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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4、灵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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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临行,金宝库给了她一个黑色小包,里面是一捆现金,一根金条,一张银行卡和一个优盘,还有一串各式各样的钥匙,及一张纸条,上面写着三个地址,分别在高原、云贵和甘陇,详细到具体门牌号码。

    “这都是应急救命的东西,你收好了!”金宝库神色凝重地对沈梦昔说。

    沈梦昔心里哭笑不得,这应急的包裹里,你怎么也得有点救命的食物和药品吧,这沉甸甸的小包,除了金子就是钱,真有事儿了,能吃还是能喝啊。

    “这都是咱家的房子。”金宝库压低声音,“世界末日你也听说了吧,咱们六家,加上京城你宋大大家,早做了万全准备,怕你害怕,都没敢告诉你早了。现在大人们决定先让你们七个去高原,那边有人照应你们。我们这边儿,也都做着两手准备呢!你只管去就是,不用惦记我和你弟。你和诚诚分开走,是最好的办法。如果真有末日,怎么着也得保住一个,如果没末日,就当你们去旅游,也不算兴师动众,不丢脸。”

    沈梦昔失笑,“哪来的什么末日,都是网上噱头。”

    金宝库万分慎重,“没有当然最好,要是真有啥事,这个小包里的东西,怎么都能让你活得好一些。”

    沈梦昔察觉到金宝库的激动,她不知该如何回应。

    想了想说:“你那么怀疑世界末日的到来,为什么不一起去高原呢!”

    “唉,这也不一定准。再说,再说咱们的条件,一家也就只够一个名额。”

    沈梦昔听明白了,金宝库是将唯一的名额给了她,送她到自认为最保险的地方去。

    “让诚诚去吧!”沈梦昔把小包往金宝库手里一拍。

    “你去你去,诚诚还照顾不了自己,你长大了,走哪里爸爸都放心,放心。”说完,眼圈忽然红了,又把小包塞给她,沈梦昔只能郑重收下。

    十二月十五日,滨城飞往成都的飞机上,沈梦昔坐在头等舱里闭目休息,身边是江海贝,罗子龙坐在过道另一侧。

    她想起三家家长到机场送别的情形,当然,别人来的是父母,她只有金宝库和金嘉诚。

    罗子龙的母亲抱着儿子呜呜地哭,江海贝的妈妈也泣不成声。

    金宝库一副欲言又止、生离死别的表情,诚诚却是跳着脚,也要跟去,在安检处的人群队伍里躲来躲去,金宝库急得去抓他,沈梦昔叹息一声,“诚诚!”

    诚诚跑过来,一把抱住她的腰,沈梦昔想摘开他,却没成功,只得再次许诺,给他带两个礼物回来。这才让他不情不愿地松了手,这么一折腾,所有人的离愁别绪似乎都冲淡了许多。

    过了安检,沈梦昔回头看,就见金宝库铁汉流泪,一把一把地抹着眼睛,心里也说不出来的难过。

    “欢喜,没关系,我觉得这次肯定没事儿,你就当我们去旅行好了!”江海贝语气轻松,挽着沈梦昔的胳膊。

    沈梦昔点点头,冲金宝库父子用力挥挥手。

    四个小时的飞行后,落地双流机场。

    一出航站楼,就觉得空气比滨城还要湿润。

    两千多年历史的城市并不多,这座更是一直没改过名字的,沈梦昔很喜欢成都,曾经特意来住过几年,极是安逸。

    “我最喜欢的城市就是成都,空气里的有沉淀的年代气息。”江海贝嗅着空气,笑着说。

    罗子龙哈哈一笑,“可我只闻到了火锅底料的气息!”

    三人干脆真的去吃了火锅。

    整个城市慢悠悠的,悠闲自在,仿佛丝毫没人介意世界末日是否到来。

    “不管!先吃饱了再说!”罗子龙双手一拍,拿起筷子,稳准狠地夹起一片鸭血。

    沈梦昔和江海贝也笑了,三人举杯共饮。

    到第二天,陆续又从京城、沪市等地来了四人,沈梦昔只认得胡曼莎,其余三个男生,江海贝介绍说是宋朝辉,周英,邱震霆。

    这个宋朝辉,便是金宝库所说的宋大大的二儿子。

    宋大大叫做宋安国,是滨城六兄弟当兵时的连长,今天,已是将星在肩。

    因为航班紧张,七人要等次日才能分作两批去往日光城。

    受大人们紧张情绪的影响,几个年轻人也难免紧张,胡曼莎还哭了一鼻子。

    但到底年轻,事到临头,都很快想开了,该吃吃,该玩玩儿。

    七人决定去三星堆参观。

    参观中,胡曼莎连连惊叹,“第一眼我以为那面具是外星人呢,哎,你们说,国家为什么不彻底发掘呢,就这几个祭祀坑,已经震惊世界了,要是都发掘了,那历史是不是得颠覆了?”

