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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 六岁生辰(三)

作者:临风坐看云起时返回目录加入书签推荐本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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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叮!叮!叮……

    “噢!下学的铃子总算是响了!”段慕弘从座位上跳起来嚷道。“咳咳咳!”段慕弘听后望着讲台上的国学老师摸摸头,尴尬的又坐了回去。

    “同学们,祝你们假期愉快!下课。”说完,杨老师拿了书潇洒的走出了教室。

    段慕弘挎着书袋倚在教学楼一楼大厅转角的墙上,一面望着楼梯口等着他的族兄弟们。突然眼前一亮,边挥手边唤道:“这里!这里!”

    只见两个穿着一身黑色笔挺中山装的男学生朝他走了过来,其中个子高一点,瞧着十二三岁的样子,举手投足之间夹着一股书卷气,只可惜了眉宇间带了丝似有若无的羸弱之气,倒有些失色。这是段慕弘大伯的长子名唤段慕苏,在族中小辈里算得上是才华超众的,被段家长辈寄予厚望。而另一个较段慕苏要矮上些,才八九岁的脸凛若秋霜,再配上那剑眉星目更甚了。他是段慕弘大伯的二子,名唤段慕衍,在族中也是个耳聪目明的,只是性子有些孤傲冷清。

    随着慕苏走近慕弘一把邀过他,只见慕苏踉跄了几步,“大哥,我瞧着你这几日精神怎么那么差啊!脸色有些苍白,你没事儿吧!”慕弘有些担心道。

    三人并行着边走出了学堂门口,慕苏边有气无力的回道:“不知怎的,近日晚上睡觉的时候感觉老是做梦,可是早上醒来的时候又不记得做了什么梦,只觉得浑身困顿无力。”

    慕衍听了皱皱眉说:“大哥,莫不是你平日晚间看书看得太晚了,没有休息好。”慕苏想了半天也没想到所以然,只能回道:“许是吧!”

    慕弘见没啥问题,黑黝黝的眼珠一转道:“大哥,三弟,反正学堂放暑假了,今日城隍街有庙会,咱们逛会儿庙会再回去吧!”说罢,不给他俩拒绝的机会,朝身后的下人使了个眼神,直接推着慕苏与慕衍往城隍街走去。

    …………

    “含光,快看那家挂着苍蓝色布的小货摊,我瞧着他家的银饰跟别家的有些不同,咱们一道去看看!”令玥亲昵的挽着含光道。含光转头望了望郭氏,郭氏倒是有些纵着她说:“去吧!”穆氏与吴嬷嬷跟在她俩身后一同朝那家银货摊走去。令仪见了,扭了头望着相反的方向。

    “含光,你看这个银帽子可真大!戴在头上估计脖子都撑不直了。”令玥有些震惊地说道。含光听了,捂着嘴笑道:“玥姐姐,这是蜀地特有的重安江型银帽。它是苗族盛装头饰,由众多的银花及各种造型的鸟、蝶、动物和银键入银铃组成,给人一种满头珠翠、雍容华贵之感。在苗族中,头上戴的银帽越大越重,说明那个人身份越贵重。”

    “原来如此!”令玥扬了扬下颚,转头又握着含光的小手说:“含光,你挑挑有没有喜欢的,我买了送你。”见令玥难得心情这么好,含光不忍拒绝,调皮道“那我在这儿先谢过姐姐啦!”倒是认真的挑选起来,似是瞧见了喜欢的,刚伸出手准备去拿。

    就听见“咦”的一声,一只手先她一步抓住了那对坠鱼罩箩耳环,拿了起来。“嗯?”含光也是第一次遇到这个情景,目光随着那对耳环望过去,便瞅见一张神采飞扬的脸,浑身散发着阳光的气息,此人正是段慕弘。

    大概是他也发现自己竟与一个五六岁的小娃娃瞧上了同一件玩意儿,倒是愣了愣。不过一瞬,存心逗弄含光,便咧着嘴笑道:“这可是我先拿到的!”

