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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谓的春晚自然不能和国内的相提并论,不过,在这里也算是大型演出了。滕洲果然是花了血本的,喊来中国顶级杂技团班子,还有歌舞团,外加一个歌星压台。虽然不是一线明星,但至少在中国也是家喻户晓的。
顾娅忍住心底的好奇,压低声音,问滕洲,“请她来一次,要多少钱?”
他伸出一只手。
她看着他不解。
“五十万。”
人民币?欧元?好吧,不管是那种货币,都够土豪了。
见她不说话,滕洲问,“你觉得这台表演怎么样?”
花了那么多钱能说不好么?当然不能!
他是那种肯接受批评的么?当然不是!
so,顾娅很爽快地翘起大拇指,给他点了个赞。
滕洲眯起眼睛,抿了下嘴,道,“我觉得没发挥好。”
“谁?”
“都没发挥好。”
“可能怯场。”毕竟这里是欧洲,在那么多金发碧眼前走台型,发挥失准也是正常。
“我花了那么多钱,可不想听到这种借口。”
顾娅耸了耸肩,还好不是她表演,所以事不关己高高挂起。
表演差不多到了尾声,主持人上来谢幕,她突然心血来潮,厚着脸皮提了个小要求,“我能不能去后台瞧一眼。”
“去后台干什么?”她还没来得及回答,他已经自己想明白了,道,“你想要签名合照?”
既然被他看穿心事,顾娅也不隐瞒了,直白地点头,“是的,可以吗?”
滕洲道,“去吧。”
有了他的首肯,顾娅赶紧起身,猫着腰从旁边的小侧门溜进去。
演员们在卸妆,这个歌星她还挺喜欢的,于是腆着脸,上去要求拍照顺便索要签名。
才交谈了几句,这时,帘子一掀,滕洲来了。他的目光扫过顾娅,停在她旁边某个人身上,扬起嘴角道,“辛苦了。”
嘿,这冷面总裁也会笑。
看到他的笑容,顾娅突然觉得有些不是滋味,原来他不是不会笑,而是看对方有没有让他笑的价值。对着那些局长什么的、女明星什么的,他也不是一天到晚拉长着脸,只有对着他们穷学生的时候……唉!所以说,和他这样的人相处,就是心累,因为他时时刻刻地在用行动提醒着你。你和他不在一个阶层,你呀,就是低了一个档次。
不想留在这里膈应自己,顾娅赶紧拿上东西告退,退出这些有钱人的世界。时间将近凌晨,舞台谢幕后,大家都开始往外面的空地上走,准备迎接最后的烟火晚会。
顾娅赶紧跟着人流一起走出去,因为坐在前面,这些局长们是最后出去的。他们正在交谈,无意识地一回头,看见她风尘仆仆地追过来,就停下脚步,拉着大门等了她一会儿。这只是一个习惯性的动作,并没有任何刻意的含义在其中,却展现出他们的风度。
顾娅不由叹息,真的不是她故意贬低自己的同胞,而是在权贵面前,中德双方真的相差太多太多太多太多了!
她道了一声谢谢,越过他们,四处张望了下。本想去找小伙伴的,可惜四周川流不息,不光是他们这些人,还有不请自来的附近居民。大家都冒着寒风过来凑个热闹,看看中国过大年是什么样的,估计这个城市一年到头都没有过这么盛大的场面吧。
目光再放远一点,真如滕洲所说,停着两辆消防车,一辆警车。
刚找到立足之地,倒计时就开始了。
在中国新年降临的那一刻,碰的一声,烟火窜上了云霄,瞬间点燃了寒冷的夜晚。烟花在空中散开,就像绽放的花朵,遮住了恒星,爆发出最炽热的锋芒。烟火不停地上升,变换、流泻、辉映,昙花一现之后,无数零星的光点从空中坠落,就像一条来不及收回的星桥。
站在这里看了一会儿,身边突然多了一个人,以为是滕洲,可传入耳朵的却是郭曼的声音,“怎么样?”
“很好很壮观。”
他笑了笑,“当然好,五十万欧元,就这样没了。”
她咋舌,“这么贵。”
“是啊。这么贵。”郭曼自嘲,“把钱砸下去,就是为了向德国人证实我们很强。”
“是文化交流。”
“哈哈。对,每次交流,都要砸一笔钱。50万欧,留一半下来发给员工当津贴多实惠,可偏就要砸在面子上。放过散了,明年这个时候,谁还记得又是一年中国新年。”
听他发牢骚,她不知道怎么接口,只是无奈地耸肩。
不过,郭曼心直口快,抱怨过后,说完就忘。他话锋一转,问,“你晚上和滕洲一起睡在柏林?”
一起睡……这三个字听起来多少有些暧昧,好像她被他包养了似的,她不由皱了皱眉头,纠正道,“我们住在柏林。”
“希尔顿?还是喜来登?”
顾娅道,“希尔顿。”
他笑笑,“滕洲是个很挑剔的人,从不怠慢自己。希尔顿设施还不错,好好享受一个晚上。”
“你呢?晚上也去柏林吗?”
他摇头,“不,我呆在青旅。”
“不好意思。”
“为什么道歉?”
“是不是我抢了你的位置?”
