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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有灵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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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来没有这么清醒的恨过,到盛京五年,我如谢慕想要的那样活的浑浑噩噩。

    我转向赵免,赵免正目光柔柔看着我。

    他不会救谢慕,我呼吸哽住,使劲才能咽下一口气,我转向帘幕那边叫道:“阿西!绿衣!”

    我跪到赵免身前,给他磕头,赵免手扶住我。

    “陛下......你救救我阿兄......让人来.......陛下.....谢慕要给你打死了......”

    赵免抱住我,手在我腰背上激烈的抚摸,好像完全听不到我说话。

    我哭道:“陛下,你先看看谢慕,他要死了......”

    赵免温热的唇吻我脸上,吮去泪水,手从我单衣下摆伸进去,在我腰上按揉抚弄。

    谢慕的手勾住我微弱的拉扯了一下,他睁眼坐了起来,脸上是血,木然看着赵免。

    “陛下。”

    赵免没反应,埋头在我脖子上。

    谢慕道:“真定三年,三月,任宛回的昪京。”

    赵免动作的手突然停了。

    “臣记得那时候臣五岁,还是头一回见她,我父亲派了仪仗到昪京郊外去迎,当时落雪,她只穿着粗布单衣,也未装饰,不过看着是很有精神,跟当时护送她的孟将军一同骑在马上,臣当时觉得她人很美。”

    任宛是我母后的名字,只是谢慕说的话,我从未听说过,我母后真定三年回燕京?

    我头中空了一下,赵免却是随着谢慕不紧不慢的声音身体骤然一僵。

    谢慕接着道:“琰儿生在真定三年七月,陛下可知道?”

    真定三年,三月,七月,中间只有四个月,我母后回了昪京便生了我?

    赵免沉默许久,呵呵笑了:“明月奴,你在跟朕说笑。”

    谢慕道:“是不是说笑,陛下心里自然清楚。”

    赵免猛地捏住我下巴,将我脸抬起,左右瞧了瞧。

    “难不成还是她跟那个姓孟的弄出来的野种?谢祁这顶绿帽子戴的可当真好看。”

    谢慕没想到赵免能这么说,脸色变了变,抿了唇不言。

    赵免捏我脸道:“听到没,明月奴说你是野种,不是他谢家人。”

    灯光暗了一下又明,赵免眼尾的地方一点小痣突然明显起来。

    赵免突然跪起来,腿夹在我腰上,大力解我衣服,我心跳猛然又蹿出几个档,我双手乱颤的伸出去捏住赵免的胳膊,怕他发疯,然而手握到,才发现赵免的胳膊硬如铁石,并且臂上肌肉也在不住的跳动发颤。

    赵免在我耳朵上舔了一下,又突然脖子上使劲咬了一口,我啊的一声惨叫,好像掉了块肉,手马上去摸,摸的湿乎乎的不知是血还是赵免的口水,我给赵免按在身下,逃脱不开,只好一边大叫一边梗了脖子直往下钻,缩成一团往赵免怀中身下,往他够不着的地方藏。

    赵免将裹成一团的我从肚子下往外拽,我把住赵免的腰不放,仍旧往里缩,赵免像拔一只躲进壳里的王八龟一样捏着我的脖子往外拖,我几乎给他掐死。

    赵免将我拽出来,我闭紧眼睛不敢看他,只连声乱叫,张了手乱抓,赵免将我两只手也压住,我喊出声来:“陛下陛下!要死了!”

    赵免笑喝道:“别瞎叫!弄不死你!”

