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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说昨夜,文呈带着陈相、伍良和若干军士们,前去拜访深居县寺后院里、几乎没出过门的岳池县县长。
双方就当前局势,进行了深入的交流和探讨。
一开始,垂垂老矣的县长大人,是坚决反对文呈那种“以武力对抗板楯蛮;或者以武力相威胁,欲意使用武力解决蛮人入侵”的计划的。
县尊语重心长地对文呈说:“牙齿硬,牙齿先掉是不是?舌头软,舌头长存对不对?年轻人,别那么钢!是要吃大亏滴…老夫吃过的盐,比你吃过的米多。”
岳池县尊接着表示:自己是期盼和平、是坚决拥护和平的。
板楯蛮也是巴蜀大家族里的一份子、也是有生存权、有正当劫掠的权力的。
县尊希望:文呈能够与板楯蛮坐下来,友好协商、和平共处、共同分一碗饭…
——大不了煮饭的时候,多掺一瓢水嘛!
文呈表示:敌我双方,属于名族内部矛盾,远没恶化到“不共戴天”的地步、是可以共顶一片蓝天的。
但是,谁要吃饭,必须得靠自己的勤劳双手去赚;靠抢别人的东西过日子,那是极其错误的行为、是要坚决予以打击的!
文呈表示,板楯蛮应该悬崖勒马,不要在错误的道路上越走越远,最终搬起石头砸自己的脚——显然,板楯蛮还没有全面的、正确的、及时地认识到自己的严重错误,这就需要我们帮着他们搬石头、狠狠地砸他们的脚!
要让板楯蛮知道“痛”字,是怎么个写法…
会谈双方,由于立场和认知、以及价值观上存在着巨大差异,并由此产生了不可调和的矛盾和激烈的冲突;使得原本气氛融洽、充满了亲切友好氛围的会谈,顿时陷入了僵局。
会谈双方,都认为导致会谈破裂的责任,应该由对方承担……
最终,伍良利用拳头和短棍,对县长进行了长达半个时辰的耐心说服教育……当然,以教育为主、说服为辅;
并且威胁要将县尊的三位小妾“支前劳军”的恐吓之下,岳池县尊与文呈,终于统一了思想;统一了认识。
双方决定采取一致行动,共同维护岳池县安定祥和的良好局面。
望着院子里,众人争先恐后捐家产、捐钱帛,万众一心、共同抵御蛮人来袭的感人场景,文呈不由感叹:咱们这些地主老财们,不愧是属核桃的啊
非得砸着吃不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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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风平浪静地过了两日
清晨,薄雾如纱;太阳,在蜀中某些季节,是个稀罕物;
经常一冒头,地上蒸腾而起的水雾,又将那温热的太阳,遮蔽的严严实实。
城楼上
“哼!乱弹琴。”一旁手扶刀柄的史大人一脸铁青:“篓子是越捅越大了!老夫这是造了啥子孽哟…
原本见你缉熙,做事最是稳妥!才带你来历练战阵之事;万万没想到哇…你却是那‘八十文铜钱一串子——不成调(吊)呐!
气死老夫了!
从今往后,咱‘爹死娘嫁人’——个人顾个人罢!
这些篓子,得多大的战功,方能恕罪啊?缉熙你赶紧筹钱吧,朝廷里定下的‘赎死银’,又涨价咧!”
文呈站在史大人身旁,充耳不闻。
深吸一口气,冲着远处的群山,大吼道:“东风吹、战鼓擂,板砖干架谁怕谁?
板楯蛮的野人们,来呀,来拍我文铁头!”
话音刚落不久,那贴近地面的薄雾之中,隐隐约约地钻出许多人影来…
史大人瞬间不动声色往一旁漂移八尺:这个乌鸦嘴!今后还是离他远点稳妥。
城墙上值守的军士、民壮们,眼见板楯蛮摸过来了,都兴奋的嗷嗷嗷直叫。哈哈哈,能不能改变命运,就看今朝!
史大人强忍内心的恐惧,凝神望去:只见薄雾里,三三两两的蛮人们,衣衫喽缕;扶老携幼、杵拐扶棍;一个个面带菜色、浑身疲惫不堪之态尽显…
史大人不禁纳闷地问文呈:“文家二郎啊,汝观此蛮人们,这是何意啊?”
文呈一脸凝重地看着这些越来越近的老弱病残,回道:“那龚氏,乃是板楯蛮中排的上号的大族、强族;此番深谋远虑地来岳池县,所图不小。
此时派这些老弱病残、妇人前来,应当是诱敌之策!”
文呈一指已经距离城墙不足三十丈的蛮人:“大人请看,这些蛮人里,几乎见不到青壮!其主力,必定埋伏在不远处;
城下这些人也无攻城梯、爪索、撞木等器械
哼哼,蛮人毕竟是蛮人!
竟然派这些老弱病残来送死…意图给族里节约些粮食、还能顺便消耗我等的箭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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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大人环顾城墙上一个个摩拳擦掌、急欲立功的将士们,再看看文呈,冷冷道:“文家二郎多虑了。”
史大人一指城墙下,几位身披麻袋的妇人:“一条麻袋,底上剪仨窟窿,就是一件遮丑衣物;走路歪歪扭扭,恐怕一连数日都没吃过饱饭了;
看来,蛮人们已经缺粮久矣…
那些蛮人青壮,必定是分散于各处乡里,去大肆劫掠粮草去了!否则,不用吾等杀将出去,蛮人自己都饿死在路上矣…
这些老弱病残、妇人,便是来拖延吾等增援乡里、是前来填沟壑之人肉沙袋!
