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掌心对着掌心,手指抵着手指。
“你手怎么这么冷?”说着,两人扣紧的手被他揣进衣兜里,另一只手则拖着她的小行李箱。
陪他过完这一天,她凌晨还得乘机出国,落地后跟左嘉石在机场出口汇合。
“不然就没你发挥的余地了。”戚烟回他,手在他兜里来回晃,带着他的外套跟着抖动。
他紧了紧她的手,哼笑:“幼稚鬼。”
“你不幼稚,你最成熟。”她呛他,“这么成熟还跟我一个幼稚鬼混在一块儿。”
周围是拥堵不堪的人潮,挤挤碰碰的。
周越凯低下头,附耳低语:“嗯,就是想跟你鬼混在一块儿。”
好端端一句话,被他一拆解,贴在耳边低低沉沉地说出来,就变了味道。
戚烟咽了口唾沫,身体发热,掌心似乎出了点汗。
从巡展的展厅出来,已是下午,他们去看电影、逛街、吃小吃。
买了很多衣服、首饰和护肤品。
其中有两件是同款不同型号的连帽卫衣。
他带她去取定制的项链,导购员称她是他女朋友,他没解释,戚烟也没解释。
“我带你去我家吧。”戚烟跟他说,牵着他搭乘地铁,回到油画村,停在那幢三层楼的建筑前。
一楼那家奶茶店还开着。
店门口彩灯闪烁,店里人不少,蛋糕和奶茶的香甜飘出来,深吸一口,令人心动的甜味渗进心肺里。
戚烟带他走进去,点了两杯柠檬茶,又点了些小吃,两个人坐在店里消磨时光。
她有一搭没一搭地跟他聊这座油画村的历史,跟他说自己小时候的经历。
周越凯喝着柠檬茶,静静听她说话,不时回应她几句。
“你以后,打算回这儿?”他问这话时,神态轻松自然,捻着一根薯条,蘸了点番茄酱,送到她唇边。
戚烟张嘴咬住,含糊地“嗯”一声。
闪光灯忽地亮了一下。
戚烟一愣,侧首看过去。
两个女生坐在斜前方,其中一个手机镜头正对着她跟周越凯。
被她和周越凯抓包后,讪讪地收起手机,跟另一个挤眉弄眼交换了几个眼神,两人扭扭捏捏地走到他们这一桌。
“你好,请问,这个……是不是你们啊?”一个女生举着手机,给他们看屏幕。
那是一张照片——以前被人抓拍p到微博上的“高颜值情侣”那张。周越凯只有模糊的侧脸,而她穿着与他同色系的棒球服。
周越凯不咸不淡地瞥一眼,吃着被戚烟咬过一口的薯条,好整以暇地观察她的反应。
戚烟眼都不眨地否认:“不是。”
周越凯轻嗤一声,抽一张纸巾,蹭掉指上的油渍。
听着她跟人说:“可以麻烦你把这张照片删掉吗?我不想被人看到。”
那女生听她的话,一张张删除照片,最后只留下一张,递给她看,小心翼翼地说:“这张照片挺有氛围感的,而且也没拍到脸,请问,可以留着给我当头像吗?”
戚烟仔细察看那张图。
的确没拍到脸,只是拍到了周越凯的小半个肩头,以及她单手支颐时的部分上半身。
挂在她锁骨上的矢车菊蓝宝石项链小巧精致,闪闪发光,挺惹眼的,衬得她皮肤很白。
“可以。”戚烟说,顺便让她把这张图发给她。
零点,周越凯陪她去机场。
两人都有点沉默。
戚烟含着薄荷糖,跟他在候机室里等。
候机室里的人不多,灯光暗昧,他们位于僻静的角落,两人挤在一张沙发上。
蓝牙耳机一人一只,播放着卫兰的《MyCkie》。
周越凯问她要不要休息会儿。
她把头枕在他肩上,没闭上眼。
一首歌结束。
她打开小行李箱,从里面取出一个装有鞋盒的纸袋,郑重其事地递给他,“周越凯,生日快乐。”
周越凯接住。
她让他打开看看,还说:“我第一次送礼物给男生,如果你不喜欢的话……”
“我很喜欢。”他打断她的话。
鞋盒都还没开呢。
戚烟咬碎嘴里的薄荷糖,脸转向别处,用余光瞄他。
像他这种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大少爷,从小到大,肯定没少收到价格高昂的礼物。
她不知道送他什么好,想起他曾说过这双球鞋不错,所以就叫左嘉石给她弄来了。
这款鞋的价格现在被炒得特别高,她花了十来万才拿下,本就不富裕的小金库瞬间被掏空。
要是他不喜欢,她真的会当场撕了他。
好在他看到鞋的瞬间,脸上的笑意还算真诚。
行了,这钱花得挺值。
她刚翘起嘴角,他就说:“花这么长的时间给我准备惊喜,戚烟……”
戚烟被他的话闹得耳根发热,没看他,懒懒地应:“嗯?”
