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街上车水马龙，灯火通明。
棠泠双手搭在林靖的肩膀上，看着街道两旁的商人，慢慢道：「靖儿，你看我们一路走来，看见了表演杂耍的人，还有卖糖画商人，也有表演木偶戏、皮影戏的人。他们有的是为了生计，有的是因为自己喜爱他们的事业。」
说着，棠泠又低下头，静静地看着林靖又道：「但不论他们因为什么而从事了现在的职业。人啊到了某个时间点总要选择一个行业去从事，而且只要从事了，用了心也努了力，最后的结果都不会太差。」
林靖闻言，若有所思地垂下的眸子：「这就是棠先生之前和我们说的，考哪个私塾不重要，重要的是我们以后想做什么。」
棠泠眼睛一亮，满意地点点头：「嗯！就是这个意思。」
林靖一听，垂下了小脑袋，似乎又陷入了沉思。
棠泠见既然话都引导到这儿了，不如索性问问林靖，之后的打算。
教了林靖这么久，棠泠能够感觉到，林靖虽然年纪小，但是他心智成熟，思考事情的深度不亚于成年人。
「那…靖儿有想好自己以后要做什么吗？」棠泠轻声地询问。
林靖摇摇头：「还没有想好。」
「士农工商，总有一个适合你的。」棠泠慢慢又道。
「林靖家不是开布庄的吗？直接回去继承家业呗！」周檀凑过来，加入了聊天。
「我不想。」林靖果断地回答。
「为什么？难道是觉得的商人是所有行当里最下品的？只有读书高么？」周檀虽然问得尖锐，但是没有恶意。
林靖摇摇头，「不是，我只是单纯的不喜欢而已。」
「檀儿，你这话就不对了。每一行都有它存在的价值，没有高低贵贱优劣之分。若是社会中缺少了士农工商任何一个，社会就不平衡了。」棠泠纠正周檀的话语。
「那既然如此，为什么还有‘万般皆下品，唯有读书高“的说法？」棠浔单纯地发出疑问。
「这当然是片面的！」棠泠义正辞严，「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状元。读书又不只是为了入仕，读书应该是‘格物致知、诚意正心、修身齐家“。」
「治国平天下？」棠浔接下后面的话。
棠泠摇摇头：「最后的‘治国平天下“就是自己的意愿了，可以入仕为生民立命，也可以只修身齐家。只要不给社会添乱，作恶，那也未尝不是一种好的一种生活方式。」
「嗯，也有道理。」棠浔缓缓地点头。
「好复杂。」周檀两眼冒着星星，有点听不懂。
「这些上课都是教过的噢！」棠泠打趣似的看向周檀。
周檀尴尬一笑，撇开视线：「反正我是不想入仕做官了！」
「也可以啊！」棠泠附和，「那檀儿喜欢什么呢？」
「我喜欢…」周檀微微仰头，仿佛在认真思考。
萧逸尘见周檀不说话，想了想道：「周檀似乎对点心一类很有兴趣，每次桑姑娘做点心，周檀不都凑着过去看吗？」
「糕点师？」棠泠想出了对应的职业。
「什么？」萧逸尘愕然。
棠泠干干地笑了两声，打着马虎眼：「没什么，没什么。」
接着她又把话题重新扯回在了周檀身上：「若是檀儿喜欢做点心，以后可以自己开一家点心铺子呀！」
周檀听着，眼睛里都有光了：「可以吗？」
「有什么不可以的？」棠泠给周檀加油鼓劲，「只要你想，那就认真地去学如何做点心。棠先生刚才不是说了吗？只要用了心、努了力，结果都不太差。」
说着，棠泠揉了揉周檀的脑袋。
周檀眼睛都散发着光芒。
「不过现下，最重要的还是想好下个月你要考哪个私塾。得有一定学识，才能够去做其他的事情，不然就是两眼一抹黑了。」棠泠看着周檀，「檀儿，你想好考哪个私塾了吗？」
周檀干干一笑：「还没有。」
「阿姐不如替周檀选一个吧！」棠浔道，「既然周檀以后又不入仕，那就学得简单一些也无妨。」
「简单一些…」棠泠喃喃地重复了一遍。
「还有教书的先生不能太凶！」周檀认真地补充。
棠泠轻轻一笑：「好！棠先生这几天帮你去找找有没有很合适的私塾。」
周檀咧嘴一笑：「谢谢棠先生！」
「不客气。」棠泠温柔着。
解决好周檀的事情，棠泠回过头，看林靖还在沉默，关切询问：「靖儿，若是没有想好自己以后要做什么，那就慢慢想，不急。」
林靖慢慢抬起了眼眸，对着棠泠真诚地问：「棠先生，若是自己想要去做的事情其实与父母想让你做的事情是一致的，但是你就是不想顺着父母的意愿去做，那要怎么办？」
棠泠听得有点懵。
