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直到最后听到秦夺叫他的时候,像是已经过了一个世纪那么久:“司予,醒醒,已经快中午了,该起床了。”
司予转了个身,鸵鸟似的将头埋进了被子里,嘟囔着问:“……几点了?”
“快十二点了。”
秦夺话音刚落,司予便猛地从床上弹了起来:“十二点?”
他的语气有些懊恼:“怎么不早点叫我?”
秦夺有点儿不自然地清了一下嗓子:“……我也睡过了。”
两人坐在床上面面相觑了几秒,司予看着秦夺那一脑袋被睡乱的头发,忍不住“噗”地笑出了声。
笑了许久,他才摆了摆手道:“算啦算啦,反正都睡到现在了,我之前的预约过期了,我打个电话问问那家店还有没有房间,要是还有的话,我们就直接过去吃午饭吧,他们家的石锅拌饭很好吃。”
他说着,摸出手机打了个电话,好在那家店还剩最后两个房间,司予订了一间,洗漱收拾好后,和秦夺一起出了门。
他们的目的地在城郊一座山的半山腰上,是一家集温泉、餐饮和住宿于一体的度假山庄,环境很好,人也不算太多。
司予心心念念的石锅饭是这家店的招牌,烟熏肉的香气被很好地融入了饭里,配上烤得焦黄的土豆和玉米粒,淋上酱料一拌,光是闻着香气,就让人食指大动。
秦夺看着司予眯起眼睛的餍足模样,笑了一下:“你那么喜欢吃,以后可以常来。”
“好啊。”司予细嚼慢咽地吃完一块土豆,说,“以前是我自己懒得跑,以后要是有空,你陪我一起来吧。他们家不但东西好吃,视野也很好,在房间里就能俯瞰大半个老城区,你应该也会喜欢的。”
这里并不是什么有名的酒店,秦夺有些好奇:“你是怎么知道的这家店?”
“唔,”司予想了想,伸手朝着山下某个方向指了一下,“我小的时候,家就住在老街那边,那时候我卧室的窗户就正对着这座山,我一个人无聊的时候,经常爬到窗台上盯着这座山看,心想这么高的一座山,视野一定很好。
“可能是因为小时候的执念吧,几年前我自己一个人专门来了一趟,然后就意外在山腰发现了这家店。”
秦夺想起他曾跟自己说过的那些小时候的事,试探着问:“小时候,你姨妈他们对你好么?”
“挺好的。”司予笑了起来,“虽然什么无父无母的听起来好像是有一点惨?但不论我母亲还是我姨妈他们一家,都对我挺好的,所以我小时候过得还不错,不是什么没人疼没人爱的小可怜。”
秦夺很轻地笑了一声:“那就行。”
这家山庄的温泉池都是私人的小浴池,每个房间的院子里都配备一个,隐私性做得很好。
吃完饭后,司予带着秦夺四下里逛了逛,又点了两份饮料,两人一起端着回了房间。
温泉池里的水已经提前放好了,下水前,秦夺突然想起什么,问:“你伤口能沾水么?”
“都已经结痂了,而且云梧给了我防水贴,不打紧。”
司予说着,脱掉了上衣,露出白皙紧实的腰背。见他背上的伤被一层防水贴保护得严严实实,秦夺这才放下心来。
外面雪已经停了,放眼望去,山间一片皑皑。泡池里水温正好,氤氲出一片腾腾的雾气。
两人先后下了水,司予腰窄腿长,身材比例极好,身上的皮肤白得晃眼,周身上下居然一道疤痕都没有。
秦夺的指腹划过他伤口周边的皮肤,低声问:“以后这里会留疤么?”
“应该不会吧,”司予被他弄得有些痒,笑着躲了一下,“云梧说给我用了协会的特效除疤药,而且我的体质本身也不容易留疤。”
他说着,故意逗了秦夺一句:“怎么,你是希望它留还是不希望啊?”
