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丝丝豆大的寒雨从空中洒落,既急又快。落下的雨水瞬间汇集成小河,奔流向山而去。河水撞击山壁,激起了阵阵波涛。河水又沿着山势回绕奔流,转过山后,是一顷碧波荡漾湖水。小河汇入湖中,激起阵阵波光粼粼。
阙亨用手中长刀接着凌子靖这招"潇湘夜雨"。凌子靖的剑尖点出如丝丝寒雨般的剑光时,他就感到这招比之前在镖局切磋时的雨点密集不少也快了不少。长刀转动,拦下当头滑落的雨丝,但更多的雨丝落地后汇集成一条奔流的小河。当河水沿着山势回绕时,他就不得不全力展开身法,顺着山势快速移动。长刀崩、拦、格、挂,拍下河水撞击山势溅起的水花。这时他必须提起十二分精神,因为之前凌子靖招中化招剑势还没如此凌厉。长刀再连抹带削,又截又挑,使出浑身解数,这才平复掉湖中的一阵阵波光。
凌子靖顺势将师门"洞庭八景"的其余七式展开,"平沙落雁"、"洞庭秋月"、"远浦归帆"、"烟寺晚钟"、"江天幕雪"、"山市晴岚"、"渔村夕晚"。虽然没有再使出招中化招,但很久没用趁手的宽剑演示这套剑法,无论是精、气、神,还是招式演绎,是他这一年多来,从没有过的淋漓酣畅。
阙亨将长刀交到左手,甩甩发麻的右手道:"力量真大,明明是用剑,怎么剑势比我这个的用刀的还重。不过你的剑法比上回又犀利多了,‘潇湘夜雨’这招上次只能化两招,这次能化四招了。"
凌子靖道:"用上了内力,所以多化了两招。"他没说是因为怕再用招中化招,阙亨会接不下住。而且有了内力后用招中化招,更加轻松,对手腕的负荷也小了很多。
阙亨一脸走路吃到苍蝇的表情道:"妈的,没见过你这种怪胎,一天不到开庹轮,还打通了双手穴道,你这是不让人活了。"
阙亨不知道凌子靖为了招中化招曾经吃过多少苦头。当初凌子靖为了用出招中化招,双手跟身体经脉不知伤了多少次。当第一次他觉得剑招能有其他变化时,就强用手腕使出,但也因此伤了经脉。有一段时间连手都抬不起来。可是当经脉复原后,反而感到经脉更加坚韧,于是他又继续练习。就在一次次受伤,一次次复原的反复过程中,终于让他用出了招中化招。只是这个过程的艰苦,不足为外人道矣。
也正因为他的经脉异常坚韧,所以练动功功法时,才能如此顺利。而他另外还有一项优势也有很大的助力,也是因为他为了练招中化招,对身体的各部位筋肉运用的熟悉度,远大于其他武者,能动用到的身体肌肉,也比寻常武者还多了太多。不然仅凭他刚练成的内功,不会有这么的功效。
凌子靖道:"开庹轮只是起步,后面还有很长的路要走,而且现在的内力也用不了几招就耗尽了。"
凌子靖练出内力后发现,用内力跟用本力是有本质上的不同。用本力已成习惯,只要顺着原本的招式出招即可。但是内力就不是如此,内力与本力是两种完全不同的力量,有迭加的效果,但内力运用的技巧却需要重新学习。光是适应从穴轮中提取内力通过经脉到达手上,就花了他许多时间。再来是内力配合本力出招,又是另一种过程。一开始练习时,不是内力没跟上招式,就是内力已经发出了,招式还没到位。光练习这个,就用了一个晚上的时间,才算勉强能够运用自如。
阙亨道:"内功修练是水磨功夫,动功功法的好处是只要动起来就能练,速度快,不过缺点也多。穴轮就这么大,轮力是固定的,转化成的内力也就这么多。除了庹轮跟髀轮能直接修练,其他的穴轮必须要到串联后,才能转化。有机会你多找人请教,如果能够弄到后续的功法,继续修练就知道了。"
这时后头几人的身影慢慢显现。随着距离接近,只见林六颠颠倒倒的推车在前,速度稍一慢下,后头的李奖便推车上前冲撞一下林六的车,逼得林六加快脚步。秦超脚步沉重的跟在李奖车旁,林健雄则是落后老远,放马缓步前行。
待一行人更近些,阙亨对林健雄打了个手势表示两人要先向前行。林健雄挥手表示同意。两人上马再度出发。
时近午时,阙亨跟凌子靖来到襄阳近郊的一个镇上,再过去不到二十几里就能抵达襄阳。找了间饭馆,要了两个菜配着米饭吃将起来。他们准备在这里等待与林健雄几人会合后一起进入襄阳。
两人正吃着香甜时,隔壁桌来了三男一女四个人,每人或拿或背着布包,一看就知道是兵器。阙亨警戒的看了一眼,却见其中一人正是旧识,忙放下碗筷起身打招呼,叫道:"鹏哥!好久没到洞庭湖跟您喝两杯了!"
