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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十章 面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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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无名的街角,已经分辨不了字迹的牌匾上,被月光映射出的灰尘在上面做着布朗运动。

    寒气化作实质的雾气,席卷着这处安静的角落。

    雾气中,一缕金色的光芒被包裹,随着这处光芒的移动,逐渐显露出光源。

    一张发光的羊皮纸上,雾气凝聚出的水珠将它打湿,让飘动着的契约速度慢了几分。

    不远处,隐约的震动顺着街道传来,几处裂开的石缝上,米粒大的碎石子随着震动被颤落。

    突然,

    震动停止……

    ……

    “轰!!!”

    契约右侧的房屋里,一声如同爆炸般巨响传来。

    响声甚至震动了空气,让这里的雾气向着远处飘散。

    “喀……碰!”

    墙面龟裂,一只触手从碎裂的孔洞中伸出,如同舔舐食物的舌头般,瞬间卷起泛着金光的契约。

    无人操控的契约感受到异常的变化,自行发动起刻印在纸张上的契约。

    耀眼的金光亮起,逐渐闪耀的契约上,代表着转化权能的奇迹力量正在积蓄。

    下一秒,恐怖的黄金转化射线即将贯穿束缚它的触手,贯穿黑暗的天际。

    正当光芒闪耀到最高峰时,

    “咻!”

    这张黄金转化契约被触手拖拽进如同深渊般恐怖的箱体中,不仅是契约本身,就连光芒也被吞噬殆尽。

    从箱口中伸出的触手来自隔壁的街道,这条触手甚至贯穿了整栋房屋,穿透到了另一条街道上。

    瞬间找到飘散在街道上的契约,并一口将它吞进了胃袋中。

    正在释放中的黄金转化如同石沉大海,没有溅起半点水花。

    就像刚学会如何去捕食的幼兽一般,狂暴的宝箱怪操控着它新获得的四肢,穿梭于这条废弃的巷道,四处吞噬着流散的契约。

    …………

    ……

    “该死的,又少了一个!”

    阿布霍奇面具下的脸孔早已狰狞,维持了许久,仿佛钢铁面具下,又一张人皮面具被他戴在脸上。凸出下眼珠中,血丝遍布。

    沉闷的喘气声从面具中传来。

    或许是太过闷热了,他一把抓下自己脸上的钢铁防毒面具,作势就要将它甩出去。

    甚至有一把杂乱的头发被他揪了下来,黏在了面具上。

    挥舞到一半时,仿佛被下了定身咒语,阿布霍奇挥舞的动作强行停止。脸上绷紧的面部肌肉突然放松下来。

    恢复到平时冷漠的面孔,他小心地收好这副面具。

    不知道隐藏着怎样情绪的他,瞪着死鱼眼回头看了一眼逃跑来的方向。

    “莉莉丝,我会在你之前找到那本书的,谁也别想和我抢……”

    “啵”

    阿布霍奇扭开一支竖管上的木塞,难言的怪味从瓶内传出,淡紫色的液体顺着他的喉管流入体内。

    本来面部健康白皙的脸,突然像是老了几十岁一般,肌肉收缩,青色的血管清晰可见。

    脸部的皱纹陡增,而最为奇异的是他的眼睛。

    本来深邃如绿宝石的瞳孔逐渐向黑色转变,又逐渐转为浅紫色。

    “呼……”

    深吸一口气,不过这口气如同百岁老人的喘息,嘶哑如濒死的鬣狗。

    本来撑起的西装变得宽松,肩部的一边,西装直接滑落了下来。

    “嗬……”

    因为温差的缘故,淡淡的雾气从口中喷出。

    随着这口气的呼出,本身瘦的快如同骨架子的阿布霍奇,逐渐向之前的体型回复。

    脸上的斑纹和皱纹全部消失,西装重新被身体撑起,淡紫色的瞳孔又回复成了深绿色。

    感受着体内涌动的奇迹之力,阿布霍奇的眉眼终于缓慢舒展开来。

    从眼前效果上看,这种药剂能让他短时间内回满亏空的奇迹之力。

    之前同时连向数百契约而亏空的奇迹之力再度补充了回来。

    重新将奇迹之力连向四周,阿布霍奇本来舒展开的面孔再度扭曲起来。

    “又是四个,又是莉莉丝那个贱人!”

    “等我抓到你,我一定会让你摆出这个世界上最丑陋的姿态,然后把你的这副模样永远定格在一瞬间!”

    “嘿,嘿嘿……别得意,等我回到那儿,你和那个该死的异生物一个都别想跑……”

    没有带上那副面具,就这样敞开面容的阿布霍奇,再度向着货币广场的方向快步走去……

    ………………

    …………

    ……

    ……

    狭窄的视线里、狭窄的世界。

    世界是那么的灰暗,即使是阳光,也是灰白色的。

    呆滞地看着眼前的窗户,坐在床上的,外表可爱的女孩观察着在眼前漂浮的尘埃。

    女孩没有颜色,整体如这个世界般,灰白。

    尘埃被阳光照射,清晰可见。

    漂浮的尘埃证明着这份安逸不是虚伪,而是现实。

    不是一副静止的油画,而是正在展示着的宁静。

    房间的门被打开,一道高挺的身影走向女孩。

    从身材上看,这是一个男性,可他的脸部,却被抹上了像是涂匀了的油画一般。

    仿佛这个世界缺失了他的信息,而用简单的遮挡糊住了男人的脸。

    遮挡的只有嘴巴向上的部分,从鼻子这里开始被黑灰色的油画涂抹,一直衍生到了额头。

    “………………”

    嘴唇在上下开合,男性仿佛在说些什么,可是灰白的世界却听不见一丝声音。

    女孩呆滞的眼球微微颤动,慢慢向上偏移。

    被油画涂抹的脸部印在小女孩的瞳孔上,嘴巴的开合并没有让她听见一句话语。

    高挺的男人似乎说了很长的一串话,女孩一直盯着男人开合的嘴唇,过了好一会后,他不再说话。

    带着胡茬痕迹的下巴,薄而宽的嘴唇弯出一个细微的弧度。

    弧度很小,女孩是从他的嘴角观察出来的。

    男人拿出从进门后就背在身后的左手,手里捻着两束盛开的向日葵。

    灿烂的黄色花瓣,深棕的圆形花序,深绿色花叶繁茂,布满了整个花茎。

    这两朵向日葵,是这个灰白的世界里,唯一有色彩的东西。

    女孩的视线从向日葵的出现就一直紧盯着不放。

    男人打开窗户,似乎是有风吹进房间里,女孩的发梢轻微摇摆。

    将手里的向日葵插进阳台里空着的盆栽里,随后他又将窗户关上。

    窗户外的向日葵随着风轻微地摇摆,花序并没有朝向太阳,而是无力地下垂着。

    高个男人弯腰蹲下,将自己被油画涂抹的脸部和坐在床上的女孩视线平齐。

    摸了摸女孩柔顺的长发,男人再次露出了微笑。

    这次的笑容要比上次明显得多。

    呲……

    呲……呲呲……

    如同带上面具般狭窄的世界突然扭曲跳动几下。

    男人脸部涂抹的油画突然变换成了一副防毒面具。

    小女孩的眼神重回呆滞。

    灰白的世界变得昏沉,阳台上的向日葵消失了踪影,只剩下一个早已破碎的盆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