
笑语间,还能隐约听见男子声音中的颤抖,和哽咽。
然,挣脱不掉的夜薇香却懊恼的低咒了一声,“该死!”
“百年不见,别的没有半点长进,倒是这胆子与勾引男人的本事,真是越发的精进了呢,夜薇香。”婪冷冰冰的瞧着两人,嘴角勾着邪佞的笑,手上正一点点将插在自己胸口上的匕首拔出。
闻言,夜薇香一挑眉梢。
因为多少年了,她都不曾听到过婪叫过自己的名字,而她却又很清楚的知道,当婪叫自己名字的时候,那将代表,他真的生气了。
出于好奇心和恶趣味,夜薇香也不再管自己现下的情形,转了头,好笑的看着一步一步逼近自己的,那明明恍若谪仙,却笑的像个恶魔似的冷漠男人,“不过插了你一刀罢了,你就这么生气了,那……如果是这样呢?”
就在她的话音落下之际,整艘船只突然剧烈一颤,下一刻,只闻耳边一声巨响,眼前被一片炙热的火光充斥!
轰隆一声,整艘船,乃至整个邀月湖,都在被四周投来的炮火中,被轰炸的支离破碎!
除了溅起的无数水柱,以及被水柱卷至半空之中的船板木屑之外,再也看不见任何……
少顷,又是砰的一声巨响,数道水柱乱流之中,一道淡青色的光晕忽然呼啸而出,随之稳落于最高的那道水柱之上。
光晕渐渐淡去,露出被光晕包裹着的,一袭青纱加身,青丝飞舞满面寒霜的清隽男子,婪。
婪冷冷的垂眸梭巡了一番水柱下的凌乱湖水,未果后,他突然仰首大笑起来,“夜薇香,你休想逃出本座的手掌心,休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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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界,雀摇宫阙,墨羽阁。
雕梁画栋的阁楼之上,美人拢了一身如墨羽衣,倚栏而立,一手轻摇羽扇,一手朝着阁楼下的荷花池挥洒鱼食。
但见美人眉目精致而妖娆,鼻如水滴,唇似琼花,一双细长的孔雀眼,眼角微微上挑,双瞳一绿一蓝,妖冶绝伦。
不知为何,这美人却娥眉轻蹙,神情郁郁寡欢。
不过饶是如此,却反倒为他的颜容,添了几分别样风情。
如此妖娆三千,风情万种的美人,只怕世间,仅此一枚。
墨羽阁悬架于巨大的荷花池上,只有一条青石板铺就的小径与外面的世界相衔接。
一名身着黑色盔甲的侍卫踩着铿锵的步伐,行至美人所在的阁楼之下的石板路上,双手抱拳,单膝跪地,“殿下,太子回宫了!”
“什么?”孔非墨像被侍卫的话惊醒了一样,神色之间,还带了些迷蒙,“你再说一遍!”
侍卫像是习惯了这个七皇子反应一样,不急不速的再次回道:“据雀摇宫城门侍卫来报,有个神秘的女子带着太子一道回宫,只是……只是……。”
“大哥回来了?!”孔非墨先是欣喜了一阵,眉宇之间的阴霾扫去不少。
只是,孔非墨见那侍卫脸色不好,又吞吞吐吐的,不由的沉了脸色,“什么神秘女子,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侍卫吓的匍匐在地,嚎啕大哭,“卑职并不知晓事情始末,只是听城门侍卫说,那个神秘女子满身是血,背着已经奄奄一息的太子殿下闯入了城东,侍卫见太子伤的极重,不敢耽搁,当下就传了太医救治,没想到……没想到还是迟了一步啊,七皇子!”
“什……什么……大哥……大哥他……,”孔非墨脸色一白,脚下几个踉跄,险些从阁楼上栽了下来。
幸而栏杆砌的较高,才让非墨幸免于难。
侍卫却看的惊心动魄,涕泪横流着苦苦哀求,“殿下,殿下您要保重啊!!”
