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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章 马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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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国历2498年。

    距离希南行省陷落过去整整24年,前线仍然战火纷飞,帝国一次次地组织进攻,一次又一次地失败。

    入侵者的防线犹如黑洞,帝国军队根本填不满它贪婪的欲望。

    事实上,21年前,入侵者几乎将霍金斯小行星带清空大半,强行开辟了一条航线。帝国已然走到覆灭的边缘。出乎意料,它们接下来却放弃了前进,退缩回希南行省。帝国几番尝试进攻,它们也是固守不出。

    战事就此胶着。

    帝都。

    坎达尔城。

    对于大部分年轻人来说,没有经历过帝国最繁华的时代,自然感受到不到生活的变化。他们在历史课上看到过希南行省的辽阔富饶,知道希南遭到入侵时帝国的巨大损失,也明白战争还在继续,帝国破灭也许就发生在明天。

    但那又如何,帝国这颗大树还活着,即使树上偶尔飘落几片枯叶,脚下土壤的光泽也在减少,依旧不影响他们活着。唯一的区别就是透过缝隙进来的雨水将土地打得泥泞不堪。

    马文对此深有感受。

    11月的寒风在坎达尔城的街道上呼啸,马文紧了紧身上的褐色大衣,稍微感觉到一丝温暖。

    他手中提着一个黄色纸袋,上面印着绿色的配给标志,是今天的食物。

    “合成食物。”

    马文心里很不开心,

    “食物的质量越来越差,几天前配给站还能找到天然食物,现在全部都变成这些合成垃圾了!”

    今天他在配给站,把所有货架搜了个遍,只能找到合成食物,一丁点的天然食物都没找到。

    马文原来的生活还不错,他走私一些机械零件,利润还可以。平日里足够他购买天然食物,偶尔喝喝小酒,也挺滋润。

    现在落到要到补给站拿合成食物,都是咎由自取。

    有一晚他在酒吧喝醉,迷迷糊糊进了赌场,被人下黑手。不但输光了全部积蓄,还欠下60万的巨债。

    明知道赌局不干净,他也不敢报警。一来赌场背后的黑金帮势力不小,二来他自己有案底在身,虽然是陈年旧账,追究起来罪名却也不小。

    现在他出行用的都是假身份。

    “还有几天,这笔交易完成后,能还上一部分。剩下的再想办法吧!”

    马文暗自咬咬牙,前面就是平民公寓,他在坎达尔城暂时的居住地。

    帝国工程部负责建造这些平民公寓,平民不是公寓的名称,而指的是身份--帝国平民。

    拥有爵位的贵族享受独立的居住区域,哪怕是最低的五等子爵,居住环境也不是这些简陋的公寓可以比拟的。

    马文也有着成为贵族的梦想。住上位于贵族区的独立宅子,交往优雅的贵族女士,再拿上丰厚的补贴,感受平民羡慕的目光。只是想想都过瘾。

    可惜,他的实力不允许。42岁了,一幅潦倒模样。拿着免费的补给,住着免费的公寓。

    还有一堆债务、案底缠身。

    帝国的蛀虫,有时候他也会这么想。

    通过自动门,迈步走进公寓,温暖的气体涌动到身体上,

    “呼。”

    马文舒了口气,体内的寒意也随着散去。

    “早上好啊,瑟休先生。”

    马文·瑟休,他现在的名字。

    说话的是这间公寓的管理员,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女士,满头银发梳得一丝不苟,面色红润,精神矍铄,为人也是很热情。

    “早上好,卡特琳娜女士。”

    马文也微笑着问好,他对卡特琳娜女士印像很好,善良的老人。

    “早上好,马文叔叔。”

    一个脆生生的声音从旁边的小椅子上传来。

    坐在上面的是个小男孩,穿着白色的羊毛衣,手上拿着一本卡通画册,高高的衣领覆盖了整个脖子。他衣服中间印着一具黑色的卡通装甲。马文在黑市上远远地见过,C-2装甲,残破不堪,是前线退下来的报废品。不过就是这样子的C-2装甲,也能卖上数百万!

