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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铭走了,姬如又同柳阿继说了会话,道这小世子爷倒是个好的,知礼内敛,最难得还有孩子的童真可爱。
柳阿继听了,十分高兴。
今日儿子来了,老子却不见了影。收拾好棋盘点心,柳阿继早早洗漱,睡了下去。
话分两头,陈铭回了安氏那里,母子二人用了晚餐。
安氏问起陈铭,今日的事情,陈铭自是如实说了。饭后,安氏吩咐陈铭把今天落下的功课做好,才许他睡。
“王妃,这尚氏当真有几分奇怪。”容嬷嬷同张氏悄悄说。她是安氏带来王府的陪嫁嬷嬷,更是安氏的奶嬷嬷。
安氏跪在佛堂前,正要闭眼念经,突听容嬷嬷的话,停了下来。想起前几日她在柳阿继处地暗子,传回来的消息,说道:“不碍事地,尚氏奇怪与否,并无大碍。只是,她却是个拎得清的。既然她知道不要自己的孩子,此时便不会害了我的铭儿。”
容嬷嬷听了安氏的话便放下心来。她并不问安氏,是怎么知道尚氏不打算要自己地孩子的。她家王妃,在还是姑娘时,虽然体弱,却早手眼通天,手段惊人。如果不是安氏的苦心经营,王府此时也不会只有铭儿哥一个男孩。
“以后铭儿哥想去尚氏那里,只要他做完功课,不必过分拘着。”安氏身体不好,有一个没有坏心,能陪儿子玩得开心的,她也愿意。
“是,老奴晓得了。”容嬷嬷回话。
话说自打张氏叫人过来寻陈禄以后,陈禄便不再日日来柳阿继这里过夜了,只是每隔一两天,必会来一次。说也巧,陈禄不在的日子,陈铭总会来外,可父子俩在柳阿继这里却生生没碰过面。
一段时间相处下来,陈铭已经非常喜欢依恋柳阿继了,只觉得自他记事,便没人待他这般温柔贴心。于是每日早早地做完功课,便想跑到柳阿继这里玩耍。说来也是,陈铭没有兄弟,妹妹们年龄又太小,在王府里也难免觉得孤单。
“姨娘,姨娘你看我拿了什么给你?”陈铭人还没见,声音却先传了进来。
柳阿继听他声音里有些气喘,连忙起身喊道:“猴儿,我的小祖宗,你可别跑,当心摔着了。”
“我没事,姨娘不用担心。”那边陈铭还是一边跑,一边扯着嗓子喊道。自打陈铭同柳阿继相处,因柳阿继总爱逗弄他,陈铭的性子也比以前活泼了许多。
既然已经听到声了,人也就不远了,柳阿继虽然担心,却也没过分紧张。果然,不一会儿的功夫,陈铭就抱着一团白绒绒地猫儿跑了进来。他伸手向柳阿继显摆,说:“姨娘,你看我抓的猫。”
柳阿继拿帕子去擦陈铭的小花脸,她瞧的清楚,陈铭怀里这只,正是陈禄送给妙音的白猫儿雪球。
“看你野的,自己都快变成小花猫了。下人呢,怎么又是一个也不在身边?”
“姨娘现在怎么也和母妃一样,什么都管得紧。”陈铭见柳阿继的反应,便不太开心地嘀咕。
“哎呦,我的小祖宗,小主子,是我多管闲事。您一个正经主子,那里轮到我管。”柳阿继做出一副被伤了心的样子。
“管得,管得,姨娘你别气,我知道你和母妃一样,是为了我好,才管着我的。”陈铭还以为柳阿继是真的恼了他,抱着猫儿往她怀里蹭。
柳阿继把陈铭抱入怀里,摸着他的头,问道:“铭儿这猫是在哪里抓的?你可知道这是谁的猫?”
