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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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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白家姑娘,白絮抱着怀中的孩子,在见到谢必安先是击溃释难,而后击杀叶修分身后,十分欣喜。

    “姐姐姐姐,姐夫好强!姐夫还没有施展他的阴阳两仪功就已经重创两人,看来天神界的掌印也不过如此嘛。”

    楼听雪堪堪平复住结界破碎时,所带来的反噬。听闻白絮所说后,勉强挤出微笑,心中却焦急万分。

    只有她清楚现在的谢必安的处境有多糟糕,她遥望着悬浮于天上的那座金色战神,攥紧了双拳。

    “谢郎,够了,不要再战了……”

    谢必安感受到楼听雪的目光,微笑回望。

    “等我回来。”

    楼听雪读懂了千丈之上他的唇语,泪眼婆娑。

    谢必安回过头,充满杀机的双眼死死盯着应化尘,他知道他跑不了。对于天武界而言,他只是个偷渡者,他不像火灵儿他们身怀天道法印,可暂时下界。

    先前一直躲避在结界中,暂且无碍,但是一旦携带楼听雪等人逃跑,你追我赶之下,必然会被界使发现,一旦惊动术先生,他们依旧难逃一死。倒不如搏命,只要将眼前二人悉数杀死,他们的生活便可恢复原样。

    谢必安运转金系呼吸法,霸道至极的气息在体内快速流转,他的血液被蒸腾,气息在暴涨。气海被锐利的金色气息切割,伤痕累累,谢必安却毫不在意。

    黑白二气在他身后浮现,而后涌入其体内,被这具金色的躯体吸纳,气海中的伤痕瞬间被修复。

    谢必安的气息立即达到巅峰,他再度动手,如同瞬移般跨越百丈距离,出现在火灵儿身侧。

    火灵儿的护体火光跳跃,双拳带动着炽热的黑色火焰,迎了上去。

    “斥!”

    声如雷震,是应化尘动手了。

    火灵儿的攻击扑了空,而谢必安则被一股无形的力量笼罩,他感觉自己被一座无形的大山撞击,又仿佛深陷泥沼。这股无形的力量如同海浪般连绵不绝,他拼命抵挡,却毫无作用,身体不受控制的倒飞而去。

    “引!”

    谢必安撞倒了一座座大山,排斥之力刚刚消散,他还没来得及站稳身形。另外一股相反的力量竟从背后再度袭来。

    他气血紊乱,体内五脏挤压受创。一口热血涌上喉咙,喷涌而出。

    应化尘笑看着向自己飞来的谢必安,弹指一挥,几颗小石子破空而去。

    谢必安咬紧牙关,并没有坐以待毙。他紧握铁剑,艰难地抬起右手,挥剑横扫一周。身边好像有什么东西破碎,他突然感觉身子一轻,笔直落下地面。

    火灵儿见谢必安受创,想要立马动手将其解决,被应化尘制止。

    “你不是他的对手,即便他受伤,你也敌不过他。有一只爬虫马上要来了,它就交给你吧。”

    “哼。”

    火灵儿没有反驳,虽然谢必安重伤了释难有偷袭的因素在,但是击杀叶修分身却是实打实的对战。

    虽然那只是叶修的分身,但也有本体八成实力,即便有许多特殊手段无法施展,可是既然能击杀,那也能重伤才刚执掌火道法印不久的她,就像现在还躺在地底下,不知死活的释难一样。

    火灵儿转过身,盯着东边方向,她也察觉到了有什么东西正在飞速赶来。火灵儿瞟了一眼谢必安,而后迎了过去。

    她自从来到这片森林,就一直压着火,讨厌的色老头,薄情的叶修,令人生厌的谢必安,让本就暴躁的她越发气愤。

    她需要找个东西泻火,正好就有人送上门了。

    东边有一青年腾云而来,在看到熟悉的森林变得满目疮痍后,他越发担忧,直到看见了远处安然无恙的白絮还有她怀中的孩子时,方才松了一口气。

    还没来得及了解情况,浑身是火的火灵儿,挥动着漆黑的双拳便杀了过来。

    ………

    谢必安站直身体,调节了一下紊乱的气血,而后目光死死的盯着应化尘。

    “这是无量山一脉的斥引秘术,最是诡异莫测,有些棘手。不好,敖烈怎么来了。”谢必安察觉到了结义兄弟敖烈的气息。

    “刚拔除了他体内的魔种,此刻重伤未愈,如果动起手他绝对敌不过焚天谷圣女。”