哈哈哈,笑死老夫了。
你们看看,你们都好好看看:左边那位身上的麻袋,还写着‘姚记粮铺’;右边那位…哈哈哈,竟然写着‘糙米一石’!
哈哈哈,诸位将士啊,有谁愿意用糙米一石,去换那婆娘呀?有个婆娘暖被窝,总比没有强嘛!”
城墙上的将士们轰然大笑起来;更有那流气一些的军士,拿史大人的话题打趣起来:“赵十三啊,你们仨兄弟三个光棍三条枪,凑一石米,将那婆娘娶回去,一四七、三六九地,轮换着用用,岂不是美事一桩?”
“去去去,你不也是穷的娶不起婆娘?你咋不买回去?你看她脏兮兮的模样,与两个月不洗澡的你,岂不是般配!”
“洗洗就好了嘛!我这不是没婆娘,收拾的那么利索给谁看?”
文呈一脸铁青,盯着开始翻过城下胸墙的蛮人,吩咐伍良敲锣、召集满城青壮上城墙,准备御敌!
史大人不宵地撇文呈一眼,大声命令亲随们:“备车!老夫要冲杀出去,扫清这些蛮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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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瞪一眼飘的不知所谓的史大人:“蛮人分明在远处有埋伏;况且蛮人甘愿将族人驱赶来送死,由此可知,蛮人已经不敢再拖沓下去了!
我等可凭借城墙、胸墙抵御蛮人,何必出去白白徒增伤亡耶?!”
史大人猛地一甩大氅,冷哼一声,拔出刀来:“吾乃主帅!众将士,可愿追随老夫冲出城去,杀光这些蛮人?哈哈哈,都是人头军功呐!”
言罢,指着一汉安县位“百人主”小校、一名岳池守军小校:“汝二人,速速点起兵马,随老夫出城杀敌!”
再也不理会文呈,“蹬蹬蹬”径自往城楼下而去!
那史十郎慌忙跟上,一边小跑,还不忘扭头怼文呈:“还不是你个不长眼色的二郎,惹下诸多祸事!害的吾大兄,拼命地想着多多立下战功,将功赎罪;如若不然,岂不被刺史君斩杀于市?”
伍良凑近文呈:“二叔,要不趁此獠二人出城之时,放箭射杀?”
文呈瞳孔骤缩,瞪伍良一眼,厉喝道:“你给我记住!战阵之上,皆为同袍!无论有何私怨深仇,都不许在同袍背后捅刀!
从今往后你若是再敢有此言语,我定会将你格杀当场、将你的人头传阅全营!
战场之中,算计同袍者,死!”
伍良吓得脸色苍白,“噗通”一声跪下:“伍良不敢!伍良再也不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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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呈依旧紧紧盯着伍良:“良,你记住:同袍,是让你可以放心地将自己的后背,托付于他的人!
有同袍在身后,你就应当对他足够地信任!同样的,你的同袍们,也能够足够地信任你、依赖你。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岂曰无戈,与子同矛!
每一位同袍之间,都是彼此的手足;是彼此的耳目、是彼此的盾牌…
起来罢,你还年幼,可别长歪了!否则,别怪二叔拿你当敬猴的那只鸡。”
伍良用力扇了自己几个耳光,顿时双颊便红肿起来:“伍良记下了。谢二叔的教诲!”
文呈也不阻止伍良自扇耳光——这种原则性的错误,必须得让他印象深刻、自此在他心底留下一条底线!
文呈看着站在“高车”上、寒刀前指、浑身上下意气风发、大氅猎猎作响,冲出城门的史大人,暗自叹了一口气:“伍良,带二百汉安军,准备接应史大人吧!
陈相,你且随我调配民夫、丁勇,准备苦战!
本次攻城,蛮人已经筹备很久了;加之蛮人粮秣奇缺,首次攻城,必然凶猛至极矣!”
也不知那史大人,是何时从府库里翻出来这辆“高车”?幸亏府库里没有“安车”,若不然,这烧包史大人,给你玩现场版“安步当车”都有可能。
或许,史大人是个春秋迷——喜欢玩战车弛聘沙场的感觉?
唉,这史大人恐怕是没搞明白:春秋时期,打仗都得打的客客气气地。
规矩贼多:春耕农忙时节,不能打;祭祀的时候,不能打;天气太冷、太热了,还是不能打。
至于战场上,什么不“半渡而击”啊、败了可以“退避三舍”啊,认输退后五十步,对方就不再杀过来啦…
五十步笑百步就是这么来的
——那时候打仗,与“黔首”、“国民”、“武士”们关系不大;上卿们叫我们去打谁,那就去呗!摇旗呐喊、敲锣打鼓,没问题,只不过累点而已。
交战双方的统帅,不是表兄弟、就是亲戚的亲戚;打败了,没关系,赔地赔钱就行了——不要你命的。
往往准备了一个月、赶路一个月,到了干架的地方,还得等双方的统帅互相敬酒、套交情、问候对方的家中老人、再指出对方的“不对”的地方,说明“我为什么要来揍你”等等…
双方很多时候是三两天之内,商商量量、客客气气地就把仗打完了。
——时代不同了哇!自打战国以后,都开始玩套路…
城外,蛮人老弱病残、妇人们,要么被陡然冲出的数十骑兵、车兵们撞飞,要么被随后的战兵们毫不留情地屠戮、要么惊恐地四散奔逃…
望着一副志得意满、屠戮妇孺若似强军对垒,自己依旧能够横扫千军如卷席的史大人,文呈默默地念叨:好运!史大人…
(谢谢发红包的兄弟们了!虽然和尚不知道您们的大名。
恳请别发红包,都是机器人在抢,没有意义的。
无论如何,和尚再次感谢您们的厚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