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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可是有何不妥?”
“摄政王,孤……”他皱着眉,呼吸重了几拍,“你可见着了孤的玉佩?”
“玉佩?”温以瑾转头看了眼身后的奴才,太监宫女们都很有眼色,没等他问出口,纷纷说没瞧见。
“陛下别急,臣叫人去找找。”温以瑾安抚着他。
殷玄夜说那块玉佩是一块双鱼玉佩,许就掉在昨日走的那条路上了,宫女太监已去四处寻找,殷玄夜坐不住,往外跑,温以瑾也跟着他去了。
他们到昨晚发现殷玄夜的地方。
昨天下了雨,地上还没干,最后是温以瑾在昨晚殷玄夜倒下的草丛里发现的玉佩。
他修长白皙的五指湿润,沾着些杂草,将玉佩用帕子裹住,递给了殷玄夜,殷玄夜见他为了找玉佩,一身狼狈,一时间怔愣,心中有些说不清的复杂,似吃到酸酸的糖葫芦,心口都是酸软的。
温以瑾似看透了他的心思,笑着道了声“没事”,问他宫中有没有换洗的衣裳。
……
这件事后,殷玄夜身边伺候的人都成了温以瑾安排的人手,他也没有掩饰,只对殷玄夜说,若他不喜这些人,随时都可以换了。
殷玄夜病好了,温以瑾却是病倒了,殷玄夜带着宫中御医前来探望。
御医把脉后道:“淋了雨又吹了风,摄政王这是感染了风寒,还需熬药吃上一段时日调理。”
温以瑾卧病在床,唇色更为苍白了,“有劳了。”
房间里有一股淡淡的药香,殷玄夜往常最不喜欢的便是药味,今日闻着却觉这气味还好。
他说:“这几日你便好生养着吧,朝中之事,孤会处理。”
原身性子多疑,若是听到这话,只怕是觉着殷玄夜在趁机夺权。
温以瑾笑了笑,应下了:“谢陛下挂怀。”
殷玄夜坐在床边,摸了摸被子,“你可是冷?这被子可是觉着太薄了?”
“不冷。”温以瑾说,“外头太阳大着,陛下离臣远些,免得将这病气过给你。”
“孤身体好,不怕。”
温以瑾愣了愣,失笑:“陛下当真是在说小孩子话。”
殷玄夜面上微赧,质问:“你可是在笑话孤!”
“臣不敢。”
那事之后,两人关系近了许多。
三日后,温以瑾查到了那日殷玄夜的去向,如他所想,那日确实有宫女曾在慈宁宫附近见到过殷玄夜——
传闻殷玄夜的母亲,如今的太后有疯病,那日,也有宫女从她寝宫中听到了一些动静,但并没有人敢去查看。
后宫之中,这位太后实属神秘,虽说是太后,但时常深居简出,一般人不曾见过真面目,至于她是不是真的有疯病,不得而知。
便是后宫中,也无人敢议论,这些消息打听的不容易。
温以瑾思及殷玄夜身边那李公公是国舅爷那边塞进来的人,细细一推测,心里就有了一个大致的轮廓。
殷玄夜的伤,兴许和太后也脱不了干系,往严重了说,她这是谋害陛下,她身后的家族也免不了牵连,李公公是国舅爷那边的人,太后家族出了事,李公公免不了责。
那李公公混淆视听冒险行为,也就找到了缘由。
这些均是温以瑾的推测,做不得证,他也没有告诉殷玄夜。
他喝了几日的药,病好了。
这日朝中休沐,他去了陛下宫殿,殷玄夜不在寝宫,他正在和御前侍卫习武,练习射箭,殷玄夜穿着一身劲装,长发高高竖起,他肩膀张开,背脊挺直,拉弓姿势稳健,颇为英姿飒爽。
温以瑾站在回廊下的阴影处,低低咳了两声。
他没有过去打扰,在一边看了片刻,是殷玄夜身边的太监先发现了温以瑾,接着殷玄夜转过头,拿着弓箭一路小跑了过来。
“摄政王,你身体可好了?”
