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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再惹怒抱着她的相爷,顾青麦肯定自己的腰骨也要断裂了。不想一介手无缚鸡之力的书生也有那般大的力气?她很懂得委屈求全、万事妥协的道理,改口说道:“纳妾之事婆婆已经做了决定,妾身如果反对的话只怕作不得主。”
“原来娘子的心中还是有为夫啊?如此说来,娘子是不希望为夫纳水卉为妾了?”
一百个愿意!一千个愿意!只是如今抱着她的人明显以‘圆房’要挟着她不得同意,她哪还敢愿意啊,是以坚定的摇头。“妾身不愿!”
“如此说来,娘子还是有些吃醋的?”
“嗯。”
从善如流啊。东方随云再度扳过自家娘子的身子,紧盯着自家娘子的眼眸,“如此说来,娘子对为夫还是有稍许情意?”
“相爷厚爱恩宠,妾身就是个石头人儿也该捂化了。如今正是相爷宠爱妾身之机,妾身容不得别的女人来抢走相爷的这份厚爱。”言不由衷啊,顾青麦说得自己都想吐了。
权且当真。东方随云欣然享受,相当领受这份‘浓情蜜意’,脸色极其‘动容’,继而若莲之盛开,笑得潋滟,“真不枉为夫对娘子一见倾心。”
一见倾心?见它鬼的一见倾心!依她当日模样,路上的狗都不会回头看她一眼?这个相爷的话说得比她的话还言不由衷啊。她这风驰电掣的婚姻到底为她带来了什么?就为她带来一个叫东方随云的男人?一个令她开始感到头疼的男人。
可是现在,他的眼中为什么看不到虚情假意,为什么眼中的笑明明真挚得不能再真挚,诚恳得不能再诚恳,不似成婚初始看着的皮笑肉不笑?是他的演技日有提高还是她的防范日有颓废?
再见潋滟之笑,顾青麦心似鹿撞。演戏,肯定是演戏!一定是演戏!想到这里,她故作委屈失落,“可夜贵妃说妾身不过是糊里糊涂闯进相府的宠儿而已。”
闻言,东方随云的嘴角扬了起来,“她的话,娘子也信?”
“夜贵妃高贵美丽、端庄柔媚、聪明机智,妾身还有许多向她学的地方。她既如此说了,妾身想着,只怕有一定的道理。”
“娘子不必为夜贵妃的话耿耿于怀。娘子只要知道为夫非常庆幸自己作出的决定,能够娶到娘子,是为夫这辈子所做的最正确的选择。”
最正确的选择?几不可查,顾青麦的眼角抽了抽。从此她就要为这‘正确’的选择甘当硕鼠、韬光养晦、费尽心机!一步步将向往低调做人的她逼得往高处行事?他倒是真会给她找事做啊。
“既然娘子不同意为夫娶那许家郡主为妻,也不同意为夫纳那水卉为妾,为夫一定听从娘子的话,权当当初未经娘子同意就草草订下亲事而给娘子赔罪。娘子放心,若为了这两件事娘再刁难予你,万事有为夫,大不了为夫和娘子再一起跪在敬佛堂作伴。”
还作伴?罢了!罢了!在你那个尊贵的表妹的威胁下她不得不反对许昭阳入相府。在你的威胁下她不得不反对水卉为妾。恶名都由她担了,她顾青麦都已经里外不是人了。对外,许家郡主一定会恨得生食其肉;在内,她得时刻防范着那个叫水卉的丫头有一天会不会心血来潮的下点老鼠药她吃。如果再加上这位风流俊秀的相爷大人陪跪在敬佛堂,那婆婆大人的病岂不更是雪上加霜?如此一来,她顾青麦的名声就不是一点的狼藉了,而是遍地狼藉了啊!
“婆婆罚妾身下跪都占着‘理’字,是妾身的错。妾身会学着当一名合格的好媳妇。只是以后妾身又犯错受罚之时,求相爷再不要做出那陪着受罚的事。只要相爷有心疼妾身的一颗心,妾身就感激不尽了。”
“娘子如此说,真真让为夫疼也不是、爱也不是。”眼见着顾青麦再度咳嗽起来,并且咳得眼泪汪汪,两颊因了咳嗽泛起病态的胭脂红,东方随云心疼的拍着她的背,“若非娘子身子不好,今天晚上,为夫一定会让娘子知道什么是真正的夫妻情爱。”
如此说来,他愿意放过她了?顾青麦闻言松了口气,突地庆幸起自己这一身的病来。好在病了,否则她在这妖孽的攻势之下,一定不能全身而退了。不但不能全身而退,只怕又得搭上东方家的一条人命。
“娘子放心。为夫很有耐心,一定会等到娘子病愈的那一天,为夫也坚信娘子一定会为我东方家带来一窝小萝卜头和小花骨朵的。”
猝不及防,顾青麦再度咳嗽起来。眼前的人笑得真是妖孽啊。总是在她心平气和之机能让她再度气血翻涌。现在她终于体会到恨得牙痛是什么感觉了,原来就是这种感觉。知道自己再也不能有大起大落的情绪,要不然那好不容易汇聚的一点真气又要在这个人身上败光,顾青麦温顺百倍低头含羞点头,转身习惯性的窝在了自家相爷的怀中,眯眼养神。
“三天后,为夫带你去京城转转。让娘子感受感受大业皇城年间的气息。”
三天后?纳水卉的日子?三天后就三天后吧,反正她这个恶人是当定了的。
已然相当的习惯自家相爷这般抱着她入睡,若云彩环伺、似清风缭绕,丝丝温暖、淡淡叩心……顾青麦感觉有些困倦,眼皮沉沉的合上。梦中,恢复武功的她将再次挑逗得她到了极限的东方随云一掌拍散,却偏偏的,那些云儿化作千万片云彩围在了她的周围。气恼之下,她拿来一个大麻袋将那些云儿一股脑的装了进去,最后点了一把火,准备将那些云儿烧得一干二净,可云儿化作了雨,从天空飘然而下,似泪,颗颗晶莹剔透……
感觉得到顾青麦沉重的呼吸,东方随云小心翼翼的抽出被她枕着的手,缓缓的侧身坐起,将她滑落额间的头发掳到了脑后。看着如云的乌发中那苍白的小脸,他嘴角抹起一抹笑,极其的自然。
由心而发的笑?!一时间,手僵住。带着些许欣喜、疑惑、迷茫,东方随云的眼中有诡谲之光而过,他悄悄的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胸口,又带着些许纠结的眼光看着已然熟睡的人。一度不再讳莫如深的眼,再度讳莫如深起来。
036回傻眼
她到底是不是女人?
