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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四章 人妖殊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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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事出反常必有妖,萧子辰自告奋勇前去打探,不一会便回来了:“他们说这次多带了不少人,准备多运一座神像出去。”

    是么……凌如芊若有所思。

    果见商队留了部分人在原地守着神像,剩下的人都进了神殿,似乎近处几座神殿已无神像,他们慢慢往里走,不一会便没了身影。

    第二日天刚蒙蒙亮,有人大声喧哗,凌如芊反正也已经醒了,也就没准备再睡,干脆就起来了,洗漱完问秋霜道:“外边出了什么事?”

    “奴婢也不知晓,一出门就走不出去了。”

    这可能是萧子夜施的法吧,凌如芊点点头,推门走了出去,果然走廊外似乎有一道隐形的屏障,外面的人看不到她,她也出不去,奇怪了,上次在小溪边的房屋好像没这道屏障啊!想起当时她被巫术所诱,差点自投罗网的事情,她突然明白了为什么会有这道屏障,心中不由一暖。

    “你和他不合适。”

    一道低沉声音响起,凌如芊回头望去,却发现是萧子辰眼眸沉沉地靠着廊柱站着,收起了一贯吊儿郎当的模样,眉目肃然地看着她,她微微一笑:“哪里不合适?”

    “哪里都不合适。”萧子辰声音沉冷:“你别忘了,你是人,他是妖。”

    原来是这个,凌如芊点点头:“我没忘,但是这重要吗?”

    “不重要吗?”萧子辰冷哼一声:“你不过百十来年便会死,他却长长久久地活着,他不爱你,你爱他便是枉然,他爱你,你不觉得这对他太残忍了吗?”

    “我向来认为,活着的每一天都是恩赐,所以会用心地过好每一天,因为你不知道你什么时候会死。”凌如芊敛了笑,沉静地看着他:“就像云中殿众人一般,他们只怕到死都没想到他们就这么死了,我现在离开他,如果有一天我也突然死了,我一定会后悔,我想他也一样,如果有一天我突然死了,他一定会后悔现在没有珍惜和我在一起的时光。”

    “那又如何?”萧子辰冷笑:“你和他在一起能有多久?你知道他活了多久吗?你又知道他以后还会活多久吗?你在他的生命中,不过是大海中的一滴水,还没来得及看清楚,便已经消失了,可他却要为了你在漫长的生命里痛苦,这就是你说的爱他吗?”

    “那你说怎样才是爱?”凌如芊与他对视,毫不退让:“我以我的方式在爱他,无论在一起多久,我能确定我是全身心地投入着,并没有掺杂一点杂念,这难道不是爱吗?这不是你该插手的事情,看在你是为了他好的份上我才没有直接给你难堪,事实上,你说这么多,又能有什么影响?我已经爱上他了,你现在说这些有意义吗?”

    她的眼中有着坚决和认真,闪烁着执着的光芒,萧子辰忽然无法回答她,定定看她半晌,他狼狈地扭过头:“当时我答应帮花卿雪,你说了你会答应我一件事,就是这件事,你能做到吗?”

    “抱歉,我做不到。”凌如芊声音很轻,但却坚定:“除了这件事,我都会尽全力。”

    萧子辰深深地叹息:“总有一天,你会明白,我是为你好。”说罢拂袖而去。

    看出他生气了,凌如芊垂眸盯着地面,长袖掩住她的双手,袖中双拳握紧,指甲已经深深刺出印痕。她当然知道他是为她好,这是一段没有未来的爱情,不被世人所接受,亦不被亲友所祝福,甚至没有任何保障,若哪一天他入了魔,没准她便成了他的盘中餐,可是,她抬头,面容沉静——她愿意。

    在幻境中的时候她就已经想明白了,幻境中时光如流水,每一天都能听到自己生命在流逝,就在那样的情境中,她的心反而沉静下来,若生命在下一刻终止,她希望自己能无愧无心,不会留下遗憾。所以他的好意她只能领情,却不能答应。

    站在门内的萧子夜沉默地听完全程,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感觉。他从来没有与她说过他的想法,可她竟然说出了他心中同样的话,莫非这就是古人所说的心有灵犀?可……若她最后知道真相,她会不会后悔这一刻的执着?他推门而出,自身后将她娇小的身躯揽进怀里,伸手握住她的手,将她紧握的手一根一根掰开,怜惜地叹息:“傻不傻。”

    “傻。”凌如芊含泪而笑:“可是我愿意。”

    气氛很好,如果现在坦白,她会不会理解他原谅他?萧子夜拥着她看向远方浩瀚沙海:“我……”

    “凌姐姐!凌姐姐!”花灵云叫着冲了过来,待看到这温馨场景后嘎然而止,有些不好意思地道:“啊,我是不是打扰到你们了,那我还是先走吧!”

    “没事。”早在她冲过来的时候萧子夜便放开了她,凌如芊微微一笑:“你这么急着找我,有什么事吗?”

