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素日的云紫璃,清丽动人,眸光若影。
可是眼前的她,脸色晦暗,毫无血色不说,连那双清冷却熠熠的眸子,也变得无神起来。
杏儿看着这样的她,向着她有可能已经发了一夜的烧,眼泪啪嗒啪嗒止不住的往下掉,轻吸了吸鼻子,嗡声嗡气的点头回道:“是,今儿一早朗月总管亲自过来传的话,说是王爷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呢!”
云紫璃闻言,黛眉紧紧一蹙,眼底尽是疑惑之色。
她心想,昨夜她才跟赫连远一拍两散,那厮又让她去桃园作甚?如今她和他,那就是王见王,死棋尽!
他这备了一桌子的好菜,又打算抽什么风?
心中暗暗腹诽着,云紫璃虚弱的后仰着头,见杏儿双眼泛红,不禁轻嗔一声:“你哭什么?我还没死呢!丰”
杏儿一惊,连忙伸手抹泪,哽咽道:“都怪奴婢,昨儿若奴婢留下来,能够早点知道王妃生病,王妃也不会烧了一夜……”
云紫璃闻言,颇为无奈:“好了,这事儿不怪你,你也莫要再哭了,眼下赶紧去桃园回话,就道我身子不适,不能陪王爷用膳了。”
“是!”
杏儿应声,屈了屈膝,领命而去。
待杏儿离开,云紫璃伸手揉了揉鬓角,静静地望着头顶上方的绡纱帐子。
此刻,她浑身像是被车碾过,没有一处不疼的。来到这个世界四年,她头一回觉得累了。
这种感觉很陌生,但此时她却一点都不排斥。
赫连远要她过去陪他用膳么?莫说她不想去,她便是想去,此刻也是有心无力的,思及此,她唇畔微微扬起一抹无可奈何的弧度,眼帘轻轻垂下。
不久,迷迷糊糊中,窸窣的脚步声传来,微颦了下眉云,紫璃头轻叹口气,她知阿媚定是带着大夫过来了,想着等大夫看过,开~方子熬药便是,便不曾睁眼。
“昨日还好好的,今日怎说病就病了?”
恍惚间,熟悉而又低沉的声音传来,闻声,云紫璃倏然睁开眸子,侧头看去,却望进赫连远深如幽潭,却写满关切的瞳眸之中。
他?
怎么来了?
此刻的云紫璃她,嘴唇干裂,脸色苍白,毫无血色,看上去孱弱不堪。
看到这样的她,赫连远心下狠狠一窒!
从来,他所见到的她素来都是强势的,即便是失去了记忆,再次归来,被他刻意欺辱之时,也不曾如此柔弱。
“奴婢见过王爷!”
杏儿听到赫连远的声音也是一惊,自榻前起身,垂首对他行礼。
“嗯!”
赫连远只轻应一声,十分自然的坐在榻前,见云紫璃一双水眸瞪得大大的,就像是受惊的小鹿,正紧紧盯着自己,他微皱眉头,转身对身后跟着的二文道:“还愣着做什么?”
“属下这就给王妃请脉!”
二文身子一颤,连忙将背着的药箱取下放到桌上,然后上前就要替云紫璃请脉。
“等一等!”
眼看着二文的手,就要触到云紫璃洁白如玉的皓腕,赫连远却忽然出声,惊的二文身形一僵,那伸出的手是伸也不是,不伸也不是!
赫连远冷冷地,睇了二文一眼,伸手取了搁在枕头边上的一条丝帕,在众人震惊的目光下,覆在了云紫璃的手上,然后对二文道:“可以了!”
二文见状,嘴角猛地一抽抽,在赫连远的注视下,缓缓探出手来,然后飞快的替云紫璃诊了脉,一脸慎重的看向赫连远。
今日的赫连远,一身亮色锦袍,整个人看上去都开朗了些,那他的俊脸如玉一般,剑眉浓密入鬓,双眼深幽如海,长长的睫毛因垂眸看着云紫璃,如扇一般轻轻抖动,似是羽毛一般,搔动着人心,让人忍不住想要摸一摸,却又碍于他的身份,而不敢造次。
看着这样的他,云紫璃的心里不由升起一种怪异的感觉。
以他昨日愤而离去的架势,她以为短时间内他不会再来暖园,却想不到才隔了短短一夜,他便又出现在了她的面前。
且他的视线还一直盯着她看,仿佛她真的是他视若珍宝的王妃一般……在他的注视下,云紫璃第一次有了窘迫之感,不禁紧抿了抿唇角。
“怎样?”
赫连远似是没有发现云紫璃的异样一般,温热的大手十分自然的覆上她的手,并抬眸询问着二文,。
云紫璃被他覆着的手微僵,眉心又几不可见的微微一颦!
仅仅一颦之后,她心下便又释然了。
这阴晴不定的妖孽,莫不是昨夜喝醉了,今夜一觉醒来,把昨夜的事情忘了个干净?不过他忘了,她可还记得清清楚楚。
念及此,云紫璃轻咬干涩的唇畔,竟是有些别扭的想将手抽了回去。
赫连远低眸,扫过她微撇的嘴角,微皱了下眉头,竟觉有几分好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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感情这小丫头,还挺记仇!