    我给赵免摇的睁了眼,就看见他胸膛在我脸前,往上是他那张我看一眼都要做噩梦的脸,往下是他腰腹下身,我又要恶心发晕。

    我感觉受不住要吐,身上却突然一轻,赵免放开了我。

    赵免在我脸上亲了一下,起身坐了起来。

    谢慕仍跪在一旁。

    赵免侧头瞟了谢慕一眼:“明月奴。”

    谢慕也没有应,赵免勾了唇:“你与其关心朕,不如关心关心你自己,别琢磨太多,也别多话,否则朕哪一天真忍不了你,你当心你那脑袋。”

    谢慕做了个恭送的姿态:“是。”

    赵免慢悠悠穿了衣服,正要走,又回头道:“这宫里也太冷清了些,朕本来说来陪你们热闹热闹,哪知朝宴耽搁了。”

    谢慕仍旧不语。

    赵免道:“你若有闲,不妨出宫一趟,你的事,朕救不得,想要你命的是纶儿,不过他要杀你,却是醉翁之意不在酒,朕心疼你,给你指条明路,去找刘大元,或者睿王,选一个罢。”

    谢慕道:“臣不好出宫。”

    赵免从怀中摸出一枚印符,丢给谢慕。

    “内廷的手令只能用一次,完了还得交回去,你往后要出去用这个。”

    谢慕拾起来,并未看,而是直接揣到袖中。

    赵免穿好衣服,邓总管便打着灯笼跟出来,随着赵免外去,我连忙爬下榻叫绿衣阿西,哪知一出去,才见他们连着大眼红痣四个人都跪在庭中,邓公公手下两个太监在旁看守着。

    我将炉子上的水兑了些,端进帐中,给谢慕擦脸。

    我刚触碰到他脸上,谢慕从我手中拿过布巾:“我自己来。”

    谢慕自己擦了脸上,他的衣服已经不能穿,我又去替谢慕找了换身的衣服来。

    谢慕接了衣服,冷冰冰不看我,我跪近了握住谢慕的手,不安道:“皇兄。”

    谢慕低低的应了一声。

    我一把抱住谢慕胳膊,心间剧烈起伏。

    谢慕一动不动由我抱着,最后终于是抚上我背上。

    谢幕替我拈去头发上破碎的瓷片,我脸上很疼,似乎给割破了,但我自己看不到,谢幕用手指抹了一下我脸上被砸出的血:“自己去洗一下。”

    我不理他的话,只仰头问道:“你说的母后是什么意思?”

    谢幕道:“没有什么,快去洗脸。”

    我不动。

    谢慕声音低不可闻:“我骗他的,没有那样的事。”

    我不知道该怎么想,看了谢慕一会,只好点头。

    谢慕勉强作笑,要开口,喉咙却哽了一下,谢慕倾身往榻前去,在胸口拍了两下,吐出一口血,又拿水漱了口:“血呛住了,差点一口气提不上。”

    谢慕回身坐好,从袖中掏出赵免扔来的印符,丹书圣赐钦免四字。

    我问谢慕:“陛下是什么意思?”

    谢慕道:“赵纶三岁被立为太子,这么多年,陛下虽然不大理会他,却似乎无意动储君之位,只是又将个赵轸宠上天,引得朝臣众相观望,你说他打什么主意?”

    我问:“陛下为何不喜欢太子还要立他为储?”

    谢慕道:“这些年刘氏渐盛,北周的兵权一半以上握在刘大元的手中,陛下疼恐怕早就不乐意,他惯爱玩的招数就是欲擒故纵,对二哥如此,对刘氏也如此,陛下恐怕想干点大事。”

    我问:“那你怎么做?”

    谢慕道:“陛下要做什么,我当然助他一臂之力,总不能辜负了他一番寄托。”

    “陛下是有意让你去找太子?”

    谢慕道:“随走随看罢,二哥这一波还未起,咱们权且观望。”

    谢慕脸肿的老高,我又换了水来给他敷脸,额头上的伤口包扎。

    谢慕是一病未好,一病又起,说了几句话,又说喉咙哽住,要咳,胸前拍一阵,吐出一口凝住的死血来,好不容易睡下,却不住翻身,久久不能入睡。

    我又去点了灯,移近来,谢慕脸色惨白,感觉到灯光他睁了眼,突然又推开我往榻前去找痰盂,这次不是吐的血块,而是鲜艳的新血。

    我服侍谢慕起床穿衣。

    赵免的奴才不知何时走的,绿衣阿西几个已经回来了,伺候我和谢慕梳洗。

    阿西焉头搭脑的给我梳头,梳完头又给脸上上药,我脸上给瓷片划出了几道血印,额头破了皮,给谢慕打的,他真下的去手。

    阿西说:“公主这脸幸好没破相。”

    我说:“你跪的疼不疼?”