“今天是我生日。”周越凯抬手,扳着她的脸转向他。
目光相对,她轻飘飘地“嗯”一声。
他靠近她,额头抵着她的额,大掌摩挲着她的后颈,温柔低语:“我可不可以贪心一点,再多要一个礼物。”
呼吸勾着呼吸,戚烟抿了抿唇,眼睁睁看他额头向右丨倾斜,薄唇即将贴上来。
她撇头躲开,唇瓣若有似无地蹭了下他的脸颊,附在他耳边,气音拖得很长:“达~咩~”
周越凯愣了一瞬。
她听见他吞咽时的咕咚声,正要转眸看他,脑袋就被他扣着摁在肩上。
“你刚刚是不是偷亲我了?”周越凯问她。
“没有。”
他搂紧她,脸埋在她颈间深嗅,呼吸和心跳都有点急促,“真不给亲?”
等了一阵,她才说:“你总不能让我今天破了财,还要被劫色吧?”
他低声笑,拖腔拉调地叫她:“戚烟。”
“嗯?”
“我快被你搞死了。”
到底是谁搞死谁?
直到上了飞机,戚烟的心脏还是酥酥麻麻的,戴着眼罩,想睡一会儿,大脑皮层却亢奋得不行,来来回回都是他那一句温柔宠溺又无可奈何的话。
寒冬将至,美术联考前一晚,周越凯找她视频通话。
彼时,戚烟还在画画,接通后,手机搁在一边,没看他,也没说话。
过了许久,才想起视频通话的事,还以为他已经挂断了。
再拿起手机来看,周越凯对着笔记本电脑的屏幕,手握鼠标,在浏览文献。
戚烟眯眼瞧,纯英文,附有图表,密密麻麻的,让人不明觉厉。
他往手机瞟一眼,“忙完了?”
“嗯。”
“今晚早点休息。”他放下鼠标,手机拿近了点,叮嘱她一番,帮她核对她所携带的物品,叫她别犯丢三落四的毛病。
末了,他开了一罐气泡水,神闲气定地说:“考个第一给我看看。”
语气随意得像是叫她出门打酱油。
戚烟当时在脱围裙,“我要是考了第一,那她呢?”
周越凯知道她在意的是谁,抿一口,漫不经心地答:“用不着担心她。”
“哦,你是觉得,她更厉害,压根用不着担心咯。”她随手把围裙搭椅子上,抽下脑后用于盘发的铅笔,丢到一边,手指顺着头发往下梳。
“是啊,所以爷偏心,只担心你一个。”
捋发的动作停下,戚烟看向他。
而他在看文献,仿佛刚刚只是随口一说。
撩人于无形,杀人亦无形。
戚烟率先按下挂断键,好像这样就能扳回一城。
12月联考,拿下京城第一后,她开始准备A大美院的校考。
校考在次年3月,考完后,纠结许久,戚烟还是搬回了李家。
因为周越凯还在李家住着,大番薯也在。
她曾问周越凯,这么久过去,怎么他家还没装修完。
周越凯含糊其辞,反正就是铁了心要赖在李家。
李乔妤对他死心塌地,李京海把他视为好哥们儿,李乔妤她爸妈对他更是满意到不行。
没人会嫌他在李家住得太久,相比之下,戚烟才是那个格格不入的外来者。
重回李家的第一天,戚烟就跟李佑和周菱打了个照面。
她曾跟他们见过寥寥几面,把这两人的面孔深深刻进脑海,想必他们也是如此。
一时间,三人僵在洞开的别墅门口,面面相觑。
作为年纪较小的晚辈,她不想跟他们搭话。
周菱憎恶她,自然也不屑于主动开口。
李佑愧对戚烟跟她妈妈,也愧对周菱,夹在中间,尴尬无比,唇瓣舔了又舔,嗫嚅不出一个字。
还是李乔妤叫住李佑,递给他一份文件,他让出一条道来,戚烟才搬着行李进屋的。
她在玄关处换鞋,拖着行李箱回房间。
李乔妤的目光黏在她身上,戚烟察觉到了,突然止步,狐疑地回看她。
她似受了惊,向后退半步,眼睫颤了颤,眼帘缓缓垂下,掩住眼底所有情绪。
莫名其妙。
戚烟不以为意,用钥匙开了房间门。