“好多了。”他拿出帕子,让殷玄夜擦擦汗。
帕子上有一股药香味,殷玄夜皱着鼻子,说温以瑾都成药罐子了。
温以瑾笑笑。
“你可要和孤比比?”殷玄夜晃了晃手中的弓。
“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少顷,奴仆们围在一旁,纷纷看着那射箭场上的两人,只见身姿挺拔的摄政王拉着弓,面如冠玉,气定神闲的拉开了弓,一旁矮了他许多的殷玄夜也在同时间拉开了弓。
二人气场不同,一人温和如水,似被剑鞘包裹着的剑,一人锋芒毕露,散发着剑芒。
两支箭几乎同时射了出去。
众人视线跟随着箭,只听前后两声响,一支箭正中红心,另一支箭直直从箭靶红心穿了过去。
殷玄夜见着自己箭靶边上的那被穿透的箭靶,愣了一愣。
他转头看向了身旁的人,从他身上看到了和平时不一样的风采。
“承让了,陛下。”温以瑾收了弓,身上那锐意便收了起来。
殷玄夜回过神,“你教教孤,你是如何将那箭靶射穿的?”
“没有什么技巧,靠力罢了。”
“你再射一回让孤看看。”
温以瑾便又拿起了一支箭,搭在弓上,他举起弓,找准点,拉弓射箭,一气呵成。
那浑身似发着光的模样,让殷玄夜觉得,好像没有事能够难倒他。
少年心头不免生出几分崇拜。
在温以瑾偏头轻咳时,他才想起温以瑾身体不好的事,他没让他继续射下去,转而问起他来有什么事。
温以瑾便说起了正事。
酷暑难耐,宫中时常需备上冰块解暑,外头日头大,殷玄夜也不常往外跑了,多数时候在殿内看书,温以瑾也时常会带上奏折来访。
之后周而复始,时常进宫出宫,每次去见殷玄夜,都会带些新鲜玩意,玩乐与正事两不误,殷玄夜在温以瑾面前,越发的没了规矩,也越发的亲昵像个真正的少年郎,意气风发。
每次殷玄夜说些什么,温以瑾便笑着听着,两人宛若良师益友,关系日渐融洽,他们关系融洽,便有人看不入眼。
温以瑾在大多大臣身边都安插了眼线,他们一有什么动作,他便能知晓,因此也未曾发生过什么大事。
他进宫偶有突发情况,例如下雨,殷玄夜便常常会留他在宫中夜宿。
殷玄夜身边被温以瑾安排得密不透风,鲜少会有先前那种突发情况发生。
两年时间眨眼之间便过去了。
这两年,殷玄夜身体抽条,一下长高了许多,那张脸也褪去了稍许的稚气,朝中政务他已能熟练的处理,文韬武略,样样精通,特别是在武学方面天资过人,养出了天子该有的气势。
他的十五岁生辰在十月二十七日。
十月天冷,宫中在他生辰之前,便已经开始备着宴席事宜,一时透着忙碌热闹的气息。
如今奏折大多都送到了殷玄夜宫殿,殷玄夜在这处理政务,批阅奏章,温以瑾一般都会在他身侧守候。
今日下朝之后,他刚进甘露殿,里头殷玄夜便已经听出了他的脚步声,唤了一声“爱卿”。
“陛下。”
如今殷玄夜已到他嘴唇那么高了,翩翩少年郎,唇红齿白,笑起来分外好看,他朝一旁的位置扬了扬下巴,道:“快坐。”
温以瑾唇边带笑,过去没有坐下,而是站在桌边,一手捞着袖子,一手替他磨墨:“陛下生辰,可有什么想要的?”
“孤想要什么,你都能寻来吗?”殷玄夜问。
温以瑾:“定然竭尽所能。”
“你去年送孤一幅画,画的是江山美景,今年再送孤一幅吧。”殷玄夜说,“就画孤,如何?”