    “要速战速决。”

    谢必安右手挥掌朝着自己的胸口拍了下去,一口鲜血喷涌到他右手的铁剑之上。

    铁剑在吸收了谢必安的血液后,上面的锈斑开始渐渐脱落,露出了真实面目。

    这是一把通体闪烁着金光的宝剑,剑身宽约三指,长越三尺三,一面剑身刻着山河湖海,另一面剑身刻着日月星辰。

    应化尘仔细凝望着这把宝剑,他仔细端详着上面的一笔一划。

    “日月星辰,山河湖海,果真是宇宙锋!”

    应化尘终于确定了困惑他数十年的事情,他强压住自己的激动之情。

    宇宙锋悬浮在谢必安面前,剑身微微的颤鸣,似乎在取悦他。谢必安伸出双指,轻轻在它剑柄处一点,宇宙锋安静了下来。

    他顺势将其握在掌心,自身的金色气息被宇宙锋快速汲取,在剑身之中运转一周后,又吐出更加浑厚的气息。

    谢必安缓缓扎下了七字马步,右手持剑,身体微微后仰。

    “要来了。”

    应化尘眯眯眼,做好了心理准备。

    “砰!”

    谢必安脚下的土地崩裂,他动了。

    “点!”

    谢必安快速进身,应化尘后退,宇宙锋的剑尖距离应化尘眉心始终保持一尺距离。

    “十!”

    “乂!”

    “人!”

    谢必安气息再度暴涨,他的剑气越发凌厉,速度也更快了。

    他快速移动着,残影如同实质般,出现在应化尘周边的三个方位。三道残影施展着不同的招式,分别挥出了三道剑气,应化尘没有硬抗的打算,高高跃起躲避。

    别人或许不懂,但是他却知道,这九字剑歌的绝妙不在于它的招式有多么华丽,而是它的至臻至简的剑意,有着可以斩断一切的锋利。

    如果不是它早已失传,且修行极难,知晓它存在的人也没几个,恐怕单单是为了这一本剑诀都值得三界不惜代价,争得你死我活。

    “井!”

    见应化尘腾空跃起,谢必安来到其脚下,朝天果断出手。

    几乎在同一时间,他出现在了应化尘头顶。

    “山!”

    应化尘此时正处于旧力已尽新力未生的尴尬境地,况且九字剑中的“山”、“井”两招是主封印镇压,可限制他人行动。

    应化尘此时感觉身体无法动弹,似乎他只能硬抗这上下同时到来的攻势,绝对的避无可避。

    金色的光芒在半空绽放,闪烁的金光令人睁不开眼睛。就在谢必安以为得手的时候,他的身体突然不受控制,向下坠落。

    “不可能!他竟然没死!”

    谢必安感觉到了这熟悉的诡异力量,想要反抗,却发现自己连一根手指头都动不了。他看见烟雾中伸出一只形同枯槁的手,自己的脖颈就这样被这毫无血色的手死死擒住。

    谢必安的全身都感受到了强烈的压迫之力,他的五脏六腑都在被剧烈的拉扯,血液流动也渐渐停滞。

    皮肤上金属质感的肤色如海浪般褪去,他现在甚至连话都说不出来。

    “你是不是很好奇,为什么我没有死,甚至连伤都没有?”

    金光消散,显现出应化尘的身影,他用另一手抖了抖身上的灰尘,一脸慈祥的望着手中如小鸡一般被拎着的谢必安。

    “哦,我忘了你说不了话,老人家想东西有点慢,你多担待,来,我再给你演示一遍。”

    应化尘一手提着谢必安,而后快速施展着身法,谢必安见后满脸震惊。因为他施展的是九字剑歌中最缥缈无常的之字剑。

    “对对对,就是这个表情。你心中肯定是在想,哇!怎么可能?怎么会?是不是内心充满了这样的疑问?你怎么会九字剑的?哈哈哈哈,毕竟能破九字剑的也只有九字剑。”应化尘和蔼地微笑着。

    “你是不是更加疑惑了?我怎么会有九字剑歌的剑谱的?来,我让你更疑惑一下,呐,看看这是什么。”

    应化尘身旁凭空出现了一柄剑,竟然是另一把宇宙锋!两柄剑无论是外形还是气息,竟然一模一样!

