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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二人看着讲台上的提亚娜,那时的她带着试探的心理,接着问:“关于单兵系,你还知道多少?”
男孩皱了皱眉,“性质概念,详细分系及其分类原因,初期战术研究,应用实战相关,发展前景,敌我对比,讲师,课程安排……您想听什么?”
“……”提亚娜深吸一口气,微眯双眼,再次探问,“说点……我不知道的?”
男孩更为难了,除了貌似神游的莫尔,前排的孩子都转头看着他。这孩子暗下决心,以后再也不迟到了。谁知道迟到一次要回答这么多问题。
回神,老师不知道的……他犹豫了。提亚娜可是华夏军事学院知名导师,之前就在战舰系担任主席讲师。
那么单兵系有什么老师不知道的呢?教材本身就是老师写的啊……
教材之外?啊对!这孩子恍然大悟。
“老师您知道……蚩尤吗?”
没有得到老师的回答,他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
“根深蒂固的华夏毒瘤,上千年来代代相传,华夏仲裁庭撤不去的通缉榜首。”男孩有些兴奋,忍不住身体前倾,将双手放在面前的学生面板上。
“关于蚩尤的杂种理念……使用金属粒子改造人体,不触及基因和肢体完整的新型强化……”
“蚩尤出现的时候连仲裁庭都没有,当时的华夏对其定性——无视伦理纲常,触及最高准则自然人体神圣不可侵犯。S+级反华理念之一。”
“但是第十三代蚩尤,公开发表过一段内容,解释说明龙武计划,也就是我们所说的杂种计划。”
孩子越说越兴奋,声音也轻轻拔高。
“对传统认知作出了详细回应,是很简洁直接的,其中一些理论也着实……总的来说,其实龙武有可能……”
“够了!”讲师大声呵斥。
提亚娜气息不稳,她甚至能听到自己的心跳声,推着一股血液直冲大脑,轰鸣一片。她单手扶着讲桌,调整着思绪。
男孩也意识到自己似乎说了错话,攥拳暗恨自己没有谨遵母亲的嘱托。笨拙地掩饰,“其实龙武……我……不是,杂种理念……还真的就是大逆不道……嗯……”
“我……你这可真是捡到宝了。”郸柘声音微颤,“杂种计划的争议性,在仲裁庭被取消后很久才被人提及,至今仍未解决,总署的意见也很极端,军方依然在追踪蚩尤……”
这在民间可是禁止讨论的话题。这孩子估计背景极深,才有门路得到这些东西……
“而且看他的兴奋程度,很喜欢这个话题啊,奇才。这和莫尔有的一拼吧?”
是新风党派哪家高官的孩子吗?
提亚娜一脸怜悯地看着他。
“我本来也是这样想的。”提亚娜将目光投向那个男孩,面色再次凝重,“如果真的只是这样,我又怎么会叫你来。”
“我需要做些什么?”
“开导他,让他自愿离开单兵系。”
“……”郸柘更加不解了,“你嫉妒他?”
“即使思想超前会引起高层戒备,但是新风党派怎么也会保护好一个天才的吧。”
提亚娜不言语。眼神却更有深意了。
教室里依然寂静无声,台上的讲师妥协了,她再次深呼吸,问起:
郸柘心头突然涌起强烈的不安,他不知这感觉从何而来。
“他叫什么名字?”
“你叫什么名字?”
郸柘的声音和录影中提亚娜的声音缠绕在一起,在空旷的教室里回荡,激起一圈圈涟漪。
这孩子叫什么名字?
男孩柔软的发卷蓬松,他抬头,正好撞上莫尔的视线。
一触即收,目光再次看向讲师。
“夏,他叫陇夏。”郸柘身旁的提亚娜说。
“夏,我叫陇夏。”男孩说。
这声音不大不小,并没有因为被喝斥而显得萎靡不振。
不卑不亢的。
只是这个名字本身拥有的重量,就足够了。
像投入平静海面的鱼雷,轰出几丈高的白色浪花,一声顿响。
静默两秒,其他孩子原本迷茫的眼神突然有了焦点,明亮起来。教室里炸开了锅,欢呼声连成一片。
就连莫尔也偏头轻轻笑了。
郸柘失声道:“陇夏?!”
不理会他的崩溃与失态,提亚娜继续说,“课下我问过,《新华》并不是他母亲给的,他们没有用私权。这孩子也不只是在十天内把军事部分看完,而是十天把这部分……背了下来,加上了自己的理解。”
“百乔的儿子陇夏?!就是那个原民后裔陇夏?!”郸柘依然没有接受,“原民里最特殊的孩子……他不是……怎么可能……这可是单兵系!他一个……”
郸柘急火攻心,已经无法组织语言了,他恍然大悟。原来如此。
开导一个小天才离开单兵系。
本毫无逻辑。
但对象是陇夏,就顺理成章。
录像还没有停止,就像百姓为国王欢呼一样,教室里的孩子沸腾着,他们也渐渐回味过来,似懂非懂的问答,虽不知这场刁难如何结束,老师已然哑口无言,陇夏必然答的精彩。
这是我们华夏的王,哪怕只是个孩子,也在何处都值得敬仰。
倒是男孩他自己,依然小心翼翼地看着老师,一边为刚才的失言懊恼着,一边用沉默淡淡地回应着欢呼。
不卑不亢。
“我知道了。”郸柘控制着自己的情绪,气氛更显凝重。
单兵系是开放课程,整个学院的孩子都可以报名,跨系兼听也可以,就比如说莫尔。
华夏甚至鼓励孩子们来到单兵系听课,也渴望更多的优质生源。
但他陇夏,不能留。军事部的学生,只有他不行。
站在教室一侧的郸柘与提亚娜静立无言,心情十分沉重。
像是看到花盆里一株欣欣向荣的草芽,带着倔强与对阳光的向往,如此柔嫩可爱,盈润的光芒包裹这小小的叶片……
可却是只能被扼杀的杂草。
提亚娜关闭了录像,教室化为光点慢慢散去,场景回归办公室。两人一言不发。
郸柘转身离去,他得准备一下。
“郸柘!”提亚娜突然想起什么,对着他的背影喊了一句,“你如果需要问卷,不能用文字版。口述或者录音吧。”
郸柘一顿,身形僵直,头也不想回。这又是为什么?
提亚娜淡淡的声音从后传来,“他所有书都是语音版,”她指了指耳朵,“是听着背会的。”
“有阅读障碍?”眉心一跳,郸柘有些承受不住。”
提亚娜又轻轻一笑。
“他不识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