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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年,一年,还是一年。”岑淑窈带着口罩,低声咒骂走出了面诊室。从17岁第一次来到这里起,医生就告诉她吃一年药就会好了,然后一年复一年,一直都是这句话,她的主治医生都停经了,她还在吃药。
精神病院的走廊里坐满了病人,有的癫笑着,有的感慨人生痛哭,更多的则是一副副麻木不仁的表情。多年来岑淑窈早已习惯,熟悉的病友还会互相点头打个照面。
电话铃声响起,岑淑窈艰难的腾出手拿出手机。为了方便她干脆买了两大袋子的药,她听不得一年这个时间限词了。
“姐,你在哪?”“医院啊。”不用多说明地点,叶学恺便开着车到达病院。
“怎么了,你绝对不是大发善心来接我的吧?”叶学恺难得一见面不说话,岑淑窈来劲了,“这么神秘肯定是要请我吃饭!”叶学恺过了很久才幽幽说出几个字:“我爸找你。”
果然是个大惊喜。
岑淑窈一改往日大大咧咧,跟在叶学恺屁股后面悻悻道“是不是我上班经常带薪拉屎被副局长告状给你爸了?”叶学恺觉得好玩,逗了逗她,“或许是的呢?”
于是岑淑窈出电梯的时候还差点撞上隔板了。
叶家虽然是政治世家,但是一家人也是出了名的低调。叶老白手起家,创立工厂用钱把一双儿女塞进了公务员的队列,其余的亲戚见状也凑着热度,叶老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没成想叶老退休后儿子做起来了,女儿却一塌糊涂。商业也无人继承,但是叶老以投资的方式继续做着,收入也支撑着一大家子人。
儿子争一口气,短短几年坐稳铁路局一把手位置,威风不低当年叶老。
岑淑窈在17岁那年的意外,得了病,于是也走上了母亲的老路——依靠家里人。在叶学恺的父亲叶盛伟的引荐下进入了铁路局,但好在岑淑窈知道吃人嘴软,靠自己也坐上了车务段副科长。
叶家没有什么吓死人的大别墅,只有市中心的一两套房子罢了。
叶盛伟虽然自带骇人气场(小岑:如同杀气),但是对待自家侄女还是挺和善的。可是今天却额外冷着一张脸,叶夫人也只是在一旁默默端菜。
岑淑窈一进门差点被这气氛吓到窒息,一脱鞋连忙跑过去帮叶夫人端菜,叶盛伟在炒菜,锅铲用力敲着锅她感觉她就是那口锅。
“小岑来了,快坐,等下就吃饭了。”叶盛伟突然中气十足的开口把岑淑窈又是吓得一哆嗦,没过多久话头突然一转,随着语调升高感觉整个屋子都在震动,“叶学恺谁让你坐的!”岑淑窈突然放了心,看来不是我的错嘿嘿。
叶学恺才是那口锅,不是小岑!
可是可口的饭菜上了卓,谁也没动筷子。一向热情的舅妈也踌躇着似乎要说着什么。
最后还是舅舅开了口。
“小恺最近公司……遇到了坎……”
偏偏在快要上市的时候单子被抢了,虽然叶学恺打听到没有签合同还是有机会拿回来的,但是知道对家公司是谁后一向敢闯敢做的他也拿不定主意。
说不定还抢不到。
“什么坎,需要我吗,我能帮到吗?”从小家庭离异的岑淑窈读书甚至到参加工作都有舅舅的提拔,即使不是舅舅的忙,从小就亲的表弟的忙她也要帮得到。
叶学恺已经被他爹吓傻了,不知道是对姐姐的歉意还是对自己的未来欲望极大的需求声音都在颤抖。
“那个公司,是向观他们家的。”
岑淑窈这次是真的说不出什么话了,一向不敢忤逆叶盛伟的她也是猛的放下筷子,“我还以为多大的忙呢,不就是区区一个向观吗,他们家欠我的,你们用我的名字他们也不得不给你们一个面。”
那段不好的时光突破了药物的封印,狂风般席卷着岑淑窈的脑袋,一声惊呼,岑淑窈重重地瘫倒在桌上,痛苦地捂住头。
一年又一年,一年又一年。
岑淑窈想,时间对于她如同停留了一般。不管是病情还是生活,甚至是容貌,都未曾改变过。
舅妈赶紧把岑淑窈扶起来,眼圈红着嘴里不停喊着她的名字,见岑淑窈好不容易缓了过来,想扶她进房休息,但是岑淑窈强撑着自己站了起来。
“就不用我亲自去了吧,反正那一晚出事向观被抓的现场您也在。”岑淑窈说这话的时候是看着叶盛伟的,在场的人都忘不了那一晚带来的震惊与混乱。
岑淑窈转身就准备离开,叶盛伟拍了一下叶学恺的后脑勺示意去送她,走之前还不忘用眼神将叶学恺千刀万剐一遍(恺:qwq姐姐对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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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见边沛纶,对吗?”
女孩停下脚步,夏日傍晚的蝉鸣让她心烦意乱。
“你知道条件是什么的。”
女孩沉默许久,直到身后的人不耐烦喊出声,女孩才回过头。
“没办法,你爱的人就是爱我,我也阻止不了他。”
“但是你会见不到你爱的人啊。”
她在嘲笑女孩的天真,说实话,女孩特别不喜欢这种如同半夜十点裆某国的玛丽苏狗血剧情,但它就是发生了。
女孩掏出笔在笔记本上快速写下电话号码,撕下来交给另一个女孩。
“明晚八点,墨轩酒店603房。里面发出……尖叫的声音……就打这个电话,让我舅舅过来……然后报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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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清醒后,岑淑窈才发现自己已经四仰八叉躺在自己的大床上了,一旁的手机正好收到了消息。
“谢谢姐。”
“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的。”
臭家伙,你必须一辈子都忘不了。
岑淑窈嗤笑着。
不知道是笑自己,还是笑着欲望。
各种欲望。
你的欲望,我的欲望。
在与躁郁症抗争的这么些年里岑淑窈其实比任何世人都清醒。
但是她抬手摸着脸上的泪,她也说不清是唯独她清醒,还是只有她昏迷着。
没一会儿,电话铃声又响起了,尖锐的铃声如同警报一样回荡在房间敲击着耳膜,可是她却愣了很久才接起来。
屏幕上显示的名字刺痛着她的大脑。
向观。
不知道是名字还是屏幕亮度太高,疯狂刺激着岑淑窈的双眼。
“好家伙,我还以为多少会缓几天再去求情,踏娘的今天就完事了。”
鼓起勇气,岑淑窈一口气摁下接听键凑到耳朵旁。
“有罪恶感吗?”
低沉的嗓音通过电流传送,岑淑窈忍不住打着寒战。
“有罪恶感吗?”
他复述了一遍。
“我想,是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