孔非墨扶着围栏,红了眼眶,一个劲的摇头,倔强的低吼了一声,“本殿不信!”
吼完,他踉踉跄跄的沿着曲折的环形楼梯下来。
木制的楼梯被他踩的蹬蹬作响。
随后他一阵风似的往东宫丹心殿疾步而去。
匆忙之间,他竟连法术都忘了用,就那么一步一个脚印的跑到了丹心殿。
只是刚到殿门前,便已隐约听到了阵阵哭声。
孔非墨问得哭声,脚下一软,顺着殿门,缓缓滑倒在了地上。
殿前的侍卫侍女瞧了见,各个跪倒在地,哭声震天,“请殿下节哀,保重神体!”
孔非墨扶着朱漆的殿门徐徐站了起了,眼泪仍自在眼眶里打转,跌跌撞撞的跑进了殿内,疯了似的挥开地上跪满的人群,“滚开!!”
所有的大臣太医以及奴才侍女,都被吓得四散爬开。
终于看到那锦榻上,一脸青白如死灰的孔非丹时……
孔非墨扑了过去,伸出手,颤抖的摩挲着,孔非丹那张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脸庞,泪水如断了线的珠子,“大哥……你不要吓非墨好不好?你醒过来啊,非墨只有你一个挚亲了,你不要丢下非墨好不好……?”
然而,饶是他怎么摇晃孔非丹的身子,孔非丹始终都没有再张开那双眼睛。
孔非墨停止了摇晃的动作,妖冶的双瞳涌起猎猎杀气,“来人!把这些庸医全部拖出去五马分尸!”
话音一落,殿门外涌进若干侍卫,纷纷将跪在地上的几十个年迈或年轻的太医给拖了下去。
霎时间,求饶磕头之声不绝于耳,“殿下饶命,饶命啊!”
孔非墨却充耳不闻,连头也不曾回一下。
他将脑袋枕在孔非丹已经没有了起伏的冰冷胸膛上,泪水在脸上,肆意蔓延,“常言道,长兄如父……是兄长又是父亲的大哥你,怎么忍心……怎么忍心将一手养大的非墨舍得下?到底是谁害的你!连魂魄竟都不给你留下……。”
就在这时,一个脸上挂着斑驳伤痕,手臂缠着纱布的红衣女子,袅袅婷婷的走到了孔非墨的身后。
女子悄悄俯下了身,双手环抱上孔非墨的腰身,丰满的上半身紧贴着孔非墨纤细的背脊,温语谆谆,“非墨哥哥……别伤心了,好不好?清儿以后会一直陪着你,绝对不会离开你……。”
听到女子这番吴侬软语,孔非墨的身子,狠狠一颤。
女子感觉到了怀中孔非墨的反应,艳丽的容颜,展开了一抹得逞的娇笑,“非墨哥哥,清儿……。”
孔非墨攸的站了起来,微微转身,被泪水洗过的眼睛,像镀了一层流光,潋滟的到不行。
他就用这样的眼睛凝视着艳丽女子,还温柔的将女子鬓角垂下的一缕青丝,绕在了女子的耳后,“清儿,你受苦了……只是,你怎么会在这?我不是在做梦吗?”