“花园里抓的。我母妃喜静,整天把自己关在佛堂里面,素来不喜欢猫儿狗儿。但我见这小猫,实在是可爱的紧,便抓来送给姨娘耍。”在陈铭心里,这王府里的东西,不是他母妃的,便是他父王的,抓只猫儿而已,实在算不得事情。
柳阿继闻言,叫来了姬如,在她耳旁轻声说了几句话,姬如便匆匆去了。
“哎呦,原来是王妃不喜欢,小主子才想起我来呀?”柳阿继又打趣陈铭。
陈铭被柳阿继说得窘了,梗着脖子,不知道怎么说。
“好了,铭儿莫急,我知你是个孝顺孩子,你对王妃这般孝顺,又对姨娘这么好,姨娘不知有多开心。”许是知道安氏的命不长,柳阿继倒是当真没吃过她的醋。
“姨娘真坏,总是寻我开心。”
“哈哈,铭儿莫气,姨娘让人给你煮了糖水。”
柳阿继叫来丫鬟,接过陈铭手里的猫儿。又亲自为他洗了手脸,让人端上专门为陈铭准备的莲子银耳,看着他喝下。
“刚刚听铭儿的话,铭儿可是不喜欢王妃礼佛?”柳阿继想起陈铭刚刚的话,突然问道。
陈铭摇头,说道:“不喜欢,母妃整日拜佛,念佛,都没有时间陪我。不过我懂事,母妃身体不好,铭儿不想母妃不开心,便没同她说。”
柳阿继想起前世,进宫以后,她也每日把自己关进佛堂,不禁汗颜。那时的铭儿,怕也觉得寂寞吧?如此想来,她便打消了再建一个佛堂的念头。
陈铭刚喝完糖水,就听到外面传来密密地脚步声,张氏身后跟着妙音,带了一群人,直接闯了进来。
“张侧妃。”陈铭站了起来,虽然疑惑,却还是先给张氏见了礼。
“姐姐。”柳阿继也起身招呼。
张氏却不理睬陈铭,只是对柳阿继说:“刚刚我听妙音,哭着去我那说,你好大的胆子,居然指使世子,偷了她的猫。”
“侧妃娘娘安,世子爷安。”张氏身后的妙音,俏生生地脸上道还带着泪痕。
柳阿继皱着眉,看向妙音,神色不善:“妹妹这说得是哪里的话?世子爷贪玩,捉了你的猫,我一认出来,怕你担心,就派人通知你,晚上便把猫儿送回去。”她最不能忍受的,是竟然真的有人用她的铭儿做筏子。
听了柳阿继的话,妙音却哭了出来:“世子爷和姐姐喜欢雪球,本是它这畜生的福气,妾也是不敢不从的。只是雪球是王爷送给妾的,是妾的心爱之物,还请姐姐体谅。”说罢,她又看向张氏,一副指着张氏为她做主的模样。
“猫是我抓的,同姨娘没有关系,你们莫要冤枉我姨娘。”陈铭见她们往柳阿继身上泼脏水,实在受不得,便梗着脖子说道。
“世子爷过来,有姨娘在,你莫要出声。”柳阿继却把陈铭拉近怀里,不让他出声,怕他受委屈。
“哼,好好的一个侧妃,偏偏要自甘下贱,被人叫做姨娘,尚氏你真是好大的心。”张氏口中不饶人。
陈铭听到下贱二字,从柳阿继怀里挣了出来,指着张氏,大声说:“你闭嘴!我不许你欺负我姨娘!”
作者有话要说:好喜欢写小娃娃(不熊的)
☆、第九章结盟
“哼,世子爷好大的气派。”张氏冷哼,吩咐下人道:“这里没有世子爷的事情,来人,把世子爷带下去。看我今日如何整治这个小贱人!”
“住手!谁敢动本王的世子。张氏,本王倒要看看,你要如何整治本王的侧妃。”陈禄的声音,却突然传来。
众人回头去看,却是陈禄制止了下人通报,从不远处走来。
下人们连忙跪了一地,口中念不敢。
陈禄怒极反笑,一脸晦暗,身后跟着一贯在安氏身旁的容嬷嬷,他说道:“这是要把谁带下去啊?本王还真不知自己府里,有人这么大的气派,可以随意安排本王的世子,骂本王的侧妃是贱人!”
