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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九章 普通人日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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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周来往的人群里,来去匆匆的老痒一点不显眼,张言靠在医院门口的长椅上,偏头把玩着手里的手机,看着老痒跑来跑去,笑了起来。

    一个小时后,一辆救护车开进了医院,遥遥看着吴邪被送上救护车转走,随后老痒跟着其他几个后来的人也离开了这家医院,张言叹口气,也跟着离开了医院,

    接下来的事,就跟他无关了。

    随意走到一处公园内的长椅上坐下,看了看还是没有消息回来的手机,他抬头看向昏暗的天空,不由深深叹气,看来得找地方过夜了。

    正想随地找个地方将就一晚时,一条短信提示弹了出来,

    来的早不如来的巧,

    张言看着短信上的地址,愉悦的吹了声口哨,当即就去火车站蹭上了去长沙的车。

    …………

    第二天傍晚,一栋出租楼内,张言刚推开一扇门,一双淡然的一点波澜也没有的眼睛正看向他,

    床上的张起灵眯起眼睛看了眼张言,又转回了头。

    看着自顾自睡觉的张起灵,内心莫名产生一种冲动的张言脱口而出“我说张老弟,我回来了都不欢迎一下的吗?”

    说完他就后悔了,这话是不是太矫情了?而且这种废话对于这闷油瓶来说……基本就是被无视……

    张起灵再次睁开眼,看了一会张言,似乎在分辨判断什么,正在张言垂头丧气时,淡淡道“欢迎回来”

    看着除了脸色有些苍白,其他一如从前样子的张起灵,本来被歉疚与自责包裹着,死纠着自己想不起来的过去的张言忽然就放松了下来,

    虽然还是有些难以释怀,可终究他还是完成了想做的第一步,回来了不是吗?

    不过要是他现在对张起灵自打脸说其实张家曾经也算他家,现在其实是回来认亲了…应该也没啥……吧?

    张言轻笑着搬了个椅子坐到了张起灵床边,熟练的把起脉来“又这么狼狈,老实交代,你把我之前送你的药给哪个小妖精用了?”

    ……

    损了张起灵两句,在对方目光凝视下,张言见好就收的住了嘴。

    确定了对方身体情况,张言打了声招呼,便出门买了药物食材,顺便还买了几件体恤帽衫和休闲长裤把自己脏兮兮的道袍换了下来。

    换了衣服,大包小包的回到出租房,看了眼依旧躺在床上纹丝不动的张起灵,某人叹气,“大爷,别在床上发呆了,我做饭,你煎药,分工干活ok?”

    说着他扔给张起灵两个药包,带着食材和刚买的厨具去了外面的厨房。

    张起灵睁开眼,一把就抓住了药包,在茫然了两秒后才回过神来,见张言已经转身出门,他下床开始按药包上的说明煎药。

    “先吃饭,吃完两个小时后去喝药。”

    一个多小时后,自己先吃饱了的张言翘着腿示意张起灵吃饭,自己从袋子里掏出两瓶白酒就开始喝起来。

    “过两天我要找些人,得借张海客他们用用,让我跟他们见次面就行”

    张起灵点点头,开始吃饭。

    “我需要一个另外的落脚地,没人知道那种”

    张起灵吃饭动作没停,只是又点了下头。

    “我还要去张家祖宅”

    张起灵刚要点头的姿势顿了一下,夹菜的同时看了正在把酒当水喝的张言两眼,淡淡摇头“不行。”

    “有事必须去那种”

    张起灵继续摇了下头,无声拒绝了这个要求。

    张言没什么不满,早有预料的他淡定的继续喝酒“我就通知一句,反正在固执这一点上咱俩谁也拗不过谁。”

    张起灵听到这也没什么特别的情绪,依旧是一幅平淡如水的样子,扫了眼张言后继续把注意力移回菜盘子上,只是说“你进不去。”

    张言摇头笑了笑,看着手上的酒瓶,神情有些迷离“知道啊,是不好进,但还是得进。”