    “始皇陵发掘了还不知怎样震撼呢,总之这世界的未解之谜太多了。你看这三星堆,跨度两千年,居然没有形成文字?”江海贝附和着说。

    “是啊,同一时期已经有了甲骨文。”宋朝辉接口道,两人就着这一话题谈了开去。

    邱震霆对这些没兴趣,听了一会儿,烦躁极了,“国家还不赶紧挖,都末日了,还留着嘎哈?”

    沈梦昔笑,“所以并没有末日。”

    江海贝一愣,随即了悟,竖起拇指笑道:“言之有理!”

    沈梦昔看着青铜神树,心里忽然有种说不出来的感觉,心神不宁。

    “真是没意思,早知道去看熊猫了!是谁张罗来三星堆的啊?”邱震霆大声抱怨。

    周英指指宋朝辉,邱震霆一缩脖子叹口气,不出声了。

    十七日,七人分两班抵达日光城。

    贡嘎机场没有气派宏大的航站楼,空气也干燥清爽,天高云淡,相比阴沉沉湿漉漉的成都,仿佛另一个世界。

    胡曼莎将背包里的一个小面包拿出来,指着包装上的明星,笑得不行,“你们看这个谢娜,涨得鼓鼓的!”

    食品袋胀起来,人的血管自然也是胀起来了,几人虽在成都就提前服下红景天,但出了机场不到半小时,就有三人相继出现高原反应,胡曼莎尤其严重,捂着后脑勺呻吟不已。

    几人在事先预定的酒店住下,准备先休整三天。

    酒店人满为患,各国游客,各种肤色,济济一堂。

    七人共预定了四个房间,沈梦昔单独一个房间,推窗可见布达拉宫,夜晚,她拉上窗帘,安心打坐,心无旁骛。

    进入十二月,她先后打通了奇经八脉中的四条,只余任督二脉,以及冲脉和带脉还没有打通,但她知道,随着被疏通经脉的增多,余下的疏通起来会更加顺畅。

    果然两个小时后,带脉也通畅了。高原虽然氧气不足,但似乎对于修炼更加有利。

    带脉,是人体唯一横向环绕的经脉带着一股热流,环罩腹部循环不止,约束着纵行的六条经脉及阴跷脉和阳跷脉。丹田逐渐温热,每个细胞都活力四射、欢欣鼓舞。

    从前金欢喜吃了过多水果、冷饮和冰激凌,致使小腹部常年冰冷,直到今日,沈梦昔才终于感觉到了久违的温暖。

    她满意极了,立刻运行起九阴真经功法。

    从杜蘅那一世至今,这已经是她第三次修习《九阴真经》了,因下册许多外功法都是至刚狠辣的功夫,比如大伏魔拳、摧坚神爪(九阴白骨爪)、摧心掌、白蟒鞭法等,并不适合她,故而她一直只修练上册内功心法以及疗伤篇等,就像一个执拗偏科的文科生一般。

    这一世,她依然打算只修练上册。

    就在来高原前的几日,她虽然经络打通极快,但运功修练之际,竟遇到往世不曾遭遇的困难,有时觉得身轻欲飞,有时觉得重物镇压,有时冷有时热,有时欢喜,有时悲怆,几乎无法自控,每到此时,只能起身放弃修练,以免走火入魔。

    而此刻,她运转心法,却再无那些烦恼。只觉全身毛孔皆悉虚疏,竟可内观器官经络,她震撼不已的是,人体细胞的奇妙和浩瀚,竟然不亚于宇宙星空。

    向外,居然可穿万物瞬息到达目的地,一念之下,她看到隔壁江海贝和宋朝辉正在聊天,不知说起了什么,江海贝有些羞涩地低头笑了,还似嗔不嗔地白了宋朝辉一眼。沈梦昔连忙将意念转向室外,这才发现,这种“瞬息到达”的范围,也不过是五十米半径而已。

    这可是以往两世不曾有过的经历!

    虽不知这是什么原理,但她十分着迷于那种来去自如的感觉。人有六识,眼耳鼻舌身意,她索性给这种奇特的感知命名为灵识。

    她朝着各个方向,不停地寻找着目标,仿佛小孩子得到一个新玩具,等她玩够了,才察觉十分疲惫,调息两刻钟后,起身打开窗子透气。

    日光城夜晚的气温很低,凉气沁人心脾。

    看着璀璨的星空银河,想起方才内观自身,每个细胞都仿若一颗星辰,不由自主升起一股子敬畏之心,双手合十胸前,仰望星空深处:到底是谁,创造了这宇宙,是谁安排了这万物生灵,是谁让她不停重生呢......

