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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驱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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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夕听闻家丁急报,松开了鹿燃歌,离开了婚房。

    陆青衣小心翼翼跟了上去,显然,对于金芷鸢的“复活”,容夕举动有些怪异,他几乎是疾步去往的,陆青衣也想看看,苏琴到底在外面搞什么鬼。

    挡煞之墙,竟有恶鬼现身,这恶鬼定有无限冤屈!

    白贤王府大门内围起了十几名家丁,他们一边小声讨论着,又一边不时发出恐慌的惊叫……

    容夕来到门槛前驻了足,只见那大门对面的驻墙上,映出了一圈玉盘大小的环形黄光,那黄光之中,有个贵族女人的侧影在闪动。

    “容夕…你还我家妹来…”

    同时,那凄凉的女声,从那堵朱墙上传啦,霎时间,府内外似乎变得更为幽暗,伴着习习阴风。

    院内的家丁不约而同地扒着门往外瞧,瑟瑟发抖。

    容夕思忖了几秒,笑了:“既然是夫人的亲姐兄,不如先到容夕府里来?容夕府里恰好有一座空置祠堂,可以专为姐兄所用,若不嫌弃。”

    说完,容夕毕恭毕敬地朝对街那朱墙上的光影作了个揖。

    朱墙背后,举着仪器的苏琴微微张了张嘴,刚刚白贤王府门口护卫被吓的屁滚尿流时,她是有十足把握认为自己能在今天和容夕谈出个结果的,可这容夕竟不为所动,还要请自己住他家祠堂。

    容夕见那墙上金芷鸢的影子一动不动的,又不出个声,便跨出了王府。

    他闭上眼,将注意力集中在了眉心间,四周环境竟无恶鬼之相,这其中定有诈。

    他睁开眼,盯着墙上那黄光。

    微光之中,偶有碎白的柳絮被照得金光闪闪,他循着光路上的柳絮,一直望向了街道不远处的地方,那有一棵老槐树,光似是从那里传来。

    容夕冷笑了声,无暇顾及那苏琴提早藏在槐树上的透光镜和用灯笼改良成的电筒,他径直走向了对面那堵用来挡住邪煞的朱墙。

    容夕的步子没有声音,苏琴依然在墙后面装神弄鬼着。

    她以为容夕没出声是怕了,殊不知那容夕早已站在了墙的另一头。

    “白贤王,你当初涖戮我极刑,为了镇住我的魂魄用我休屠族祭天金人向我尸首作法…却不知反倒助长了我的厉气和魂力,今日你若交出我家妹,我还扰你白贤王府上下不死!”

    苏琴一边对着临时装好的集声仪器叫板,一边烦躁的推开了身后拍着自己肩的人。

    “哦?”容夕笑了,他沿着朱墙缓缓朝墙边走去,“可惜啊,姐兄,那仅剩的一颗解毒丹,被陆青衣用了,姐兄若是魂力超凡,不如进府来与容夕一同炼丹?兴许夫人还能续命?哈哈哈哈哈……”

    “你!”

    苏琴无言以对。

    这时,她才听到了朱墙边缘的脚步声,正当她手忙脚乱之际,身后立即有人拽住了她,将她拖进黑暗里。

    苏琴感觉自己被拖了很久很远,这背后人的气味她并不熟悉,她只能识出那淡淡的麝香。

    随着四周渐起的喧闹,她被人松了开,环视一看,她被带到了东市里的某条窄巷。

    苏琴揉了揉自己的肩膀,恍惚中,她看着有人背光朝自己走来,那身形不同寻常,衣冠也甚为稀奇。

    那人披散着柔顺的长发,腰间没有系带。

    难道又是方士?苏琴心想。

    “芷鸢,你本知那容夕为前三任国师的爱徒,精通方术,为何还拿如此方法去冒险,反而愚弄自己?”

    是个男人,声音温如溪流。

    芷鸢?

