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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样的黑夜,一样的噩梦,在这史无前例绵长的一次沉眠中,我依然,是被妈妈那字字戳心的“不孝”所惊醒。
睁开眼,看见的不是医师护工,也并非专程照看的保镖,而是最不该在阳光明媚的大晌午,出现在医院里的人——裴东。
他坐在床边,肘搭桌面,虎口抵着额稍,冷峻的脸有些失神与疲倦。我懵了半晌,才意识到自己大抵是被救了,迷惘的侧了侧额。
“你醒了?”
裴东双眼一亮,似想说什么,动动嘴唇,却又无语凝噎。
是想骂我吧。
又闯祸了,这次,连他别墅都烧掉了
一口气噎在喉,不上不下的难受,我抿起唇,侧身面向窗户。
“怎么?”他的声线哭笑不得:“不想见到,角色互换了,现在换你来讨厌我?”
“我没有!“
“那是为什么?”
他微微蹙眉,停顿下,勾去了我眼角几滴泪花“好,我不问。“
“别害怕,已经没事了。”
怎么?
他这是在关心我吗?
我诧异极了,回过神时,却紧张而虚弱的问:“哑巴呢他怎么样了?”
因为背对,所以看不见他表情。只听到他冷哼了声,淡漠道:“他没事,关心你自己吧。有很多处烫伤,虽然已经做完植皮,也洗了胃,但修养时,还是会疼不过很值得庆幸,你一直躺在地上,倒没有被烟呛到。”
见我闻言终于肯回头了,他笑了笑说:“是中了葫蔓藤的毒,这种毒疼起来就像肠胃纠在了一起,但我见到你时,却还依旧保留着意识不错,我喜欢坚强的女人,你比我想象中,更有韧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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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两字从裴东嘴巴吐出,我分外敏感,敏感到某种情感压抑到了今天,已经是一经勾起,就再也无法轻易的靠自欺欺人便能蒙哄过关了。
“裴先生。。”我轻声唤道。
他微微蹙眉,弯下腰掖了掖被子:“不管火是怎么烧起来,我都准备既往不咎,这些天好好休息就足够。“
不是的
我要说的不是这个!
“裴先生,我”咬咬唇,鼓起了也许是这辈子最大的勇气:“我喜欢你!“
就像下雨天,突然关上了窗户,整个房间陷入时间凝固,那般压抑的寂静。
良久,他蹙了眉锋:“什么?”
我咬咬牙,心虚了,心虚的闭了眼,却反而更大声喊“我说我,喜欢你!”
“”他再次陷入缄默,眉锋深蹙凝视我半晌,突然披起风衣,步伐很疾转身离开;我彻底呆愣了,根本没想过他会是这种反应,薄情的太冷漠,冷漠的太露骨!
“为什么连句拒绝都没有?”泪光忍不住的在眼眶里打璇儿“裴先生,你就真这么讨厌我吗!”
他步子一顿,很不屑冷蔑的唇角微扬,笑着笑着,那弧度,却逐渐趋于僵硬,最后彻底的斜拉而下。
“实在恭喜你薛染,现在连我的第六讨厌,你也当仁不让的占据了。”他倏然回身,双手撑着枕头,便是种压在我身上的姿态,眉眼焦虑而寒冽:“你说这话的时候,有没有经过大脑?”
“没有。”我咽口口水,捎带连眼泪也硬生生憋回去 ,哽咽“这种事,需要经过大脑吗?”
他起身,停顿中薄唇抿成条直线:“从什么时候开始?”
“您不知道吗?”我嗤笑声,笑的心酸难忍:“也许就在码头,枪响第一声您将我摁进怀里的时候,或者是在那晚的姬江,那个意外,那盏偷偷给你许了愿的花灯,甚至可能,在初次相遇的第一眼“
越说越难过,从没有那样怅然若失过,我还以为这些于自己牵肠挂肚的记忆,至少他是有察觉过的,没曾想,他压根就没记忆过、在意过,那让自己现在复述这一切,都感觉在犯贱一般可悲。
但这种事,必须有勇气给自己一个机会,就算再卑微,我也要问出口,既然动了心,我就一定要弄清楚!
“够了。”他却不再让我开口,眼皮阖了下,睁开时满是深谙与霸道“这件事,不准再跟任何人提起!“
心骤然空了下,就像积攒一夜雨水的桶,裂了条缝,还没来及抓住什么,就为时已晚了,来是天意,去不由身。
那还奢念什么?
藏在被褥里的手死死捂着揪疼的心窝,我扯开话题道:“蓝月是和大鹏串通一起,阿华只是炮灰。”
裴东没回应,不知在想什么,我停了停,不由自主问:“哑巴也在这家医院吗?他有没有被烧伤?你惩罚他了吗?”
“怎么。”他眸底闪过丝嘲讽,嘴角噙满冷笑:“你很关心他?”
我抿唇不语,他眼底寒芒却越来越甚,最后冷峻的昂起下颚:“薛染,很多事,你不明白,我不怪你,但祝华晟还轮不到你来关心。这次他烧了我的居室,许多重要资料全被付之一炬,我饶不了他。”
什么?
我慌了:“可、可他是为了救我啊?他明明可以什么都不做,当时那种情况,想让安保们发觉就只能利用无孔不入的烟,制造出半公里远外都能看见的讯号,他都是为了我!所以要罚就罚我,除了救了我的命,哑巴跟整件事没关系!”
“我再说最后一次。”鼻翼皱起,裴东眼神陡然阴狠:“你越关心他,我越是饶不了他!”
“那你到底要我怎样?”眼泪倏然忍不住,涌了出来:“你绑架了我,毁了我的生活,不肯还给我自由,也不准我喜欢上你,还要叫我眼睁睁看着哑巴因为救我而受尽磨难!裴东,你到底想要我怎样?”
“我要你乖乖听话。”他突然掰起我的下颚,眼底似汪深潭无法洞悉:“然后给你自由对,外加你想要得到的一切,最后形同陌路的离开这对你是最好的结果,薛染,你不知道自己已经得到多少纵容,以我与你父亲的恩怨,我未必曾考虑过要留你活路!”
我不语,死死咬着唇与他对视,那种不知死活,对他还从没有过,许是女人这种生物,总会因为“爱”的成功与失败,得到一瞬即逝的力量与胆魄。
彼时,我却又歪了脑袋,用调侃掩饰伤感:“这么说,你对我还是有感觉,要不然怎会纵容我?”
裴东脸色沉了沉,大抵没想到我会扯到这点,蹙眉道:“别耍滑头,三天后汪琴会接你回墨庄,承诺依旧奏效,你可以去照顾你母亲十天。但除此之外,不准再做任何事!“
我没回答,缓缓躺回去,佯装的笑意褪色,变成蚀骨的难过。
还记得她讨厌女人哭,我侧身蜷缩一团不叫他看见我哭。听见他沉默很久,还是要走,黯然神伤的酸楚,叫我死死咬着唇低语:“裴东,喜欢上你我没错!”
“错的是你,你那么厉害,明明知道刚被全家人背叛会有多脆弱无依,你的好,我会记在心里但你还是叫我离你这样近,我不知道你的目的,也不在乎了,但错的是你,你别以为我不明白!”
“”“你想让我说什么?”沉默会儿,裴东这样似笑非笑道:“我也觉得你喜欢上我,无可厚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