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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大人目光复杂地看着宋瑶枝。
她几句话便已经占据了道德制高点，如今谁还会在意她是否派人打了尚书府的公子小姐，旁人只会将重点放在他断案是否公允，官府断案可曾考虑过女子名誉之上。
甚至即便待他查清事实真相，此事若真出自宋瑶枝之手又如何？
因为宋瑶枝光明正大的挑起了黎民百姓对官府的怀疑，那这桩案件若最后的结果不符合大家预期，便多得是怀疑反驳之人。
厉害！
宋相教出来的女儿果真是厉害！
张大人自知自己再如何解释也无力回天，便擦干额头上的汗，朝宋瑶枝拱手道：“下官受教，下官今后行事必定更加谨慎，真正做到为民出发，以民为先。下官多谢小姐教诲！”
宋瑶枝瞥了张大人一眼，心中感叹，能坐到这个位置的，果真都是人精。
脑子转得快，又能屈能伸。
“谈不上教诲，张大人客气了，臣女不过是身为女子，想要为这天下的女子说上一句话罢了。”宋瑶枝四两拨千斤地将话给抛了回去。
她说完又道：“大人，现在臣女能带我的母亲跟妹妹们回家了吗？”
张大人道：“自然。”
旁边的贾何氏还有心再说两句什么，可她刚刚嗫嚅了下嘴唇，便见睿王又朝她扫了过来。
贾何氏哪还敢说什么话，闭着嘴，埋着头，缩着肩膀，安静如鹌鹑。
宋瑶枝便朝张大人道：“还请大人尽快查明此案，还臣女一个公道。臣女自然不胜感激。”
张大人干巴巴道：“这本来就是下官应该做的。”
若不是见过她刚刚步步紧逼的模样，此时张大人恐怕还真会相信宋瑶枝如她表现出来的这般温慧贤淑。
宋瑶枝带着林琬依跟宋珉萱走了出去。
岑圻见她们出去后，便也跟了出去。
宋瑶枝先送了林琬依跟宋珉萱上马车，随即才看向岑圻。
“睿王殿下，这里人多眼杂，实在不是说话的地方。等改日得了闲，臣女必定登门感谢殿下今日出手相救啊。”宋瑶枝道。
她一是在说日后道谢之事，二却是在告知岑圻，这里并非说话的地方，不要问她为何又从宫中出来了。
岑圻嗯了声，看着宋瑶枝道：“不过改日宋姑娘还能进得来睿王府吗？”
岑圻拿出自己之前送给宋瑶枝的那块玉佩。
他今日并非自己路过，不过是因为宋瑶枝的婢女拿着玉佩来睿王府找了他，请他出手帮忙，他才特意过来一趟罢了。
“来之前我当真以为宋姑娘得了什么危险，我还在想，如宋姑娘这般聪明的人，又怎会让自己陷入险境。到了之后我便知道，即便今日我不来，姑娘依旧能安全脱身。”
岑圻把玩着手里那枚玉佩笑着道，“我曾对姑娘说，可以拿着这枚玉佩来找我做一件事。姑娘要我做的就是这件事吗？是不是有些太过草率了？”
彼时外面的人实在是多，松露给宋瑶枝戴上幕篱，遮住了她的脸。
宋瑶枝隔着幕篱朝岑圻道：“岂会草率，此事有关于我两个妹妹的声誉。我能保证我自己全身而退，却也不敢保证万事皆能随我心意，王爷若不来，今日张大人和那个贾夫人会如何欺辱我都不知道呢。”
岑圻不由笑出了声。
他想到宋瑶枝在公堂上跟两人对峙的模样，什么旁人欺辱她，只怕再来两个人，都只能被她欺负。
“可本王还是觉得此事算不上帮忙。”岑圻将玉佩递到宋瑶枝面前，“宋姑娘要不要考虑换一个？”
他将玉佩重新交给宋瑶枝，无疑是想要两人继续往来的意思了。
宋瑶枝在他灼灼目光下，只思索一息，便要从他手里去拿玉佩。
可她眼睛本就不好，如今又戴上了幕篱，她跟个瞎子没什么区别，她只能去抓一个模糊的影子，可手一伸，抓空了。
岑圻看到她这个动作，神色微顿，看向宋瑶枝的目光凝重了几分。
“宋姑娘，在这儿。”岑圻将玉佩直接塞到了宋瑶枝掌心之中。
玉佩沾了岑圻手心的余温，一片温润。
宋瑶枝道了声谢，“那下回臣女有事可不会跟王爷客气了。”
“自是不必。”岑圻道。
宋瑶枝颔首，她又道：“那王爷，臣女就先回去了。”
“好。”
宋瑶枝欠身朝他拜了拜，便转身提着裙角往马车上走。
松露要伸手扶她，被宋瑶枝抬手挡开，“我自己来。”
她迈上脚凳，从容不迫地上了马车。
她上马车的时候，岑圻便一直在身后看着她的动作，注意到她脚下并未有半点因为看不见而出现的飘忽不定，反而步步都踩得很实，岑圻这才收回视线。
宋瑶枝将幕篱摘下来，掀开车帘，从车窗处看向岑圻，笑着朝岑圻道：“王爷，臣女先告辞了。”
岑圻颔首：“姑娘慢走。”
宋瑶枝颔首放下车帘。
等到马车调转方向驶出去之后，宋瑶枝便将松露叫了进来。
“松露，刚刚我上马车的时候，睿王可有看我是怎么走路的？”宋瑶枝问她。
松露没有想到宋瑶枝会有此一问，她皱紧眉头回忆了一番刚刚岑圻的视线，“回大小姐，奴婢刚刚没有注意到睿王殿下在看什么……”
她已经发现宋瑶枝眼睛不太好使了，所以刚刚上马车的时候，她一直担心宋瑶枝摔了，压根没注意到睿王在看哪里。
宋瑶枝点头表示自己知道了。
“长姐，刚刚睿王确实在看你的脚。”马车内的宋珉萱突然道。
原本林琬依让宋珉萱去另一辆马车上坐，可宋珉萱不想跟宋璃乔一起，就跟她们同乘一辆了。
宋瑶枝看向宋珉萱：“三妹妹可看仔细了？”
“我看的可清楚了！长姐，睿王殿下是不是心悦你啊？”宋珉萱好奇地问。
她话刚问出口，林琬依立刻斥责道：“萱萱！这种话岂能乱说！”
宋珉萱被一顿怒斥，顿时不高兴起来，撅着小嘴不看林琬依了。
宋瑶枝叹了口气，同林琬依道：“母亲，三妹妹此次可帮了我的大忙。”
林琬依不解。
宋瑶枝道：“母亲放心，睿王喜欢的不是我，他不过是喜欢丞相府罢了。”
她话到此处，又道，“母亲，若二妹妹有心要嫁人，可得抓紧了。否则，睿王可能就要去请旨赐婚了。”
林琬依顿时瞪大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