    张起灵没再出声,只是夹菜的速度慢了两分,似乎在思索什么。

    就这样一人喝酒一人吃饭,两人都没了声音。

    等张起灵开始喝药的时候,张言还在喝酒,身旁早已经堆满了空酒瓶子,面色虽然依然如常,眼神却毫无焦距,喝酒的动作也近乎僵硬,频率越发快速。

    见这明显反常的情况,张起灵忍不住微微皱眉,有些疑惑。

    喝完药,他到张言对面坐下,对方却仿佛没看见他,只机械的将酒一瓶瓶往嘴里灌去。

    “你去那做什么?”张起灵终于还是开口了,见张言不回话便伸手按住了他还在灌酒的手。

    本来仿佛什么都没听到的张言在被按住后愣了一下,整个人显得有些呆呆木木的,他迟钝的看向张起灵,突然傻气的笑了起来“对不起啊,我回来晚了”

    见到这种情况,张起灵狭长的眸子里划过更深的疑惑,不动声色的问道“回张家?”

    张起灵只是一问,对面本来安静的张言却如同被踩了尾巴一般跳了起来,

    他微微睁大了眼睛,似乎在辨别问话这人是谁,然后突然破口骂起来:

    “回屁张家,事多规矩大,现在人还都不在了,不回,才不回去!我又不真是张家的!我告诉你!别以为跟我关系铁就能跟你前辈一样继续免费压榨我劳动力!真是孽债,我才知道,我居然给你家打白工那么多年了!工资!我要工资!!”

    张言神色愤愤却又突然变得空茫“以前在你家……以前啥样来着,…怎么就记不起来了呢?”

    大脑一片空白的张言猛的甩甩头,似乎清醒了一点,突然揽住张起灵脖子,一边喝酒一边嘿嘿笑起来“老弟,贫道跟你说,你家族长位真不是啥好东西,当年我也想跟他说来着,退位算了吧,死撑着跑来跑去多没意思?”

    “是,你家大部分人是好的,可家实在不是啥好玩意,太畸形了,都死撑着干啥呢?这下好了,到你这全死光了,还是被外人挑拨内讧没的,族长都被坑杀了,结果让你这个最无辜的顶缸,真是…笑话。”

    张起灵伸手扶住这个歪歪扭扭,揽着他都几乎要滑到地上的醉鬼,心里出现了些微的复杂,

    对方果然还藏了许多事情没跟他说,比如他从没说过他跟张家的关系,也没说张家真正变成这样是怎么造成的,

    他还记得上次问到张家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时,对方只轻描淡写的答“我跟张家也不熟,只听说是你前任意外暴毙了,你这个继承人又太小,当然就剩烂摊子了。”

    现在看明显是知道内情但避重就轻了。

    “咱俩可算是同病相怜的难兄难弟了,你不知道去哪我也不知道去哪,你找不到过去我也找不到过去”

    张言头越垂越低,声音也越来越轻,“我知道那家伙在怕什么,不就是怕我有了记忆后去学谢子扬吗?可我能怎么办?”

    他说着突然泪流满面“我欠他们的,可我还不了,我甚至都记不起他们,六百年啊,都死了,我救不了他们,我回不去了啊…我能怎么办?!又能拿什么还?!还不了啊…”

    “不用还。”

    张起灵静静看着有些疯癫的张言,轻声道“张家人做事不需要还,更谈不上欠。”

    他语气很平淡,似乎完全不认为这是件什么大事。

    张言呆了会,似乎突然就清醒了些,缓慢眨下还有些湿润的眼睛,突然傻傻的笑了下“兄弟谢了啊,以后被谁欺负了跟我说,贫道弄不死他丫的,我给你打不要报酬的白工!就给你打,不给张家打!……”

    “狗东西……”

    “……吴邪也欺负我……可恶……”

    嘟嘟囔囔,骂骂咧咧的,看来是真醉了,还醉得厉害。

    张起灵摇摇头,还是忍不住无声轻笑了下,认真思考起张言话里透出的信息,

    “张家当年的事你还知道什么?”

    只是他话刚问出口便发现,对方早已经不省人事的睡死过去。

    ……

    吴邪再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竟然是在一间病房里。

    ……瞬移到医院?