凤清歌见他如此,欣喜之色难以抑制,便顺势小鸟依人般靠在他的胸膛,嘤嘤啜泣,“我等了那么久,你都不来看我……我……我便只好逃出了凤阙宫,前来寻你,岂料……在路过一个叫血域鬼冢的地方,被人擒了去,也就是在那里,我遇到了你的皇兄,可我万万没想到,没想到那擒我们之人,竟然是……。”
“是谁?!”听到这,孔非墨不由得拽紧了凤清歌的手臂,眼眸微眯。
凤清歌见他急切,凤眸微转,神色阴险,语气却战战兢兢,“是死而复生的夜薇香……。”
她的听似软弱,却分外的掷地有声。
一时间,整个大殿的气氛赧然一僵,鸦雀无声。
适才那些个哭喊之声,再也没有一星半点。
夜薇香这三个字,从一百年前的那个夜晚起,早就成了整个六界的禁用词。
雀摇宫的所有人更知道,这个名字尤其成了雀摇宫的禁言。
但凡有关那个半蛇女的事,只要有谁议论提及,后果,都不会仅仅只是拔了舌头这么轻松。
故而,在场所有人都为这个前任未过门的七皇妃,捏了一把冷汗。
谁曾想,一向严令禁止提起此女的孔非墨,在听了这几个字后,竟不再向以往那般暴怒,反而十分的平静。
“夜薇香么……,”孔非墨轻轻的笑了起来,随后越笑越大声。
寂静的大殿里,都被他这样近乎疯狂的笑充斥着。
跪满一地的人群,均是瑟瑟颤抖。
连倚在孔非墨怀里的凤清歌都害怕的站都站不直了,抖着声音嗫嚅,“非墨哥哥,你怎么……。”
下一刻,她啊的一声尖叫,整个人已被孔非墨击飞了出去,娇柔的身子直到撞在了墙上,才停了下来。
可惜,净滑的雪白墙壁,却被她生生撞出了一个大窟窿来。
“本殿本来念及昔日青梅竹马的情分,对你这个无耻荡妇也算是仁至义尽了,可你呢,竟还敢编了这些谎话匡我!把这些罪名推到一个死人的身上!”孔非墨从袖中掏出一方丝帕,满脸嫌恶的擦着手。
缓缓从墙壁滑倒在地上的凤清歌吐出了一口鲜血,脸上满是难以置信和痛楚的神情,“非墨哥哥……你竟然不相信我……太子真的是被夜薇香杀死的……。”
孔非墨将丝帕扔在了地上,一步一步迫近凤清歌,神色阴戾,“信你?好啊,那你且说说,本殿皇兄的未来皇妃金鹂,去了何处?”
凤清歌双目一睁,满脸惊恐的颤抖起来,“她……她被太子吃掉了!”
“呵呵呵……,”孔非墨仰头大笑,从袖子里扯出一封火漆过的信件,狠狠扔在凤清歌的身上,“谎言也要编的像样一点,我皇兄那么疼爱她,怎么可能会吃了她?!依本殿看,分明就是你杀了她和皇兄,再把罪名推在一个死人的身上,让鹂族与我雀族势不两立,这样唯有倚仗你凤族,立你这个所谓的救我皇兄的恩人的凤族嫡女为妃,对是不对?”
捡起信件,看到信里金鹂留下的内容,凤清歌吓得手上一抖,白花花的信纸跌落在了地上,而她的脸,比信纸还要白上三分,“非墨哥哥你要相信我……我真的没有这么做……真的没有!”
辩解到这,凤清歌恍然大悟的大喊了一声,咬牙切齿的骂道:“肯定……肯定这是夜薇香那个贱人的圈套,全都是她的阴谋!!”
孔非墨厌烦的一甩袖子,“来人!将妖王进贡的鬼蛇请进来,让凤嫡女好生享受享受……。”
凤清歌听罢,又是喷出了一大口鲜血,可她却毫不顾及这些,拖着筋脉尽断的沉重身子,一点一点的爬向孔非墨,“非墨哥哥不要这样……不要这样对我好不好……不管如何我都是因为爱你……因为爱你啊!”
“爱我?呵呵……,”孔非墨冷笑几声,居高临下的瞧着她狼狈无比的样子,无情的将她一脚揣在了她的胸口,“你杀了我唯一的亲人,现在还敢口口声声说爱我?!”
凤清歌被他踹翻在地,心脉尽断。
她发髻散乱,脸上全是鲜血,每每一张嘴,血水就像她止不住的泪水一样,不断的淌下。
这时,有四个全身上下都被盔甲捂得严严实实的侍卫抬了一个铁笼子进了来。
这方铁笼子也同这些侍卫一般,四壁都被以铁板所铸,让人难以窥见其中。
孔非墨一挥广袖,“放!”