“王爷!”
“父王。”陈铭扑向陈禄,哀求他:“猫儿是我抓的,真的不关姨娘的事,父王救姨娘。”
一句姨娘,也有个娘字,柳阿继就是为了这个,才让陈铭如此叫她。此时听了陈铭的话,柳阿继红了眼。今生不论如何,她一定要保住她的铭儿。
“王爷,臣妾只是想让人把世子送回玉树斋,没有安排世子的意思。王爷,莫要听信小人谗言,误了臣妾啊!”张氏没想到陈禄居然会来的真么快,这么巧。怎么会她前脚刚刚进门,陈禄后脚就到了。张氏斜着眼,狠狠地瞪向柳阿继,一定是这个贱人!“王爷怜惜,臣妾是怕尚氏教坏了世子爷,才急急赶来地。”
陈禄身后的容嬷嬷揽过陈铭的肩,讥讽地看着张氏:“张侧妃多虑了,我们世子爷一向乖巧,他来尚娘娘这玩耍,我们王妃也是同意的。”
“你,你这刁奴,你的意思是我多管闲事了?!”张氏气极,怒指容嬷嬷。想到陈禄在,她又换了一副面孔,可怜兮兮地同陈禄说:“王爷要为妾作主啊!”
“都给本王闭嘴!”陈禄指向妙音,说:“此事因你而起,你来说。”
妙音觉得冤枉,是她的猫被偷了,什么叫此事因她而起?便委委屈屈地抽泣起来,娇娇弱弱地泣道:“回王爷,雪球从上午时就不见了,妾急得到处去找,却怎么都找不到。雪球是王爷赐给妾的心爱之物,妾自是惶恐…”妙音抬头又看了看陈禄的神色,见他并没露出怜惜地表情,便当真有些'惶恐'了。她又说:“后来妾听人说,尚侧妃指使世子爷,抱走了妾的雪球。妾无法,只能找了张姐姐帮忙。”
“你胡说!”妙音话音刚落,姬如就从外面走来,指责她说道。
“又是怎么回事?”陈禄问。
姬如跪在陈禄面前回道:“王爷,妙音姨娘胡说。我家侧妃娘娘见了雪球,就吩咐我告诉妙音姨娘,雪球在她这,晚上就给姨娘送回去。侧妃为了不多生事,还特意嘱咐奴婢,不要同人说猫儿是世子爷抱回来的。”说罢,她直直地望向妙音,问道:“还请问妙音姨娘,您是从谁那听到,是我家侧妃指使世子爷偷猫的?”
“你,你胡说…”妙音指着姬如,又哭了出来。
“奴婢不敢胡说,奴婢见过妙音姨娘后,就去给王妃娘娘请安去了。”姬如有低下头,说:“王妃娘娘知道以后,派人把今日本应该跟在世子爷身边,却不见了的下人都绑了起来,现在正在审问。王妃怕有奸人设计陷害,以防万一,就又叫容嬷嬷寻了王爷,来了此处。”
陈禄又看了看容嬷嬷,容嬷嬷轻轻点头,说姬如说的正是实情。
“父王,没有人指使我。是儿臣自己看到猫儿可爱,便抓来想送给姨娘。”陈铭也说道。
陈禄安抚了陈铭两句,说让他不用担心,自会为他,和他姨娘做主。
陈气极,冷冷地看向张氏和妙音,口中道:“荒唐,可笑!”