被唤作鹏哥的那人见是阙亨,也是惊讶的叫道:"老阙!这么巧,这么久没来洞庭湖,我还以为你被哪个寨的山贼给劫走了呢!"鹏哥是洞庭湖一带长河帮的香主,名叫孙鹏。
众人一听便知两人有点交情,其中那名女子开口道:"两位既然与孙香主相识,那就过来一起坐好了。"
"那我们就恭敬不如从命。在下宁远镖局阙亨,每次到洞庭湖都要麻烦鹏哥,今日有缘在这偶遇,说什么今天也要让小弟作东。"阙亨道
孙鹏比着那名女子道:"这位是我们‘锦鲤堂’李敏堂主!,今天有堂主在,哪轮得到你老阙请客。"李敏双目晶亮,眉宇间明净清澈,秀美中透出一股英气,年约二十七、八。
阙亨听过双刀李敏的名号,忙抱拳说:"久仰李堂主威名。这位是我们镖局的镖师凌子靖。既然今天有李堂主在,我们两就厚着脸皮的叨扰了。"拉着凌子靖过到李敏那桌,又跟另两人抱拳作揖后这才坐下。
阙亨一报上宁远镖局名号,锦鲤堂其余两人都知道阙亨是走镖拜码头跟孙鹏熟识的。不过走镖的在江湖中地位不高,两人也没表现出太过热情,都是点点头表示。
李敏叫过店小二点了几个菜,便请孙鹏代为介绍另外两人。其中一人方头大脸的是‘洞庭飞狐’万春。另一人嘴角生痣叫做‘温侯小戟’杨雄。两人也都是锦鲤堂的香主,年龄在三、四十岁中间。
阙亨以往到长河帮地盘都是找孙鹏,跟万春、杨雄没有过交集,李敏更是高高在上的堂主。这回有机会认识,他是老江湖了,一番花团锦簇的恭维话奉上,大家都是场面上人,没两下子就都熟捻。
李敏说他们是早上刚离开襄阳要去南阳访友,过几天再经襄阳回长河帮。阙亨他们则是过襄阳到荆州后坐船入川,双方不同方向。
孙鹏听阙亨说要进襄阳,问道:"你们镖局跟武侯帮的过节解决了吗?"
"没有!不过钱老镖头前段时间离开镖局回老家去了,这回不是钱老镖头领镖,不然怎么敢进襄阳。"阙亨道。
万春不清楚其中缘由,问道:"你们跟武侯帮有过节?开镖局的一向不是以和为贵,这种事情,找个有头有脸的人出面,也不就一句话的事。"
"万兄,这事鹏哥清楚,不过说起这个就呕,本来只是件小事。我们镖局有个姓钱的老镖头,年轻时在南阳跟武侯帮的二当家有点过节,还是进镖局前的事。那时武侯帮还是南阳的一个小帮会,二当家也只是个小啰啰。哪知道武侯帮被卧龙帮赶出南阳到了襄阳后,反而发展成了襄阳的第一大帮。本来钱老镖头走这条线也十几二十年了,一直也没事,可是就因为武侯帮壮大了,依惯例进襄阳要去当地最大的帮会递拜帖,两个人就这样又碰上。都已经是成年往事了,这老狗记仇可记得真久,他挟私怨报复,百般刁难。我们钱老镖头顾及镖局,都忍了下来,甚至当面道歉。说难听的,又不是杀父之仇夺妻之恨,也就是从背后砍了他一刀,蛋大点事,他就拿这个当借口,要砍回一刀。钱老镖头当然是不愿意,所以他们就扣了我们镖局的镖车,钱老镖头没办法只能带人暂时先退出襄阳。他们见我们镖局的人跑了,放话说宁远镖局以后不准进襄阳地界,否则见一次扣一次。"。
"没找人调停吗?"万春问。
"找了,请了南阳神戟门的‘一戟破天’周大侠出面协调的。武侯帮跟钱老镖头都出自南阳,所以请周大侠出面是最恰当的。"阙亨道。
杨雄突然啊的一声道:"原来还是我大师兄出面协调,这件事还真没听大师兄提起过。"
阙亨惊喜的说道:"原来杨兄是出自神戟门,失敬失敬!三天前我们还去过贵门拜会过周大侠的。"
杨雄抱拳一笑,面泛得意地道:"我们这趟也是去给我大师兄祝寿的。"他听阙亨刚去过师门见过大师兄,态度立刻变成十分亲切。
阙亨惋惜的道:"哎呀!我们若不是还有任务,真应该跟四位一起向周大侠祝寿的。没机会去凑个热闹,真是太可惜了,还麻烦还请杨兄帮我们镖局转达敬意,恭贺周大侠‘如日之升,耆殷望重’!"