    “哦,是那商队在外面找我们呢,好像很着急的样子。”

    咦?他们不是早进了神殿吗?凌如芊和萧子夜对视一眼,走了出去。

    在他们身后,花灵云面上笑意不减,眸中却慢慢凝了寒冰。凭什么?她一介凡人,凭什么跟蛟王在一起?她明明比她更适合!她才该是蛟后!身后有脚步声传来,她微笑着转过身去:“哎呀,秋霜姐姐你怎么端这么烫的水,我来帮你吧!”

    而凌如芊正奇怪地看着商队的部分人,他们说的话,她听不懂……她抬头看了眼萧子夜:“他们说的话,你听得懂不?”萧子辰能听懂,他应该也可以吧?

    萧子夜垂眸扫她一眼,摇摇头,右手一挥,萧子辰倒着飞了过来,叫道:“干嘛干嘛,有事叫我,别这样直接拖行不行!”

    “问他们有什么事。”

    于是,凌如芊终于懂了为什么萧子辰只肯一个人去问话,不肯让人跟着的原因——他的沟通方式竟然是比划。

    看着他手舞足蹈地沟通,凌如芊有些不忍直视,忍不住掩唇闷笑几声,枉萧子辰一度想维持自己风度翩翩,奈何各种手势姿势千奇百怪,再怎么努力看上去也跟一傻瓜差不多。

    不过虽然过程曲折了些,结果还是好的,萧子辰问出来后面无表情地说:“他们遇到了几只妖怪,吃了他们几个人,所以他们来求救。”

    妖?凌如芊惊异地说:“这地方荒无人烟寸草不生,妖怎么会来这里?”

    “现在人间纷争四起,除妖道士法力日益精深,有些法术低微的妖在人间混不下去,跑到各种旮旯里躲着也是正常的。”萧子辰一脸不高兴:“听他们说的,估计就是几只蝎子妖。”

    好吧,早知道昨天应该她们先出发的,那几个人就不会丧命了。

    “那几个人还有救没?”

    鄙视地扫她一眼,萧子辰哼道:“废话,被妖怪吃了,你说还有救没,还能剩点骨头渣渣就不错了。”

    真是可惜。凌如芊叹息一声:“那你和他们说一下吧,让他们跟着我们进去,看能不能收点遗骨回来,客死异乡已经很可怜了,别让他们暴尸荒野。”

    刚好众人也都起了,便决定现在出发,那商队虽然语言不通,却千恩万谢地拜着感谢他们后,最后安静地跟在了他们后面。

    天色大亮,东方太阳正冉冉升起,风有些大,吹得衣角烈烈作响,飞沙走石,黄沙漫天,萧子夜本想直接以法术阻挡风沙,却被凌如芊阻止了,毕竟有外人在,本来商队众人已经被妖吓得胆颤心惊了,要是知道他们几个人中大部分都是妖,只怕会当场吓晕,反正只是风,吹吹也没什么关系。

    不过他们还是做了防备的,长袍遮身,薄布掩面,只露出一双眼睛,以免耳鼻进了沙砾。

    一路无话,众人都谨慎地往前走,凌如芊走在萧子夜身边,倒一点都不担心自己安危,只看着破败的廊腰缦回,檐牙高啄,感叹这片遗址过去该是多么辉煌。

    商队有一人忽地跑到前面,朝萧子辰比划了几下,萧子辰回过头:“前面不远就是昨晚他们遇险的地方,大家小心。”

    早在进来前,他们就已经收了身上气势,扮作普通人进来的,否则只怕还没到跟前,那几只小妖就跑得无影无踪了,所以现在自然也不能直接上前抓了那几只妖,只得以凡人的方式来慢慢探索,真麻烦。

    正在萧子辰百般无聊的时候,凌如芊忽然感觉脚下一软,脚步微顿:“来了。”

    果然,黄沙突然塌陷,露出下面虎视眈眈的几只巨蝎,商队有几个胆小的已经吓得尖叫了起来,凌如芊正欲开口,萧子辰却一挥手,将那几个人弄晕了扔了开去,这一手震到了下面的几只小妖,眼看情况不对它们便准备四散奔逃,萧子辰索性全给捆了,几个人便就这般凌空走出了这个深坑回了之前的房屋。

    由萧子辰出面威胁加恐吓一番,几只小蝎妖全部坦白了,昨晚的几个人它们已经吃了一个,其他的只是中了毒被它们关起来了,因为沙漠中难得有活物,所以本来是想留着以后慢慢吃的,不一会便乖乖带了花卿雪去把那几个人给救了回来。 ——

    题外话——

    小剧场福利:婚后,两人躺着聊天,凌如芊心生感慨,摇头叹息:“夫君,我觉得市井流言果不能信。”萧子夜半闭着眼昏昏欲睡:“怎么?”“他们竟说我俩是鲜花插在牛粪上!”凌如芊愤愤:“我觉得这对夫君太不公了!他们怎么能这样说你呢!”“……”萧子夜沉默半晌,久到凌如芊以为他睡着了,拼命摇了摇,他才叹道:“娘子,其实他们说的鲜花……说的是为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