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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五章 遥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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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舞蹈室内。

    林霏沉默地看着眼前互相对视的两人,思忖着开口:“我们不去,找老师练一练吗?”

    “你决定。”

    “听你的。”

    二人异口同声后,又是一阵互不相让的僵持。

    她突然有点后悔把这两人拉到一起了。

    “那我们……先把歌学一下吧。”

    “我不唱歌啊。”听到这话,江思泽一激灵,也顾不上对峙了,“我走走位还行,唱歌就免了。”

    “行啊,林霏和我合唱就够了。”宋辞渊紧接其后,一副自在的神色。

    “那我先来说一下故事设定……”林霏趁这二人交流,连忙趁热打铁。

    她心中想的是制造一个挚友情深的悲剧舞台,毕竟那首歌后面部分就很悲伤。

    宋辞渊和江思泽虽然表面不对付,但是该配合的时候还是很积极的。

    宋辞渊对音乐的领悟力很高,唱歌嗓音清冷,几乎没有杂音,比原唱又多了一些其他的韵味。

    而江思泽架子摆得大,其真本事倒也不小。他舞剑起来,眉眼都是凛冽和专注,还真和平日判若两人。

    林霏交和他们代好了舞台的故事背景和出场走位以后,就一同去找老师学习舞美和声乐了。

    一天下来,她沉浸在创作与受教中,饭也没吃几口。

    宋辞渊给她带了很多零食,但也没硬塞她吃。

    他知道她其实对这次表演真的很重视。

    既是她做什么好像都这么认真,但这次她不仅仅是代表自己,还代表了高一新生和……口碑一直挺吓人的六班。

    她虽成绩出色,可身为跳级生还有之前那一系列的闹剧,总是遭人非议,都觉得她是靠关系得到的老师青睐。

    这种谣言细而入微,有人表面不说其实背后对她也不是真心认可。

    好多东西,不是他想帮她分担,想帮她控制就能做到的。

    她需要被所有人看到。

    所以这一次,他会帮她做到最好。

    接下来整整一周,林霏都在竭尽全力地准备舞台,而宋辞渊和江思泽也消停了不少,都很积极配合她排练。

    唐昕雪每每路过舞蹈室都气得不行,但她心下一想,很快又平衡了下来。

    毕竟沈嫣不会放过林霏的。

    艺术周伊始。

    “哎!你们快点啊,把这排彩带往上拉一点!”刘楚天心力交瘁地扯嗓子吼道,“别人班都快布置好了,你们怎么这么慢呢?”

    “老师,宋辞渊他们不在我们缺人。”韩悦拎着一大捆装饰品,小声辩驳。

    刘楚天一看是语文课代表,语气温和了一点:“他们在准备呢,待会要表演的。”

    “为什么今年的艺术周没有开幕式啊?”李澈累得气喘吁吁,“……这么神秘。”

    “估计是节目太精彩了,不想提前把服装什么的泄露吧哈哈哈哈。”祁宇宸一想到林霏他们三个人的舞台就特别想笑。

    修罗场嘛这不是。

    然而,他完全没有想到这三人如今的和谐程度。

    各班表班咋咋呼呼地布置好场地,年级主任的喇叭就喊了起来,叫所有高一高二的同学到艺术楼顶楼大厅集合落座。

    忘了说,由于位置不够,再加上高三学习紧张需得冲个状元,所以他们……放假了。

    艺术周七天的安排不算复杂,第一天高一高二同学各班表演评选,获胜者将在运动会期间进行驻唱。第二天到第三天举行运动会,第四天校外迎宾,会有交换生前来共同学习艺术课程,最后一天收尾总结。

    总之不用上文化课,所有人都很兴奋,纷纷排队入场。

    大厅后台。

    林霏穿戴好了自己的服装,总觉着有些拖沓。

    也是,古人举止斯斯文文,衣服也免不了精细打点。

    她在化妆老师的帮助下打了个淡妆,又扎了发髻,这才出去寻宋辞渊和江思泽。

    女生和男生的化妆室是分开的,她倒不担心宋辞渊,就怕江思泽的衣服出岔子。

    毕竟他还要舞剑,万一衣服没到位,扯掉了就,好玩了。

    再说她其实,还挺想看看宋辞渊的装扮。

    林霏走出去晃了两圈,后台很大,但她没找到他。

    彼时宋辞渊靠在男化妆间的门框边,把玩手里的折扇,漫不经心地张望着。

    突然,一个蓝色的身影闯入了他的视野。

    是林霏。

    他下颚一紧,直起身子注视着她。

    她一袭冰蓝色的长裙,略施粉黛,长发挽起来了一小部分,插上了素色的簪子,另一部分自然垂落,发尾微卷。

    高挑又纤弱的身段,好似画里的璧人。

    宋辞渊略微出神,他收起折扇,往门内探了探身,“江某人,候场了,据说我们是第一个。”

    等同学基本到齐落座,校长等一众人便出来致辞,宣告艺术周的开始。

    李澈在台下听得昏昏欲睡,好不容易熬到主持人登场,没想到台本又是一堆一堆。

    他恨不得跑到卫生间打一把王者。

    “接下来,有请高二(6)班的林霏,宋辞渊和江思泽同学为我们带来歌舞表演,《知若》。”

    “嗯?”李澈忙戳戳祁宇宸,“老祁,这不是最近热播的那个《遥相望》的主题曲吗?我妈天天看。”