    确认自己不是遇到什么一醒来就瞬间过了几个月的荒唐事,他第一时间就赶紧叫来了护士了解了一下中间的情况,

    据护士说,他是被一个山民在崖底发现的,背上还背着一个背包,然后对方赶紧把他送到了医院,结果检查后发现他身上有多处骨裂,还有脑震荡,因为当地医院医疗条件有限,又无法联系到他家人,于是只能事急从权,又赶紧将他转到了上级医院,因此兜兜转转就来了这,

    于是,他又躺回了出发地——XA市,并被出示了一摞缴费单示意补齐。

    沟通一番打发完护士,吴邪拧眉思索了一下现在的情况,

    很明显,他刚才听到的东西并不是真的,

    最后的记忆里,他明明是被张言捏晕了,护士说的这些显然是被人为改动了,

    可回想起之前那些事,不该出现了哲罗鲑,地下河里的热喷泉,庞大的青铜树甚至那些奇奇怪怪神神鬼鬼的具现化……,说真的,他自己越回想都越觉得就像是一场梦一般。

    所幸,他还是有些实物收获的。

    吴邪找护士要回了自己的包裹,查看了一翻里面还剩有什么东西,发现手机已经坏了后用医院公共电话给自己的店员王盟打了电话,让对方到西安来一趟,带一些钱和衣服来。

    第二天王盟就赶到了,吴邪把医药费付清,然后重新买了手机和手提电脑。

    看着电脑,吴邪随口问王盟“最近生意怎么样?”

    王盟想了想,认真回到“没什么重要事情,就是老板你的老爸来了好几次电话找你,哦,还有,我昨天临走前收到了一封给老板你的没有署名的信。”

    吴邪想着自己这次出来没想到要这么长时间,家里可能很担心,正在打电话给家里报平安时就听到了王盟后面的话,

    “信?”

    吴邪顿时疑惑起来,

    等给家里报完平安挂了电话,吴邪立刻就问王盟“信你带来了吗?”

    王盟赶紧点头,“带来了,就在包里。”说着就翻开包递给吴邪一封没有署名,只有吴邪亲启的黄封。

    吴邪撕开信封,抽出里面的东西,却发现里面其实并不是信,而是一张两万多的洗衣药物报销单,和一张为期两个月左右的日常训练安排表。

    他愣了两秒,随即反应了过来这是谁寄来的,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让王盟汇了款过去,吴邪百无聊赖的又在医院呆了两天,期间忍不住,又去翻了翻那本已经被水泡花了的老痒的日记本,勉强辩认的读了一会儿后,也再看不出什么其他事,于是又连上医院的电话,开始上网查资料,打发时间。

    不过网上关于古董的信息到底不多,他于是又将脑子里青铜树的景象简略的描绘出来,发给一些朋友看,

    等陆续收到回信,大部分也都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甚至很多都不相信吴邪的描述,然而也有几封信里叙述了相关的事情。

    其中有一封向吴邪写明了这一种青铜树,应该叫做“篪柱”,因为形状像篪(古乐器),

    并且补充,八四年的时候,PZH一座矿山里也发现过一根,但是远没有这么大,而且只有一截,至于深入地下的那一段已经完全锈化了,因此也没法确定原长度。

    到现在为止还没有任何文献资料能够解释这东西是用来干什么的,不过根据山海经和一些文字记录下来的少数民族叙事诗,这东西地确和远古时期的捕“地龙(蛇)”活动有关。

    而“烛九阴”如果没有夸大的话,应该是生活在极深地脉里一种蛇类,

    因为长年在陡峭的岩石缝隙中自下而上它几乎没有正视的机会,所以两只眼睛像比目鱼一样变异了。古人用鲜血将其从极深的地脉中引出来,然后射杀,做成照明的蜡烛。

    听起来很冤枉,但是那个时候,持久光源是极其珍贵的东西,特别是对一些晚上活动或者生活在漆黑一片得岩洞里的人来说,更是如此。

    吴邪觉得他分析的有点道理,不过还是不能解释,为什么碰到这“篪柱”,会产生那种奇妙又恐怖的能力,

    于是他回信过去,问对方历史上还有发生过类似的事情。

    对方于是又发了一封信,还附上了一份残卷,是一本笔记体小说,但里面记录的传说也是说的清朝曾经有部铁头骁骑发现过相关东西,

    整个故事大致就是张言之前跟他说过的那个清乾隆年间挖出那个青白石龙纹盒的内容的扩写。

    但更详细的内容和更深层次的原因也是不知所云,全是猜想。

    吴邪细细思考了一下,挖出那只白石龙纹盒的人和了解这件事情的人都遭到了灭口,皇帝既然下了这么大决心,要保守一个秘密,那这白石龙纹盒里放的到底是什么东西?