“当然不希望。”
“是吗?”司予弯起眼睛,“我还以为这能算一个勋章呢,毕竟也算是……”
他话还没说完,便被秦夺伸手按在了嘴唇上:“别拿这件事开玩笑,这种事我现在想起来都后怕,这辈子不想再经历第二次了。”
“好好好,是我不对,以后不提了。”司予见他神色严肃,转移了话题,“那你跟我讲讲你以前的事吧,在军校的生活怎么样?苦吗?”
秦夺靠坐在泡池边缘,回想了一番,说:“还好,其实习惯了也没什么苦的。云梧和江欲燃也都是军校出生的,江欲燃在我们之前就毕业了,云梧是我学长,大我两级,不过他学的是医学,算是军医。
“我和云梧在我上大学之前就认识,他知道我妹妹的事,也了解很多关于SOS病毒的东西。他当时就跟我说过,打算成立一个专门对抗SOS病毒的组织,可能会需要一些受过专业训练的人才,当初我会进军校,有一部分也是受到了他的影响。不过大学期间他也一直很照顾我。”
司予又接着问:“那你们平时都训练些什么?要求严格吗?”
“军校有一套严格的作息时间表,早上六点起床,整理内务,然后操练,上课,一日三餐都有严格的时间规定,晚上十点准时休息。”秦夺说着,意有所指地看了司予一眼,似笑非笑道,“所以今早那个点起床,对我来说不是什么难事。”
司予啧了一声:“好好聊个天,秦部长怎么还挤兑人呢。”
秦夺笑着捋了一缕他被水打湿的头发,没再继续打趣他:“军校生活其实挺无聊的,没太多好说的。倒是你,老打探我的事,我都不知道你以前的事。”
“你想知道什么?”
秦夺想了想,问:“你的刀法是怎么练出来的?”
听到这个问题,司予略微一顿。
他一直觉得自己大概是继承了司寒弈的某些基因,性格里天生就有一些扭曲的因素,毕竟从懂事的时候起,他就一直在谋划着该怎么杀死自己的亲生父亲。
他试过很多方法,偷偷上网查过很多资料,私下里也悄悄实践过很多次,但从来没有一次成功过。
——现在回想起来,那个时候的他,就像一只在司寒弈手心里不停蹦跶的蚂蚱。
而到了最后,真正让他从司寒弈身边逃离的,居然是让他恨之入骨的SOS病毒。
在从司寒弈身边离开之后很漫长的一段时间里,支撑他活下去的唯一动力,就是杀了司寒弈和季言桉。
他接触到了各种各样曾经只在视频中见过的刀具,也在病毒世界里进行过一次又一次的“练习”。
而当一个人开始靠着“杀了某个人”这样的念头活下去时,不论对刀法熟练到怎样的程度,都不足为奇了。
司予眼里的晦暗一闪而过,随后若无其事地笑问道:“怎么会好奇这种问题?我还以为,你会问问我的感情史什么的。”
他的语气微妙而暧昧,听得秦夺挑了下眉:“那你倒是说说看,你有什么感情史?”
“唔,这个我就要好好想想了。
“曾经被邻居家的姐姐表过白算不算?还有在病毒世界里,收到过一个……大哥哥的情书?”
“大哥哥?”秦夺眯了眯眼,“然后呢?情书上写了什么?”
“我想想啊,好像是说,从第一次见我就对我很有好感什么的……”
司予说着,见秦夺的表情越来越危险,终于忍不住笑了起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逗你的,我没看。”
然而他现在才说没看已经晚了,秦夺压着眼皮往前走了一步,温泉的水珠顺着他身上流畅的肌肉线条往下滚,显得格外具有张力。
两人间的距离越来越近,司予眼尾一扬,问:“你想干什么?”
秦夺俯下身去,手往他身后的池壁上一撑:“你猜我想干什么?”
司予整个人都陷入了那双冷灰色的眼睛里,蒸腾的水汽在两人之间缭绕,他赶在秦夺有所行动之前,率先张口,猫似的在他的脖颈上轻咬了一口:“你色/诱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