    阿西笑:“公主关心小的,小的不敢当,不过不疼,就是冷的厉害,腿这会还麻着呢。”

    我说:“我怎么看你站的很稳当,不像腿麻的样子?”

    阿西说:“伺候公主不敢怠慢。”

    阿西近来是越来越乖,胆子也大起来,还敢同我逗弄玩笑。

    说来也奇怪,我经常动手打他,他却不大怕我,动不动还能蹬鼻子上脸,谢慕轻易不打下人,骂都不骂,离了昌平宫,阿西跟了我后,也没再挨过谢慕收拾,阿西却相反对谢慕很是畏惧,同我还嬉笑,见到谢慕,立马敛手肃立。

    我想了想,说道:“我和谢慕都能受得苦,你一个奴才有什么受不得的,总不能我挨打,你还舒服自在,你替我受了委屈,我会心里有数记得你的好。”

    阿西道:“奴才记住了。”

    我收拾了一下,阿西送来早膳,我端着早膳去看谢慕,谢慕给绿衣扶着在净脸。

    我叫谢慕:“用膳了。”

    谢慕道:“这就好。”

    谢慕咳出血,精神便好些了,只是嗓子有点哑,绿衣服侍他穿好衣服,阿西领了太医来,太医看过,说是伤了肺。

    我打发了绿衣,陪谢慕用膳。

    谢慕风寒伤了肺,又受了伤,休息了几日,每日汤水养着,才渐渐又好了些,他能再到庭中赏梅读书时,已经是出了正月,这期间赵免没有来,我也没有见到任何别的人。

    阿西把白毛毛给我抱来,白毛毛是阿西给我弄来的那只猫,我把它交给阿西养,每天跟阿西一张桌子吃饭,一个床睡觉。

    我抱着白毛毛摸,阿西给我梳头,我从镜子里瞅他,阿西长得细眉细眼,白脸薄嘴皮,我看了眼阿西又看白毛毛,问阿西道:“白毛毛是公的还是母的?”

    阿西笑嘻嘻说:“母的。”

    他笑的高兴,看来昨晚上没吃什么苦。

    我说:“反正白毛毛跟你一个被窝睡,你这样的又讨不到婚事,我将白毛毛送给你当媳妇好了,你好好养它,让它给你生个小毛毛,你就有儿子了。”

    阿西仍旧笑:“公主说的有是。”

    阿西虽然是个男人,梳头打扮这些他却很会做,阿西给我束了发,那边谢慕突然从屏风后过来,穿着一身素丝束腰的白袍,头发也全部玉冠收起。

    谢慕道:“换衣服,咱们今日出去。”

    我脸上被瓷器碎片划伤,不过伤的浅,几日就落了痂。

    谢慕脸上的指痕已经看不大清楚,额头的伤隐没在发间,看起来倒不大惹眼,只是脸色有些白的吓人,跟那衣服一衬,整个人仿佛从雪地行来。

    绿衣给我拿了衣服来,是男人的衣服,我疑惑,谢慕道:“咱们出宫去,就这样穿上。”

    我依谢慕的吩咐,将那男人衣服穿上,绿衣又过来替我重新束发,挽了个男子发髻。

    我往镜中一照,笑了,连忙招呼谢慕过来看。

    谢慕往我头顶拍了拍:“没什么好笑,走罢。”

    我问:“带不带人?”

    谢慕道:“不带,咱们自己去就是。”

    我和谢慕就这副样子出了宫,到内城宫门谢慕出示了赵免的符印,守卫便放我们出去。

    我没有见过盛京城,我挽着谢慕的手,左看右看,到了市坊,过了正月,刚刚开市,商铺都开们纳客,十分热闹,我瞧着新奇,见着有趣的便给谢慕指。

    路人将我和谢慕纷纷侧目,我瞧瞧问谢慕:“他们在看什么?”