“臣恐怕画艺不精,不能画出陛下风采。”
“孤喜欢便是。”殷玄夜抓住温以瑾的手,“别磨墨了,这些事,叫旁人来做便是,陪孤说说话。”
温以瑾看着一旁堆积如山的奏折,殷玄夜撇撇嘴,“孤知道,你就莫要说教了,听得孤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温以瑾:“陛下是天子,为的是国泰民安——”
“孤没有偷懒!”
这时,一名宫女端着热茶进来了,殷玄夜面上表情一收,端着帝王之气,变脸速度之快,叫温以瑾忍不住偏头笑了声,岔了气,嗓子又痒了起来,他低低的咳了几声。
这两年来,所说有什么是温以瑾意料之外的,大抵就是和小皇帝之间的感情愈发深厚,叫他想到日后要离去,还有几分不舍。
大抵人便是如此,投入了感情,有了牵挂,抽身而去时就不是那么简单的事了。
而这,也恰恰是他们无法自控的事。
“你手怎的这么凉?”殷玄夜本握着温以瑾的手,不经意的触碰到了他指尖,便将他的手握在了掌心里,双手搓了搓。
少年郎的手心热的似被一团火,温暖舒服得让人舍不得轻易抽手离去。
“外面天冷,不知臣能否和陛下讨杯热茶喝?”温以瑾把手抽了出来。
殷玄夜看着空荡荡的掌心,一时怅然若失,“喝便是。”
宫女为他们斟茶,茶水温度都是恰到好处的,温以瑾端着茶杯,放在唇边抿了口,不多时,外面一个太监进来说有要事禀报。
“陛下,太后从昨日起,便不吃不喝,今日早晨,说丢了东西,这会儿都乱成一锅粥了!”太监急急的禀报。
温以瑾看了眼那个太监。
是个眼生的。
太后在去年殷玄夜生辰前几天,也闹腾出了一些事,那段时日温以瑾恰好病了,待他知道时,殷玄夜已经摆平了,好在并未出什么大事。
他至今为止,都还只在一次宴席上远远的见过太后一面,那次太后露面没多久,很快又离开了。
“孤去看看。”殷玄夜起了身,让温以瑾先在这待会儿。
温以瑾便在这儿喝着茶,过了许久,殷玄夜没回来,他打算叫人去看看时,先前那个来报信的小太监回来了。
“奴才拜见摄政王。”小太监道,“陛下说还有旁的事要处理,摄政王不必等了,先回去吧。”
温以瑾不急不缓的喝了口茶,“你叫什么名字?”
“陛下赐名禄喜。”小太监有些忐忑的回答。
“禄喜。”温以瑾呢喃了一遍,“名字倒是不错。”
禄喜,剧情里殷玄夜往后身边的忠仆之一,殷玄夜对他有恩,他前期是殷玄夜暗地里的一条眼线,如今就这般的暴露在了他眼前,可见殷玄夜对他的不设防。
第二日下朝,温以瑾再来殷玄夜宫殿时,没能见到他,陛下身边的小太监禄喜说,殷玄夜在忙,温以瑾没有强硬的闯入。
第三日,温以瑾还是未能见到他。
这般便有些可疑了。
第四日的早朝,温以瑾坐在下面,抬头往龙椅之上看去,恰好对上殷玄夜也在看他的目光,殷玄夜偏头避过了他的视线。
下朝后,温以瑾去了他的宫殿中。
禄喜在门口正想阻拦时,温以瑾给了他一封信,温声让他交于殷玄夜手中,外面风一吹,他偏头咳了几声,不轻不重,里面的殷玄夜听了个正着。
他在贴近门口的红色柱子后徘徊,侧耳倾听外边的声音,片刻后,温以瑾离去了,在禄喜进来之前,他调整好了姿势。
“陛下,这是摄政王让奴才呈上来的信。”
殷玄夜一把从他手中夺过信,拆开一目十行的看过去,忽而失了冷静,手一颤,问禄喜:“摄政王今日脸色如何?”
