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轻,轻,重。
“进来。”
木门被人轻轻推开,一身灰袍的男子走进来,反手掩上了门,俨然是乌璟的模样。
“王爷。”
“事情办得如何?”萧绎沉声道。
“已遵照您的吩咐,利用桂兰坊将传言散播出去,这回孟子晋的死是一石激起千层浪,纵然那些官员想压下去,也断不是易事,上面那位估计很快便得到消息了。”
作者有话要说:嗷~来点儿评论咩咩咩~为什么最近都好卡卡卡tat
☆、【四十】(已补齐)
早在数年前,王爷便让他暗中进京,买下京城最大的两家首饰铺子,便是华玉楼与桂兰坊。
为何王爷不买别的铺子,偏偏吩咐他买下这些专门卖女人家东西的首饰铺?
乌璟起初不明白,只当王爷欲赚取更大的盈利,毕竟最能赚女人银子的地方,非首饰铺莫属,而两三年下来,因着两家大首饰铺经营得当,又是在京城这样的勋贵之地,进账的金银多得数不清。
直到后来,王爷让他安插人手进去打听消息,细想之下,才明了王爷的真正用意。
他知晓王爷意在大位,但多年不在京城,手段再如何了得,也未必能快速掌握朝堂的动向,为了获取更多有价值的消息,最为快捷安全的方式,便是从首饰铺子入手。
光顾华玉楼的客人大多是朝堂重臣或是皇室贵族的妻女,这些夫人、姑娘们,平时在府里养尊处优,除却相邀赏花、开个茶话会谈谈八卦,最大的乐趣便是逛首饰铺子了。
在相对轻松愉悦的氛围下,女人们自然而然少了些顾忌,边挑选边与相熟的人聊些闲话,哪个官员又娶了一房小妾,如何如何宠爱,哪家公子又闯了事,坏了人家姑娘的清白,诸如此类。
这些闲话看似毫无用处,可真正可利用的信息,往往隐藏其中,加上他们特地派人多番查探,还真握住了不少人的把柄,甚至经过长时间的累积,在京城权臣贵族之间编织出一张完整的关系网。
那么,光顾桂兰坊的客人呢?
这家首饰铺子的特点,便是足够贴近百姓,也拥有范围足够广的客源,一旦有什么消息“不经意”出现在此地,很快便会一传十、十传百,继而迅速流传于百姓之中。
一个人若要掌握大权,武力固然必不可缺,但更为重要的一步,是掌控人心,并使之为自己制造有利的形势。
乌璟相信,这才是王爷此举的真正目的。
“玉华楼呢?”
“有消息了,朱平启自从新纳了一房小妾,连着一月,夜夜宿于她房内……还有李培,近来身体愈发不好,为了保住统领之位,一直未曾上报病情。不过,看着像是时日无多了,兴许等不到我们动手,便一命呜呼了。”
“嗯,让人继续盯着罢。”
“是。”乌璟应了一声,见王爷未有让他退下,便多问了一句闲话,“今日王爷可是陪了人来挑首饰?”
萧绎斜睨了他一眼,淡淡戳穿他:“你已知是何人,何故多此一问?”
乌璟被噎住了,只好硬着头皮继续:“是要赠与灵儿小姐吗?”
“若她有合心意的,我自然要赠。”
“王爷,既是要赠与灵儿小姐,为何不去华玉楼看?”乌璟在人情世故上颇为老道,对男女之事却老实直白得很,只道要给心仪之人最好的才是。
“华玉楼树大招风,出入之人来去不过那些面孔,若有生面孔,极易惹人耳目。本王在京城久未露面,公然前去岂不是自曝行踪?”
原来如此,乌璟倒是未曾思及这一层。
那厢估计看得差不多了,怕小姑娘等久了会有不耐,萧绎站起身,迈步往门外走。
末了,又吩咐了一句:“让那边把新货先留着,本王得空了会去一趟。”
哦,那便还是要挑华玉楼的首饰送人的意思了,乌璟得了令,恭敬地将他送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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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原来的厢房,一撩门帘,小姑娘便抬头望过来,脆生生喊了一声“易哥哥”。
萧绎目光柔和了几分,与她隔了几个位置坐下:“看好了?可有合眼的?”
楚书灵眨了眨眼,往妇人的方向示意了一下,他便明了,沉声道:“你先下去罢。”
“是。”妇人毕恭毕敬退下了。
等那门帘再次放下,她才凑近了些,压着声音道:“我觉得,这里的样式虽是新奇别致,很是吸引人,但质量却未必值这般高昂的价格。”
他不置可否,却知晓小姑娘心里跟明镜似的,清透着呢,到底是见识过华玉楼那等上上品的人,再看桂兰坊的,当然会觉出差别来。
“所以,不要了?”
楚书灵看了他一会儿,见他确然不甚在意、随她意思的模样,才点了点头。
“那便走罢。”
还真是说走便走,她暗叹着此人性子潇洒,雷厉风行,提着裙子小跑着跟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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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桂兰坊花费的时间不短,离开时,市集正是最为热闹之时,人头攒动,比肩接踵,楚书灵正低头留意着自己的鞋有无被人踩到,眼前却忽的伸来一只手。
嗯?
