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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二伴随着十七岁,沈逐的排名像潮水一样缓慢上涨,逐渐缩短和第一名的距离,以八分的差值坐到了温迎身后。
从教室门口步行至花坛的时长也缩短为三分钟,他们却再也没有一起走过。
沈逐有了新的朋友,被众星捧月般簇拥着走向校门,他再也不需要和温迎装作不熟悉,而是真正变成了一个陌生人。
温迎听见有人开沈逐的玩笑。
“沈少爷是不是要谈恋爱了,今早我看到艺术班的班花给你送情书!”
“谁说送情书就等于谈恋爱,追沈逐的人那么多,他肯定得多花一些时间挑挑。”
“噢……沈逐喜欢什么样的女生?”
声音越来越近,经过温迎身边。
“随便,凭感觉。”
沈逐不带任何情绪地开口,他现在不怎么爱笑了。
“但不要太冷漠,我喜欢的人要能看到我。”
他们走远了,温迎听见有人大声嚷嚷,说沈逐给的范围太广,方圆百里都是他的理想型。
渐渐的,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了。
温迎收回视线,头一次发觉,自己居然盯着沈逐的背影看了那么久。
而后的时间里,沈逐把更多的背影留给她。
他和一群人在操场上打球,篮球撞击篮板,飞跃护栏网,落到温迎脚边。
沈逐嘲笑身边的朋友技术太烂,他离门边最近,转过身体就要往温迎的方向跑来。
可和温迎对视的刹那,沈逐神情里的揶揄消失了,琥珀色的湖泊平静无波。
他面无表情地看了她一眼,就重新转过身去。
沈逐的朋友说:“干嘛啊你,见鬼了?”
沈逐背对着温迎摇了摇头,声音很低地说了一句什么。
过了几秒钟,沈逐的朋友跑了出来,用带着惊讶的目光看了温迎好几眼,差点把温迎盯到烦躁不安,才把篮球抱回去。
温迎也在上学的路上看见那道背影。
她坐在车里,跟随拥挤的车流缓缓挪动,沈逐骑着自行车从旁边掠过,校服外套拉开,里面灌满自由的风。
温迎不记得他从什么时候开始独自骑自行车上学,而不是像从前那样,当一个由司机接送的天真小少爷。
沈逐不需要家族的庇护也能飞快地脱胎换骨,眼里眉梢的稚气褪去,用更锋利的姿态去接受世界里的风雨。
也用更疏离的语调拒绝温迎的雨伞。
“谢谢,不用了。”滴水的屋檐底下,他们的对白只有五个字。
沈逐目视着前方,他如今长得很高,温迎站在他身侧,只能看到绷成一道冷冽的弧线的下颚。
往前一步就是倾盆大雨,雨水连成幕布,几乎把天空撕裂。
沈逐在温迎这里撞过一次又一次的南墙,终于在最后一场漠视里失去勇气,停止了这场单方面的追逐游戏,头也不回地冲进铺天盖地的雨水里。
温迎举着雨伞的手默默放下。
这很好,没什么的,她在心里想。
她一点儿也不在意,更不会因为丢掉一个自己并不喜欢的小尾巴而难过。
可温司让却不那么觉得。
血脉相连的亲人将手抵在温迎的额头,温司让的眼神充满忧虑,声音关切地问:“妹,你是不是生病了?总觉得你最近心情不是很好呢。”
并不是最近,而是一直。
温司让在温迎一次次的缄口不言中发觉了端倪,他没有见过哪个小孩从出生起就不快乐。
温迎的早熟不能让家长获得欣慰,更多的却是担心和忧愁。
温司让想方设法地为温迎排解压力,告诉她即便交白卷,考零分也无所谓,就算温迎放弃学习,热衷于旷课打游戏,她也会是温司让心里最可爱的小朋友。
“你看沈逐,他从小皮到大,闯过的祸不计其数,沈迟还不是心甘情愿地去给他开家长会,帮他收拾烂摊子。”温司让鼓励她,“你像沈逐一样调皮捣蛋也没关系。”
温迎原本没有反应,只是捏着笔杆心不在焉地做题,听到这话,突然莫名被戳中笑点。
“哥哥,沈逐已经不是坏小孩了。”她声音里带着笑意,“他现在考第二名。”
“……”温司让哽住,提出另外一种可能,“那你是担心被他追上?”
担心被沈逐追上?并不是。
温迎从小就知道,自己不需要用功和努力就能获得第一。
因为这个世界对她来说像是一场虚拟的游戏,温迎早早掌握攻略,只等着任务开启,就能立马通关。
温司让却无法知晓温迎的身份,无从得知温迎只是一个擅自闯入的游戏选手。
他只会花费大把的时间去研究青少年心理学,以此推测温迎的内心世界,并纠结到底要不要带温迎去看心理医生。
最终他们各退一步,温迎拒绝了去看心理医生,转而坐上温司让的私人飞机,请一个长假,天南海北地去旅行。
他们飞过平原和雪山,掠过赤道和海峡,在陌生的国度遇见自称先知的占卜师,据说在当地非常灵验。
温司让将信将疑地去体验了一把,不多时便啧啧称叹着走出房间,鼓动温迎也去感受一下占卜的魅力。
温迎推开占卜小屋黑漆漆的木门,狭小的房间里充斥着麝香与草木的气息。
年迈的占卜师坐在一张满是斑驳刻痕的桌边,浑浊的双眼凝视着微光闪烁的水晶球。
她向温迎抬起脸,发出同样浑浊的声音:“满腹忧虑的女孩,是什么困扰了你?”
温迎在她面前落座。
“我会在十八岁那年进入娱乐圈,成为一名歌手,我会爱上一个叫沈迟的男人,但他很难爱上我,我会想尽一切办法,即便使用欺骗的手段,也要得到他的爱情。最终我们会结婚,我不再唱歌,而是专心做一名贤惠的妻子,婚姻和孩子会让我心甘情愿地留下,在有他的世界度过我的后半生。”
温迎说话的语调清晰流利,徐徐不急,像把寥寥几行字重复过上千万遍,因此铭记于心。
占卜师沉吟良久,凝视着温迎,沉默代表了一切。
占卜师摩挲着手中的水晶球:“从此刻的脚下延伸,通向既定结局的那条路,我们将之称为命运。”
温迎微笑了一下。
她的视线掠过那双苍老混浊的眼睛,也略过满桌子杂乱无章的卡牌和水晶,落在占卜师身后,破了一角的彩绘玻璃窗上。
那里透进一丝天光。
“生命如果没有觉知,就只能轮回,在早已被观测的路径里循环往复。”温迎轻声开口,像在自言自语。
她朝占卜师笑了笑,推门离开。
温司让在外面等候:“怎么样,准不准?”
温迎脸上的笑意未收,摇了摇头:“我可能还是很迷茫,换一家试试看吧。”
环游世界的计划泡汤,温司让不明白温迎怎么突然热衷于算命,却还是在她的要求下,逐一联系大大小小的懂得占卜的术士。
他们在异国他乡流转,又回到熟悉的土地,温迎把牢记于心的那段话重复上百遍。
无论是披着斗篷的巫女还是占星师,亦或是温司让请来的道教传人和慈眉善目的佛者,得到的答案永远是同一个。
“命运。”他们这么说。
用年迈苍老、或是青春稚嫩的声音,深沉叹息的语调,在温迎的耳朵里循环往复地劝告她,相信命运。
必须爱上沈迟,必须跟从剧情,脚下的路有且仅有唯一一条,温迎只有完成神的旨意,才能通向最完满的结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