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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4章镜花水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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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中午的,雍王府偏厅里,下人们刚准备好饭菜,四福晋正和兰萱、苏溶溶一边说话,一边等着小厮布置。这时,胤禛的随身下人胜旗跑了回来,一边跑一边喊道:“福晋,爷回来吃饭了,同行的还有八爷和十三爷!”

    四福晋一听,忙站起来,惊讶问道:“咦,不是都在户部吃吗,怎么今儿回来了?”

    说着四福晋赶紧张罗下人换大桌,添碗筷,还让厨房迅速再做几道菜来。清朝入关尚早,此时并不顾忌男女同桌而食,兰萱对于胤祥很是熟悉,但对胤禩还有些陌生,便靠近苏溶溶问道:“八爷也要来,他是个什么样的人?别有什么不周到的,让人笑话。”

    可是,她问完之后,苏溶溶却半天没说话,只是直瞪瞪盯着门口,兰萱以为她不舒服便伸手推了推她,谁知苏溶溶猛然一颤,仿佛大梦惊醒一般。兰萱见她身子在轻轻颤抖,吓得问道“溶溶,你怎么了?”

    苏溶溶连忙低下头,对若云说道:“福晋,我有些不舒服,能不能回小院用膳。”

    若云正着急呢,听她这么一说惊然问道:“怎么不舒服?要不要紧?文良,赶紧去找百草堂的白老爷子过来给瞧瞧。”

    “不用不用了!”苏溶溶连忙摇头。正说着,胤禛已经一步跨了进来。

    “谁不舒服?”他声音不高,但是充满了威严。

    文良行礼道:“爷,郡主不舒服,奴才正要去找白老爷子过来瞧病呢。”

    胤禩就跟在身后,从进王府的那一刻,他心心念念的都是苏溶溶,刚才远处看到那一抹娇俏的身影后更是无法移开眼睛。听到溶溶不舒服,胤禩目光立刻掀起波浪。满满地将她罩住。此时此刻,他多么想冲上去将她狠狠揉进自己的身体里,让她知道自己因为想她念她心都碎了。

    “溶溶”胤祥上前一步说道:“你哪儿不舒服?是不是胸口又疼了?”

    见胤祥对苏溶溶如此亲密,若云和兰萱都有些疑惑,胤祥说完才知失了礼数,连忙退后到胤禛身后,讪讪笑道:“总以为你还是那个傻丫头呢,嘿嘿,忘了身份。”

    胤禛早知道他俩之间坦荡。因此并无些许不悦。若云笑道:“十三弟啊,溶溶虽然现在还没有过门,但迟早是你的嫂子。以后可不能这么莽撞了!”

    这时,兰萱向胤禛和胤禩行礼。之后,苏溶溶僵着身子、颤着腿也一一向他们行礼。胤禛见她身体颤巍巍的,下意思扶她起来。待苏溶溶面相胤禩行礼时,胤禩脸色惨白。神情难看极了。

    “见过八爷。”她声音轻颤

    “起起来吧。”他带着哽咽。

    苏溶溶不敢抬头,她盯着胤禩天青色的袍角,黑绒面的靴子,眼泪在眼眶中打转。转向胤祥的一瞬间,她赶紧抬手擦了一下,然后忍住胸口的酸涩。对着胤祥道:“十三爷,好久不见。”

    胤祥知道胤禩和她的感情深厚,但苏溶溶抬起脸时。那苍白憔悴的样子还是下了他一大跳,更让他难过的是,那曾经在苏溶溶眸中跳跃的机灵、活泼、热情、开朗已经全然不见,只留下一片空濛和清冷。

    胤禛巴巴回来就是为了和她一起吃顿饭,心中自然不愿让她离开。便开口道:“溶溶,这些也都不是外人。既然好久不见,就一起吃顿饭吧。”

    苏溶溶只得点头坐下。

    团桌上,胤禛坐在主位,若云、兰萱在他旁边,苏溶溶坐在若云旁,她身边是胤祥,对面则是胤禩。

    下人开始上菜,胤禛开动之后,大家才开始吃饭。苏溶溶一直低着头,只吃眼前那一盘青笋豆腐,胤祥和胤禛说着嫌话,若云不时也插上一句:“十三弟,你府衙也建好了,什么时候娶福晋啊?我进宫给额娘请安时听说有意把马尔泰家的格格配给你。”

    胤禛看着若云问道:“马尔泰家的格格?”

    若云点头:“和兰萱、溶溶一届的秀女呢,我见过的,品行样貌都很出众。”

    兰萱点头道:“马尔泰家的格格是我们那批秀女里最和气温善的,我记得和溶溶是住一个屋子。”

    苏溶溶放下筷子,点点头,对着胤祥说道:“薇宁的确是个好女孩儿,十三爷有福了。”

    胤祥看着她清清冷冷的,心里很是心疼,便也苦笑道:“世间的好女孩儿多了,可是找个喜欢的却难。”

    若云看着一言不发的胤禩,这似乎是他第一次在府上吃饭,为了显得亲密一些,若云笑着问道:“我听说八爷也要娶侧福晋了,不知是谁家的女子有这般福气?”

