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严慈父亲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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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九八一年八月十日(农历辛酉年七月十一日)凌晨四时三十三分,既严且慈的父亲,因高血压突发,不幸与世长辞,远在百里之外的我,惊不待言,悲不待言。为父九泉安息,尽儿孝道之心,作歌祭奠于父灵前曰:

    天地寰宇运转,日月星辰渐移。岁月沧桑轮回转,生死本不足奇。所赖流水有源,树大亦凭根须。可叹祖辈先前履,几行文字代序。

    风云翻滚,恶浪横飞。世界不安宁,烽火遍地起;官场穷争夺,庶民多凄泣。南北成荒凉,父子各东西;民族灾难重,楚歌复四起;志士遍求索,仁人探真理;地主奸商敛黑财,农夫市民干着急

    痛述爸爸生前事,须从爷爷来说起:爷爷总共四兄弟,湖北孔垅榨油谋生计。爷爷排行是小弟,留在家里种田守屋宇。不干寂寞,投资洛市开煤井;自力更生,总想争出人头地。人言功夫不负有心人,岂知社会黑暗没天理。几经折腾,倾家又破产,煤炭未出,心灰意即懒。

    戊午年卯月,父亲生落地。爷爷整天忙生计,奶奶抚儿兼助理。本来就很苦,又添小弟弟。磨磨蹭蹭十六年,饱尝人间苦黄莲。愈过愈难过,爷爷动肝火。倾注全力教双儿,儿子处事从不浮。练文习字打算盘,邻里翘指夸其能。爷爷性急肠有病,便秘不通遭不幸。四十周岁扬长去,一妻二子难安宁。为葬爷爷父借债,三百大洋闷兄怀。十八男儿遭大劫,昂首挺胸努力切。二十一岁接连理,娶妻聂氏过生活。携妻投奔兴国法官姨外公,当个录事尽心尽力想建功。业余时间读文典,总结教训避风险。三国书信成集录,遒劲笔锋真赖读。留给子孙无形产,启我晚辈迷知返。时运不济再遭劫,命途多舛妻子灭。两年之后返家园,此时弟弟在湖南。母子两人相为命,又寻红粉再续弦。青年暪下当年事,梅开二度把梦圆。淑女熊氏娇且美,家境颇丰更通理。婚后一年生一女,起名谨珍皆欢喜。可怜红颜命不强,两岁不到命便丧。此后父亲觅一职,私塾先生启儿郎。乙酉年中妈怀我,三口之家还好过。妈妈实为相夫命,爸爸晦气全冲尽。来年正月我出生,爸爸戏我来太迟。两年之后添一女,起名艳秋人欢喜。四五年来还好过,润之建立新中国。爸爸脑海猛一转,倾家拟赴孔垅镇。行至途中又回返,土地革命不简单。父亲进入乡镇府,充当秘书不为苦。母亲再进保农会,解放妇女反复古。五一年初春节过,上面选才送入学。爸爸入选拟登程,又惦老小难安宁。辗转一度弃机会,穷家隔阻好前程。土改分得屋一角,再得水田一亩五。家庭成分划贫农,成分越低越是穷。

    一九五二年九月,父亲送我入小学。壬辰年中添一男,谱名文骝字光华。全家六口正高兴,父亲动了恻隐心。秘书位荐族金泉,金泉感恩谢救命。此后爸爸当会计,任职粮站在书院。年多弃职学经商,日子过得不咋样。听得浙赣修铁路,报名参加拟过度。半啦书生劲不大,体力难支活太苦。其间留下一诗文,敬录于后启来人:“人在外面心在家,只为钱财走天下。高堂老母常牵挂,鳯只鸾孤如鳏寡”诗中饱含辛酸泪,可怜父亲真是累。几个月后往家返,还是贩卖挑货担。浑身解数全使尽,举步不易却为艰。乙未年中生一女,艳芳名好人且美。为了生计樟树奔,兴修机场跑脚力。人民公社红旗飘,下边会计父亲挑。己亥年岁正月天,艳芳光华太可怜。麻疹夺去两条命,阖家大小泪漣漣。好在过了个把月,艳琴出生助快活。待到辛丑十月天,艳珍降世把喜添。满月过后天气冷,祖母年老被丧命。奶奶享年六十八,未见香甜未见辣。可怜一生多艰辛,至今道来欲断魂。叔叔自赴湖南后,数十年来未有音。知命之年再得女,不知是愁还是喜。至此一男兼四女,小孩立志要争气。虽无大能惊天地,却也于众过得去。

    再谈爸爸后半生,叙事还从辛丑年。辛丑丰城决堤口,大水冲刷好禾苗。初中毕业我回家,邻里夸其是枝花。为叫孩儿多实践,本村会计让儿干。爸爸一心经商贾,賺些小钱填饱肚。中央整肃纲和纪“四清”运动遍大地。农民职能种田地,若做买卖是“投机”赚多赚少要退赔,罚款三百交上来。罚金难交猪作抵,房屋交给生产队。聪明汉子难吐气,无知草包却扬眉。国政似是在衰败,不忍必将厄运来。避其锋芒顺时势,略施小计用韬晦。父子同过四清关,装聋作哑免大难。丙午仲秋月,为儿举婚礼。亲朋好友等,请来一同喜。宴酒百多桌,酒菜亦不薄。扬眉吐气好风光,气死草包龟蛋郎。父亲自小爱韬略,乡邻誉其小诸葛。家人为此真自豪,谨记父教莫骄傲。此后喜得孙三个,父母双亲乐呵呵。指点长孙来习字,苦心施教把墨磨。老人寄望于幼小,不厌其烦巧施教。若得孙儿胜过祖,万里长空尽歌舞。

    丙辰年逢润八月,陨石直泻自天脱。唐山地震报凶信,伟人谢世成英烈。八月中秋第二天,父亲中风嘴一边。自此血压高不下,家人担心又害怕。企盼老人颐天年,遍求良医不吝钱。撑过五又半年多,终因病发人成仙。六十三岁添一年,载功载德报祖先。痛诉父亲生平事,聊以悲歌哭灵前:

    生不逢时兮,一生清苦;

    心存大志兮,时势不辅。

    毕生奋斗兮,龙为之舞;

    胆识兼备兮,有目共睹。

    孝心一片兮,同辈可数;

    爱妻过己兮,爱女爱子。

    子女五个兮,初中就读;

    成家立业兮,均还成熟;

    乡邻尽夸兮,为人楷模。

    有父如斯兮,夫复何求。

    躯虽作古兮,精神不枯。

    父亲恩泽兮,纸短笔秃。

    父亲安息兮,儿亦不哭。

    顺其规律兮,哀哉呜呼!

    不孝儿少华拜撰于一九八一年八月十四日(农历辛酉年七月十五日),修改于二零零七年冬至前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