只轻扯了下嘴角,他握紧她的手,不容她逃离半分,以眼神询问二文。
“王爷放心,王妃只是偶感风寒,属下这就去开方子抓药。”二文以飞快的速度瞥了眼赫连远握着云紫璃的大手,暗叹主子的占有欲实在太强,他小心翼翼的躲过云紫璃的手取回腕垫,连大气都不敢喘。
“去开方子吧!”
知云紫璃没有大碍,赫连远眉头舒展,轻点了点头。
“是!”
二文又恭了恭身子,唤了杏儿,让她跟他一起去取药。
云紫璃的手,仍被他握于掌中。
见二文领着杏儿出去,她用力的往回抽了几回,可每回她越是往回抽,他就握得越紧!
气的她紧蹙着娥眉,抬头狠狠瞪他!
“奴婢去给王妃准备膳食。”
眨眼看着床榻上两人来回拔河,阿媚识趣的选择退走。
这时候,云紫璃的全部心思都在自己的手上,哪里还顾得上阿媚说了什么,试了几次都无法成行,她抽了抽嘴角,气极的唉呀一声,猛地抬眸,有些恼怒的对上他的眸子。
她的眸子,清澈明亮,带着些许恼怒。
可看在赫连远的眼里,却让他不禁心神一震!
她此刻的神情,是那么熟悉,熟悉的让他心疼!
恍然交错间,时光流转,云紫璃带着几分恼羞的明亮眸色,竟与记忆中那抹镌刻心底的眸色汇集到一起,让他整颗心都跟着揪了起来。
以前,长路漫漫,他总是会趁她熟睡的时候,偷偷握紧她的手,每次她醒来后,都会用这种神情看着他!
“王爷?!”
察觉到赫连远眼底复杂难辨的情绪,云紫璃心下不明所以,眉心微微一颦,又试着往回抽手,但他的手,此刻握得紧紧的,她越往回抽,他就握得越紧!
可……她就是喜欢跟他拧着干,是以,他越是握得紧,她就更加奋力的挣扎。
而她越是挣扎,握着她柔荑的那只大手就越是用力。
直到……
哎呦一声!
纤手被他握得生疼,云紫璃惺惺作态的故意呻吟出声!
因云紫璃一声呻吟回神,赫连远凝着她娥眉微蹙的样子,轻笑着挑了眉梢,手下力道微松了些,却始终不曾放开她的手:“昨日还意气风发夺了魁首,今日却如此弱不禁风,我只道你是铁娘子,想不到也有生病的时候!”
说着话,他修长如玉的手指微动,竟是细细把玩着她柔若无骨的小手,眸底闪过让人一抹了然的宠溺:“好好吃药,赶紧好起来吧!”
云紫璃觉得,赫连远一定是吃错药了!
亦或是,昨夜他们喝的酒有问题。
所以她喝多了,生病了,而赫连远喝多了,则神经病了!
云紫璃紧蹙黛眉,趁着赫连远不注意,将自己的手抽了回来,吃痛的揉着自己可怜兮兮的手腕,见其上清晰可辨的手印子,她头也不抬的嘟囔道:“哼!王爷报复的方式还真够特别的!”
她以为赫连远此刻如此,根本是在为昨晚之事借机报复!
“报复你又如何?”知道她误会了,却并未加以解释,赫连远的语气,仍旧一派温煦,不见昨日怒色:“夫者,天也,身为女子,便该遵循夫君的意思,可你却偏偏是女子中的一朵奇葩……”眉头皱了皱,他无奈摇了摇头:“你好好想想,自你嫁入王府开始,跟我唱了多少次反调了?何时听过我的话?”
昨夜离去时,他险些被她气炸了,但经过子真先生开解,如今的他,思绪清明时,知道自己想要什么,也已然做好了决定要如何行事。
他啊!
要跟她表明心迹,然后拿他所有心力,爱着她,宠着她,让她也爱上他!
如此,任重而道远!
“呃……”
云紫璃微愣着放下手臂,仰望着坐在床榻前的他,见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仍旧一派温润,含笑看着自己,她没来由的觉得有些冷。
“怎么了?”
赫连远的注意力,一直都全神贯注在她身上,感觉到她的轻颤,他忙一脸紧张的出声问道:“冷吗?”
“不冷!不冷!”
眼前的赫连远,一头黑发简单束起,头上的发髻用一根羊脂白玉的簪子固定,白玉晶莹的光泽与他乌黑的长发互相映衬,给人一种十分美好的感觉。
但是,看着这的他,云紫璃却觉得有些惊悚!
许是她真的有受虐倾向,竟然觉得,比之眼前一脸温柔,笑看着自己的俊美王爷,昨夜那个阴晴不定,随时都像要掐死他的那人反倒更为正常一些。
想到这些,纵是烧了一夜的她,已然有气无力,她却仍旧忍不住试探着问道:“王爷是不是也生病了?”