禄喜愣了愣,回想了一下摄政王每日不太好的脸色,如实说了出来,下一刻,殷玄夜脚步匆匆的往门口走去,他一打开门,门外站着一抹月白色的身影,苍白的面上笑意盈盈。
“陛下可是愿意见臣了?”
殷玄夜手里还捏着信纸,信上大意是说,他这两日不知何处惹了陛下不快,每每思及此,便夜不能寐,久思成疾,病入膏肓,恐时日无几,不知陛下可否来见他一面。
他身子骨弱,这是人尽皆知的事,天稍冷些,都容易病倒,他这般说,再听禄喜的话,殷玄夜也就信了大半,担忧在心里头占了上风。
万万不想,这是诱他上钩之策。
外面的冷风一阵阵的吹着,温以瑾偏头抵唇咳了几声,殷玄夜想说什么,也暂且忍住了,侧身让他先进来避风,吩咐伺候的宫女去沏壶热茶来。
他将殿内伺候的宫女太监都赶了出去。
殿内点着熏香,弥漫着龙涎香的气味。
殷玄夜把信纸摔在温以瑾身上,“好大的胆子,竟敢骗孤,你这是欺君之罪!”
温以瑾唇边染着笑意,接住信纸,“陛下恕罪,臣并非欺骗陛下,只是臣这一见着陛下,便觉身体好了大半,人也有精神气了。”
“难不成孤还是那灵丹妙药不成!?”殷玄夜气他咒自己身体骗他。
温以瑾好声好气道:“陛下可比那灵丹妙药来的有用得多。”
殷玄夜轻哼一声,“你下次若还敢,孤就、孤就……”
他“就”了好半响,憋的脸都快涨红了,才道:“孤就打你板子!”
“那一板子下去,可就要了臣半条命。”温以瑾说,“陛下舍得?”
他说话间,眼尖的瞥见了殷玄夜耳后的一道伤痕,他顿了一下,上前一步。
殷玄夜察觉到他视线有异,别开脸道:“离孤这么近作甚?”
“陛下前些日子搂着臣的腰撒娇,怎的就不觉得近了?”温以瑾反问道。
殷玄夜一下涨红了脸,“孤没有!”
温以瑾抬手托住了他的脸,“陛下,让臣看看。”
果不其然,他在殷玄夜耳朵后面看见了一道长长的红色划痕,虽已经结痂,却是能看出来就是在这两日伤的。
温以瑾想起了四天前殷玄夜去了他母后那里一趟,这两年间,他偶尔会在殷玄夜身上看见多多少少来历不明的伤处,每每问他,他也不说缘由。
温以瑾叹了口气:“上药了?”
也算是他看着长大了,多少有些心疼了。
两人关系早已不止臣子,温以瑾待他,更像是兄长。
“……没。”殷玄夜抿了一下嘴,他就是怕被温以瑾发现这几日才没见他,温以瑾若是发现了,他问,他不知道怎么回答,他不问,他又觉得他心里头都猜到了。
“还有哪伤着了?”
“没了。”
温以瑾抬手拨弄开他颈间的头发,殷玄夜虚张声势的斥责:“摄政王,你逾矩了!”
