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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莲抱着襁褓自屋内出来,姮夫人当先迎上前,但见她清素的襟裙上满是血迹,不由脸色一白。
“淑雅...。”,姮长奚喃喃失语,失魂落魄的瞪着眼直直看她。
蒂莲浅浅一叹,晃了晃怀里哭声微弱如猫呢一样的孩子,请缓道,“大公子不必担心,大奶奶无事,稍后收拾过屋内,你们便可进去看望她了。”
这句话仿佛救赎了他,姮长奚一个踉跄,若非身后的二弟姮长寻眼疾手快的扶住他,他怕是便要坐在地上了。
月眸微缓,蒂莲浅浅一笑,将孩子递给姮夫人,“恭喜夫人,是为金孙。”
姮夫人眼眶一热,将孩子小心翼翼的抱住,见他小脸白紫一副羸弱的模样,不由心肝儿疼的拍了拍。
蒂莲又笑道,“虽然因着难产先天不足,不过精心养育还是能茁壮成长的,夫人不必担心。”,言罢又道,“请派人取干净的衣物被褥来。”
屋里的情景太过吓人,还是她来收拾比较好。
虽然看到姮大奶奶腹间的刀伤时姮夫人和姮长奚的面色青白交加变换不定,但蒂莲和骆伽救了她们母子是事实,姮夫人还是将二人待为上宾,安置在府中,说要等镇国公回府后禀明此时,重谢二人。
虽然眼下不明白姮绪为什么不在,但混入镇国公府确实是蒂莲此行的目的,如今还能被待为上宾,最好不过。
今日府中已是忙碌焦躁了整日,此时闲暇下来亦没有多大精力招待她们,姮夫人亲自将二人带到住处,一脸疲倦愧疚的道,“还委屈二位恩人今夜将就着在府中住下,明日一早我府再摆盛宴宴谢恩人。”
蒂莲浅笑颌首,目视她离去,与骆伽一前一后进了暂住的院子,饶是突然备下的住所,内里也分派了一个婆子六个侍女,院子不大不小有东西两厢。
与骆伽对视一眼,二人一齐进了西厢,挥退了丫鬟,蒂莲清声道,“世礼怕是还等在外面,你出去与他交代一声吧,告诉他若是家里来信,就让貂儿给我送来。”
雪域还跟着云世礼,此行他也将它带了来,眼下正是用得上。
骆伽轻轻颌首,垂头看了看一身狼狈,叹气道,“还该让他送些衣物来,咱们出门太急,倒是没想那么多。”
骆伽这话却是说的早了,第二日一早姮长奚便亲自带着四个小厮捧了些衣物过来。
彼时骆伽正在西厢与蒂莲一同用膳,见他过来纷纷起身,与昨日的憔悴慌措不同,今日的姮长奚玄青锦袍加身银冠束发,匡阔魁梧身姿挺拔步伐矫健的进门,见到二人便露出真挚亲切的笑意,端正的眉目间尽是敬意和感激。
“罗公子,罗姑娘,长奚在此多谢二位救我妻儿,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日后但凡二位有难处,我姮长奚当尽全力相助,哪怕是豁出性命也无妨!”
这个武汉子倒是太过耿直了,骆伽挑了挑眉梢,干笑两声点头。
蒂莲则月眸微垂,她实在很想问,谢珩煦可是你们抓去的,但此话,眼下却是不能问出口。
见两人不说话,姮长奚有些无措,尴尬的笑了笑,随即回身示意门外的小厮进来,再看向二人道。
“昨日见二位恩人来的清简,母亲命人准备些衣物,皆是成衣,委屈二位先换着,今日午后会有裁缝入府为二位量身制衣。”
骆伽此下是杏眸含笑点点头,“劳姮夫人费心了。”
姮长奚颌首以礼,见他们还穿着昨日的衣物,身上干涸的血迹斑驳点点,不由心下酸涩,面上却笑道,“那长奚便先行告退了,二位恩人换洗过,午时请到‘谨食堂’入宴。”
骆伽点头,却见蒂莲浅浅一笑,清柔开口,“大公子且慢,罗素仰慕镇国公神武英明,不知今日宴上,可能敬酒一杯?”
骆伽闻言一怔,眼角飞快的看了姮长奚一眼。
姮长奚也是未曾想到她如此说,微微抿唇犹豫着道,“父亲远行了,十日半月内,怕是不会回府的。”
月眸微暗,蒂莲垂首略思,随即清浅勾唇,“若是如此,太可惜了。”
见她似乎有些遗憾,姮长奚顿了顿,又道,“罗姑娘就住在府中,等父亲回来定然是有机会拜谒的。”
蒂莲闻言月眸笑弯,点头应声。
面前这个女子容貌清丽若云,不饰脂粉亦美得犹如画卷,眼下一笑,便如注入了日月清辉,实在耀眼夺目。
姮长奚看的怔住,片刻连忙垂目,拱手一礼,转身离去。
目送他走远,骆伽蹙眉侧首看着身边的蒂莲,“你这样说太莽撞,若非我们对他有大恩,怕是早引起怀疑了。”
蒂莲却仿若未闻,微微转身与他对视,月眸清澈幽静,“你说,大军刚刚回帝都不久,姮绪突然带兵撤回帝都,既然不顾及宇文奕是不是会责难,便急匆匆的离开了,他会去了哪里?去做什么?”
对视她的双眸,骆伽眉心缓缓舒展,心下叹息一声,顺着她道,“你是说,可能与谢珩煦有关?”
“子煦。”,蒂莲垂目沉思,喃喃道,“子煦或许不在宫里,宇文奕也可能并不知道他夜袭的事。”
“你说什么?谢珩煦夜袭星陨大营,若是被俘,难道宇文奕这个皇帝会不知道吗?”,骆伽无语失笑。
蒂莲抬眼静静看着他,轻语反问,“他若是知道子煦被俘回来,必然会将他严密囚禁,那姮绪是俘虏他的功臣,怎么会在这个时候离开帝都,而宇文奕却一点动静都没有。”
骆伽叹了口气,无奈道,“姮绪是擅做主张撤兵的,宇文奕知道定然会大怒,可他为什么没有处罚姮家?难道不是因为俘了谢珩煦吗?”
轻轻摇头,蒂莲道,“宇文奕是弑君夺位,他的皇位还坐不稳,怎么会在这个时候惹姮家。他一定还不知道子煦的事情,眼下有两种可能,子煦并没有被俘,姮绪因着某些原因才亲自去寻他的踪迹;还有一种可能,子煦被俘了,就在姮绪手里,但他不想让宇文奕知道。”
骆伽听得有些头疼,抚着额低咒道,“你思来想去猜来猜去,难道不觉得头疼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