侍卫听令,将铁笼四边上,用来封锁笼子的铁条将其抽了出来。
咣当一声,四壁铁板均落于地,溅起些许的灰尘。
立时,数以万计的头顶长了血红鸡冠的青色小蛇从笼中游离了出来,纷纷吐着鲜红的信子,发出嘶嘶的响声。
尤其是这每条只有巴掌大的蛇身上,居然长了一张鬼脸!
但凡这鬼蛇一动,蛇身上的鬼脸就好像扯出了一抹诡异的笑容一样!
现下是是成百上千的蛇在蠕动,就等于是是成百上千张鬼脸在狰狞笑……
诡异的直教人头皮发麻。
旁观的众人纷纷变了脸色,全身吓得直哆嗦。
只有孔非墨冷眼旁观,笑靥妖娆,“我的好清儿,你不是说了,我的皇兄吃了自己最爱的女子么,如今你既是口口声声说爱我,那你便将你的一身骨肉献给我这心爱的小蛇果腹,用来表示一下,又有何不可呢?”
凤清歌惊恐的看着不断游离向自己的食人蛇,“不要……不要……非墨哥哥你放了我吧!我真的没有杀害你的皇兄!真的没有!”
一边说,她一边将掌中燃烧火焰的击向蛇群。
可那些蛇不但丝毫退缩,反而越来越凶猛的如同潮水般,涌向凤清歌!
孔非墨没有理会凤清歌,转了身,走向了孔非丹的床榻处坐下,执起孔非丹已经冰冷的手紧握,“除了你火凤氏的碧莲业火和红莲业火,谁还能有如此本事在不伤及肉体的前提下,悄无声息的将魂魄化为灰烬?”
言及于此,孔非墨妖冶的双瞳粹满杀气,偏头睨向凤清歌,“聪明反被聪明误,要不是害怕本殿会寻回皇兄的魂魄,怕皇兄将你抖落,你会这么铤而走险么,凤清歌。”
凤清歌见得他眼神中的杀气,浑身一颤,又见蛇群不但没有的减少,反而越来越多,而且纷纷张着满嘴獠牙靠她也越来越近!
凤清歌开始惧怕的尖叫起来,将手上的火焰疯了似的击杀着蛇群。
孔非墨如同像瞧着一出好戏,欣然一笑,“忘记跟你说了,这是三师兄特意从地府带回来的,它们没有灵魂,以恶灵为食,你这纯阴的碧莲业火不但杀不了它们,反而助涨了它们的灵力,而这世间除了你们火凤氏承袭了纯阳的红莲业火的男子,谁也对付不了。”
话到尾处,孔非墨收了笑容,眼神嗜血,“看在以往的情分上,本殿其实很想说一句,希望让你下辈子投个男儿身,可惜了,偏生你却没有这个机会了,谁叫你的碧莲业火,如此受它们喜爱呢。”
待他话音一落,周遭的成群结队的鬼蛇果真对凤清歌一拥而上!
凤清歌本来听了孔非墨的话,不敢再用碧莲业火击杀鬼蛇,可谁知她刚一停顿瞬间,鬼蛇竟乘虚而入,只只飞跃而起,扑在她的身上张口就咬!
别看鬼蛇个头小,可咬下一口,就是撕下一大块的皮肉。
凤清歌越是挣扎,被撕扯下的皮肉就越发的大块。
所以不但片刻的功夫,凤清歌竟已经被咬的见了骨头,只剩残肉残皮耷拉在骨架子上。
其场面,实在是触目惊心。
围观的众人都纷纷摒住了呼吸,一个个青白着脸,忍着胃中的翻腾,皆不敢发出半点声音,唯恐自己会被殃及池鱼。
甚至连被啃食的凤清歌都没有发出半点的哭喊尖叫。
但,显然她是因为根本就痛的发不出声音了……
眼见凤清歌的大半边身子都被鬼蛇蚕食殆尽了,岂料,众人眼前一花,一道碧影呼啸而过,直往凤清歌而去!