至少不是一个恭德贤良的女人!
是女人不都是唯夫命是从并且对婆婆点头哈腰的么?
可是她不但不唯夫命是从,而且屡次拂逆婆婆的意思,三天前不但严辞拒绝了自家丈夫要娶许家郡主的念头,更是在丈夫要纳小妾的日子将丈夫拽出了门,堂而皇之的闲逛在大业皇城的大街小巷。
其实她的腿脚还不是十分的灵活,她非常的不想逛街,更不想和穿着官袍的自家相爷一起逛街。那样太过瞩目,她为人向来低调,真的不想成为众矢之的。只是如今,权衡利弊之下,顾青麦只好陪着自家相爷走在大街小巷之中,笑意盈盈的看着天空,听着一众人对她的纷纷议论。
湛蓝的天空偶尔飘过几朵白云,娇小的她偎在一身紫袍的他的臂膀之下是一副多么优雅迷人的画。可是,在这幅画下,又有谁知道他的一双大手相当有力的伸进她的大氅之中紧握着她的细腰,令她动弹不得。
其实她不娇小,但在他的臂膀之下,不得不娇小啊!
这条巷子不长,真的不长,平时走的话估计也就百步左右,可如今,似乎非常体贴身边的人,似乎知道自家娘子的腿脚不够利索,东方随云决定至少用五百步的时间走完这条路。然后去太和酒楼歇歇。
太和酒楼中一如既往的人声鼎沸。本来应该在家窜门走亲戚的人,因了年后的赌局一大早就到了酒楼来听八卦了,外界春寒料峭,内里小二跑得大汗淋漓。太和酒楼内云蒸霞绕,处处弥漫着酒香、茶香。
人群最密集的地方仍旧是八卦传出的地方。传八卦的仍旧是那个清瘦的老者。只见他慢腾腾的喝了口茶,又拍了拍醒木,“被一个横空出世、名不见经传的顾家千金拒之门外,那许郡主六年的痴情付诸东流,能不伤心、伤情、借酒消愁?正在她喝得迷糊之际,一个人出现了。”
“谁?”口径真够一致啊。
“一个男人!”
“男人?”
“纵观整个大业皇朝,能够近得了许郡主身的男人还有谁?”
“东方相爷!”众志成城的惊呼声,紧接着,二楼传来一巨大的打砸桌子的声音。伴随着这声巨大声响传出,楼下一众听八卦的人不约而同抬头观望,久不见二楼再有动静于是又都看向清瘦老者。只听一名硕壮的、长着三角眼的汉子问道:“诶,老不朽,方才我们说到哪里来着?噢,对了,那许郡主最后怎么了?被东方相爷送回王府了不?”
清瘦老者‘啧啧’两声,“送回王府?兄台,你也太不解风情了。”
“难道相爷没有将许郡主送回王府?莫不是在外开了房?然后是春心荡漾难自抑……许家郡主乘着酒性以身相许?”真希望千钧一发之际那顾家千金将这对苦命的鸳鸯抓奸在床,说话之人脸上露出唯恐天下不乱之神,越想越香艳。
清瘦老者用手中的醒木重重的敲击那汉子的头,“你想得也太色了些。你们也不想想,如今东方相爷的心思全放在那顾家千金的身上,哪还有将其她的女子看在眼中的道理?你们所想都错了。”
“到底怎么了?”再度异口同声。
清瘦老者轻抿嘴角,“东方相爷见许家郡主哭得伤心,心有不忍。于是带着许家郡主重新将他们二人原来最喜欢闲逛的的地方都走了一遍,任那许郡主哭了个够。最后才抱着哭得气厥的许郡主回了广陵王府的醉云阁。”
大业皇朝人人均知广陵王府醉云阁是许昭阳的寝房,为了向天下昭示她追逐当朝相爷的心,许家郡主毫不动摇的将自己的香闺起名醉云阁。据闻,那‘醉云阁’三字还是当朝相爷亲笔提写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