    “不用慌张,你手里那把是真的。至于你的其他疑惑,因为涉及一些隐秘。我也不方便透露,即便你马上就要死了,我也不能说,毕竟老了,越老越怕死呀。”

    “你以为我这土埋半截的糟老头子跑这一趟,为的是什么白家的纯元灵魄?或者贪图楼家的封禁锻造之法?我可不像他们这么没追求,我此次前来,就是为了这柄宇宙锋。不过话说回来,我也是佩服他们楼家先祖,当年锻造三王道兵,竟然拿一把假剑交差,真的倒是自己藏了起来。枉我费那么大力...”

    应化尘看着手中面目狰狞却说不出一句话的谢必安,毫不理会,仍是自顾自的说道,

    “诶真可惜,如果你是天神界之人,且当初拜在老夫门下的话,凭你的资质,你绝对是我无量山的下一代山主,执土行令,掌土道法印,享受无上权威,可是谁让你福薄呢,万般皆是命,半点不由人啊。”

    应化尘左手握住了谢必安的右臂,土黑色光芒闪耀,谢必安的右臂开始如干涸的泥土般崩裂,而后缓缓落下碎屑。

    他额头上青筋暴起,双目充血,这种渐渐崩坏的痛苦,等同于一点点被磨盘碾碎。

    “死呆子,你看我带这个发簪好看吗?”

    “这个香囊好好看,哇,好香啊,你闻闻你闻闻。”

    “喂,你怎么不说话,白无常就是白无常,天天穿着一身白衣,冷着个脸也不爱说话。”

    ………

    “必安,等以后咱们有了孩子,希望他能习得你的武艺,我的聪明伶俐,样貌嘛,随谁都可以…….”

    “必安,你说我们的女儿叫什么好,你也不知道吗?其实我没别的期盼,只希望她能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长大。”

    ………

    “小雪…”谢必安的右臂在逐渐溃烂,意识也渐渐迷离,他突然想起了那个善良乐观的姑娘,那个在月光之下,汶水湖畔翩翩起舞,纯净如玉的姑娘。

    “啊啊啊啊啊啊啊!”

    谢必安突然强行运转体内生死两仪功,生死两种截然相反的气息在其体内膨胀,血管承受不住这份压力,纷纷爆裂。

    斥引之术被生死之力吞噬,他立即缓解了压力,而后脖颈猛然用力,向后猛烈撕扯,在拉扯之下,他脖子上的一大块血肉掉落。

    但他毫不在乎。

    谢必安左手召回宇宙锋,身上金行之力收敛,取而代之的是浑厚的生死之力。生死之力包裹住宇宙锋,随后谢必安斩出了毁天灭地的一剑。

    这一剑仿佛劈开了天地,空间好似玻璃般破碎,万丈高的剑气向前猛烈斩去,应化尘快速闪避。

    只见谢必安面前的大地被劈开数百米宽的沟渠,那剑气一往无前,催拉枯朽。数十里外,足有千丈高的苍茫崖被斩的一分为二。

    短暂逼退应化尘后,谢必安将全身的气血尽数喂养给了宇宙锋,宇宙锋似有所感,它在轻微震动,在悲鸣。

    此时谢必安在度运转金行呼吸法,他的气海破败不堪,伤口处流淌的血液已经彻底变成金黄色,这血液中充斥着浑厚的金属气息,他的内脏此刻全部破碎,身上的所有筋脉尽皆断裂,可以说是药石无医。

    “再会了。”

    他遥望了一眼楼听雪,又低头轻抚着宇宙锋,而后靠着意志坚持着,将它投掷而出,同时放声大喊。

    “敖烈!带她们逃!!!快!!!”

    这一剑快如闪电,剑芒跃动如璀璨星河,它飞跃数十里,刺向了正与敖烈激战正酣的火灵儿。

    那宇宙锋瞬息而至,火灵儿毫无防备便被刺中腹部,身上的护体火光瞬间破碎。她吐出一口鲜血,身体不受控制地向后倒飞数百米,砸倒了一片小山,而后昏迷过去。

    敖烈此时已是伤痕累累,重伤未愈的他根本不是火灵儿的对手。在听到谢必安传来的呼喊声后,他已然知晓战况,不敢拖延,连忙奔向楼听雪和白絮身边。

    应化尘这才知道谢必安的计谋,不由气急败坏。

    “自身都难保,还想在我眼皮子底下救人?痴人!”