太久没回来,她的房间也没人收拾过,积了不少灰。
耗费一个下午的时间打扫卫生,弄完差不多是晚饭时间。
走出房间洗抹布,周越凯刚好在卫生间洗手。
她倚在门口等。
镜子映出两人的脸,她看他时,他也在看她。
眉来眼去,不用开口说话,心思已经通过眼神传递了几个来回。
今晚,餐桌上的氛围比以往沉闷许多。
吴准没继续住在李家了,李京海变得沉稳了,周菱跟李乔妤不喜戚烟,李佑是个心虚愧怍的妻管奴,周越凯也不是闲得没事干没话找话的人。
至于戚烟,她操的一向是沉默寡言的高冷人设。
话题是周菱挑起的,问李乔妤校考考得怎样,叫她接下来要好好读书,备战高考。
周菱原先是想叫李京海多教教她的。
戚烟看到她用公筷夹起的菜都快送到李京海那儿了,然而,临时调转方向,搁在了周越凯碗里。
“越凯,你不是已经保送A大了吗?”周菱浮夸地“哇”一声,钉在周越凯身上的那双眼,光芒暴涨,由衷道,“太厉害了。”
她当着全桌人的面,把周越凯狠夸一顿,还拉着李佑给她当捧哏,两人就“周越凯真他妈牛逼”这事儿来了一段相声。
戚烟听着都替周越凯尴尬,憋笑憋得腮帮子发酸。
周越凯坐她右手边,暗地里用膝盖顶她的腿,警告她收敛一点。
兜兜转转一大圈,周菱终于暴露了她的目的:“乔妤,你要向越凯看齐,有什么不懂的,就多问问他。”
她就知道。戚烟慢吞吞地吃着青菜,膝盖一顶,撞回周越凯的腿。
他吃得差不多了,抽纸巾擦拭嘴角,慢条斯理地说:
“毕竟认识了那么多年,乔妤也算是我半个妹妹,我是真的很希望能帮上点忙。但是,我们竞赛生在高考这方面的研究不多,我怕是会误人子弟。”
他这明摆着是要拒绝,周菱岂能善罢甘休,当下就说着“没关系”,还想再劝劝他。
在她开口前,周越凯继婉拒后,抛出了另一个诱饵:
“如果乔妤真有这个需求,我知道一位研究高考多年的老师,听说押题挺准的,只是找他的人特别多,所以特别难约。我可以试着跟他联系一下,看看他有没有空。”
周菱一听,眼睛都亮了,分明还是尚未确定的事,就拉着李乔妤,笑眯眯地跟他道谢。
周越凯这个少奸巨猾的家伙,也好意思笑着说“不客气”。
“衰人。(注:粤语,坏人的意思)”戚烟在心里暗骂。
什么“听说”“试着”“看看”,全都是具有不确定性的词汇,周越凯到时叹口气,来一句“不好意思,事儿没办成”,周菱还得跟他说“没关系,劳你费心了”。
小小年纪就这么会打官腔,戚烟又骂他一句“衰人”,膝盖又要往他那儿撞,他的手倏然落到桌下,一把扣住她的大腿。
戚烟愣住,不动了。
李乔妤坐在她斜对面,一顿晚饭下来,眼睛没少往戚烟身上扫。
戚烟不知第几次捕捉到她的视线。
她这回终于不躲了,问她:“戚烟,你脖子上的项链,哪儿来的?”
哪儿来的……
戚烟咽下最后一口饭,不露声色地端起手边的果汁,喝了一口。
她忘记把周越凯送的项链收起来了。
这条项链,她是看着周越凯付款的,大概知道它的价格几何。
反正,绝对不是她能买得起的东西。
因为李乔妤这句话,除周越凯以外的其他人,都在看她。
李乔妤定定地盯她,神色透出几分焦躁不安。
周菱则是一副嗤之以鼻的模样,估计是把这条项链当A货了。
“买的。”戚烟说。
李乔妤咄咄逼人:“谁买的?”
周越凯松了手劲,手指在戚烟腿上一下一下地点着,右手支着下颌,偏头看她,事不关己似的,等她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