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裴度拿着手机蹲在盛时羡面前,盛时羡身体的抽搐已经缓了下去,但嘴唇依旧没有血色。
他额角冷汗密集,眼眸微阖,面色痛苦像是忍得极为艰难,“疼……”
“哪疼?”裴度连忙把他扶起来,盛时羡呼吸细微,身上都是汗水。
“肚子……”盛时羡声音细若蚊蝇。
“我扶你去卫生间,想不想吐?”裴度拉住盛时羡的手臂,他猜测玫瑰花里的毒素还是对盛时羡产生了影响,他这两天都是睡在楼下,或许也在不知不觉中吸入了毒气。
盛时羡借力将脸庞埋进裴度胸口,他细闻裴度身上的味道,熟悉中又带着点陌生的气息。
盛时羡低下眼眸,他隔着层布料贴紧裴度的皮肤,继续低哑道:“疼……”
裴度拧紧眉头,他摸到盛时羡泛湿的手臂,发觉胸口也浸透了大片。裴度再往后碰到他后背的衬衫……倒是出乎意料得干燥。
裴度一愣,他手掌沿着盛时羡后背悄然往下摸,发觉盛时羡除了前面被汗水浸湿,后面完全没有受到影响。
裴度:“……”
桌上水杯里的水不知道被谁弄没了一大片。
裴度借着灯光往下看,盛时羡裤子仍旧照常穿着,他从沙发上跌下来也知道要照顾到自己受伤的右腿,特意在自己右腿下垫了层被子,以免自己的伤处雪上加霜。
“疼……”盛时羡还在无病呻吟。
“盛时羡,你这是阑尾炎犯了吧。”裴度手上的力气不减,他面色未变,扶着盛时羡站起身,“我给你约个手术,明天把你阑尾割了。”
盛时羡僵在原地:“……”
裴度不咸不淡地看了他一眼:“小手术,也不疼,你眼一闭就过去了。”
盛时羡走了两步突然脱力,他重新坐回沙发位置,手掌僵硬几秒从自己小腹移开放到旁边。
盛时羡:“……不用。”
裴度站在他面前,他见状笑了声:“为什么?你不是挺疼?”
盛时羡把头低下去,他额前碎发还是全湿,声音露出干涩的味道:“不疼。”
“你要想好了,我可是为你好。”裴度靠在桌前,他目光仿若实体化那般定格在盛时羡小腹位置,“真的不疼?”
“不。”盛时羡裹上被子,他背对着裴度躺在沙发上,眼眸阴沉不明意味地盯着前方。
他手指在被子里又开始抑制不住地抠弄这套真皮沙发的表面,“嘶啦嘶啦”的怪异声响间断冒出。
裴度无语了片刻,他掀开盛时羡被子的一角,朝盛时羡开口道:“给你换套干衣服,你今晚和我上楼睡。怎么样?”
盛时羡破坏沙发的动作霎时停住,他犹豫片刻翻过身,脸色阴晴不定又带着警惕。
“你想不想?不想你就还睡底下。”裴度开口问道。
盛时羡盯着裴度看了一会儿,慢慢从沙发上爬了起来。
早这么说不就行了?害他费半天劲。
盛时羡拽住裴度的手臂,他控制好了距离没再进一步靠近,干脆利落地自己用另一只手撑着拐杖往前。
从一楼到二楼的台阶少说也有二三十级,盛时羡右腿受伤不方便行走,一路上都是扶着楼梯扶手缓慢前行。
裴度在路上问他:“你不用我背你?”
“不。”盛时羡回绝得很果断,他拄着拐杖,一步一步自己往上走。
他血肉的生长,只有他自己才能感受到。每一步路都是折磨,但每一步路的活动都是在为他的恢复积攒能量。
盛时羡余光瞥向裴度,裴度走得漫不经心又缓慢,他每次都落后盛时羡一两个台阶的距离,以防盛时羡走不稳从上面滚下来。
盛时羡收回目光,他要走在前面。
裴度跟在盛时羡身后,他闲来无事顺便记录了盛时羡走路上楼的时间,十八分四十六秒,还没有到二十分钟。
盛时羡之前从沙发走到卫生间就要十五分钟不止,现在爬楼梯的速度倒是快了起来。
裴度若有所思地给这个行走时间做了标记。
裴度的房间是在二楼的最里面。父母去世后,这栋别墅便只有他一个人居住。
裴度以前上学大多生活在实验室,生病后才搬进这里,空空荡荡的,他甚至连保镖保姆都懒得花钱去请,只是在屋里装了十几个摄像头。
就算这样,也有人能在他房屋里做手脚。
裴度拿出钥匙打开房门,他顺手开了屋里的灯,拿着盛时羡扔下的另一只拐杖走了进去。
盛时羡进门前停了几秒,他一瘸一拐地往里面走,黑瞳有意将屋内的情景都扫视一遍。
裴度的房间很简单,没什么特殊的装饰品。一张书桌两把椅子一张床,笔记本电脑摆在桌面上,旁边立着的玻璃杯里凉水未倒。
盛时羡在里面待了将近四五分钟,他抬头看向屋顶的灯光,白亮刺眼似有重影。
盛时羡微皱眉头,他未说只言片语,突然调头拄着拐杖往门外走。
裴度听到声音也转过身:“怎么了?”
盛时羡已经退到了门口,他捂着口鼻声音沉闷:“臭。”
裴度:“……什么?”
盛时羡又往后退了一段距离,强调道:“臭,出来。”
裴度在某一瞬间明白了盛时羡的意思,盛时羡嗅觉超常,他的房间里……或许存在着和底下玫瑰花束一样的东西。
竟然连他房间里也有?
裴度眨了下眼眸,他每次出门前都会将自己的房间锁上,走廊大厅乃至屋内的摄像头全都开着,裴度从来没有见到有陌生人进入他的房间。
没有陌生人……
那就是熟人了。
裴度喉结滚动,他在短时间内整理好思绪,没有让自己的情绪暴露。
“没事,去别的房间。”裴度把房屋里面的文件和书都拿出来,他关上房门,去了与他房间相隔不远的另一个房间。
这个房间像是许久没有使用,房门表面积了一层薄灰。门锁也和其余的房间不同,陈旧生锈,裴度光用钥匙打开就费了不少力气。
盛时羡站在门口,大门打开缝隙,他从钻入其中的光线里看到了某些东西的模糊轮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