“妾冤枉!”妙音连忙止住眼泪,跪了下去,却还不肯人。
“是妾糊涂,听信了小人谗言。还请王爷见谅。”张氏马上把自己摘了个干净,只把事情推到妙音身上。
“娘娘!”妙音一脸震惊地望着张氏,似不解地道:“不是娘娘叫奴婢…”她虽然不敢真拖张氏下水,却也不忘要张氏也一身脏。
“妙音目无尊上,诬陷侧妃,构陷世子。我陈王府容不下你了,来人,拖她下去,送回江中巡抚陈铤安家,问问他是怎么管教女儿的!”陈禄一脸冷酷,吩咐道:“张氏轻信小人,回自己院子思过吧,没什么事情,便不要出来了。”这是等于,禁了张氏的足。
“是,臣妾知错。”张氏不疼不痒的答道。
妙音自然不肯当真被送回家中,被陈禄赶回去,她爹定不会饶了她,只有死路一条。挣开下人,妙音斥道:“你们不要碰我,我,我肚子里有了王爷的骨肉!”
妙音话音一落,屋子里瞬时静了下来。
陈禄盯着妙音,神色还是晦暗不明。
妙音以为陈禄不信,连忙说:“王爷,妾氏真的有了。前几日妾身体不好,大夫来诊脉……妾,怕月份不稳……”
“你可知私怀皇家血脉,而不上禀,是什么罪过?”陈禄打断了妙音,眼神越加冰冷。
妙音被陈禄下了一跳,连忙磕头:“王爷饶命,王爷饶命,妾是想等着胎儿稳了,再告诉王爷。”
“呵呵。”陈禄冷笑,并不听妙音分辨。
柳阿继虽恨妙音用陈铭做筏子,却难免兔死狐悲。陈禄一贯是这样,宠溺你的时候,可以给你他最喜欢的院子——疏影黄昏楼,可以给你玩耍的宠物,可以赏你金银珠宝绫罗绸缎,便是蜜语甜言——那东西,也不用银子。可当他厌烦你时,曾经的给予,他可以轻易收回,像是一切爱恋欢喜,只是你庸人自扰的幻觉。
张氏见了,却没想得那么多,只幸灾乐祸。
“妙音贬为婢,今日就搬出疏影黄昏楼,搬到张氏隔壁的屋子吧。”陈禄却见了张氏似笑非笑的脸,从心底觉得厌烦,恼怒地说。
“是,王爷。”妙音死里逃生,暂时已经别无所求了。
张氏却自然不同意,可此时陈禄早已懒得同她纠缠。
“都回去吧,妙音以后就住在张氏那里,好好静养,莫要再生事端。”陈禄走到柳阿继身旁,握了握她的手,手中一片冰凉。见众人还傻站着不动,陈禄于心不忍,又说:“既然铭儿觉得那雪球可爱,想送给他尚姨娘,便随了他一片孝心吧!左右不过是一只猫而已。”
左右不过是一只猫而已。柳阿继前世没想通,今世却想得明白的,便也只有这一点。陈禄的宠爱,也不过是无聊时的宠爱而已。偏偏宫墙内外的女人,和前世的她却想不明白,为了这一点宠爱,争得头破血流。
“是,王爷。”众人听话退下。
“父王安,姨娘,铭儿先回去了,明日再来向您告罪。”陈铭懂事地说。
“去吧,同王妃娘娘请过安后,便早点休息吧。”柳阿继轻声嘱咐。
“铭儿晓得了。”说罢,陈铭也回去了。
此时房里只剩下了柳阿继和陈禄,还有跪在地上的姬如。柳阿继让姬如起来,去取了水。同陈禄洗漱以后,因陈禄明日还有早朝,两人便早早上床休息了。
“张氏不能动。”黑暗中,陈禄握住柳阿继的手,同她解释:“你就当,即便只是为了惠安,也不能动她。阿继,委屈你了。”
“妾不委屈。”再也没有什么,能让她觉得委屈的了。
“你和张氏位份相当,过几日本王就去给你请封诰命。你以后见了她,也不必服小做低了。”陈禄有许诺。
“谢王爷垂怜。”柳阿继低声谢过。
“明天你搬到疏影黄昏楼吧,那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陈禄低声说:“妙音的事,本就是我那时,为了同你置气,才把她带回来。不然一个身怀异族血统的女子,我怎么会让她进王府大门?只是她此时有了身孕,倒是有些棘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