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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一章 不要离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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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向日葵!小向日葵~快来快来~”

    一尘不染的床单,一尘不染的阳台,灰白色的阳光仅仅洒落在小女孩的额头上,小女孩的个子太矮了,突破玻璃窗入侵进来的阳光甚至都无法照亮坐在床上的小女孩全身。

    “伊文,你在哪里?”

    安静地等待回声的小女孩,目光四周巡视着。

    没有人回应她。阳光下,平时清晰可见的灰尘在此刻消失不见,在这个沉默的房间里,小女孩甚至找不到任何运动中的物体。

    说起来可能很奇怪,是的,就像是一幅油画的一部分一样,只有小女孩发现了自己只是某个人的创作,而周围的一切,只不过是别人的臆想而已。

    玻璃的反光倒映着窗台上破碎的花盆,如果不是确定自己可以思考的话,小女孩几乎就快被周围的不协调所误导了。

    “小赫莉安,我应该说了很多次了吧,下次有人和你说话,要回答对方!很!恭!敬!的!”

    那道声音再次在身边回响,在这一瞬间里,她可以确定,这不是那个男人的声音。

    小女孩惊慌的抬头,又惊慌失措地低下,这道声音,让自己的身体起了本能的反应。

    到底是谁?

    恐惧吗?害怕吗?

    不对……

    不是这种情绪……

    是更加浓重的,更加温柔的,更加……

    “妈……妈……”

    “艾丽娅,你在哪里?”

    个子小小的女孩从床上站起,她的身高很矮,声线也很稚嫩,从外表判断大概只有七八岁的样子。

    “啊啦,小向日葵说话都这么流利啦,是天才呐!”

    “不过,喊妈妈不能直接说名字哦,爸爸也是,这个坏习惯到底是谁教你的,伊文吗?”

    声音突然衰弱,在一秒不到的时间内直至消失。

    小女孩的心跳停了一瞬间。

    “艾丽娅!艾丽娅!”

    急冲冲地向着门口跑去,沿途还重重地撞到了床脚,虽然这张看上去不重的全木制小床看上去不重,但也不是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可以撞动的,仅仅只是摇晃了一下。

    小女孩不知道她撞到了床,因为,她没有触觉……

    碰的一声撞在门口上,能感受到自身的重量依托在这扇木门上,但是并没有任何痛感,甚至是触感。

    房门也打不开,因为没有门把手的缘故。

    手抵靠在房门上,有着别样的质感,细小的阻力——摩擦,木板与肉体别样的摩擦感,传达不到小女孩的掌心上。

    她小小的身体顺着房门缓缓滑落,混乱而零碎的记忆让她眼中的高光渐渐消失。

    到底,是怎么回事……这里是哪里,为什么我会在这里……

    伊文在哪里……艾丽娅呢……

    小女孩无力的低着头,四四方方的砖地在自己的瞳孔中扭曲模糊,随着一滴泪水在视线中逐渐远离,最终滴落在了地板上,世界也重新回复了清晰。

    “艾丽娅……伊文……你们在哪里。”

    眼皮挤掉了最后一滴泪水,小女孩睫毛湿润,配合上这副脆弱的姿态,让她显得格外的可怜。

    任谁见到这副景象,都会于心不忍,轻轻走到她的身前蹲下并安慰吧。

    于是,一双从透明中染上颜色的双手从空气中显现,出现在了小女孩的身后。

    这双手一看就是女人的双手,纤细和粗糙合二为一,这是母亲的手。

    双手从后方楼抱住了蹲在地上的小女孩,色彩顺着这双手向后延伸,最后汇聚成了一个女性的身体。

    “真是的,都这么大了的人了,还哭鼻子,金娃不许再和我一起睡了哦!”

    温柔的声音再次传来,这次声音很近,就在耳边。

    小女孩没有触觉,可是当女人的双手楼抱住她时,她第一次感觉到了,皮肤和皮肤,心与心之间的贴近。

    发丝从自己的肩头滑落,温度感也随之恢复,一只稍微大一点脸颊蹭着小女孩的小小肉肉的脸,侧头看去,一张看不清五官的脸出现在了自己的眼前。

    为什么说看不清,因为除了嘴,以上的部分仿佛是被刷子涂上了如墨的痕迹一般遮挡。

    这些痕迹仿佛是活的一样,随着女人的移动而移动,而女人不动时,这道挡住女人面部的痕迹也在不停地做着无规则的变化。

    这份强硬的割离感并没有让小女孩感到一分的不适,她甚至没有一丝一毫的犹豫,转头就扑倒了身后女性的怀里。

    “……”

    感受到突然温热和潮湿的胸口,女人没有被涂上痕迹的嘴部惊讶地张开了一瞬,随后又温柔地抿起。

    “妈妈……”怀中传来小女孩的呓语。

    双手轻拍小女孩的后背,女人的声音都软化了三分,没有之前那么大声。

    “好了好了,小向日葵都七岁了,再哭就给父亲大人丢人了哦,你的父亲可是很伟大的人,你不能给他丢脸,明白了吗?”

    女人的双手捧着小女孩的脸颊,大拇指轻轻擦去她眼角的泪水。

    “为什么艾丽娅要离开我,不要走好不好,我会很乖的,伊文也会很乖的……”

    “在说什么呢!我怎么会离开这里呢,印斯兰是我的家呀,自从有了你开始,这里就一直是我的家了,知道了吗?小向日葵~”

    “今天妈妈陪你一起玩,和我一起出去吧,不要告诉伊文哦。”

    “嗯!”

    女人牵着小女孩的手,向着门口走去,她仿佛无视了那道没有把手的房门,整个人穿了过去。

    就在小女孩也跟着穿出去的时候,握着自己的手突然消失,她小小的手轻轻地撞在了房门上。

    房门在小女孩的接触下染上了颜色,在这个灰白滤镜里的世界,一抹金黄唐突出现。

    “妈……妈……”

    “妈妈!妈妈!”

    小女孩慌了神,双手重重地敲打在了房门上,随着每一次敲打,房门上被她锤打过的地方变成了冷硬的黄金。

    “不……不要,不要离开我……”

    仿佛自己的身体重了数倍一般,小女孩再一次跪倒在房门前,随着她的倒地,地面也变成了黄金……

    在女人消失后,房间的空气变得越来越燥热。

    找回温度感之后的小女孩,瞬间就感受到了这股火烧一般的热量。

    房间在瞬间被炙烤加热,床单着了火,书架着了火,玩偶着了火,火焰吞噬了房间里的一切。

    还没从母亲在自己的眼前消失的悲痛中脱离,小女孩就被这股燥热炙烤地喘不过气来。

    衣服,仿佛也被火焰点燃,头发也是,身体也是……

    意识在消失,灼烧的痛感让小女孩蜷缩在一起。

    氧气被瞬间消耗,可这些痛苦的事情,还没有母亲的离开对自己的伤害更大。

    小赫莉安艰难地开合了几下嘴巴,用只有自己才能听见的声音低鸣着。

    “不要离开我,爸爸、妈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