这是做什么?
她顺着往上看去,恰好对上萧绎侧过来的视线,薄唇微动,不紧不慢地说:“牵着我,不然会走散。”
什么走散……
又不是小孩子了,走散了也能自个儿回家去,为何非得跟他牵着走?
楚书灵环起双臂,一副“别以为我不晓得你想占便宜”的表情瞪着他,完全不愿意让他得逞。
伸出的手落了空,萧绎也不急不躁,眸光微微往她身后一挪,却站着不动了。
哼,难不成她不让牵,他还不愿走了,楚书灵才不吃这一套,抬步便要绕过他往前走。
岂料背上忽而被人一撞,重心不稳地往前扑……然后站在她正前方的男人便“自然而然”伸手接住了人。
“人多,当心些。”萧绎轻声提醒,扶住人后手却没有松开,迅速且不动声色地顺势滑到最下方,准确地扣住白嫩纤细的柔荑,紧紧握着。
“你!”楚书灵简直要怀疑,那撞她的人也属他指使的了,“无、无礼!”
“若如此,便可允我一直牵着你,我受了这几句无礼又如何?”
只要他稍微有一丝半毫的轻佻之色,或许楚书灵就该气他厌他了,可男人的脸上毫无表情,注视她的目光却无比认真,甚至方才这么一句话中,还掺杂着些许不易察觉的隐忍和苦闷。
她知道不该,可偏偏心头一软,不受控制,亦毫无防备,忽然便说不出拒绝的话来。
“你这般,倘若叫人看见了,那我可成什么了?”
小姑娘依旧蹙着眉头,但态度明显软下来了,萧绎微微侧身挡着行人的视线,垂下交握的手,宽大的袖口层层叠叠,虚掩而下,堪堪挡住了两人握在一起的手。
“这样,可以吗?”
他的语气带着点儿诱哄,听得楚书灵心尖微颤,垂首盯着隐于宽袖下的形状,过了好一会儿,终于轻而又轻地“嗯”了一声。
她虽对他的亲近并不排斥,甚至心底可能隐隐是有些欢喜的,但男人从未开口挑明什么,她再如何大胆,如何毛毛躁躁,终究是个待字闺中的姑娘家,轻易叫人牵了去,往后可还如何有脸见人?
如此,既然他有他的坚持,她亦有她的不忍心,便……由他去好了。
只要莫让旁人看见,总不算坏了规矩的。
楚书灵沉默以对,但被他牵着的手那般柔软,似乎不再有挣扎反抗了,萧绎心下微微一喜,脸色未变,只是紧了紧她的手,道:“走罢。”
她微垂着头,乖乖跟在他身侧,到底是第一次与男子这般明目张胆……走在众目睽睽的街道上,禁不止有些脸热。
萧绎当然也察觉到小姑娘微微发红的耳根了,眸底漫上了些许柔和,就着她的方向侧了侧,语气沉沉地与她说话:“可是……头一回?”
说罢还状似无意地轻捏掌中的柔嫩小手,她倏地心头一紧,明明旁人根本无法看清袖下的乾坤,但她就是会禁不住地紧张,故而转头瞪了他一眼。
若非他强而为之,她又岂会如此没羞没躁?
萧绎被瞪得不痛不痒,心情反倒又愉悦了几分,声音压得更低,人也凑得更近些:“往后也只许允我牵你,知道吗?”
这人……真真是霸道得很。
楚书灵才不搭理他,别开了脸。
“今后我亦只会牵你一人,决不食言。”
这人总是冷着一张俊脸,无论说什么,让人从来觉不出分毫玩笑的意味来,也让人……莫名地,不由自主地相信,这并非一时兴起的谎话,而是情至真、意至切的诺言。
她愣了神,呆呆地,不知回答。
“你可答应我?”
耳边的声音低回和缓,如同寺庙中的大钟鼓般,沉静稳重,仿佛受了蛊惑一般,她轻轻抬头望向他,对上那双深邃无底的黑眸。
一刹那,竟听到心口上紧凑而剧烈的跳动声。
那是……什么?
当初在心底悄然埋下了眷恋的种子,谁也不曾言说,无人记挂,无人照料,仿佛进入了漫长而安然的休眠,不知何时得见天日。
时隔五年,始料未及的重逢,终于为它浇灌了第一滴水,而后,以势不可挡的速度扎根发芽,懵懂的情愫滋养着它的命脉,日益强壮。
最后,在百千个寻常日子中的某一日,猛然迸发出最美的光华,令人手足无措,却又心驰神往。
她清楚地听见了。
这朵娇花怒放的声音。
五年前也好,五年后也罢,再也无法否认的是,她已然动心。
只为眼前的,这个叫易骁的男人。
作者有话要说:不行了,卡得挤牙膏……补齐get√!
☆、【四十一】
夜风凛冽,树梢间浓密的叶子沙沙作响,叫人莫名胆寒。
屋内已灯火尽灭,刚与小妾敦伦一番的朱大人一脸餍足地倒在床上,翻身欲搂住她的细腰再战一回,却听她声音颤抖,惊恐地瞪眼望着后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