    “嘘,我妈也天天看,”祁宇宸默默感叹宋哥的保密工作,“可这不是苦情歌嘛,三个人怎么演啊。”

    “对啊,会不会在老师那里不过审哈哈哈哈。”李澈又担心又想看戏。

    慢慢地,灯光暗了下来。

    表演开始了。

    正红的帘幕缓缓拉开,一束微光撒落在舞台上,照亮了一簇簇布置好了的竹叶与兰草,背后大荧幕上是高山流水,琴瑟和鸣。

    悠扬的音乐响起,远处缓缓走来一女子,身着蓝裙,步履轻盈,只见她和声而舞,优美的身段在微光中仿佛盛开的睡莲,一尘不染。

    乐声停,姑娘止步于舞台中央,抚着衣袖,开口吟唱:

    “听廊前雨,闻笛声断,似有谁只身遥遥望月满……”

    她神色平淡,精致的眼眸间仿佛在看着些许,又似乎满载孤寂。

    这时,身侧步来一书生,意气风发,素白衣袍,挥着一把折扇。

    他轻吟:“问城门雪,染书声寒,不知君归可是有故人盼?”

    两人眉目相接,目光流转,彼此伸手,可中间似隔着一道无形的墙那般,无法触及。

    乐音顿挫,拔剑声起,一名舞剑的男子映入眼帘,他身披锦衣,神情凛然,剑起剑落,毫不留情。

    好似听到了二人的歌声,他愣了愣身,向前迈了几步,却仍握着剑柄,不愿松开。

    渐渐的,仿佛禁锢打破,三人相逢,错愕间,在此结为挚友。

    他们在此约定,彼此有成后再归故土相逢。

    “若知此生不换,无处安然,何时光阴与我相伴?”

    “若知风起无语,日落千山,无问归期不等君亦决然……”

    三人和声唱着,帷幕起落。转眼间,年岁已去,书生一袭锦衣,手捧竹简,已入朝做官;姑娘蓝衣不再,灿烂的红裙加身,成为了最受欢迎的舞女;而男子成了将军,领兵打仗,战功赫赫。

    乐声激昂中,官员词词倾诉,朝野争权愧对天下,毅然辞官,舞女思念故土,不日返乡,却唯独不见将军归来。

    那把剑落在兰草间,剑身的斑驳暗含了它主人的离开。

    将军战死沙场,再无归期。

    官员无言,他受朝廷强权压制,被迫流放。

    渐渐的,原本明亮的灯光再次微弱,舞台中又只留下姑娘一人。

    她手捧折扇与佩剑,站在最初他们相逢的地方,喃喃轻唱,好像还在盼着,盼着故人归。

    乐声停,笛声悠扬,但物是人非,最初的人,都离散了。

    长达十分钟的节目结束了。

    观众们沉浸在离殊的情怀中,良久,爆发出雷鸣般的掌声。

    一曲相思,一场梦落,知若不相逢。

    “太赞了吧!”

    “林霏红衣造型惊艳了!”

    “书生好好看,宋校草绝了!”

    “我的妈江校霸会舞剑啊啊啊!”

    不止同学,老师们都起身对节目表示了肯定。

    林霏和宋辞渊首先出来谢幕,她抬头看了看他,抑制不住嘴角的微笑。

    他们成功了。

    而后台,唐昕雪一边候场,一边在心里暗骂,沈嫣呢?她不是要还林霏的吗?怎么什么都没做?

    正当她愤愤不平时,大屏幕上突然传来一声质疑。

    沈嫣拿着话筒,从观众席上站了起来。

    “请问林霏同学,你对于这个节目的初衷,就是把它编排成一部凄美的爱情故事吗?”

    敏感的词汇冲击下,台下哗然。

    有人争说这是友谊,有人也倒戈觉得是三角恋,毕竟在这部电视剧里就有类似的地方。

    走上前来的主持人没料到这一出,尴尬地看向台下面色稍变的老师。

    节目质量高得没话说,可是如果真的有宣扬爱情元素,他们是不能给高分的。

    随后而来的江思泽忍不住想冲上去反驳,但被林霏抢先了一步。

    她其实早就想到有人会对两男一女的合作舞台产生误解,但没想到沈嫣会明目张胆地提出来。

    估计沈嫣想找她麻烦又不知从何下手,只能借用这种看似正义的举动吧。

    但她早有准备。

    林霏调了调耳麦,正色道:“各位老师同学们,这首《知若》确实取自古装爱情电视剧《遥相望》,但这个节目的初衷却不然,刚开始书生等众人都是在自己的时空里倾诉衷肠,但有缘相逢后结成挚友,只可惜乱世连友情都无法守护,他们心怀故土,却被国事颠沛流离,最后再无相见,所以节目本身从友情出发,以大义终局,与爱情无关,甚至可以说,他们连追求幸福的机会都没有,就迷失在了乱世之中,更与我们现代和平的生活成为对比。”

    她的一番说辞毫不做作,言之有理,又得到了满堂喝彩。

    宋辞渊看着她,不禁莞尔,她终于得到了自己应有的肯定。

    这边沈嫣只能讪讪坐下,堪比打碎了牙往肚子里吞。

    《知若》不出意料拿到了高分,而且一众节目表演下来,都没有分数能够超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