「那就是，你愿意做的事情，也是你父母想要你去做的。但是那你与你父母对着干，是不想让你父母觉得你是在顺着他们给你规划的路在走？」棠泠按着自己的理解，重复了一遍林靖的话。
「嗯，对。」林靖点点头。
其实，他内心是想要进入国子监，但是他母亲一直也催着他去考国子监，他就不想去考了。
这也算是一种逆反心理。
林靖想要去做一件事，是想因为自己意愿，而不是父母的意愿。
如果顺从了父母意愿一次，之后不顺从就会被觉得是不孝顺。
有些界限和决定权，应该在最开始就划分清楚。
林靖没有说话，因为棠泠说的就是他所想的。
「靖儿，先不管你们父母是什么想法，先遵从自己的内心去做正确的选择。至于你父母那边，我会找个机会与你父母谈一谈。」棠泠认真地说着。
林靖闻言，略显犹豫，没有再说话。
棠泠想，应该是林靖的父母给林靖太大的压力。
以至于，就算是相同的想法，林靖还是想着叛逆。
一行人继续往前，朝桥边的方向走去。
不一会儿，桥对面就会有烟火表演，人群都在朝那个地方走。
忽然，棠泠在河边一处，树下看见的两个熟悉的身影。
「那个不是桑姑娘吗？」棠浔一眼就认出了穿着粉色衣服的桑娴。
「还有林公子。」穆阳说。
棠泠一看见两人，内心有几分好奇。
好吧，其实是八卦。
「那个，你们先带孩子们去桥边等着，我等会儿就来。」棠泠一边说，一边朝河边走去。
柳鸳见状，没有多言，牵着孩子们朝河边走去。
穆阳不喜欢凑热闹，而且桑娴和林端的事情，他也没那么关心。
棠浔觉得自己就算过去了，也改变不了什么，而且如果被桑娴发现，自己也会难堪，倒不如洒脱一些。
棠泠蹑手蹑脚地朝林端和桑娴的方向靠过去，她扶着树，偷偷摸摸着还想要再靠近些去听桑娴和林端到底在说什么的时候，一只手猛的抓住了她的衣服。
「偷听还靠那么近，不怕被发现吗。」一道玩笑似的声音在棠泠身后响起。
棠泠惊讶回头：「尘先生？你跟过来干什么？」
萧逸尘似笑非笑地盯着棠泠：「跟？我不过也来看看这边的风景罢了。」
棠泠哑然，吃瘪一瞬：「是，是。看风景，看风景。」
「嘘，听听他们在说什么。」萧逸尘食指轻轻放在嘴唇边，做了一个噤声的动作。
棠泠嘴唇无语地抿成了一条直线。
而后，半个身子躲在树边，朝桑娴和林端的方向望去。
她耳朵都竖了起来，细细地去听桑娴和林端说了什么。
萧逸尘见状，浅浅笑着。
他是不放心棠泠一个人过来，所以跟来保护，至于林端和桑娴之间的感情，就当附加听的一个八卦吧。
而河边的桑娴和林端显然是不知道棠泠和萧逸尘在他们不远处偷听，他们二人慢慢地吐露着心扉。
「你不去和棠先生他们一起逛，跟着我做什么？」林端还别扭着，其实是在吃棠浔的醋。
「我为什么跟过来，你当真不清楚？」桑娴抬起头，直直地望着林端。
林端忽然有些不敢与桑娴对视，他看向河边，「你为什么跟过来，我怎么会知道？」
也许，以前他是知道的。
至少在花灯节是，桑娴那一番似有若无地表白，他是明白的。
但现在，有了棠浔的存在，他有些不知道了。
他甚至有些害怕，桑娴和棠浔之间会不会有什么发展？
但是，他又放不下自己的脸面和那一点可笑的骄傲去承认自己对桑娴的感情。
毕竟，他们曾经有了婚约，而又因为他不愿意，退了婚。
现在又说，他对桑娴是有感情的。
这不让人笑掉大牙？
所以，他的语气淡淡的，听不出什么情绪。
也正因为听不出什么情绪，所以桑娴才有点着急。
许久，二人之间都没有再说话。
风吹过，河面泛起阵阵涟漪。
桑娴微微垂眸，仿佛在心里给自己勇气。
她抬起头，定神看向林端，道出了自己的感情：「林端，我对你的心意，从始至终，都没有改变过。还是那一句，‘只羡鸳鸯不羡仙“。」
只羡鸳鸯不羡仙…
林端闻言，心弦微微触动了一下，他眸光一闪，眼神微微复杂了几分。
桑娴看林端没有说话，继续沉声道：「最开始我们因为婚约而绑在了一起，你也因为婚约，一直对我若即若离。」
「后来，我们解除了婚约。我想，你应该可以重新看待我们之间的关系。但是，你对我还是有些忽冷忽热。」桑娴的语气有些自嘲。
「我不想我们之间的感情模模糊糊，我自己也不想迷迷糊糊。」说着，桑娴深呼吸了一口气，望着林端，一字一句开口问：
「林端，你对我可有半分情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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