“陛下恕罪。”
温以瑾看见了他颈间白嫩的皮肤上有淡淡的淤青,他微凉的指尖触碰到了他的皮肤,让他起了一阵小疙瘩。
“你的手怎么这般冷?”殷玄夜问。
“在外头吹了风。”温以瑾故作轻描淡写的说,“陛下不让臣进来,臣便只能在外面等着了,唉……陛下这心,当真是是狠,明知臣身体不好,却还频频让臣吃了这闭门羹。”
殷玄夜:“……”
外面宫女端着热茶回来了,殷玄夜挪了一下位置,温以瑾也把手收了回去,宫女进来,替他倒上一杯热茶,温以瑾端着茶抿了口,又叫人去拿些伤药来。
殷玄夜用的伤药都是上好的,擦上愈合得快还能不留疤,他先前也是看不见伤,才没用。
宫女很快拿了药来,温以瑾让他们去外间候着,他拧开药给殷玄夜上药,好在这些伤都伤的隐匿,不近看的话瞧不见。
温以瑾什么也没问,惹得殷玄夜频频看向他。
……
帝王生辰宴当天,宫中很是热闹,还搭了戏台子,温以瑾从前和殷玄夜讲这些事时,殷玄夜便对那些起了兴趣。
今日不用上朝,文武百官进宫献上寿礼,为陛下庆生,这两年来,到殷玄夜手里的政务多了,手头的权势也慢慢的扩张了起来,不再是两年前的那个傀儡小皇帝。
于是在他生辰这日,谁也不敢含糊。
当日宴席之上,温以瑾坐在殷玄夜下首,独自饮茶,一边余光注意着殷玄夜那边的动向。
殷玄夜坐在上位,雌雄莫辨的五官张开后,立体俊俏,抿着唇角不说话时,叫人难以分辨他的想法。
献礼轮到了温以瑾时,温以瑾送上的是一套精妙的茶具,殷玄夜面上神情淡淡,似不喜的模样。
宴散之时,他独留下了温以瑾。
大臣们往外走时,还在议论着。
“陛下近来对摄政王的态度微妙啊,听闻摄政王几次去寻陛下,都被拒之门外。”
“你说,莫不是陛下和这摄政王要……”
言外之意这些老狐狸都能意会。
“陛下如今羽翼渐丰,夺权之事,早晚罢了。”
“嘘……隔墙有耳。”
……
天色不早了,寝宫中点了烛火,温以瑾披着月白披风,站在殿内,手中拿着茶盏细细观摩。
“这杯子臣废了好大心思寻来的,陛下不喜欢?”
“你说过要送孤画的,怎能说话不算话?”
“臣何时说过?”
“你那日——”
那日温以瑾问他想要什么生辰礼,可……似乎的确未曾答应过他会送。
“你又耍孤!”
温以瑾低笑一声,唤了一声“来福”。
一名小厮推门而入,手中拿着画卷,温以瑾将画卷递给他,“陛下瞧瞧,可还满意?”
殷玄夜兴冲冲的接过,也不计较先前的事了。
他打开画卷一看,上头画着他射箭的模样,气概豪迈,神韵均数在线条之上流露,他指尖在那画纸上抚摸了好几遍,喜欢得不行。
温以瑾坐在一边,端着茶轻抿了一口,“臣说了,陛下想要的,臣必然是要竭尽所能的满足陛下。”
殷玄夜嘴角翘着,“你为何要对孤如此好?”
“臣是陛下的臣子,也是陛下的民,陛下爱民,臣爱戴陛下。”温以瑾说。
殷玄夜听了这话,嘴角弧度扬得更大了些,“你说话倒是越来越好听了。”
他想了想,这画挂在何处好,还没想出个所以然,外面太监来报,说太后来了,殷玄夜嘴角的笑收了收,让人把画收了下去。
不过几瞬,外面脚步声接近,温以瑾起身准备行礼时,一声错愕的声音道:“你……”
温以瑾:“微臣参见太后娘娘。”
“你、你叫什么?”他双手猛地被攥住。
温以瑾惊愕了一瞬,抬起头,看见一张布着细微皱褶,却依旧可见当初温婉动人的面庞,漂亮的眉眼和殷玄夜有几分相似。
“母后!”殷玄夜见状猛然起身,怕她伤了温以瑾,也怕她做出不合时宜之事。
“娘娘。”她身旁的老嬷嬷上前,扶住她,“这位是摄政王,莫要失了礼啊!”