    谢慕道:“你别拉着我,他们就不看了。”

    我琢磨了许久,才发现原来是盛京城的百姓们看我和谢慕两个男人在大街上手拉手,那情状过于暧昧,因此便觉得有伤风化,是以暗地里指责。

    但若我打扮成个姑娘样子这样跟谢慕出来,恐怕会更严重,那估计不是有伤风化,而是不知廉耻,所以看来谢慕让我换身衣服是对的,尽管作用有限。

    谢慕迈步进了一家店门,是家古玩玉器的商铺,进去柜台前一个小伙计正扒拉算盘,抬头见客便笑:“两位客官,要看点东西?”

    谢慕道:“我这有件东西,想给老板估估价。”

    “客官给货看看吧。”

    谢慕从怀中摸了摸,摸出一枚碧绿的玉来,递到柜台上,那伙计拿在手上一看,道:“这东西小的还看不明白,客官稍候,小的去问问掌柜的。”

    说着招呼我和谢慕往一边的桌前坐,命另一名伙计倒茶,自己转身入了帘后。

    我在桌下踢了踢谢慕的脚:“阿兄,有人跟着咱们。”

    谢慕抿了一口茶:“你都能发现跟着,想必人家也没躲,由他罢,无事。”

    我喝了口水走出店门,那一路跟着我和谢慕的人正怀中抱剑,靠在一株桃树上,闭着眼安神,我走过去在他眼前伸手晃了晃,没反应。

    作为一个眼线,站着都能睡着,真是奇怪。

    “拿开。”

    我听到一个声音,不知从哪里冒出来,我愕然:“什么?”

    我还未回过神,手上便一痛,给什么硬物啪的打了一下。

    是给这人怀中那柄剑打的,我连忙缩手,然后便见这人睁了眼。

    “你打我做什么?”

    这人模样性子都跟他手上那把剑一样冷硬,他并未理我。

    我觉得这人并不像赵免的眼线,只是我又猜不出他来路,只知道从出了宫他便跟着我和谢慕,真是奇怪,我对他并不紧张,只是好奇这人哪里冒出来。

    而且他一个给主子使唤的,竟然还这么大脾气。

    我又回了古玩铺,正见圆头圆脑的掌柜的从后面出来。

    掌柜的在桌前和谢慕坐下,我也过去,挨谢慕坐。

    谢慕先问我:“打发了?”

    我说:“没有,那人看不出名堂,不像赵免的人,像江湖人。”

    谢慕道:“没用。”

    掌柜的笑看我问谢慕:“两位是?”

    谢慕道:“这是家弟。”

    掌柜很有见识,打量我几眼,显然是不信,不过夜并未说什么,只笑脸迎客道:“公子这块玉要怎么个价码?”

    谢慕眼皮不抬:“十万两。”

    那掌柜笑的尴尬:“公子说笑,这玉是宝贝不假,可怎么也值不得这个价钱。”

    谢慕道:“我就要十万,你替我寻个买主就是。”

    又笑道:“老板尽管放心,只管放出价码,一个月之内,必然有人来买,到时候老板自然有好处,就按我说的要价吧。”

    掌柜的拿来契书笔墨,签字摁了手印,谢慕将手上的油墨在手绢上擦净。

    “老板怎么称呼?”

    “敝人姓陈。”

    谢慕站起身,又往店内仰头环视了一圈:“陈老板是京城本地人?”

    陈掌柜道:“小人祖上是陇西人士,十年前来的盛京。”

    谢慕道:“家眷也都在吗?”

    陈掌柜笑道:“内人早些年过世,仅有一子,才刚入学。”

    谢慕道:“在下失言,掌柜的勿怪。”

    这掌柜的笑眯眯的如同弥勒佛,但道无妨,谢慕道:“在下穆归,是江南人士,父母亲过世,我变卖了家中田产,攒了些现银,来京城寻亲,只是我那亲戚门第高贵,我只听父母亲说起,又从未见过,怕是连他府门也摸不着,因此先寻个地方落脚,我手上有些钱,想做点生意,掌柜的在京城这么久,可能替我出个主意?”