杨雄回道:"一定!一定!下回你们到岳州,找孙鹏也记得要找我,我请你们去银杏楼喝酒。"
阙亨立刻回道:"有酒喝不去的是孙子!"
众人都是哈哈笑着,气氛登时更为热络。
李湘问道:"既然已经请周大侠出面协调了,怎么还会是现在这种情形!"
阙亨道:"钱老镖头是私下用自己的关系请出周大侠出面协调。武侯帮二当家的跟周大侠也有点私交,所以当周大侠一出面,就将两人当年的事情抹掉了。可是因为镖局一直没有出面,所以周大侠虽然要回了被押的镖车,但是武侯帮觉得没受到应有的尊重,放出了风声,以后宁远镖局不准进入襄阳,否则见人扣人,见车扣车。"
万春道:"你们镖局是怎么做事的,都已经请了周大侠出面,还搞到这个地步。"
阙亨无奈道:"我们镖局认为这是钱老镖头跟武侯帮二当家的私事,不应该牵扯到镖局身上,所以才会有钱老镖头私下请出周大侠协调。等到事情都处理好了,武侯帮风声也放了,我们镖局才发现事情的严重性。可是这时候也不好再请周大侠出面,所以之前钱老镖头带镖队时,才会多走几十里路绕开襄阳。"
"你们镖局忒的无情无义,镖头出事了,镖局不管不顾都已经说不过去了,还让镖头自己处理。凌兄弟我说这种地方不待也罢,你说是不是!"李敏道。
凌子靖出镖前讨论过这件事,但并不知其来龙去脉,这时听阙亨提起才知镖局是这种态度样处理事情,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也知此时此地不应过分表态,于是说道:"我想镖局可能有其他的苦衷吧!"
"苦衷?有什么苦衷?人进了镖局就是镖局的人,镖局就要对他负责,就算有苦衷也要先吞下。"万春道。
"春哥!我们这种小镖局就是这样,不像你们大帮派有责任有担当。"阙亨无奈的说道。
"那就别干了啊!来锦鲤堂,我们收!"杨雄道。
"雄哥!你是神戟门出来的,天下到处能去。像我们这种武功不高又没背景的,能在镖局混口饭吃已经算是不错了。像这种事情,忍着忍着也就习惯了。"阙亨道。
"那你们还敢进襄阳,要被武侯帮发现了,可是连神戟门也一并得罪!"李敏道。
"我大师兄是协调人,你们这样也等于下了我大师兄的颜面。"杨雄跟着点头道
"放心!我们这次来的都是生面孔,没人跟武侯帮打过会面,不亮镖旗就没事。"阙亨道。
"我的建议是能不进襄阳就不进。武侯帮都放话了,没必要去冒这个风险。况且就算这次没事情发生,以后如果让武侯帮知道你们的镖队进过襄阳,那就不是扣人扣车这么简单。你不把人家的话当话,会出人命的。"李敏道。
"我也不想进襄阳,可是镖头决定要走,该说的我也说过,至少尽到了我告知的责任。"阙亨道。
长河帮等人听到这里也不方便再多说什么,于是各自转移话题。李敏对凌子靖似乎有意亲近,饭局中跟他说了许多话,没再理会阙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