否则,怎会如
此反常?
“你觉得本王生病了?”
没有如以往一般被触怒,赫连远轻勾唇角,有些悻悻的看着云紫璃。
自她嫁入王府之后,他待她极为刻薄,如今忽然对她好,她自然会觉得奇怪!
“这话是王爷说的。”
云紫璃强撑着转身向里,换了个舒服些的姿势躺着,不再看他。
这妖孽,脸色说变就会变,一个不好惹了他,又得是一番折腾,昨夜被病痛折腾了一宿,如今她早已精疲力竭,没力气去惹他,更没力气跟他对着干!
人不是常说,打不过就躲吗?
她现在便如是了。
反正,对他来说,就算是错的,也是对的。跟桀骜不驯的他讲理,那也得能讲的清才行!
云紫璃转过身去,拿后背面对他,摆明一副爱搭不理的样子。见她如此,赫连远眸色一深,说话的语气,仍旧柔柔的:“紫璃,我们讲和,好不好?”
闻言,云紫璃顿时觉得,自己后背麻麻的,定是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感觉到赫连远的目光,知今儿不说出个子丑寅卯来,这厮是不打算放过自己了,她转过头来,有些颓败的望着他幽深的眸子,想说些什么,可张了张嘴,却终是叹息道:“在这王府里,王爷就是天,用不着如此屈尊降贵跟我讲和!”
闻言,赫连远眉头轻皱。
他想好要说的话,因云紫璃这句不用跟她讲和,一时全都鲠在了嗓子眼儿。
“我现在是病人!想歇息片刻!”云紫璃看着他紧皱的眉头,暗道一声不好,想要赶在他发作之前,提前示弱,有些无力的叹道:“我现在只觉浑身冷的厉害,唯一想做的事情便是闭上眼睛。”
此刻,他难道不觉得她该休息么?
赫连远见她再次转过身去,只道她是真的不舒服,紧皱的眉头渐缓。静窒片刻,他将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温声说道:“倒是我失了分寸,不该扰你!”
听了他的话,云紫璃心里那个震惊!
亲亲的端王殿下,不仅得了神经病,还吃错了药了?
不过仔细想来,新婚之夜,他不就是因为她哭的稀里哗啦,而放过了她吗?感情,端王殿下吃软不吃硬的。倒是她以前太过倔强,忘了以柔克刚的道理。
“你先歇着,本王晚些时候再来!”
感觉到她的僵硬,赫连远不知她心中在想什么,眉头一皱,伸手将锦被拉起与她盖上,而后转身向外走去。
就在赫连远行至外室,正准备离去之时,云紫璃想着打铁趁热,何不趁着生病,装装可怜,让赫连远放过自己?
旋即哇的一声,大哭了起来。
因她的哭声,赫连远脚步蓦地一顿,整个后背都跟着僵直的一动不动。
眼泪,顺着眼角不停的簌簌滚落,云紫璃的身子止不住的轻颤着,唇齿张开,喉间呜咽着,她哭的稀里哗啦的,没有顾及一点形象!
赫连远转过身来,注视着这样的她,紧抿着薄唇,连忙折回榻前。
都说女人是水做的,哭泣变成了女人的天性,自然,泪水也是女人最好的武器!
但,对于赫连远来说,女人的眼泪,向来是他所厌恶的。身为王孙贵胄,且俊美无俦,他身边的女人数不胜数,自然平日里也没少见女人哭。可即便见着了,也是能躲多远就躲多远,从不曾像今日这般,竟是靠上前去。
谁让,眼下这痛哭的女子,是他的心头肉呢?
听到她的哭声,他的整颗心都要碎了!
床榻上,侧躺着的云紫璃早没了原本的淡定从容,此刻她眼泪稀里哗啦,看上像受了天大的委屈,哭的像个孩子!
赫连远从来不曾想过,她原来也是会哭的!
而且还哭的这么……惊天动地!
一直以来,看惯了她强势的样子,这会儿见她如此,他心里一疼,连忙重新坐回到床榻上,伸手轻晃着她的肩膀:“你哭什么?我又没欺负你!”
“呜……”
云紫璃直接无视他,回他的仍是不停不歇的哭声。
他没欺负她?
这话亏他能说的出口!
“别哭,你正病着呢!”
对赫连远而言,向来都是别人奉承讨好于他,此刻见云紫璃不买自己的账,他无可奈何之余,只得继续哄着,却听她因哭的太急又剧烈的咳嗽起来,连忙有些手足无措的倾身上前,他伸手拍打着她的后背为她顺气。
他的声音,温润低沉,本是要哄慰她的,可此刻听在云紫璃的耳中,却成了哭泣的催化剂!
“呜呜……”
暗道一声有戏,她哭的更凶了!
“你……”
赫连远嘴角忍不住抽了抽,他算是看出来了,她这是故意哭给他看哪!任她嘶声力竭的哭着,耐着性子干坐床前,轻扯嘴角笑了下:“说吧,
要我怎样,你才能不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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