她几近是用蛮力掰开了太后的手,后向温以瑾赔礼,嬷嬷说,太后知今日是殷玄夜生辰,因这两日突然病了,没有出席宴会,这一想起来,就过来送礼了。
太后有些魂不守舍,一口接着一口的喝着茶水,随后又被身边奴仆一起带走了,出门时,太后又回头看了温以瑾一眼。
“你的手……”殷玄夜不知何时走到了温以瑾身后。
温以瑾回过神,低头一看,手腕上有一道淤青,太后的力道还不轻。
“无事。”他把袖子往下扯了扯。
“怎么无事?”殷玄夜把他手拉了过来,看着上头印子,皱起了眉头。
他唤人拿了药来,殿内留下的宫女太监都是可信任的心腹,不会把刚才的事出去乱说,殷玄夜也只告诫了几句。
他给温以瑾手腕上了药,道:“今日留在宫中陪孤吧。”
温以瑾:“好。”
入了夜,宫中烛火将熄。
温以瑾和殷玄夜坐在殿内桌边,旁边没有他人,虽说殷玄夜留了他,话却比平时少了,他手中拿着一卷书,看了眼外面天色,道:“不早了,陛下早些歇下吧。”
“今日之事,你便不想问问孤?”
温以瑾看向殷玄夜的脸色,他面上看不出什么情绪,正是这种状态,才是最不寻常的状态。
他道:“陛下不想说,臣便不问。”
殷玄夜哼笑一声,“你总是这样。”
又安静了片刻,他道:“孤告诉你吧,母后的确如传闻所说,得了疯病——前几天,母后看到自己长了根白发,便愁苦不已,食不下咽,你可知为何?”
“怕老乃人之常情。”
“母后她怕老,不止是怕老,她只是觉得,老了,便不好看了。”殷玄夜放下书,说,“母后她爱一个人,爱到把自己逼疯了。”
温以瑾蓦地抬眼看向他,殷玄夜眸光澄澈,烛火在他眼中跳跃,他轻声道:“是不是很荒唐?”
温以瑾在这个时候,唯有沉默以对。
便是他和帝王关系再亲,有些话,也是接不得的——也不知如何接。
殷玄夜哂笑了一声,语气坚定道:“孤以后一定不会如此。”
他说:“今晚陪孤睡吧,孤睡不着。”
“这不合规矩。”
“规矩是人定的,孤说合规矩,便合规矩。”
温以瑾:“……”
“便这么说定了。”
温以瑾拿规矩来拒绝,殷玄夜便缠着他,最后还是温以瑾妥协了。晚间宫女端着水出去,外面留了守夜的太监。
房内亮着烛火,殷玄夜拍了拍床,道:“上来吧,这里除了孤,没人敢治你的罪。”
温以瑾褪去外衣在床上一角躺下。
“过来些,被褥都漏风了。”殷玄夜说。
温以瑾:“臣让宫女再拿床被褥来。”
“你不过来,孤便过去了。”
温以瑾翻个身,面对着殷玄夜,“陛下今日可还开心?”
“开心,孤有何不开心的。”
温以瑾默了默,唇边荡着笑道:“那便好。”
这一晚,殷玄夜同他说了许多话,说太后平日情绪稳定时,很是温柔,近几年少有失控,也说起过去,他和温以瑾之间的一些琐碎事,后来声音渐低,睡了过去。
第二日一早,殷玄夜醒来,睁眼便瞧见了温以瑾那张脸。
墨发自他脸颊落下,乌黑睫毛轻轻落下,薄唇没有血色,外间曾有传言,摄政王是个难得一见的美男子,殷玄夜从前听后不觉如何,现如今却是觉得那话说的很对。
心底似有种朦朦胧胧,说不清道不明的感觉在发酵。
温以瑾眉头蹙了蹙,睁眼醒了过了,殷玄夜直愣愣的看着他,两人四目相对。
作者有话要说:感谢闲闲来看你啦、ilkyway、strawberry、所以因为投的地雷~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斯莱特林啊13瓶;风过林梢10瓶;甜甜的爱情yyds9瓶;木蝎3瓶;蛋蛋の小鱿丝2瓶;兜兜兜兜风。1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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