    含光一行人倒是第一次碰到这般行迹的小子,皆瞪大了眼睛望着他。慕弘身后走出一位文质杉杉的男孩,嘴角抿着笑道:“二弟,你就不要逗弄这个小妹妹了。”说罢,从慕弘手中拿过耳环,递给含光说:“小妹妹,他只是开个玩笑,还望你不要同他一般见识。”后半句却是望着穆氏说的。

    含光闻声望了过来,只见她那双眸子瞪得更大了,脸色惊得惨白,只差捂住了嘴。还是身旁的令玥,一脸害羞的戳了戳含光的腰,提醒着她。待含光回过神,恢复了丝理智,摇了摇头道:“既然你已经先我一步拿走了,那便是你的,无须让给我。”说完,侧过身,半抱着吴嬷嬷,一副想走的样子。

    吴嬷嬷熟知含光的脾性,知道她这是受惊了,有些害怕,想回家了。于是吴嬷嬷半搂着她,抚了抚背道:“二小姐可是想回去了?”含光窝在吴嬷嬷的怀里,有些瓮声瓮气的“嗯”了一声。

    听罢,吴嬷嬷望向穆氏,一脸询问的眼神,穆氏倒是个聪慧的,颔了颔首,一手拉过令玥,望了眼慕苏一行人笑着走了。

    倒是慕弘挠了挠后脑勺问道:“嘴上说着让与我,可心里头却未必这般想,心思复杂的小丫头。”还是慕苏笑应着说:“二弟,倒是你小人之心了,那小姑娘许是被你这般行经吓到了,而非她不愿把耳环让与你。”慕衍倒是默默地点着头。

    而含光一行人退回去同郭氏汇合后,她好歹记着今日是令玥的生辰,有些愧疚地望着她说:“玥姐姐,要不然你们多玩一会儿,我身体不舒服,想先同吴嬷嬷回府休息。”

    令玥见她这般还为自己着想,心下也不气了,笑着说:“那妹妹与嬷嬷注意安全,我若是碰见什么好玩的了,带回府给你玩儿。”含光点点头,走至郭氏身边,一通告罪后,便与吴嬷嬷带了两个护卫先行回府了。

    这一路上,含光可是担惊受怕得不行,脸色就没好看几分。心里不住的想着,太吓人了!太吓人了!我该怎么办?被我瞧见了,他会不会杀人灭口。不行!我得快些回府找姑奶奶救我!可是,姑奶奶会相信我说的话吗?如果她不信,那我该怎么办?

    待含光回府后,便直奔红萼轩找姑奶奶去了。因着含光常来红萼轩,族长嘱咐过,可以直接进来,是故门房见了皆热情地同她打个照面。

    只见她进院后,直奔莫伊人的书房,跑过去抱住正在看书的莫伊人,开口道:“姑奶奶救我!救我!”手却一刻也没松过,又似有些安心的闭了闭眼。许是从未见过她这般不安过,莫伊人倒是顺手抚了抚她的头轻声问“含丫头,你这是怎地了?可是谁欺负你了?来跟姑奶奶说,姑奶奶给你做主!”

    含光将埋在莫伊人腰间的头摇了摇,手却未松一分,过了半晌,有些冷静下来了,松了手抬起头望着莫伊人才开口道:“姑奶奶,我看见了!”“嗯?你看见什么了?”莫伊人皱着眉头问。

    “就是……就是,我看见您平日里跟我说的故事里的情景了!”含光用手不住的搓着腰间坠着的环佩,像是怕莫伊人不信她说的,又补了句“真的,我说的都是真的!”

    莫伊人听了,还是有些茫然,还在思忖着含光说的是平日里说与她的哪个故事。不待她开口,含光又道:“我今日在街上瞧见一个大哥哥眉心有些乌黑,他的头里面,好似有什么在动。”

    听了这句话,莫伊人又惊又喜,简直不敢相信,瞪大了眼珠子,想将含光瞧个通透。急切地问道:“含丫头,姑奶奶相信你!你别急,好好想想你瞧见他头里是什么在动?”

    含光见姑奶奶肯相信自个儿,提着的一颗心算是放下了。认真回想着姑奶奶刚刚的问题,有些不确定的说:“刚开始是一团乌烟,见我一直盯着它,它似乎感觉到了,突然幻成了,幻成了”含光紧闭着眼,拼命的回想着,不时还拍了拍自己头道:“幻成了狐狸?对!就是狐狸!”

    “可是狐狸头?”莫伊人听了,问道。“是的,狐狸头。”含光肯定的点点头。莫伊人见她还紧紧地抓着自己的袖子,宽慰道:“含丫头莫怕!它不敢对你怎样,只是想吓走你而已。”含光听了有些不信,“真的?”“姑奶奶保证,真的!”

    一手提起含光的手腕翻过,抚过她腕上的经脉道:“含丫头,要知道,你身上流淌的是咱们莫家的血,那是至阳之血,那些妖魔鬼怪是不敢轻易招惹的。更何况……”说到这里,莫伊人倒是停住了,含光有些好奇的问:“姑奶奶,更何况什么?”

    莫伊人见她不觉得怕了说:“没什么。对了,你可知道那是哪家的大哥哥?”含光嘟着嘴摇了摇头道:“我不认识。不过,他们身上穿的衣裳与大哥和二哥上学时穿的衣裳是一样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