下一刻,众人惊呼出声。
只见一个身着碧衣的娇俏清秀女童正将小手从凤清歌的心脏处抽了出来。
哗啦一声,女童浸满了鲜血的小手带出一滩的血水,以及,在她掌心之中,仍在扑通跳动的心脏!
而更诡异的是,那些见肉就吃,见魂就蚀的鬼蛇们,居然像见了祖宗似的,竟然一只只匍匐在地上,朝着女童顶礼膜拜!
见此情形的孔非墨嚯的一声站了起来,怒不可遏道:“你是谁?你是怎么进来的?!”
女童似对周围的一切视若无睹,只垂着鸦青双睫,半掩着似若冰雪的瞳孔,淡漠的注视着倒在了血泊中的凤清歌,“你的利用价值到此结束了,所以我来取你性命,想必,娘亲也不会怪罪于我。”
尚在苟延残喘的凤清歌看到女童,眼睛睁的都快鼓了出来,死灰般的脸上满是惧怕,话语气若游丝,“你是……你是……。”
话未说完,她已断了气息。
女童见凤清歌断了气,便从腰间解下一只香袋,将凤清歌的心脏装了进去,嘴角露出极浅的笑,“第一个。”
说完,女童便转了身,准备离开。
没想到,孔非墨却站在了她的身后,怒气汹涌的执起了墨羽扇,“把那荡.妇的心脏交出来!”
“不要。”女童抬起眼睫,冰雪的眸子定定的瞅着孔非墨,淡漠的说道。
没有想到被这么干脆拒绝的孔非墨面色一沉,“你找死!”
他正要朝女童挥下手中的羽扇,却才瞥见女童那双宛若冰晶白雪的眼瞳,动作蓦然一顿,震惊的张了张唇,“你……你是……。”
女童则淡漠的接了孔非墨的话头,“诚如所见。”
孔非墨的脸色又白了三分,妖冶的双眸中泛出明显的恨,与隐隐的痛,“这不可能!我亲眼看到她被恶鬼啃食了,怎么还可能生下你?!”
女童漠然瞧着孔非墨,“的确,不然怎么能造就出半鬼半蛇又是半神的我。”
听女童如是说,孔非墨这才定眼打量起她来,发现诚如她所言,她现在是个构造复杂的,怪物。
孔非墨见她如此淡漠的述说着自己,就好像说的是个与己无关的陌生人一般,不由得,心底升起一股子愧疚来……
孩子毕竟是无辜的,尤其是,还有一个冷漠残酷的父亲,一个阴险狠毒的母亲……
想到那个狡诈无耻的女人,孔非墨还是情不自禁的问出了口,“她……还好么?”
女童摇了摇头,淡淡的答:“虽然得以重生,但是身体比凡人还差,随时会死。”
孔非墨听到这话,一颗心都揪了起来,脸上都是难以抑制的紧张之色,“那她现在在哪里?!”
话一出口,他又后悔莫及,连忙冷傲的转了话锋,“我,我不过只想知道她现在活的有多惨罢了!哼,她这样生不如死的活着,倒比死了更解我心头之恨!!”
女童再次摇头,“之前的确是在血域鬼冢,不过现在应该已经离开了,至于去了何处,我并不知晓。”
闻言,孔非墨先是一愣,随即警惕而阴沉的变了脸色,“难道真如凤清歌所言,这一切就是她为了复仇所设下的圈套?!”