    佛教中讲,这世间,除了人和动物,还有一般人看不见的生命形态,天人、阿修罗、饿鬼和地狱众生,即是六道。

    在人类眼中看到的水,在天人眼中是甘露,在饿鬼眼中是脓血,在地狱众生眼中是铜汁,在鱼的眼中是宫殿,在佛的眼中是究竟的实相。从前,她认为这些都是不科学的,可科学能解释的范围又太小,连她反复重生都解释不了。

    科学尽头......是神学吗?猫看到的天空,和人类看到的不是一个颜色。真的有六道吗,那四个人类无法察觉的道,看到的太阳和月亮,又是什么样呢?真实的太阳和月亮到底又是什么样的呢?又是谁划分了六道呢?

    ——先天之炁,蓄积于丹田,流转于奇经八脉,以往都须得任督二脉打通后,她才会觉神志更加清明,脑筋更加活络,而此刻,只是带脉一通,她就已经开始胡思乱想起来。

    忽然,沈梦昔又看到那个三角形排列的六个光点,向着弯弯的月牙而去,沈梦昔立马拿出手机,再次拍照,光球停了最多十几秒,又向月球而去,消失不见。

    查看相册,照例是没有拍到光球,只一弯月牙,悬挂夜空。

    沈梦昔又将月牙照片发到主页上,“月儿弯弯。△~”

    很快,手机提示音响起,江海贝和十月几乎同时点赞了。

    紧接着房间门被敲响,沈梦昔打开房门,是江海贝和宋朝辉站在门口。

    “欢喜,你还好吧,有没有高原反应?”江海贝只比沈梦昔大一岁,但是像个大姐姐一样关照着所有人。

    “没有,我很好。”沈梦昔指指窗外,“在看星星。”

    宋朝辉的眼睛闪了闪,江海贝笑着说:“不是看月儿弯弯吗。”

    宋朝辉也点头。

    沈梦昔一下子明白,指着他说:“你就是十月?”

    “对啊,他是十月十日早晨生的,‘朝’字拆开了就是十月十日,还可做早晨解。”江海贝抢着解释道。

    “哦,那你要是一月一日生人,就叫宋明辉了对吗?”沈梦昔笑着说。

    “哈哈,你忘了吗,他大哥就叫宋明辉啊。”江海贝大笑着说。

    还真有啊,沈梦昔不禁笑了。

    宋朝辉这几天,一直话不多,今晚也是只微笑,不多言语。

    忽然,他像是下了什么决心,打开手机,找到沈梦昔发的照片,“你拍这张照片,是觉得今晚的星空有什么不同吗?”

    “有一些,大概是离星星们更多更近了吧。你觉得有什么不同吗?”沈梦昔反问道。

    宋朝辉的声音很是清亮,“有些不同,我能感觉到,但是看不到。”他强调了“感觉”两个字。

    沈梦昔看了一眼江海贝,她也很吃惊的样子,“朝辉哥哥,你在说什么呢?”

    宋朝辉对江海贝摆摆手,表示无妨。又对沈梦昔真诚地点点头,沈梦昔也笑着点点头,却什么都没说。

    宋朝辉走到窗边,看着星空,张口要说什么,看到沈梦昔淡淡的表情,又不想说了。

    于是笑着转移了话题,“欢喜,你还记得那一年吗,我带你和海贝去京城自然博物馆,看那些泡在福尔马林里的人体器官吗,结果把你俩都吓哭了,回到我家,你想起来又哭了一场,结果我爸问起,把我好一顿揍。”

    江海贝咯咯地笑,“怎么不记得!朝辉哥哥那时候太坏了!”

    沈梦昔也弯起嘴角,可惜她的记忆中,并没有这个片段,金欢喜对于他毫无印象。

    “其实当年京城的中小学生都去看过那个恐怖的博物馆,学校年年组织去,那是所有小学生的噩梦,不知道教育局怎么想的。”

    “就像我们年年都去发现王国和老虎滩一样吧。”江海贝说。

    宋朝辉点点头,似乎有什么难以启齿的话要说,斟酌了一下,还是开口,“欢喜生了我的气,临走那天,藏起了我的一张卡牌,当时是装在一个铁盒子里的,里面共有十几张牌。”

    沈梦昔尴尬了,也不知是为金欢喜偷拿人家东西,还是为宋朝辉十几年了还来翻旧账。

    宋朝辉连忙解释,“我没有别的意思,你走后不久我就发觉了,当时就打算不要了,不过是一张纸牌而已。可是,现在这张牌,对我有些特殊意义,国内没找到这种牌,我又不便出国,于是就想着,想着问问你,那牌还在不在了......”宋朝辉一席话说完,脸都有些红了,仿佛拿走别人东西的是他。

    沈梦昔曾经一度非常喜欢收集,武陵空间的第九格里,至今依然妥当存放着以往历世收集的各种物品,比如各种钱币、带着各地邮戳的信封、她用过的所有手机,以及历世亲人子女的照片。

    所以她也理解,一个收集癖的一套卡牌,少了一张的纠结。

    但她确实是丝毫印象也没有。

    “对不起,我真的毫无印象了。”沈梦昔敲敲脑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