    她话音未落,苏溶溶的手猛然一抖,连筷子也拿不住,一下子掉到了桌子上。这时,立刻有下人上前捡起撤走,换上了一副新的。

    可是这一声却仿佛一个石子,投入了胤禩眸子的深潭,将里面的深邃和悲苦一下子激荡起来,显得格外哀伤。

    胤禩苦涩地笑了笑:“没有的事情,我谁也不会娶的。”

    若云有些疑惑:“是吗?许是我听错了。不过八爷再娶一房也是应该的,毕竟府中除了嫡福晋,就只剩下两个侍妾了。”

    胤禩无法言语,只能低着头不答。胤禛一旁看着,已经看出他和苏溶溶之间的异样,再仔细一想,更觉得胤禩之所以会跟了来完全是为了苏溶溶。想到这儿,他不禁有些生气。

    “你别光吃青菜”胤禛一边说,一边皱着眉头夹起一块鱼肉越过若云,放进了苏溶溶的碗中。

    他这一举动,着实让若云吓了一跳,同样惊讶的还有兰萱和胤祥,他们从未见过胤禛给任何人布过菜,更加少有如此带着怜爱的说话。可是,当那片鱼肉落入碗中时,苏溶溶抬头看的居然不是给他夹菜之人,而是对面那个同样满脸悲伤的胤禩。

    匆忙收回目光,直到一顿饭吃完,苏溶溶也没有再次抬头。饭后,胤禛和胤禩、胤祥到书房说话,若云回房休息,兰萱因为刚刚没了个孩子所里精神也不太好,她睡不着,便拉着苏溶溶一起在府中后花园散步。

    正是中午歇晌的时候,两人走到僻静处,兰萱开口道:“溶溶,八爷是不是有什么事儿啊,怎么感觉吃饭的时候他怪怪的?”

    苏溶溶心里难受,可是还要故意装出不关心的样子,她摇摇头,尽量淡然道:“我没觉出来。”

    兰萱看了她一眼,笑着打趣:“不过我们可都看出咱们爷对你可不一般了!我进府也有一段日子了,却从没见过爷给谁夹菜呢!”

    苏溶溶心不在焉,淡淡回道:“是吗?”

    “那可不是?!”兰萱声音高了些:“就连对小世子都没见这样过呢!”

    苏溶溶心思全部在胤禛身上,所以胤禛对自己的种种好她也全然没有感受。

    两个人一边说一边往回走,路过湖边时,竟遇见了正要出府的胤禩和胤祥。按理说他二人离开,应该有小厮带着,不过胤祥是常客,府上早就不把他当做外人,便一直也没有那么多礼数。

    此时四人在湖边遇见,胤祥看了看胤禩和苏溶溶,轻轻叹了口气,然后对这兰萱说道:“兰嫂子,听说您很会照料兰花,我府上的兰花总是长不好,要不您给我传授几招?”

    兰萱还没有胤祥岁数大,她红着脸说道:“传授就算了,我可以给你本种兰育兰的书,你给府上的花匠,他看了便知。”

    说着,兰萱便想带苏溶溶去给胤祥取来,胤祥赶紧道:“反正也不远,咱们去了就回来,溶溶更就别去了,也好陪八哥说说话。”

    兰萱点头:“也好。”

    苏溶溶却连忙摇头:“别我还是一起去吧。”

    就在她说话的同时,胤禩开口:“你们且去,有溶郡主和我说话便可。”

    兰萱连忙对苏溶溶低声说道:“八爷好不容易来一回,是客人,不能慢待,你且和八爷说会儿话,我去去就回。”

    胤祥跟在兰萱身后离开,心中却是怎么也不能平静。他看出了饭桌上两个人浓浓的悲伤,知道他们一定有话要说,可是这样做似乎又对胤禛太不公平,虽然苏溶溶现在还没嫁给胤禛,但就像四嫂说的那是迟早的事情。唉不管了,胤祥摇了摇头,就算对不住吧,他是在受不了溶溶现在看任何人任何事的目光,那么冰冷,那么寂寞,苍老的一丝生气都没有。

    他们还没走远,胤禩就一步上来,想要拉住苏溶溶的手。苏溶溶连忙后退,将手背在身后,低声说道:“八爷,不要这样!”

    胤禩好容易才等到和她这么须臾的相处时间,自是万千情绪一下子涌了上来,他又固执地上前一步,一把将苏溶溶搂进怀里,低哑着声音说道:“溶溶,你为何这样待我?!”

    苏溶溶眼泪一下子流了出来,她挣扎着从胤禩怀中逃出来,哽咽说道:“胤禩你还是忘了我吧”

    “不行!”胤禩不管不顾,抢声说道:“你能忘了我给你的誓言,可是我忘不了!这辈子如果不能和你在一起,我也白活了!”

    他越是这么说,苏溶溶就越心疼,她使劲闭上眼,立时泪如雨下,她该怎么开口,怎么让他知道,纵然他去争去抢,可无论是皇位,还是她自己,到头来都是他的一场镜花水月罢了。