女童似笑非笑的弯了弯嘴角,“是非曲直,皇子心下自有定数,不会因弑兰的一句话而改变什么。”
孔非墨听的恍惚了一下,继而,轻轻笑了起来,瞧着女童的眼神有些欣赏,“果真是她孩子,如何复杂的心,在你们面前,简直比水晶还要透明,什么都逃不过你们的眼睛和心思,呵,难怪你在我面前连弄虚作假都不屑编排了……现下,我倒是十分想知道,你这次来我雀摇宫,究竟是来复仇的,还是真的只为了杀凤清歌而来的。”
弑兰沉默了一下,随之,才淡淡的开了口,“我想见他。”
“你想见大师兄?”孔非墨挑了挑眉,很是讶异。
弑兰负手而立,模样气韵,像足了一个小大人,话语是淡漠而老气横秋的,“我只想知道自己的父亲,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没想到她会如此一说的孔非墨有些怔忡。
一个孩子对自己的生身父亲自然好奇,尤其,还是一个曾经想杀死自己父亲。
想到这里,孔非墨的神色有些落寞,瞧着弑兰的眼神褪去了警惕,慢慢变得柔和起来,还夹杂着一丝隐晦的情愫,“好,我会让你见到他的,不过你需像我保证,不能曝露自己的身份,不许太过接近他,不然后果是什么,我想你的娘亲一定告诉过你的。”
弑兰没有任何异议,乖巧的点了点头。
孔非墨满意笑了笑,他情不自禁的伸了手,揉了揉弑兰的头顶,“真乖。”
夸完弑兰,孔非墨忽的转了身,神情恢复了一如既往的不可一世的高傲,用着命令和半威胁的口吻吩咐还跪在地上的众人,“今天所发生的一切,若是泄露出去半个字……。”
他的话只说了一半,跪在地上的一干大臣和闲杂奴才侍女,无不是一一诚惶诚恐的叩头领命,“(微臣)奴才不敢!”
孔非墨唔了一声,依依不舍的瞥了仍自静躺在榻上的孔非丹一眼,“将太子移驾玄冰神窟,与先祖一同尘封冰棺,立即执行殓葬仪式,宣告天下。”
玄冰神窟乃羽族神氏的每一代帝王帝后才得以殓葬之处,而孔非丹这个神氏太子毕竟只是个储君,根本就没有资格葬入神窟。
但诸大臣虽然心中有数,却是不敢有任何异议,凤清歌的尸体如今还在那里,焉不是个前车之鉴?
这样的当口,谁还敢去捋七皇子的逆鳞?
尤其是太子一殒,七皇子可谓已经是名正言顺的储君。
甚至可以说,他七皇子已经毫无疑问就是神氏的帝君了,缺的,不过只是一个表面功夫要做足的登基仪式罢了!
故,大臣们挂着满头冷汗,连忙叩头领命,“尔等遵命!”
孔非墨随意的一挥广袖,示意他们起身退下,然后转了身,弯腰拉起弑兰的冰凉小手,莞尔一笑,“想必小弑兰来这里废了不少波折,七叔先带你去休息一下可好?”
弑兰摇了摇头,“我要见他。”
孔非墨无奈,叹息一声,只得吩咐,“暮云,你且拿了本殿的帖子,去玄玑门拜见大师兄,就说本殿有事找他商讨。”
一个着了一身银黑劲装的蒙面男子忽的现身在了孔非墨面前,然后双手一个抱拳,话也没留下半句,便又消失在了原地。
端的是来无影,去无踪。
但见底下的奴才开始着手在丹心殿忙碌起来,孔非墨怅然若失的闭了闭双眼,憔悴的样子让他顿时失了不少风华,竟像一下子苍老了好多岁。
这时,孔非墨忽然感觉自己手被什么冰凉的东西扯动。
故而,他下意识的垂眸去看,只见弑兰正一瞬不瞬的望着他。
弑兰虽然神情专注而认真,但她毕竟是个五岁的孩子,做出这等模样,反倒只会平添一股子憨态可掬的可人来。
也正是因此,又是让孔非墨难以自持的想起,那个曾经同样可人的少女……
——题外话——
还有两章,晚点再发,下场开船,么么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