郭曼随意地一挥手,“就算你不来,我也得住在青旅。这些学生没人看着,不放心,毕竟是我们请来的。”
听他这么说,顾娅也不觉得愧疚了,安静看烟花。
渐渐,繁华落尽,星星又还给了夜空。
没有热闹可凑,广场上的行人渐渐散去,郭曼还有事要安排,也先走一步。
五十万欧元的烟花,虽然壮美叫人回味,可惜过程太过短暂,即便逗留在大脑的记忆中,也不过是眨眼即逝。大脑一抽,顾娅突然伤感起来,有些落寞。上一次,烟花下,还有尤里安的陪伴。现在,又只剩她一个了。
滕洲作为东道主,送走那些大人物后,折回来找她。人都走光了,她还站在空地上发呆,便大步走了过来,硬邦邦地通知她,“回酒店前,我要去一下青旅。”
她哦了声,却没动,难得滕洲也没催。两人就这样站在空地上,各怀鬼胎,默默无声地看了一会儿星空。
没了人气,空旷的广场上显得有些寒冷,顾娅忍不住打了个喷嚏。
听见动静,滕洲转头看了她一眼,只见她鼻子冻得红彤彤的,眼睛也有点红,似乎感冒了。他拽住她的手,向前走去,冷硬地道,“走了。”
一时反应不过来,她被他拉了个踉跄,只得跌跌冲冲地跟在后头走了几步。等稳住步伐后,她用力一甩手,低声道,“我自己会走。”
滕洲没理她,顺势将被甩的手插回裤袋中,加大了脚下的步伐。
车轮一滚,两人去了青年旅社。显然,以郭曼的能耐搞不定这些德国人,所以谁都进不了屋子,只能在外头等。
路上奔波了七八个小时,又闹了通宵,大家累成狗,恨不得倒头就睡。所以,当他们看到滕洲出现时,脸上露出的表情……简直如同亲眼见证耶稣降临。
滕洲带着郭曼去办理手续,顾娅并不想一个人摸黑坐车里,只好跟着去。在走廊碰到刚上完厕所回来的邢卉,望了眼面无表情的滕洲,她悄悄地拉过顾娅问,
“今晚你睡这里吗?”
顾娅摇头。
“啊,你不住这!”她脸上立即露出了担忧,“那我岂不是要一个人一间屋子?”
“有德国妹纸。”
她摇头,“3个人一间,她们人数正好,就我一个多出来。本来说好,是和你一间。”
说好?什么时候说好的?她怎么没印象了。
不过,这种事也没啥好争辩,反正都是滕先生的安排,她只是被他牵着鼻子走而已。
邢卉厚着脸皮要求,“要不然,今晚你就睡这里吧。我俩睡一间,也好有照应。”
把几百欧一天的希尔顿空着不睡,来和一个今天才刚认识的人挤一个房间,她傻了呀?好吧,就算她真傻了,估计滕洲也不乐意。
见她不说话,邢卉拉着她的手臂摇了下,“不行吗?”
“恐怕不行。”
“那,”她咬了下嘴唇,“我和你一起睡你房间。”
“……”顾娅顿时就为难了。如果换了严欢,根本不在话下,可她和这女孩根本不熟。
“你,不愿意吗?”她小心翼翼地问,“我不打呼噜,睡觉很安静。而且,我是真的害怕。”
顾娅心知肚明,这些都是说辞,她缠上的不是自己,而是滕洲。接触不到他,就只能把她当跳板,过度一下。遇上这种事,她是进退两难,唉,真的蛋疼。
邢卉是邢宇的妹妹,以后没准还要再碰上,她不想把关系弄糟,只好先敷衍地应了句,“再说吧。”
过了一会儿,滕洲办理完手续,走了出来,看见顾娅靠着角落玩低头在玩手机,便道,“走了。”
她收起手机,跟上。谁知,走了没几步,就听见邢卉的声音在后头响起,“滕先生,顾娅想和我睡一个房间,可以吗?”
闻言,滕洲脚步一滞。
见他转身,目光扫过自己,顾娅背脊一凉,本能地否认,“我没有。”
她有些生气地瞪了邢卉一眼,暗忖,你怎么回事啊。想接近滕洲,自己想办法,干嘛拖我下水呢!
邢卉忽略她的瞪视,鼓起勇气对滕洲道,“我不想一个人睡这里,可以吗?”
还以为他不会理她,谁知道他的回答竟然是,“可以。”
邢卉见他同意,顿时喜形于色,正想说那我回去收拾一下。谁知,他紧接着又说了一句,“你想睡哪里,与我无关。”
然后,就这么头也不会地走了,吊到爆。
别说,邢卉傻了,连顾娅也一时回不过神。一般来说,一个美女软言软语地向你要求,就算你不答应,好歹也要客套一下,可是他却连半句应付的话都吝啬说。不得不承认,这是她这辈子遇到过最侧气霸漏的男人,没有之一。
“还愣着干嘛?走了。”
顾娅歉意地看了一眼邢卉,赶紧大步跟上。
等她坐上来,滕洲发动引擎,打破沉默,道,“不愿意,你不会拒绝么?”
不喜欢他总是一副说教的口吻,而且,这又不是她的错。要不是大家都想巴结他,也没这么多事!
顾娅皱了下眉头,哼了声,“不是每个人都有把人得罪光的资本。”
闻言,他转头瞥了她眼,似笑非笑地扬了下嘴角,“那你这么对我说话,倒是不怕把我得罪。”
她一惊,顿时抿住双唇不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