    陈掌柜道:“这京里的生意可不好做,公子想做什么?”

    谢慕道:“掌柜的你的生意如何?”

    陈掌柜笑道:“公子又不是不知道这世道,这档子生意,也就勉强混口饭吃。”

    谢慕道:“说的也是。”

    谢慕同这陈掌柜的拉了半天家常,又听陈掌柜抱怨了半天生意,这才出门。

    一阵冷风卷雪袭来,不知何时又在下雪,街上行人渐稀。

    那黑衣人仍旧不近不远在我和谢慕背后跟着,到得一处茶楼下,雪大,谢慕便要去茶楼坐,临进门谢慕回头对那人道:“这位兄台,雪大天寒,不如进门共饮如何?”

    那人原本踟蹰,无意进门,听谢慕说,提了剑便上来。

    我正要进去,有个什么东西突然轻轻打在头上,我仰头一看,正见着赵倾一张笑脸。

    我仰头张嘴,来不及闭合,又是一粒东西落下来,不偏不倚,正砸在我嘴里。

    我呆了,不由自主舌头顶了顶,还是花生米,赵倾的花生米。

    这次我没有饿,便知道了羞恼,一口吐了出来。

    赵倾依靠着茶楼二楼的木栏,冲我眨眼勾手,他身旁是一个年轻男子,神情冷峻,赵倾身着浅金色长袍,他身旁那人穿的是黑色,这两人衣着打扮都是一身贵气。

    谢慕也抬头,赵倾转向谢慕,笑道:“穆公子,真巧。”

    这个赵倾,谢慕随口诹一个名字竟然都能给他一口说中。

    谢慕也回道:“巧。”

    跨步进门,直接也上了二楼雅座,赵倾回过身来,跟他一道的那个年轻公子已经在桌旁坐下,正一言不发,悠悠喝茶,有人来也不抬头。

    赵倾手指扣了扣桌案:“这里坐。”

    跟从我和谢慕进来那带剑的豪客便直接落座,也不跟人招呼,放下剑,店小二来询问,他便说要一壶茶。

    赵倾道:“这位是谁?”谢慕道:“不认识。”

    赵倾点头哦了一声:“那看来不止是巧。”

    店家给我和谢慕一人各上了一壶热茶,又送来点心,赵倾不知什么时候蹭到我身边来,眼睛直勾勾看我,笑道:“小公子数月不见,我都要认不出了。”

    我给赵倾那眼神看的浑身发毛,直咽口水。

    我没看到赵倾的小狐狸,下意识去找,赵倾手往脚下一伸,提了团红红的绒毛出来,丢到我怀里,我啊啊啊大叫,两手搂起来那一团就丢出去。

    那小东西被我一把丢到地上,受了惊蹿进赵倾怀中,赵倾连忙顺毛,责备我:“你吓着它。”

    我说:“我胆子小,谁知道它咬人不咬人。”

    赵倾笑道:“这畜生但凡美人都只会亲,不会咬。”

    我问:“它真不是你生的?”

    赵倾道:“我养的行不行?”

    我心想赵倾养的这个是狐狸还是狐狸精,按赵倾的爱好,这八成应该是只狐狸精,母的,白天给他搂在怀里,晚上就钻进被窝变成个女人陪他睡觉。

    我这么想,一边将糕点往嘴里塞。

    我眼睛木然放空,没看桌上,只拿手去拈,吃着吃着有些不对,低头一看,赵倾的手捏着一块糕点正在眼前,我拿的时候是他在递。

    我又愕然,对上赵倾的脸。

    我口中还嚼着,赵倾笑的鬼:“你吃的是我刚我抿过的。”

    ........

    “刚才的花生米,也是我咬过的。”

    ........

    我瞪了眼,吐也不是咽也不是。

    赵倾道:“你长得很像一个人。”

    我问:“你过了世的夫人?”