    会不会就是这棵青铜古树的来历?

    那张言是不是很早前就知道这颗树到底什么来历了?好像又不像。

    吴邪又一次回信那人,想寻求一些更具体的意见,对方却只回了一句话“要挖下去才知道”

    这让吴邪不由苦笑,不说钱的事,那也得能回去并且有命再出来啊。

    想着最后看到的那幅诡异的燃烧场景,他暂时放弃了这条线索。

    之后他二叔也给他发了几封信,不过回答更加不靠谱,对方说这青铜树应该是秦朝时少数民族建的,可能跟秦始皇修的皇陵有关,

    吴邪对此完全不以为然,他二叔是秦始皇的忠实Fans,凡事都能扯到那一段去,因此这话真没什么可信程度。

    接着他又开始回想那个奇怪的梦境,和张言后面反常的表现,开始大规模查询明初的事情,可依旧收获寥寥,

    吴邪觉得可能是自己查询方向出了岔子,想到张言毕竟是个道士,而且本事不小,可以算是奇人异士,于是特地打电话询问了一个朋友“你知道明初比较有传奇色彩的姓张的道士有哪些吗?”

    那朋友有些奇怪,但还是回答道“你怎么又突然感兴趣这个了,姓张的道士多了去了,龙虎山那整一个道庭可都姓张。要说明初有传奇色彩的张姓道士……,那肯定张三丰啊!”

    “除了这个呢?”想着梦里的场景,吴邪毫不犹豫的否决了这个,追问道。

    “还有?我想想啊,哦,还有一个,铁冠道人,张中张景华,这也是个奇人,就是写的太夸张,而且干货没一点,有记载说他狷介寡合,与人言稍涉伦理,辄乱以他语,言类佯狂乱世者,曾辅朱元璋大破陈友谅于鄱阳湖、取豫章,据传他还成功预言了建文殉国和明朝整个历史命运,还有传说中说他是刘伯温的师傅,最后无故自投入水,结果潼关传来消息说有人看见他竟然没死而是出关了,奇的很。”

    狷介寡合说好听点差不多就是性格孤高不与其他人相合的意思,说难听就是狂妄傲慢没人搭理,吴邪想了想,继续问:“还有其他的吗?”

    “哪有那么多传奇人物啊,真要我再给你扯一个有名姓的话,那这个张中还有个叫张景忠的好友,也是个道士,不过这人没什么特别事迹,只记得开头好像是,16岁入元妙观出家,哎呀,像这样姓张的道士多了去了,你这条件可实在太宽泛了,你真要查,倒不如去道教中心资料库看着玩玩。”

    吴邪抱着电话下意识点点头,向好友道谢后又聊了几句其他的就挂了电话,之后他便去查了查关于张中和另外一个张景忠的资料,

    张景忠的资料平平无奇还有确切的家庭轨迹和师承,而张中这人除了野史经历很传奇,也实在没有什么跟张言有什么相像的地方,连留存画像里的穿着打扮都跟张言完全不同,而且确切记载是戴铁冠,而张言那个明显是个白玉冠。

    他于是只好悻悻的放弃了这些荒谬的想法,只觉得那应该真的只是一个梦吧。

    一个月后,吴邪顺利出院回到家里,

    整理了一下自家小窝,吴邪收拾好心情重新投入自己正常人的普通生活中。

    直到有一天,他随手整理了下已经几乎撑爆的信箱,理出一些杂志和报纸后,却又找到了一封没有署名的快件——

    [老吴:

    猜到我是了谁吗?

    对,我没死。或者说,我又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