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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竹还是高兴得太早了。
永远不要小看流言的传播速度。
星期三,在肖挺的大力传播下,一众老师们这才得知雨竹和家超的好消息,不过才过了一天一夜,星期五,雨竹抱着电脑去上课时,同学们已开始在底下窃窃私语了。
起初,她还只当同学们比一开始活跃了,但当她的目光迎上那些“吃瓜”同学时,她才从这些八卦的眼光中读懂他们已经快要溢出来的好奇心。
现下程雨竹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她本不想把这件事闹得这样大,但没想到事情的发酵程度远超她的想象。
她压低嗓子,若无其事地开始上课:“今天,我们来继续上节课的内容,上次我们说道,三十年代的文学是十分多元的,除了有已经介绍了的京派作家,另外还有海派作家和左翼作家,已经忘记了的同学可以打开笔记复习一下,那么我们继续讲海派。三十年代的海派,不得不提张爱玲……”
四十分钟过去了,是十分钟的短暂休息。
“同学们先休息吧,十分钟后我们继续说。”雨竹坐在讲台后的位置上,打开保温杯准备喝。
“老师——我有个问题……”坐在最后一排的一位同学挥着手说道。
“你说。”雨竹点点头示意。
“您刚才提到的海派作家施蛰存,我们系的林家超老师对他的评价很高,认为他对中国现代意识流小说的贡献很大,可是您在介绍的时候切入点并不是他的系列意识流小说,而是从他和海派作家的共同点切入的,那么您如何看待林家超老师的这个观点呢?”只见这位同学神采飞扬,嘴角却不自觉地上扬。
雨竹瞥了一眼其他同学,发现大家正饶有兴趣地看着雨竹,似乎不像是在等待一个答案,更像是在看一出好戏。
“我觉得林家超老师的观点很对,咱们这个课的课时太短,现代文学的体量又太大,老师不可能面面俱到,全部都介绍,自然只能是挑几个重点讲解,”雨竹推了推眼镜,试图用专业的回答来打消大家的八卦心,“既然是文学史的课,那么我们自然是从文学史的这个流脉去考究,把他放到整个文学史的大背景下去看他和其他作家的异同,这个是最简单也是最快捷的。”
说罢雨竹又补充道,“当然家超老师的观点非常正确,有兴趣的话你可以去旁听一下他的课,或者写封邮件向他深入探讨一下。这位同学,你还有什么疑问吗?”
这位男同学若有所思的点点头,“老师您说得很对!看来一定是和林老师做过很多探讨了啊。”
听罢这番消遣的舆论,底下窃窃私语的讨论声登时更大了,雨竹恼极了,感觉底下坐着的看客们刺来了不怀好意的目光。
但对方并没有十分出格的话,因此她也不好发作。
“同学们,我们继续上课吧。”十分钟才过了不到三分钟,雨竹便说道。
“想上厕所的同学悄悄从后门出去就可以了。”此言一出,四下哀怨声悄起。
有的同学趁着这课间休息的十分钟正想玩玩手机,没想到被雨竹生生拉了回来,不免在心思抱怨这位老师怎么这么小气,开不得玩笑,还悄悄地“报复”同学,掐掉课间时间。
她知道最近自己成了老师和同学们谈论得最多的对象,虽然很想当一只把头埋在沙子里的鸵鸟,但还是不得不选择了勇敢面对。
雨竹认为,既然大家都是随波逐流的吃瓜人,那么热度散去后,大家应该便不会再对他们有过多关注了,想到这里悬着的心才稍稍放了下来。
午休时间,在好奇心的驱使下,她打开了东方大学的贴吧、微博,想看看事态进展到何种程度。
贴吧里多数为本校的同学,内容五花八门,有闲置交易的,有交友的,有几条是关于她和林家超的。
她依次点了进去。第一条是最早的爆料贴,一个ID名叫“不吃香菜”的用户在帖子里爆料了雨竹和家超的恋情,标题为了吸引眼球用的是“文学院新老师和男神的爱情!速进!”,正文部分简单表明了雨竹和家超的关系,因为缺乏更多细节,并无做过多阐述。
引起雨竹注意的是一张图片,大概是远远地偷拍照,雨竹正从家超的车上下来。
描述也并不十分过分,楼主猜测道:程老师这是和林老师同居了吗?啊啊啊啊啊。
这居然都能给人偷拍了去?雨竹吃惊极了。
不过,帖子内容更多的还是对她本人的“扒皮”。
她惊讶地发现自己在学院的简历被人贴了链接,可以随时访问,百度百科、搜狗百科上有关她的词条也被一一搬运了过来,甚至居然还有她的高中,以及她高中时候写的发在网上的一段同人小说。
雨竹不得不感叹当下年轻人的吃瓜及产瓜能力,但也对自己个人信息的泄露感到不快。
这个帖子统共有三十几个回复,有的表示震惊:这也太震撼了吧。有的表示羡慕:真是郎才女貌啊。有的则是追加爆料:最新消息,这位程老师曾经是林老师的学生啊!这是什么该死的师生恋,磕到了磕到了啊。……
当然,也有不怀好意的匿名回复:真恶心。或者是:谁知道他们是不是师生的时候就搞在一起了……
看到这些恶意评论雨竹自然被气得不轻,但清者自清,雨竹退出这个帖子,眼不见心不烦,也就不再去想了。
没想到下一个帖子更是恶劣,居然说她是第三者,插足林老师和曾经妻子的婚姻,还有说她虐待小玫的,真是看得人火冒三丈。
雨竹还发现评论量最多的一个帖子,写的正是她和家超的同人文。
帖主发挥想象,竟然洋洋洒洒写了好几万字,包括她和家超如何约会,课下如何一起聊天,一起吃饭等等。
同时,竟然有一些不堪入目地恶俗片段。
雨竹只感到自己被人狠狠羞辱了一番,然而隔着互联网的马甲,连对方是谁都全然不知。
看着这些露骨、甚至是让人心生反感的恶俗描写,她的眼泪不争气地流了下来。
怎么会这样?程雨竹在心里想。难道真是人心险恶吗,因为他们并不是当事人,并不需要体会其中的种种愤怒、无力、痛苦的心情,所以便可以恶意造谣,甚至是侮辱吗?
人究竟是一种什么样的生物,是比其他动物更高贵,散发着人性的光辉,还是同其他动物一样,不过是大自然的一环,其恶的一面在环境的刺激下可能随时爆发出来呢?
那是她的学生们,在那些嬉笑讽刺的学生中,甚至可能还有她早上刚刚教过的,谁知道呢。
戴上了面具,谁都能肆意审判别人。
这是第一次,在人言与人性面前,程雨竹无力地低下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