    赵倾又笑个不住:“你说话怎么不磕巴了?我记得你说话慢的跟个龟一样。”

    我十分不解他的乐趣所在,哪里好笑?

    我说:“我嘴巴不好用,说话快了就说不出来。”

    赵倾道:“这是为什么?有什么疾症吗?”

    我说:“不是,当初父亲他也怀疑我有疾症,不过后来有个老和尚给我瞧,说不是病,是我性子太急才会说不出话,他还让我去庙里清修,说这样让我修身养性,就不会急性了。”

    可能我连着说了一长串话,赵倾乐不可支:

    “现在说的倒不慢,正常了。”

    我也觉得自己这会说话顺溜了很多。

    赵倾收敛了笑,回忆道:“庆末年间,那时我还跟陛下在南阳,正值侯坊之乱,南阳郡守被杀,陛下收了兵马,又招募流民,准备起兵,讨伐侯芳,陛下那时年少,只十七岁,我刚不过十岁,赵氏在庆朝时世代皆出名臣,在慜帝时候渐渐衰落,不过虽然没了权势,名望却不小的,陛下他起兵,众人都举旗相应。”

    “当时攻侯坊时曾俘虏了一个南人,大概是兵乱中给士兵们错抓了,是个姑娘,大概是逃难在外,是以做了男人打扮,后来在俘虏营中又试图逃跑,逃跑了三次,三次被抓了回来。”

    我问道:“女的?”

    赵倾道:“还真看不出来,我反正是没看出来,那些俘虏,都是衣衫蔽履,又黑又丑的,谁认得出。”

    “她最后跑了吗?”

    “跑了。”

    “俘虏逃跑,不给处死吗?”

    赵倾笑道:“她命好罢。”

    “她给陛下做了夫人?”

    赵倾道:“笑话,她来历不明,又身份低贱,陛下哪里会娶她。”

    赵倾笑:“你说书本子看多了吧?”

    我说:“我瞎猜。”

    赵倾道:“你跟她长得很像。”

    我问:“叫什么?”

    赵倾道:“一个女子,我哪知道叫什么,当时军营里逗乐拿来说笑的趣事而已。”

    谢慕突然转回头:“没有名字?”

    我和赵倾说话的当,谢慕跟另外两人却只喝茶看雪,并无一句交谈,这时候突然开口问,赵倾点头笑道:“可能有吧,我不知道。”

    我看了一眼跟赵倾一道的那个贵气的黑袍公子,悄悄凑到赵倾耳边问道:“那人是谁?”

    赵倾抬眼瞧了一下,低笑回道:“怎么?看上了?”

    我说:“没有,他看着架子很大。”

    “看上了也没用,人家瞧不上你,不过我的话,倒是可以考虑。”

    赵倾说话呼吸搔在我耳边,我耳朵痒的挠了一下。

    “我不喜欢你。”

    “哦?”赵倾来了兴趣:“哪里不喜欢?”

    在姓赵的人当中,赵倾算是唯一不讨厌的而已,这人时刻笑语盈盈风流翩翩,虽然滑稽了些,但并没干什么了不得的坏事,说不上不喜欢,但也说不上喜欢。

    赵倾问我道:“头一回出来,你还没有逛过盛京城吧?”

    我说:“没有。”

    赵倾道:“你若想玩,我带你去逛,你喜欢什么?”

    我没出过宫,对盛京城的好处没有了解,也就没有向往,我说:“我什么都不喜欢。”

    赵倾叹道:“年纪小小,怎么一副死气沉沉的样子。”

    赵倾握住我的手:“我送你个东西。”

    我展开手一看,是个小小的透明的琉璃瓶,木塞封口,里面一团模糊红色,看不清楚是什么,我诧异:“什么东西?”

    赵倾笑道:“这个叫心有灵犀。你将它握在手掌中许愿,愿望便能成真,你信不信?”

    我看他是故意逗我。

    在茶楼坐了半日,雪渐渐停了,谢慕告辞。

    谢慕说:“刚才那人,是太子。”

    我说:“那个穿黑衣服的?”