    苏琴一脸木然,看来是个金芷鸢的老相好。

    她为了将他看仔细些,侧了个身,那男子便也侧身来到了她的面前。

    昏暗中,她总算看清了他的样子。

    “白…白弦…”苏琴睁大了双眼。

    面前这九尺男儿,果真如金芷鸢笔记里形容的那般。

    他右脸鬓角处有一块曼莎珠华状的烧伤印记,右眉断于眉峰,尽管如此,却依然英俊。

    “夫有白弦,花开鬓岸……”

    苏琴不禁望着白弦自言自语起来。

    “夫有白弦?我果然没猜错,芷鸢怎么可能会轻易地对我恨。”

    她还未回过神,便被他揽入了怀里,他一手抱着她的后脑勺,一手揽住她的腰,她心里顿时安稳下来。

    苏琴一下子觉得,之前的世界似是被肢解了,如今这些世界的残肢,重新拼就了一副新的样子。

    她感受着他温温的气息,徘徊之余,终于用双臂环住了他。

    白贤王府内。

    众人见容夕逼退了那“恶鬼”,崇拜地跪地叩首与欢呼后,依次散了开,各自忙碌。

    容夕经刚才的捉弄,心烦地回到了书阁里,他对鹿燃歌的耐心一瞬间全无,他打开了先师留下的竹简,他想要一夜将其参透,赶紧将那娶回来的妖女炼了罢。

    此时,陆青衣回到了婚房内,他见着鹿燃歌裹着八床棉被,早已入了寐。

    他看着她乌白的嘴唇,心疼至极。

    他反锁好了门栓,将她轻轻扶坐起身,又盘坐在她的身后,为她输送内力。

    半晌,她的面色重新红润,他将她放躺回去欲离开,却被她猛然抓住了手。

    “青衣哥哥…燃歌对不起你…”

    陆青衣感觉腑脏被那酸涩的心痛牵引地极度纠葛,他站在床边红着眼眶望着她,轻轻拂开了她的手。

    他离开时,她依然说着梦话,额间汗珠微渗。

    陆青衣满脸心事地从白贤王府内飞出围墙时,差点被吓到去世。

    他刚一落地的围墙外,蹲着早已等了他许久的姚乐儿,恍惚间,他一起身脑袋就撞到了她的下巴,两人痛地一个摸头,一个捂脸。

    “能不能别跟着我。”陆青衣方才输出了些内力,转头就受到惊吓,难免崩溃。

    姚乐儿抱臂胸前,跟在他身后:“你以为我想吗?这么晚我大姑娘家不去睡养颜觉,在这里蹲点才是有病!是公主怕你出事而已!”

    “你觉得我会出事么?”陆青衣不耐烦。

    “你才大病初愈,又两天未进食,身边人担忧很正常。”

    陆青衣没有理会姚乐儿,他忽然觉得这一次穿越的姚乐儿跟以往的不太一样,她不像以前那般言听计从,谨慎温良。

    “陆公子是否到过楼兰?”

    陆青衣回想着以往的三十七次穿越,每一次目的地都是直赴瓜州或者敦煌,便摇头。

    “姚乐儿一定见过陆公子…”姚乐儿追到了陆青衣的身边,但见他一脸笃定,便放下步子踟蹰起来。

    “为何从西域来汉?”陆青衣问道。

    一路上,穿过街市巷里时,夜市摊主正收着摊,姚乐儿喝了口水壶里的杏茶:“在这里寻亲。”

    “一人从大漠走来?”离蛮夷邸还有上半时辰距离,陆青衣忽然想起,他以往从未知晓过姚乐儿的身世。

    “嗯…与狼群周旋过,也被求圣者抢走水过,还好路上遇到过商队,老板也是好人,送了口粮与马,只是循着家弟的信到了竺族村落附近时,遇到了山匪。”

    “那马儿呢?”陆青衣听的入神。

    只见姚乐儿微低着头,目光暗淡:“那匹瘦马虽然不如陆公子的神马和马大哥的天马血统高贵,但它至少带我到了荆州…那时我盘缠用尽,三天没有吃上饭,便把它卖了。”

    陆青衣听闻马儿只是被变卖,便舒了口气:“也不算是坏的结局……寻亲的事有下落了么。”

    “……如今家弟该是在长安。”

    “应是好找。”陆青衣觉得,姚乐儿与其弟都是胡人,在这长安城找起来,还是较为容易的。

    “好找是好找…但恐怕在我去不到的地方了。”

    说到这里,陆青衣想起了自己的家人。

    这几十次穿越,哪一次不是以报仇为首要?只是这次与鹿燃歌的相聚比以往顺利,一下子忘乎所以,竟将报仇雪恨的事抛在了脑后。

    眼下仇家的先祖依旧是劲敌,他曾三番五次暗访过那座府邸,都以失败告终。

    这是一个方士祸国的时代,比有的靠武艺和谋略取胜年代报起仇来,更难。

    他想起今日在白贤王府看到的摆弄着机关忽悠了十几个人的苏琴,不禁脑子里生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