    帝国严禁军备交易,特别是装甲,哪怕是报废的。

    一经查处,死刑。

    这是帝国为数不多的几条判处死刑的律法!

    吓死胆小的,撑死胆大的,黑市中还是有装甲交易流通。而且从A-1到E-6,都能找到它们的影子。

    马文搞搞小零件的走私,装甲这种生意,他只能流流口水。要是真给他做,他也没这个胆子敢接下。

    “早上好呀,小彻。”

    小彻是卡特琳娜女士的孙子。

    乖巧懂事,卡特琳娜清理公寓的时候,他就跟在屁股后面帮忙。平日里也很安静,总是坐在他的专属小椅子上,捧着卡通画册。

    棕色的头发,淡褐色的瞳孔。在他读小册子的时候,眼底深处不经意间闪过一道道蓝光。

    马文很喜欢这个孩子,也许是因为他也是棕色头发,也许在小彻身上看到了自己曾经的样子。

    他不止一次地幻想:“如果我有孩子,也会是这样的吧”

    现实很残酷,没有如果。

    马文走到小彻面前,从大衣的口袋里掏出一包维宁果,来自天圣的进口商品,价格不菲,市面上价值2000块,马文醉酒误事前为数不多的存货。

    他露出笑容,弯下腰,伸出手:“拿着吧,小彻。味道很好哟。”

    整齐的棕色短发,干净的白色皮肤,浓浓的黑色眉毛,蓝宝石色的眼睛,高挺的鼻梁,合理地分布在瘦长的脸上。而且嘴角上翘时还在脸颊上筑起两个浅浅的酒窝,虽然上了年纪,不得不说马文的笑容还是很有感染力的。

    小彻抬起头,看向卡特琳娜奶奶,眨了眨眼睛。

    卡特琳娜微微一笑,和蔼地说道:“小彻,谢谢瑟休先生。”

    小男孩露出笑容,说道:“谢谢马文叔叔。”

    这才接过维宁果。

    “又让你破费了,瑟休先生。”

    卡特琳娜女士露出一个歉意的笑容,她早就看出来马文现在的处境不是很好。

    “不是什么贵重的东西。我也很喜欢小彻这孩子呢。”

    “我先回去了。”

    马文转身离开。

    卡特琳娜女士虽然说小彻是她的孙子,不过马文不太相信。小彻才过完4岁生日,按照卡特琳娜女士的年纪,她孙子哪会这么年幼。

    实际上,小彻的确是她捡到的,一个出生在公寓,又被遗弃的孩子。

    4年前,小彻的父母在这里住了2个月,然后不辞而别。她在整理公寓的时候,小彻就躺在床上,不哭不闹,浑身散发着浓郁的蓝色光芒,整个卧室都是蓝色的光线。

    他的父母年纪很小,什么都不懂,估计是被这景象吓到,匆匆离开,孩子也不要了。

    不过卡特琳娜知道,小彻是一名进化者,而且是一名天赋很强大的进化者。

    因为她自己的孩子出身时,也是散发着光芒,淡黄色的光芒,医生高诉她,她的孩子是一名进化者,天赋不弱,刚出生进化基因就激活了,很多进化者到成年也不能达到这个水平。

    果然,安德鲁20岁时,参军测试回来,兴奋地告诉她,是4级能力,只差一点就能申请进特战部队。

    他要在军中努力拿军功,然后当上贵族。子爵,不,男爵。他要当上男爵,全家人都要搬到贵族区去享福啦。

    安德鲁·弗朗西斯,29岁,帝国军希南哥伦护卫舰队装甲特别小队第188队队长,军衔—上尉。

    帝国历2474年。

    24年前。

    看到小彻,卡特琳娜动了私心,她没有把这件事上报警局,而是偷偷地把他留下。

    进化基因的特征会在出生后的一周内逐渐退去,当小彻重新出现的时候,公寓住户看到的是一个正常婴儿。

    卡特琳娜给他起名,叫做彻·安德鲁·弗朗西斯。

    安德鲁的儿子。

    她的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