    就在敖烈即将赶到时,一座石山凭空落下,白絮和楼听雪避无可避。

    “嗷!”

    敖烈见状目眦欲裂,连忙幻化成了本体,那是一条巨大的四爪白龙。他挡在楼白二人身前,随后用龙躯死死抵抗着石山下坠。

    “跑!不要管我,快带着孩子跑,快跑!”石山越发沉重,敖烈快坚持不住了。

    白絮伤心落泪,“敖烈,不要,我不要……”

    “妹妹,你们带着喜儿逃吧,照顾好她。我要留下来陪着必安。”

    楼听雪走到白絮身边,将孩子递给了白絮,她的眼神中充满死志。

    还未等白絮回应,楼听雪的身上随即绽放出了一道夺目的光,

    那道光芒破开了虚空,楼听雪身上衍生出了条条锁链向虚空中蔓延,瞬间,有一只大妖,被锁链捆绑操控着从中爬出,它探着脖子,仰天长啸。

    它在楼听雪的操控下,张开血盆大口,一口便将那座石山吞下。

    “封魔解禁!裂隙束妖锁!她竟然胆敢施展此术!”应化尘又惊又怒。

    那大妖环视了四周,随后死死盯着在场最强的应化尘,丑陋的脸庞露出笑意。

    “饿,好饿,你,好吃。”

    应化尘大怒,“狂妄!”

    一人一妖二话不说,直接动起手。

    石山被大妖吞食后,熬烈身上一轻,他在看到楼听雪施展封魔解禁后,心中一痛。他知道,自己的二嫂绝对活不成了。

    另外一边那大妖被应化尘当沙包一样压着打,敖烈知道拖延不了太久,不敢耽搁,只好抱起自己的妻子,以及两名孩童,驾云逃离。

    “二哥,二嫂…”

    他恨,恨自己实力低微,他恨不远处那个实力高强的白须老头,他想对方陪葬,哪怕不敌,与兄同死也好。

    但是对于刚拔除魔种,实力十不存一的他来说,他根本帮不上什么忙,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保住他们的女儿。

    他抱着白絮和两个孩子腾云驾雾,想要快速逃离。

    “臭爬虫还想跑?”

    应化尘冷哼一声,在与大妖交战间隙,他再度施法,地上伸出了一只巨大的石手,紧紧握住了敖烈的龙尾。

    敖烈被死死擒住,无法动弹。几枚石刀呼啸而至,斩断了敖烈的所有龙爪,白絮抱着两个孩子从空中落下。

    敖烈毫不犹豫,用力将龙尾折断,龙血挥洒一片。他用牙叼起白絮,不管不顾继续逃离。

    “有意思。”

    应化尘不费吹灰之力,斩杀了那只大妖,将其躯体踩在脚下。正想继续出手追杀敖烈等人时,突然天地间狂风大作。

    一青衣男子手持纸扇姗姗来迟,来的不是别人,正是羽仙门的当代门主,陈洛风。

    “陈家小子,你想阻我?”应化尘盯着眼前的陈洛风,有些不屑。

    陈洛风纸扇轻摇,在听应化尘所言后,收扇作揖,恭敬地开口道,“不敢不敢,洛风断然不敢,只是有个交易想与前辈说道说道。”

    “哦?什么交易?这三界之中,让老夫感兴趣的事物可不多。”应化尘眉毛一掀,他并不着急敖烈逃离,在他眼中这只爬虫他翻手便可灭杀。

    “不是什么事物,而是一则消息,这则消息想必前辈定会有兴趣。”陈洛风卖了个关子。

    ……….

    敖烈奔驰着,此刻的他被斩肢断尾,十分凄惨,伤口处有种诡秘之力在阻碍着他伤口愈合。血液每流淌一分,他的气息便弱一分。

    “敖烈,敖烈…”白絮的声音有些虚弱。

    敖烈将白絮放在身下腾起的白云之上,只见白絮浑身是血,怀中的两名孩童也被鲜血浸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