    谢慕说:“是。”

    我问:“他和赵倾在一起做什么?”

    谢慕说:“不知道。”

    谢慕转头问我:“刚才赵倾给了你什么?”

    我把赵倾给我的瓶子给谢慕看,谢慕拿过去,要拔开瓶塞,身后那黑衣剑客冷冷道:“别动它。”

    谢慕回过头,那人抱着剑,已经和我和谢慕走在同一程。

    “这位少侠认得这是什么?”

    那人道:“江湖的一点小玩意,瓶中装的乃是一种虫子,叫影虫,这虫子嗜香,用特殊的香料养大,嗅觉异常灵敏。它可以寄生在人体内,以宿主的鲜血为食,与人心意相通。”

    赵倾给我这东西做什么。

    而且这给我东西,却不告诉我用处,说不定我看无趣回头就丢了。

    这剑客伸手:“给我。”

    是在要那琉璃瓶,谢慕给他。

    又要我伸手,我犹豫过,还是伸了手去。

    这剑客打开那琉璃瓶,从中拈出一只红红的透亮的珠子。

    细看不是珠子,而是这虫子头太小,身体滚圆,故而像珠子。

    他将那透亮红珠子放在我手心,示意我握住。

    我将信将疑捏了手,手心突然细小尖锐的一疼,这虫子在咬我。

    而且那痛由手心经由胳膊血脉倏的传到心上,那一疼好像是咬在心尖。

    “断魂香幼虫用香料,长成了要靠主人的血来喂养,跟主人血脉相融,而且这虫子彼此间能互相感知,它用你的血喂,便能通你的心意。”

    可这有什么用?

    “自然有用。它与宿主同生同死,你若是有心上人,将它种到对方体内,而你手中有香饵,那人就会情不自禁地靠向你。所以它又叫情人蛊,女子用它来控制自己的情郎。传说用了它,可以让任何人爱上你。”

    谢慕不信有这种东西:“不过是些欺人的戏法。若真是这样,世上就不会有爱而不得的男女了。”

    那剑客笑:“信则有,不信则无吧。”

    我将那虫子装回瓶中。

    谢慕问:“敢问阁下尊名?”

    那人道:“秦重。”

    回了宫,身体疲惫,阿西给我送了水来,伺候我沐浴,我洗了一下,出来仍然觉得不舒服,谢慕刚好也换了衣服在那坐着喝茶,绿衣在给他按着肩膀,我便叫谢慕:

    “谢慕,咱们去敬山去不去?”

    谢慕道:“好,正好也乏了。”

    放下茶盏,示意绿衣拿衣服,又要出去,阿西说:“公主明日再去吧,晚膳送过来了。”

    绿衣也点头。

    谢慕道:“放着吧。”

    实则因为在宫外去转了一圈,一回云阳殿便觉得饿浑身不舒服,而且一会赵免还得来,不定又要怎么闹,索性出去玩一玩,免得陪赵免折腾。

    阿西苦着脸几乎要哭:“公主,奴才几个受了罚也不敢吭一声,公主还是听听劝,呆会陛下来了又发火,我们几个小命都不够丢的。”

    谢慕刚迈步,听这话又顿住,回头冷声道:“不敢吭就别吭,闭上嘴,知道了?”

    阿西缩回头,不敢再说,绿衣一副犹豫踟蹰的样子,谢慕道:“陛下来了好好伺候。”

    绿衣又诚恳点头,阿西瞪了她一眼,我对阿西道:“绿衣是哑巴,你不许欺负她。”

    阿西赔笑。

    我和谢慕一边散步一边往敬山去,天色暗了下来,雪又开始下,到了敬山有侍从过来服侍,我和谢慕入了水池,我找来个婢女给我洗头发。

    谢慕靠在水池边缘,手里拿着一只酒盏慢抿。

    谢慕抿酒的动作看起来十分矜贵优雅,我走过去,对谢慕说:“也要喝一口。”

    谢慕递了酒盏给我面前,我凑上嘴吮了一口。

    .......

    “是水,不是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